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但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欧阳希终于收敛了笑容“你知道他在医院里躺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吗？
那段时间他被浑身的伤痛折磨的生不如死，如果是常人，恐怕早就自杀了。那些电疗之类的，实在是让人太痛苦
，很多人宁愿死去也不愿意活下来受折磨。那整整一年，赤雪，不，程颐，就是这样度过的。”
宁赋我沉默了。
欧阳希又问“你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熬过那生不如死的一年吗？”
“是因为……我吗？”
“没错，是因为你。”欧阳希说“是因为他对你的憎恨。”
宁赋我震惊了，他终于相信，自己或许真的不该爱上对方。
但这些年，他过的一点也不比赤雪好。
六年里，
每当宁赋我闭上眼，脑中就浮现出白玉人儿粉啄的面颊泛泪的动人画面来。
这么多年来，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不像自己的，只有那个名字。
那个早在几年前就刻入骨髓消磨不掉的名字，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去爱，只是爱的错了，因为他是宁赋我，
他的爱，只是程颐的负担和眼泪。
他一直都知道的，程颐对他的憎恨，但他也知道，程颐会为自己动心。
哪怕他是如此的害了他，他还是迷上自己，不过，程颐都未发觉罢了。
他常常坐立不安，脑子里全是程颐哭喊的画面。
以往他肆意的蹂躏所爱的人，并不是享受践踏的快感，相反，爱人的眼泪另他更痛。不过那是他唯一挽留的方式
。
原本他们之间的牵绊，就只那一个“宁”字，如今……便风轻云淡了，什么也没有剩下。
这么多年来，多少次，他闭上眼，深呼吸，醒醒脑，想将那个名字从脑子里清出去，却做不到。
他想到那一抹白色溅上了血红，便再也洗不掉，更骇人的蔓延开来的恐怖景象，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程颐……程颐……
但当他重新遇见赤雪后，变得更加不安。
知道是自己的错，从头到尾都是，却无法更改过往，也知道……就算从来一次，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这就是
自己的性子。他一直在侮辱赤雪的身份，希望对方认为他一无是处，便再不会离开自己，但他也知道，心高气傲
聪明的赤雪不会永远的呆在自己的身边。
这只恶魔，唯有拉着你同入地狱，因为没有给你幸福的能力。
如今，却是你……自己跳入了另一个地狱。
赤雪……
宁赋我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或许程颐是为了摆脱和自己纠缠不清的过去，所以才宁愿亲手扼杀了他自己。
放弃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气。
宁赋我自嘲的笑了。
莫非你真的恨我，到了如此地步吗？
宁赋我陷入了沉思，他甚至忘记了身边欧阳希的存在。
欧阳希大概猜的出宁赋我在想什么，于是打断了他“不过我觉得，赤雪或许不是真的那么恨你。”
“真的？”宁赋我一愣。
“或许，他在给自己活下来找一个坚持的理由吧，所以他才强迫自己的比内心里所想的更深的去恨你。如果不是
这样的话，或许他熬不过那一年。”欧阳希摇摇头“只是时间久了，便会假戏成真，他自己也觉得，他恨你恨到
了骨子里。这或许是自我催眠的作用吧，既给了他强烈的决心，又让他忘记了自我。”
“什么意思？”
“但或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赤雪把你的名字刻进他的生命中，无论是好还是不好，他都无法放弃。毕
竟你的名字在他生命之中是如此的重要，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想的都是你。只可惜，他误解了这份感情。”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关心赤雪？”
“……”欧阳希只是笑，这件事连赤雪也不知道“他……其实很像我爱过的一个人。并不是说容貌，也不是性格
。他们虽然一个温柔一个倔强，骨子里却是同样的坚强，从见赤雪第一面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宁赋我搞不清欧阳希的来意。
“我只是让你知道，赤雪是多坚强的一个人，他真的值得你好好去爱。而且……他也真的爱你。”
28.
赤雪正坐在欧阳希的沙发里发呆，电视开着，但他却一点心思也没有。
突然电视的屏幕灭了，赤雪还没回过神，欧阳希就打开了灯“你又在发呆了？”
“没有……”赤雪低下头，掩饰不住难受。
“吃饭了吗？”
“没……”
“真是的……”欧阳希叹了口气。
“怎么，在埋怨我往你家跑吗？对哦，这样你就不能带情人回来了。”赤雪笑。
“你在嘲笑我？”欧阳希在赤雪身边坐下“我可是无绯闻的钻石王老五啊。”
“是啊是啊。”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欧阳希总是能让自己振奋起来，赤雪觉得，欧阳希一直都是自己的力量。
欧阳希正望着赤雪，赤雪也望着他，赤雪突然问“说真的，你是不是总在我的身上看到别人。”
“恩？”欧阳希从来没说过，他以为赤雪不知道。
“我早就发现了，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你眼珠里的影子可不是我哦。”
“原来你早就知道。”欧阳希笑“我还以为我隐藏的很好。”
“我和他很像？”
“很像吧……特别是经历。”欧阳希道“他和你一样，爱上了一个无数次伤害了他的男人。”
“那……后来呢？”赤雪忍不住问。
“后来……”欧阳希苦涩的笑“很俗套的结局，两个人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之类的。”
“你知道你笑的很言不由衷吗？”
“没办法啊，你叫我这个失恋的人还要去祝福他们，我做不到啊。”
“所以你……才让我去找宁赋我吗？”
“算是这样吧。”欧阳希好像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诺诺道“他原谅了那个罪恶的男人，事实证明，回头是岸
，我看到后来他们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不过……也许宁赋我不是那样的人。”赤雪摇头“或许我看错人了。”
“赤雪。”欧阳希从回忆中跳出来“你要学会去原谅，这样才会幸福。我爱的人也是无数次的原谅对方，最后，
成就自己的幸福，也成全了他们两。”
“就算是这样……恐怕也晚了。”赤雪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完了。”
“完了？”欧阳希笑“才没有。宁赋我已经在门口等你好久了。”
“门口？”赤雪一下子跳起来“他怎么会过来。”
“我叫他来的。”
“你……”
“好了好了，快点去擦干眼泪和他出去吧。”
赤雪却不动，他有些不安的问“我真的可以？”
“你可以的。”欧阳希点点头“你一定可以，因为你们都是如此坚强的人，你可以做到的。”
“……”赤雪什么也不说，突然抱住了欧阳希。
“喂喂，万一宁赋我进来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被揍啊。”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你真的是……唯一支持我给我力量的人……”
赤雪感动的对欧阳希说。
欧阳希这才也回抱住了赤雪，同时，将一个小东西偷偷放进了赤雪的口袋。
赤雪破涕为笑，松开欧阳希“怎么样，我看起来还可以吗？眼睛没肿吧。”
“拜托，你就算长的和熊猫一样在宁赋我眼里也是西施，你还是快走吧。”
赤雪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歪着头问“说真的，这么多年，你对我就一点点动心都没有。”
“是啊是啊，我可是很专情的，当然没有了。”欧阳希摊开肩膀“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赤雪关上门。
欧阳希这才靠着沙发，怅然若失“一点都没有……怎么可能呢……不过比起宁赋我……我选择了我更重要的东西
……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最重要的……是权和钱……”
赤雪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紧张守候的宁赋我，就像第一次约会的小男孩一样，一点也没有平日里大老板的风度
。
“赤雪……你……来了……”宁赋我有些局促不安。
“……”赤雪不说话。
“我在想……如果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赤雪反问“为什么每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而我一点反对余地都没有。”
“赤雪……”宁赋我在兜里摸了摸“那你就当有一个爱慕者在追求你好了。这是两张音乐会的票……你……愿意
和我一起去吗？”
“你……在想什么？”赤雪有些不明白，他不认为宁赋我会和一般人一样选择约会。
“就想这个，和你一步一步重新开始。”宁赋我笑“如果你不想去音乐会，那就去看电影吧，我已经把电影院所
有的票都买下了了，我们可以看双人电影。”
“啊？”不过这还真像是宁赋我的作风。
“再不然……我们去咖啡馆坐坐也可以。”
赤雪和宁赋我这么面对面的站着，过了好一会，赤雪才说“就去音乐会吧。”
宁赋我的选择是对的，他早知道赤雪一定喜欢。
实际上赤雪虽然喜欢音乐会，但很少有机会去，所以虽然赤雪表面上不表现出来，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音乐会开幕了，赤雪坐在前排，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正是那一次捉奸在床的女主角。赤雪激动的颤抖起来，但上面专心致志演奏的女孩并没有看到下面的情况。
“这是程颐的妹妹──程静，上次你见过的，上次她和程颐的弟弟程子峰玩了个小把戏，你也看到了。”
赤雪不说话，等到一曲终了，才扭头质问“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试探我到底是不是程颐吗？”
“赤雪……”
“我真是错了……你说过你不在乎……结果你还是很在乎……这么看来，你的承诺，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吧。”
“不是的……赤雪。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你不用说了。谢谢你的票，我不大舒服，我先回去了。”趁着中间的休息时间，赤雪头也不回的走出观众席。
为什么自己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呢。赤雪一阵心酸，自己真是自讨苦吃。
29.
赤雪才走出音乐厅，就被尾随而至的宁赋我拦下。
“等等，赤雪，你听我说。”宁赋我紧紧的抓住赤雪“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哼，那是怎样？”赤雪不屑一顾“你还想了什么借口。”
宁赋我将自己的十指与赤雪的紧扣，深情的望着他，深邃的眸子像是要将那股柔情传达到对方的心里“你还记得
吗？我说过，我不在乎你是赤雪还是程颐。我今天带你来这里，正是为了告诉你这一点。”
“是啊。”赤雪笑“当你确定我就是程颐你当然不在乎了。”
“不是这样的。”宁赋我着急“你还不明白吗？我从来都明白你是谁，但我不在乎，不管你是赤雪也好程颐也好
，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心意。”
“……”男人的语气如此诚恳，赤雪有些被打动了。
“你知道吗？我知道，你放不下你的弟弟妹妹。我只是想让你来看看她们，我以为这样你会开心。抱歉，如果…
…你真的那么讨厌以前的日子的话……”
“我……”赤雪自然也想念妹妹，但他早就抛弃了程颐这个名字，也再也不想回到过去。
“我带你来，是想告诉你，你想回到做程颐的日子也可以，我依然会支付他们的学费，如果你只想做赤雪也可以
。我不会逼你们相认。一切……都听你的。”宁赋我慢慢凑过来“只要你愿意，你开心，什么都可以。”
他低下头，唇离赤雪的越来越近，而赤雪看上去并没有要推开他的意思，于是宁赋我便吻了上去。
明明只有两天，却像是分别十年的恋人，这吻慢慢变得浓重，瞬间演变为天雷勾地火的热烈。
“哈……”这个吻太过长久，赤雪有些窒息，他推开男人，大口的呼吸着。
“你不拒绝……是不是代表……你答应我了？”宁赋我小心翼翼的问。
“……”赤雪还在大口的呼吸。
“那……你原谅我了吗？”宁赋我又问。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宁赋我很认真的说。
“……”赤雪抓住男人的肩膀“你让我想想吧。”
“那就是你愿意考虑了？”宁赋我喜上眉梢。
“你可别得意。”赤雪也忍不住笑了。
“太好了。”宁赋我忍不住紧紧的抱住他。
赤雪感觉到男人的手由腰部不安分的向下移。
“你做什么？”赤雪脸红了，好在外面黑灯瞎火的看不见他的脸色。
“那我们现在是回去继续听音乐会，还是……找个地方……好好温存一下。”
“你的脑子里就只有这种事吗？”赤雪用手戳了一下男人的额头“当然是继续回去听音乐会。”
“哦……”男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
赤雪又补充道“其他的事情……等结束以后也可以做的。”
男人马上又显得精神奕奕。
赤雪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宁赋我问。
“原来你这个人还蛮好懂的。”赤雪回答“下半身动物。”
“才不是。”宁赋我又在爱人的脸颊上偷亲了一下“只对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