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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长 上——by阿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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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不怕。”他突然像真魔怔,身心都受伤的屁孩子温柔安慰起我来,“娄以涛,我没想要什么。”

就是这个!

怕得就是这个,要只是你想要什么,我会满世界给你找去,再不实际我都努力,可现在呢,你要的是什么?

一份等价的喜欢,我也给出认真,还是来跟你谈一场恋爱?操蛋。

其实那个夜晚,我们都看到各自的伤心,却都默契的装看不到,装作自己也都还快乐。

越伤心越张狂,越伤心越要淫贱的笑,于是我一脸谄媚,“要是你真想要什么那还不简单。”然后凑近他作势要吻上去。

他真的害怕,连着往后退,抬起眼尽是无助和绝望,无声向我求饶,“你要干什么?”

我一把攥住他两只手,额头相抵间放下混蛋话语,“你不是喜欢我么,跟喜欢的人不就该做这样的事么?”

白晓乐很疲惫,吸吸鼻子,“涛涛,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我看他的脸几乎出神,五官都紧贴着,想到一起数星星看月亮的每个晚上,心里痒痒,痒到疯狂,于是就毫不客气,断不留情的欺身吻上去。

唇齿恶斗间晕染血腥气息。

十七岁少年不会接吻,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我咬开他嘴唇顶开牙齿,舌头就不管不顾挤进去,他想逃,也挣扎,只逼得我更加用力扣住他后脑勺。

两个人踉踉跄跄在暴雨下的胡同里接吻,互相伤害,真傻啊是真傻。

白晓乐嘴唇被我咬破,在亲吻间听他疼痛的呜咽,小动物独有的可爱。起初只挣扎,到后来就乱了章法,拳头落下来,我们继续干架,我揍他,他也还手打我的背,可唇齿间依然纠缠。

鲜艳嘴唇溢出鲜血,我看得恍惚间欲望上脑,下身无意识蹭蹭他胯部,舌头也长驱直入,几乎舔到他喉咙。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奋力用脚踹我,躲避间在喉间呜咽,“涛涛,别这样。”

大脑被欲望支配时,下半身才会思考,动物也禽兽,我不管他的痛苦,开始撕扯他早就湿透贴上紧致身体的白衬衫,手掌探进去,蹂躏他胸膛上的突起,呼吸间喘着粗气,红着一双眼就要侵犯,吻得力道也加重。

乱了,脑子不够用了,一切都乱成浆糊。

当我清醒过来时,我已经瘫坐在地上,白晓乐艰难的大力一挥拳头揍醒我。

他大声哭了,“娄以涛你疯了!”

我勾起唇角,笑得流里流气,站起来拍拍他血色模糊的好看脸蛋,轻佻到不行,“这他妈不是你想要的?”

白晓乐哭得更厉害,哭天嚎地说这不是!小动物被伤到极致,情绪爆发,眼里满是愤恨。

我看他手捂着眼睛都颤抖,终于慌到头脑发胀,跑到一边扶好单车,腿一噔,仓皇而逃。

日后想起,心脏都要被回忆割破,我怎么忍心放他一人伤痕累累在暴雨里,他找不找得到回家的路。

那年那天我停下车,在巷口回头看胡同深处那个屁孩子,暴雨中他仍不动弹,只呆呆站在那儿,往我这边望着,恍惚地眨眨眼,可我再费力去望也看不清他眼神中的那些东西,只觉得我跟白晓乐之间被我生生划下一条分界线,我俩谁都越不了线了。

天空没有尽头的灰蒙蒙,雨水不断坠落,倾泻在我脸上,每一根发丝都紧贴年轻的脸庞,我看到白晓乐转过身去,毫不迟疑,朝着相反方向走,一瞬间想去追,可生生忍下冲动,狠狠压抑急促起伏的心口,告诉自己别再管他,也管不了了。

在一盏不亮街灯的掩饰下,白晓乐一步一步走着,看上去有些艰难,毕竟刚才被我伤得不轻,手脚都青紫,路上一定磕磕绊绊,砾石磨脚,百般痛处,可我看他越走远,却没有一点力气追上去,只跨上车骑走,后座空空,心里边儿某个地方也跟着空空。

然后我就一路骑着车一路背着化学方程式,朝天吼做一般,吼着吼着,臭小孩哇哇哭起来,我深吸一口气,终究忍不住,就发出紧紧绷着的哀鸣,重要的人被亲手退走,在意才格外难过。

我在想他现在在哪儿?会不会找不到回家的方向。身上的伤要不要紧?心里又该有多难过,比起我呢,谁比谁痛苦?

我本能仰仰脑袋,看着下雨的北京,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喊,“白晓乐儿!!!”

我知道他听不到了。

早该走远了。

那天我没有回家,我去了张一舟家,一进门就把哥们儿给吓着。

“涛子?我靠,你怎么回事儿啊,出门儿不带伞啊?!”

我抖了抖身子,“甭废话,有没有干净衣裳,快冻死我了。”打量一下他家,“怎么,你家没人啊?”

“嗯,都加班儿去了,你先进来吧,把门儿关了。”

等我洗了个热水澡,换好干净衣裳出来,一碗面就放桌儿上了。

我苦一张脸,“我靠,你不是这么狠吧。”

张一舟很无辜,“我心地善良,乐善好施,给你煮面你不感谢就算了。”靠的,乐善好施都出来了,我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面条吸着,数着一二三,撑不到第四秒就哗吐出来,一点儿没变,“我就是空吃芝麻酱,都比你这面好吃啊。”

“打个商量,给我留点儿自尊好么……”张一舟哭丧着脸把面拿去倒,递过一瓶北冰洋汽水,“只有这个,没别的了,您凑活着喝,喝饱了就滚回家。”

手里的北冰洋汽水儿,它是橘子味儿的,我看着就想起一开始,白晓乐发烧躺在床上,蹙着眉头,软软的憋着嘴角问我,‘这是什么汽水,以前都没喝过,真好喝。’‘以后你带我去买好么?’

我一拍脑袋,警告自己别再想。

我干哑开口,“那什么,二子,我八成这阵儿都要跟你家待着了,既然你乐善好施的,就收留我几天吧。”

那时候的娄以涛不止是个混蛋,还是耸货,连被爱都害怕。

第十八章

张一舟一愣,“干嘛?你终于被你爸赶出来了?”

我被丫气乐,靠的什么叫终于被我爸赶出来了,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这,你舍得你们家那白晓乐了?”

“先甭跟我提白晓乐。”

张一舟笑笑,来了兴趣,一副看戏的表情,“唷怎么了这,不挺黏糊的么,闹别扭了?”

“没有。”

八成是我脸上的憋屈挂得太明显,张一舟也识趣,不再问下去。

然后就是最后一个星期,少年们意气风发,一起豁出去,跟中考拼了!该临阵磨枪的磨枪去了,该抱佛脚的也见天儿往办公室跑去了,像我这样的,就是抱着复习卷跟哥几个一块儿拉帮结伙等死的份儿。

天气热了,教室里大吊扇转起来,锈迹斑斑,太老旧的缘故,在燥热的天气经常发出吱吱的怪声儿,有时听不下课我就盯着天花板那旋转着的吊扇发呆,琢磨着它几时会掉下来,砸中在二三组中间走动着的刘姐。

最后一个星期我真没再回家里。

让住家附近的阿裴回去捎了话,说就跟张一舟家里猫着,美曰其名张一舟成绩好,跟他一块儿复习有成效,瞟一眼第四组前排腰背挺得笔直还能睡着的那个二百五,自己放屁自己最清楚。

听不下课,我的特长就是关键时刻准掉链儿。

打着哈欠看前桌的一男一女,等死时分同仇敌忾,越紧张的学习状态越容易让同学之间滋生革命友谊,视线笔直向下,看到他俩在桌底紧紧相握的手,十指都交缠。

噢……我想错了,不止是革命友谊。

我冲着前桌那哥们儿淫荡的乐,不说胡,可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就这么随便一乐,就把人姑娘给乐得满脸通红,“娄以涛。”嗲着声儿生气,边儿生气还边儿用手划拉头上的刘海,三七分,乌黑也乱糟糟。

突然停电了,几个小老爷们儿“操”了一声,斯文的实习老师脸红通通,“你们说什么呢,嘴巴怎么这么不干净。”操着哪儿的方言我是没猜出来,八成是个南方人,秀气得很。

我觉着热,可嘴皮子也困,一张一合都困难,就拿二模卷煽起风来,看窗外阳光毒人,鸟语花香。

时钟指到半点,教室里的男生都躁动,你陪我我陪你,默默在青春里数一二三四,数着四的声音一落下,那边楼校长办公室,地中海小老头拿着一根铁棍敲击几下,下课。

阿裴一拍我肩,“打球去吧。”

我翻开书,严肃认真地盯着看,“不了,你们去吧,我要复习。”

阿裴笑伤掉,手里篮球随着食指指尖转动几圈儿,他不给我脸,他说娄以涛你会复习刘姐明天都能不穿裙子,他妈书拿反了都不知道。

我很忿忿,“我是在复习的好吧。”一脸平静的把书掉个个儿,哗,书香扑鼻而来,满眼都是天书。

阿裴大概觉得我这样很无趣,拉着几个哥们儿就走人,留我一人敲二郎腿念鸟语。

有些事只有自己知道,例如我那时下课不再出班门只是不知道再撞上白晓乐该说什么。

可少年人一般都是精神分裂症患者。

我一边想着我下课不要出去撞上白晓乐,一边又希望他能那么不经意或是刻意的打我们班门口来那么一下路过,好让我看看他脸上的伤好了些没。

有时候老天爷总那么爱我,我都不太好意思了。

刚念叨着的人就出现在眼前,从走廊走过,仍旧抱着一大打作业,脸上有淤青,可怜兮兮的样子忒招人。我盯他盯得出神儿,他也看过来,只那么一秒,足够让我偷偷转过脑袋傻乐,我觉着自己真是有病了。

我害怕他的喜欢,可是却知道,我想看他的脸,想看他的笑,听他的啰嗦,最好他在软绵绵叫我一声‘涛涛’。

再回过脑袋看他时,他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一个姑娘。

姑娘梳着俩麻花辫,很滑稽的一长一短,有着明显的是时代特征,冲白晓乐腼腆笑笑,递过一张卡通的纸,上边印着卡通图案五彩缤纷。那个时代刚刚兴起的小玩意儿,她们管那叫同学录,我填过一份,第一感觉就是这简直比人口普查还要详细,做这东西的人该改行去当社区片儿警。

姑娘脸红通通,眼神居然湿润。

白晓乐有些疑惑,空出一只手接过同学录,“你是?”

“我是一班的,我叫刘裳。”

“噢……”白晓乐一脸迷茫,换做我这时候就会加上下半句,‘不认识’。

“我,我很喜欢你……你……你能帮我填一份同学录么……希望以后毕业了可以做朋友……”

青春该有多炫目,磕磕巴巴说着喜欢的姑娘都光环满身,可爱到白晓乐眼神都温柔。

他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同学录,“好,我一定填。填好了拿去你们班给你。”

我虎着一张脸,看着他那股已经像小大人的温柔劲儿心底不大好受,可憋屈来不及发作,我就注意到我的白晓乐已经长那么高。

他比那个面前的女生整整高出十几公分,我才想起来自打冬至之后再没给他量过身高,从来都是以我身高为基准为标尺,可我们忘了,我也在长,所以现在这样看,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早在我们谁都毫无觉察的生命里,慢慢生长,就快要参天。

毕业前夕,有些事终究谁都不可免俗。

阳晴也在一个中午丢给我一本同学录,因为取不下来,只能让我跟操场边儿捧着一本厚重的本子就着写。

她笑笑,手指戳戳留言那一块儿,一大朵白云,“你要给我多写一点。”

我咬着圆珠笔头,两眼放空,“我字丑,就不多写了。”要写什么,鹏程万里还是万事顺心,好好学习祝你天天向上,脑子不大,脑容量更是少得可怜,我攥着笔半天写不下一个字,就连兴趣那一栏都写不出。

那份同学录很操蛋,万分矫情的比别人的多出一栏,最重要的朋友。我笔头重重一顿,黑蓝色钢笔花下一个点,墨水浸透那张纸,泛开一小圈儿来。

烈日炎炎,我几乎被晒干,头顶语文书,手捧同学录,我又想起那张那张用粉笔划下着白线的青涩面孔,不笑的时候很孤僻的样子,一笑就春暖花开,喜欢鼓腮帮子,喜欢无意识舔舔嘴巴,喜欢转眼珠子,喜欢无助的时候两手垂到蓝色校服裤缝线,像是立正的姿势,嗯……还喜欢北冰洋汽水儿,老北京蜂蜜,娃娃头雪糕,和我。

心里都柔软,这个时候我也跟着大流玩起矫情把戏,金属笔尖滑动几下,白晓乐,三个字写得最好看,肉麻到白烂。

那个中午,阳晴手里拿着我的语文书,我背书给她听,一共六本,每一本书皮都卷起,有些甚至没有书皮,一切脱落干净,三年时光的佐证。

“很厉害啊,都背下了。”

我呼一口气,把六本书拿回怀里,“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恬不知耻得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阳晴突然问我,在阳光下长发都金黄,“娄以涛,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我愣愣,然后眨巴两下眼睛回忆,那好像还是冬天的事了,我为了什么,一想才回忆起,不过一场小把戏,为了让那个屁孩子死心,又或者不过是哪个脏心眼儿的臭小孩想讨得自家弟弟一份在意,一份醋意?

于是我装傻充愣,不记得了。

阳晴沉默好久好久,久到我几乎靠着操场栏杆就要睡着。

过了多久,她说,娄以涛,我们分手。

我点点头,好。

然后她哭了。

阳晴抹着一脸泪,黑亮眼神难过也倔强,长发粘到好看的脸上,清秀的脸皱皱巴巴。

我最怕就是姑娘哭,我没法儿给出合适的安慰,一不留神还会说错话,于是我慌了手脚,张口结舌。

“娄以涛。”姑娘吸着鼻子叫我,形象全无也不管不顾,“你打根儿上起,就没喜欢过我吧。”

我想了好久,想说是,可终究怕伤着姑娘自尊,就老实巴交的沉默。

后来她说了什么我都记忆模糊,只记得她走的时候,除了留下一个背影儿还留下一句话,“我觉着你对我的在意,还不及你对白晓乐的万分之一。”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大抵是,“他是我弟嘛。”

然后我在阳光下开始反思,我真把他当弟了,严肃认真的思考结果只是,我仍然摸不着脉。

少年少年有着最机灵的模样,百般姿态都可爱生动,可面对感情,特别是在意的,又有几个真正懂得。

不怪时光,只是可怜有人喜欢得太早,就显得那么不公平罢了。

我看着阳晴走着走着就跑动起来的好看背影儿,只心里喃喃,无论是否喜欢过在意过,就是她只算在你路上短暂驻足又行走的路人甲,日后回忆也知道,这是我青春的参与者,每个人都是宝贝。

最后一个晚自习,我们都是疯子。

阿裴和张一舟溜到外面买来烟花,我讶异不已,笑着骂两个小王八蛋,“我靠,神了,你们打哪儿弄来的啊。”

“就外边儿摆地摊的,嘿嘿,要不要一块儿来。”

我一翻口袋,满满一包学校违禁物,乐呵呵的应声儿,“就几个人好玩儿么?就不能够。”然后冲班里那些书呆子嚎一声,“哥几个谁想玩儿啊?”

我们躲过看晚修的一干老师,跑到操场,点燃,一方天地都绚烂,岁月也如此。

阿裴在烟花下冲我嚎,豪气冲天,“哥们儿毕业了要滚回天津了,小bk的不许忘了我!”

我也学他的天津腔,“bk的~!不能够,绝不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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