付衡沉默不语，过了半响才问道：“你说你体内可能有抗体？”
“是的。”
“那好，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试一试。”付衡看起来并无惊喜，他拨了一通电话，说明大致情况，然后让顾钦他们等一会儿，说有人会来领他们过去。
顾钦与无名相视一笑，多日来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此刻居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不一会儿，果然有人敲门，来人是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帅哥，帅哥三十不到，阳光开朗，很难想象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这么乐观的人。
“所长，就是他们吗？”他像掂量货物一样看着顾钦和无名，突然咧嘴一笑，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位是科研院的蒋勉书蒋博士，也是疫苗的半个负责人，小蒋啊，想不到你竟然亲自来了。”
“因为听说有抗体的消息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研制出抗体有多难。”蒋勉书微笑着，与他所说的话内容相反。“是哪位说有抗体啊？”
“我，你好，我叫顾钦。”顾钦朝他打招呼，蒋勉书吹了声口哨，与顾钦握手。
“两位，请跟我来吧。”
蒋勉书善于言辞，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顾钦啊，你要是真的有携带抗体，那可就是整个人类的救世主啊，想想，想想你就要拯救全人类了，是不是很激动。呵呵，不过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我的功劳啦，就算有抗体还是得有我们研制疫苗……”
顾钦一路上傻笑，不知该说什么好。救世主么？可罪魁祸首不也是他吗？
科研院在七层，到了七层，遇到的人都在向蒋勉书打招呼，看来他的地位确实不低。来到他的实验室后，蒋勉书亲自上阵为顾钦抽血。
看到周围设施，顾钦心里泛起一股亲近感，不久前，他也是整天呆在实验室的。
“嗯，好了，等有了结果我会尽快通知你。”看着手里一大管鲜血，蒋勉书满意极了，说不定抗体就在里面，他们研究了那么久都没研究出来的抗体说不定就在里面啊。
“嗯，那就辛苦你了。”顾钦彻底放下了心，只要等结果出来，说不定那些受控者就有救了。
出了实验室，有人带他们去休息的地方，休息区离这里很远，不过有车代劳，倒也不是很辛苦。依然是两人住在一起，只是环境好了很多。屋里有两张单人床，还有书桌柜子等设施。
终于不用再整日奔波，这趟来B市的路上几乎是九死一生，幸亏成功了。
顾钦大喇喇地倒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一停下来，才感觉到真的很累，他是该好好睡个觉了。
见顾钦睡熟了，无名轻手轻脚走过去为他盖好被子，可是盖好被子后手却不想收回来了。他不自觉地描画起顾钦的轮廓，觉得顾钦是越看越好看。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奇怪，可就是不想停下。
“钦钦，好好休息吧。”最后，他凑近顾钦的耳朵轻声说着，呼出的热气令顾钦皱了皱眉。
“顾钦，很遗憾地告诉你，你体内确实有抗体，可是对现在的受控者根本不起作用。”顾钦和无名在救援中心好吃好住了几天，再次见到蒋勉书被告知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他有些无措地眨眨眼睛，有点无法接受。
本来千辛万苦的赶过来就是因为这个，现在却被告知无用。顾钦突然有点想哭，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我们发现受控者已经变异了，与一开始所携带的病毒有很大不同，所以，很遗憾……”蒋勉书叹了口气，抗体无效，他也十分失望。“不过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会研制出疫苗的。”
“蒋博士，请让我加入科研院吧。”抗体无效，他不能因此沮丧，自己闯的祸还得自己负责。
第二十章：受控者北上
于是乎，顾钦又重操旧业。
身边的伙伴不是博士就是博后，硕士生寥寥无几。顾钦有点小自卑，不过一旦投入工作也就不在意这些了。由于是新来的，很多环节都不是很了解，他一开始就打打下手，在一旁认真学习。
无名则迷上了上网，整日呆在房间里不出来，典型一宅男，偶尔还把盛斓放出来跟他一起玩。盛斓小孩子心性，在这一点上两人趣味相投。
“无名哥哥，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我很想院长，不知他们怎么样了。”看着铺天盖地关于受控者的新闻报道，盛斓一时间有些惆怅。他整天呆在扳指里，虽然孤单无聊了点，但始终没有经受什么危险。院长他们就不一样了，受控者的源头就在那里，他们……会不会已经……
盛斓不敢想了，他一出生父母就不在了，是院长一手把他抚养大。还有那些一起长大的伙伴，此刻是否安好？
无名学着顾钦的样子摸摸他的头，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磨难会不会过去。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盛斓的问题，但心里早就认为院长他们凶多吉少了。
“不要难过，总会过去的，你看，大家都在努力不是吗？”无名其实比盛斓还要迷茫，那种一段一段的记忆令他茫然不已，记忆碎片反复在脑海里出现，折磨他的神经。所谓一知半解不如不知道，他现在就是这种状况，他很想探究过去是怎样的，可就是无能为力。
他隐约觉得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又弄不清究竟来自何处，更加不清楚怎么失忆的。
“嗯。”盛斓乖巧地点头，他突然一手按着脑袋，觉得昏昏沉沉的，“无名哥哥，我好难受，脑袋好像快裂开了……”昏沉变成了疼痛，令他痛苦不堪。
“碰！”他双手抱着脑袋，重心不稳，一下摔倒在地，脚踢翻了椅子。
“啊……好难受……”
“盛斓，你怎么了？”无名惊慌失措地扶起盛斓，盛斓的状况十分不好，疼痛令他脸色苍白，全身都开始痉挛。
“不……知道，哥哥……我难受……母亲……”最后一个称呼惊到了无名，他掰过盛斓的脸一看，发现他眼睛果然有变蓝的迹象。
是郑长和来了吗？
顾不了其他，无名立马将盛斓带入了扳指中，幸亏这段时间顾钦将扳指放在他这里了，否则还真没办法。
一进入扳指，盛斓果然不那么疼了，不过这也更加确定无名的猜测，盛斓一定是受到了郑长和的影响。无名眉头紧皱，想不到郑长和来得这么快。
将盛斓抱到床上，一直等到他睡着，无名才离开，得把这件事告诉顾钦，晚了就麻烦了。
顾钦知道后意识到事态严重，在Z市时，郑长和就是混入了救援中心，从而祸害了上万人，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他得逞。
可是又不能说出他是怎么知道的，盛斓的存在不能告诉其他人，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得想一个好办法。
想好了主意，顾钦再次敲响了付衡付所长的门。
“所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被受控者袭击过，我能感受到头领正往这里来，头领和我一样，虽然被病毒感染过，但是检测不出来，我很担心他已经混入了救援中心。”顾钦见付衡无动于衷，不由得焦急起来，他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郑长和一旦混入这里，他们全都完了。
付衡刚想说什么，电话铃响了起来。付衡接电话后眉头越皱越紧，还时不时看向顾钦，那抹意味深长的表情令顾钦有些不舒服，似乎，自己正被怀疑着。
半响，付衡放下电话，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似乎想问什么又没有问出口。
“顾钦，这次我相信你。”
“谢谢所长。”顾钦松了一口气，有了付衡的信任，加紧防御，一定能有效阻止郑长和。
“你知道刚才他们说了什么吗？他们说各地传来信息，大批受控者北上，估计目的地就是B市。”付衡顿了顿，眉眼处有些忧虑，“顾钦，也许这次你能帮上忙。”
“我能帮忙的地方一定帮，再怎么说……我也被感染过。”他想说病毒是他弄出来的，最终还是没讲出来。
顾钦走后，付衡立刻下达命令，救援中心的人没有自己批准一律不准外出，外来陌生人也不允许进入，特别行动组回来后不管有没有检测出病毒，都先要在隔离区隔离起来。
他没有将大批受控者北上的消息告诉避难者，消息却还是不胫而走，原来有人将消息放到了网络上。
原本平静的救援中心立刻沸腾起来，大家开始慌乱，付衡派人用无力控制外加自己通过媒体保证大家安全才逐渐控制住形势。但他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必须有所作为才能让大家安心。
同一时间，北方其他救援中心也收到了消息，几位首领合计后，决定提前部署，决不能让这么多受控者同时聚集到B市。
特种部队很快出动，在几处险要地区部署完毕，然后将受控者逐批引入陷进。上面交待，必须将他们困在此处，必要的时候可直接歼灭。
顾钦也知道这是万不得已的事情，因此虽然内心有些无法接受，还是没有说什么。他知道，郑长和这次是来真的了，他想要将所有人都变成受控者，变成他的部下，被他统治。
纵然已经采取多种方式逐步消灭受控者，但还是有数以亿计的人渐渐接近B市。他们不只是靠近B市，沿途还破坏公共设施，将健康人变成同类，甚至剿灭了几支部队，抢了他们的武器。
人们越发恐慌，似乎末日真的已经来临。也许明天，他们也会失去自我，变成行尸走肉，被郑长和控制。
第二十一章：第三缕记忆
“轰隆隆……”外面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救援中心似乎都在震颤，人们恐惧的放声尖叫，互相抱作一团。
“发生什么事了？”顾钦抓住一名行色匆匆的大兵问道。
“大批受控者聚集在广场上，而且手里有武器，刚才他们开始轰炸了。”大兵说完赶紧跟上队伍，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安抚群众。
顾钦彻底愣住，双手紧握成拳，指节都开始泛白。怎么会这样，郑长和怎么能这样？下面是上百万的民众啊，要是这里真的塌了，那他们全都会被活埋！只希望这座救援中心足够坚韧，能够支撑下去。
一层大厅里有屏幕直播广场上的状况，不少人都跑过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被大兵们赶了回去。顾钦和无名也挤了进来，大兵刚要赶他们走，顾钦却看见了站在最中间的付衡。
“付所长。”顾钦大喊，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必须知道外面发生的详细情况，也许，可以帮上什么忙。
大兵回头看付衡，付衡示意他将顾钦放进去。
“所长，外面怎么样了？”
“你自己看吧。”付衡满脸忧色，退开一步让顾钦看屏幕。顾钦只一眼脸色就白了，画面中满是受控者，密密麻麻。随着时间的推进，镜头自然切换，广场上残垣断壁，地上被炸开了好大一个坑。受控者手里有最新武器，显然是先前从武装部队手里抢过来的。
画面继续切换，顾钦突然出声道：“能不能把画面拉近那个穿红色衣服的男人，对，就是那个人。”
镜头越来越近，红衣男人面目逐渐清晰起来。他坐在一张真皮沙发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
“顾钦，怎么了？”付衡见他神色凝重，想到了什么。
“他就是首领，叫郑长和。”顾钦一字一字说道，使劲握着拳头，连指甲戳进肉里面都没有感觉。
画面中的男人英气俊朗，一如记忆中的模样，笑起来带着三分邪气七分调侃，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一小队请注意，目标瞄准穿红色衬衣的男人。”付衡立即下令，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只要消灭了首领，其他人说不定会因失去控制清醒过来。
顾钦一惊，付衡的意思是，要杀了郑长和！
不知为何，顾钦有一刹那的难过。郑长和是该死，可是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死，又于心不忍。顾钦很矛盾，不知如何是好。
“所长，这里讲话能传到外面吗？”
“可以，你想做什么？”付衡暂停发号施令，不解地看向顾钦。
顾钦咬牙道：“能不能让我讲几句话……与对方的首领？”
付衡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点头道：“好。”说完让人将麦递给顾钦，顾钦感激地道谢，他真的很感谢付衡，想不到他愿意相信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有些紧张的握紧麦，道：“长和，我是顾钦，我……想你谈谈。”顾钦的声音瞬间响遍地上地下，这一刻，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画面中的受控者也都停止了动静，只余郑长和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有受控者为他递上一支麦，他勾起嘴角一笑，道：“顾钦，你想谈什么呢？让我饶你们一命？还是迷途知返以死谢罪？”
顾钦沉默了半响，到嘴的话忽然说不出来了。他知道，如果郑长和继续下去，那双方必定拼个你死我活，若郑长和退却，那么必死无疑，没有人会放过他的。况且，他那么骄傲的人，必定不可能退缩。
“长和，收手吧。”
“呵呵呵呵……”那边发出一长串嘲讽的笑声，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就是这个人，将数以亿计的人变成了行尸走肉。
“顾钦，你还是那么天真，真可爱啊。”顾钦被他说得脸一红，正想说什么，却听郑长和继续说道：“那就给你个面子吧，你出来，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或许我就此收手也不一定哦。”
是个令人心动的建议！可谁知道会不会是陷进呢？
顾钦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祈求的，鼓励的，漠然的……也许郑长和是说真的呢，他真的愿意听自己的意见。那样大家都会没事，至少目前都会没事。
值得试一试吗？
可万一他只是想骗自己过去呢？
顾钦摇摆不定，也不敢看大家的神情。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突然，右手被握住，他惊讶地转身，发现身后站的是无名。
“钦钦，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
顾钦忽然就明白了，他该尊重的是自己的心意，而不是旁人的眼光，他想和郑长和谈一谈，他愿意那么做。
“好，我答应你。”他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入了每一个人耳朵里，人们瞬间兴奋起来，似乎顾钦一定能成功。
听到这句话后，郑长和笑的很开心，他让受控者全部退后，军事武器也全部收了起来。
顾钦摘下麦，付衡拍了拍他的肩膀，众人自动让开一条路，沉默着看他离去。无名送他到门口，欲言又止，顾钦安慰的笑笑，示意不用担心。
郑长和坐在最前端，见顾钦走来，缓缓站起了身。
“别来无恙。”像久别的好朋友般打招呼，他拉过顾钦坐在一起，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眼前人，似乎要将他永远记在心里。
“长和，收手吧。”顾钦无悲无喜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还停得下来吗？顾钦，为什么你就没有一点好胜心呢？你不想看着所有人诚服在你脚下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我想你也是不明白的，一旦尝到了这种滋味，你就不可能停下来，就不可能再想过原来平淡无奇的生活了。”郑长和眼睛看着顾钦，心思却似乎并不在他身上。
“当我知道我可以随意控制别人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意外多欣喜吗？我想我可以开创一个新世界，我就是新世界的神，所有人都听我的。而现在，我正在向着这个目标奋斗。顾钦，和我一起吧，我们一起拥有新世界，就你和我，站在世界顶端，成为所有人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