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
直到那一天。
薛西斯去了趟宫外，回来之后脸色就不大好。我作出关切地样子上前问了一句，他便突然紧紧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不肯放开。
我有些惊慌，看着他渐进失控的眼神，心中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他疯狂的前兆。
“你知道，背叛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我沉默。
“你还没有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离开我，嗯？”
我继续沉默，心中祈祷可以逃过此劫。
“你觉得我对你不够好，嗯？”
“不，你对我……”
还不等我把话说完，薛西斯已经一把把我甩在了床上。
“我宠着你，三天两头的赏赐你。想到你小，天天守着你却不曾碰过你，你却觉得我对你不够好，又跟着那个德
兰西斯跑了？！啊——我知道了！也许我这样对你，你就满意了吧？！”
薛西斯说完，三两下剥掉了我的衣服，欺身压了下来。
“不——不要！”我用力推拒着他，却还是比不过他的力气，被死死地固定在了身下。
“你就是喜欢被人这么对待、这么爱着，是不是？！”
“不！不！求求你！放过我！啊——啊啊啊——！！”
他粗大的凶器一下子侵入了我的身体，我痛得忍不住大叫出声。没有任何的前奏，激烈的发泄就开始了。他一下
接一下冲撞着我身体内部最敏感最柔软的部分，让我难受得几近昏厥。
“哈，很舒服，是不是？”
“混蛋！啊啊——啊——！”
我的反抗只会引来他更猛烈的进攻。
描金的古老床榻发出了吱吱的响声，甚是凄绝。
两行热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了下来，舌尖触到，那是难以形容的苦涩。
我忍不住在心里自己嘲笑自己——呵，我竟然还曾对这禽兽有过愧疚的感觉！竟然还曾认为他或许是真心疼我！
竟然被他些许的温存就弄得乱了手脚！
哈，哈，哈，潘希利亚啊，你可真是天真！你为杀他而来，却又自己乱了心！
这回，我的意志彻彻底底的坚定了。
薛西斯，这是你逼我的！
第二天，我一发狠，在他的茶水里多捏了一撮毒药。
往后的一个月里，哪怕是他恢复常态对我温柔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天天奉上有毒的茶水，
然后亲眼看着他喝下。
终于，他开始咳嗽了。越咳越厉害，渐渐咳出了血丝。我知道，那是内脏被毒药侵蚀的结果。
又过了一个月，他的体力衰退明显，经常陷入昏厥，无法再做任何事情了。
再后来，他直接卧床不起，精神恍惚。
所有名医都来给他看了个遍，却都没有发觉这是慢性中毒的症状。我暗中长舒一口气。
大夫走后，我又端着茶水进了他的屋子。
“陛下，把这喝了吧。”
薛西斯看着我，无力地摆了摆手，叫我先放在一旁。
“潘希利亚……扶我坐起来。”
我走上前去，拖着他的后背扶他坐了起来。触碰他手掌的时候，我感受到前所未有地冰冷。
薛西斯看着我，轻声道：“我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陛下快别再说这种话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说的是一套，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套。
薛西斯只是苍白地笑着摇了摇头。
“潘希利亚，我对不起你。”
什么？！
“我对你做了太多的错事，我知道。你本就不属于我，可是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忍不住想把你锁在我的身边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希波战争的失利是我自己酿成的，可我却总是把怨气发泄在你的身上，只因为你是希
腊人……”
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人，我便不再掩饰，从他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冷冷道：“你这是知道自己命数
将尽，想对我忏悔吗？”
“或许吧……”薛西斯的眼神有些混沌，“其实我对你，有爱，有恨，也有妒……”
“有妒？呵！我潘希利亚一介草民，怎么会让万王之王的薛西斯陛下生妒呢！”
“我的梦想破碎了，我的野心破碎了。如果我还年轻，定然经得起这样的锤炼……可是啊，我老了！”
我苦笑道：“莫非是我在你身边天天晃来晃去，所以你嫉妒我年轻？”
薛西斯点了点头，“但是，不完全是这样。我身边的年轻人多不胜数。可是，只有你……只有你，你的气质、你
的野心，和年轻时的我，太像、太像了！”
我的心被猛烈地摇撼了一下。
原来薛西斯忍不住把我束缚在身边，对我又爱又恨，竟是这个缘由！
“我错了……”薛西斯虚弱地说道，“你有属于你的人生，可我却任性地将你束缚在我的阴影里……你当年选择
离开我，是对了。”
“你不要再说了……”我的声音在颤抖。
“原谅我，好不好……”薛西斯的声音也在颤抖，“原谅我，潘希利亚……”
“好，好，好……我原谅你，原谅你就是了！”
我的心像打翻五味瓶一样，那滋味无法形容。
薛西斯再次露出了苍白的笑容，微微抬手，将一个用布包着的符片递到了我手里。
“这是？！”我拿出布包里的符片一看，吃了一惊——那是波斯的军符。
“这是两万色雷斯雇佣军的军符，现在它属于你了。你拿着这张军符，便可以调走这两万精兵。”
“薛西斯……你……”
“那日出宫，我正是去了阿尔达班那里，了解了一些你的情况。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这股力量。”薛西斯的声音
带着无法掩盖的苦痛与无奈，“征服希腊……这个梦想，我今生今世是无法完成了。但是，你有这个力量。带上
你的雄心壮志，连同我的一起，回到你的希腊去吧……”
我握着他的梦想，心灵正像我的身体一样，因震撼而颤抖。
“潘希利亚，那杯茶……递给我吧……”
我把带毒的茶水递到了他的手里。
“这样……就该结束了吧……”
原来他知道这茶水里有毒！
呵……一向聪明的我，这次竟办了如此愚蠢的事情——“这东方的茶叶经你的手一泡，就有了别样的味道”，这
是我第一次给他下毒时他所说的话！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知道我在这茶水里下毒了！
原来、原来……
原来，他是心甘情愿地一次次喝下我为他泡的有毒的茶水啊！
薛西斯端起茶杯，仰头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杯摔在地上，碎了成了无数片。
他幽幽地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果然……是你的味道啊……美丽醉人，却带点毒，可是……那么叫人迷醉，欲
罢不能……”
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游丝般的气息在寂静之中，渐渐止息了。
那曾经不可一世的波斯帝国国王，那曾经掀起世界大战、妄图雄霸天下的万王之王，就这样死了，死在了我的手
里。
薛西斯啊……
第二日，举国哀声一片。阿尔塔薛西斯继位，成为了新一任波斯帝国之王。
我没有多加停留，向他请调了那两万色雷斯的雇佣军后，便同他告别了。
再次见到阿尔达班夫妇的时候，他们看着憔悴的我，已然知道了一切，禁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卡利俄珀对我依旧冰冷而沉默，而伊菲斯则冲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疯了。”
“一切都过去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到他身体颤抖，心里不由得再次痛了起来。
当我拿着军符，一身戎装检阅那两万色雷斯的雇佣兵时，心情又是沉重，又是激昂。
我向他大声呼告，我将带他们回到他们的故土家园，只要打败瓦尔多人和西徐亚人，就能夺回他们的土地，过上
美好的生活。
这些色雷斯的雇佣军在波斯呆了这么多年，思乡心切，如今一听我的话，全军群情激昂。
我望着天边初升的太阳，心潮如海浪般起伏。
是的。我将回到我的希腊。
带上我的一腔热血，带上我的雄心壮志。
连同你的那份一起，薛西斯。
第二卷·克罗托的歌声·完
第三卷：王者之路
第38章：对战瓦尔多人
离开薛西斯一个月后，我带兵渡过了赫勒斯滂海峡，来到了色雷斯境内。又过了一个月，与安德烈长老和族人汇
聚于赫布罗斯河以东。
塞拉那又见到了我，百感交集，不停地对我说，他总是被梦魇折磨，在梦里看见我吃苦受难。我安慰了他好一阵
子才让他宽了心。
当我再见到小西代克斯的时候，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长高了好大一截，才十一岁就已经到我胸口那
么高了，待他成年，恐怕个子都要超过德兰西斯。
小家伙见到我依旧亲得不得了，我激动地抱起他，惊讶地发现，现在连抱他都有些吃力了。原来不只是个子，小
家伙身上的肌肉也比以前硬了不少。
塞拉那告诉我：“小西代克斯说自己的义父太不容易了，所以一心想要练就一身好的武艺，做义父的左右手。安
德烈长老见他有这般决心，就让布鲁诺天天训练他。没想到，这孩子的天赋让我们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现在连布
鲁诺都很难击败他了！真是神奇啊！”
天赋好？那必须的！他是德兰西斯的儿子啊！
我高兴地一个用力，抱起西代克斯打圈圈，把他乐得不得了。当然，最开心的还是我，我真是没有想到，这孩子
还这么小，就这么理解我的辛苦、这么体贴我的心！
我终于放下了西代克斯，这孩子似乎有些激动，对我说：“义父，我要跟着你打仗，好好教训那些瓦尔多人！”
我不知是哪根筋抽着了，竟然一拍他的肩膀，气壮山河地道了声：“好！”
夜晚，我在帐篷中思索编队的问题，可是满脑子里都被别的事情装满了。
西代克斯的模样越来越像德兰西斯了，只是与德兰西斯给人那种俊秀超然的感觉不同，西代克斯看上去很刚毅、
很率直。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曾忘记德兰西斯带给我的那种感觉——他太与众不同了，以至于有时我会自然而然地
觉得，他仿佛也不是寻常人类。在他那随和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傲然孤高的心，隔绝尘世，宛如神明。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停止思考正事，拿出了阿波罗送我的水晶球。
我在脑海中念着德兰西斯的名字，把手轻轻贴了上去。透明的水晶球顷刻起了变化，让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终于，水晶球里的画面在旋转了一阵后变得清晰了。
我看见了他。
一盏油灯，一页纸片。他神情专注地看着上面的字迹，用笔沾了红色在上面圈了些什么，不时皱皱眉头，好像在
思索问题。
一定是又有些政治上的琐事在烦扰他了。
德兰西斯啊，在这样的时候，你是否会想起我呢？
我正这样想着，竟见他抬起头来，金色的眸子闪动着光泽，正好对上了我的眼睛！
我不由得全身一震，惊惶中断开了与水晶球的链接，倚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呵，明知道他是不会意识到我的存在的，明知道那水晶球显示的只是个影像而已，只是他的眼睛碰巧转到了这个
角度。
可是我忍不住颤抖。
那一瞬间我竟真的误以为他在看我！仅是看到一个影像就让我激动成这样！
德兰西斯啊，到我真正见到你的那一天，又会是怎样呢！
一整夜，我的心情都无法平静。不过第二天，我还是打起精神去见安德烈长老和手下的几个指挥官，一同商议对
付瓦尔多人和西徐亚人的对策。
我把伊菲斯介绍给了他们。
光是一听伊菲斯这个名字，所有人就都大大吃了一惊。一是惊异于他居然还活着，二是惊异于这位名满天下的名
将居然还如此地年轻。
不过整个会议上，伊菲斯都很安静，我和刚蒂、布鲁诺等几个年轻的军官激烈地讨论，而伊菲斯只是静静坐在一
旁，有一搭没一搭地笑。
可是，正当讨论就要结束，大家觉得他似乎没什么真本事的时候，伊菲斯站了起来，两手往桌上一搭，噼里啪啦
把刚才的讨论结果总结了一个遍，然后指出了不足之处，还附送了自己的方案。
安德烈长老忍不住感叹：“你的办法来得还真是快啊！”
“哪里，只不过我刚才一直在想。”伊菲斯回答着别人，头却撇向我，一脸欠扁的笑。
不过我很开心，并且根据他的提议调整了作战计划。
伊菲斯在军事问题上显然比我有经验得多，无论是调整编队还是进军方案，我在作出决定之前都要先问问他的意
见。我突然觉得，有他在身边真是好。这又让我禁不住去想，当年我在德兰西斯身边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有同样
的感觉呢？
在我们的调度下，海上的舰队最先开动了。
我们的海军实力不够，当然不是要进行海战，只是我们的步兵明渡赫布罗斯河，暗中在海上运送士兵，在中部着
陆，两面夹击而已。
我抽调了薛西斯给我的雇佣军中的一万人作为先头部队，浩浩荡荡地跨过了赫布罗斯河，向着瓦尔多人所占领的
最东面的军事要塞压境而去。
数日后，按照我的推算，军舰所载的五千步兵应该已经着陆了。
我让伊菲斯率领先头部队五千人去攻打东部要塞，诱使伊诺克领导的瓦尔多人向东部调兵，然后再东西夹击他们
。
不出我所料，东部要塞的纺线薄弱，伊菲斯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攻陷下来。我随后带着大部队赶到，在此扎营
等候。在这广阔的沿河平原上，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几日后，部下送来的消息，西徐亚人的首领葛列格率领着西徐亚人的骑兵，与我方在苏伊托普利斯南部沿海着陆
的步兵展开了激烈的战事。那五千步兵原本就是我抛出去的一枚棋子，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西边拖住西徐亚人，时
间越长越好。这样一来，伊诺克只能带有限的兵力来东部与我决战了。
太阳再一次升起来的时候，前进的号角也奏响了。
我看见伊诺克一身戎装立于高地之上，睥睨而视。
哼，这家伙果然没有被我那一箭射死，不过也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就在这时，紧靠在我身边的伊菲斯突然说道：“他应该断了两根肋骨。”
我吃了一惊！
伊菲斯解释道：“他的胸部塌陷，导致胸骨以上的骨骼都有些下沉。我想，以他现在的状况不适宜打持久战。他
应该会老老实实待在后方指挥，不会轻易冲锋陷阵。你想要擒王的话，恐怕要废些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