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忙什么……就这四道谜,他们奔走,打杀、闹腾……所为何来……
这时,西侧安排给喋血楼的位子上冒出浑厚的喝令:
「喋血楼部众,退!」
瞬间,一顶软轿飞向群英台,扛走自家主子,数名青衣人、红衣人先后纵身跟随二人肩扛的轿子离开群英台。
待武林盟主、与会的各大门派、江湖组织、名人耆老等等等的江湖人醒觉过来——群英台上,一片鸦雀无声。
从来没有过的安静——
从来没有过的尴尬——
从来没有过的丢脸——
从来没有过——更巴不得永远不要有!
这一日,六月初九,武林大会——诡谲的,没有武林大会会使对外宣告,也未登录在武林史中,在若干年后成为另一则江湖无解的谜。
唯,这日之后,喋血楼成为武林正道群起攻之的首要目标,江湖动荡,风云再起,又是挥剑跨骑披鬼雨,白骨如山乌惊飞……
——此是后话。
另一厢,春秋两不沾的人马也在这片寂静声中,悄然离开现场。
趁着一大票武林高手脑袋炸开花一片讶然空白,江啸云一行人极尽低调之能事离开了九曜堡。
为免惹人注意、引发不必要的联想,一离开群英台,江啸云与萧焄璋便拎着各自的行囊跟么弟、弟妹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两人步行至山脚下,江啸云有感而发道:
「江湖居大不易,江湖人不好做……」
「嗯?」
「真是的,竟然相信那臭老头的话,亏他们认识他比我久。我那混蛋师父要真良心有愧,也是愧对我师兄,哪会理那些打打杀杀、鸡毛蒜皮的江湖事,还为民除害哩——说到我师兄,如果他在就好了。」想到龙非问,江啸云的表情黯然。「他一直不信师父会连一句话都没留给他就走了。」
「龙非问也在那里。」萧焄璋握住他的手,并肩前行。「我看到他了,就站在喋血楼部众的后面。」
「是吗?」
「嗯。允厉昊碎石解谜之后,他就离开了。」不愿江啸云再对龙非问多花心思,他隐瞒了当时龙非问身边还站了一人,在他走后也跟着离开的事。
「那就好。」江啸云吁口气,自家师兄的事总算有了着落,只是——「如果能早一点说,唉,要是有你一半的脸皮就好了,犯不着这么玩……活着的时候不说,等死后才让对方知道,是存心给对方难过的吧,混蛋臭师父。」
为了不让自己抓狂,萧焄璋很聪明地忽略他中间让人咬牙的感叹,只道:
「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
「啊?你也这么混蛋?」
萧焄璋转头,深深地凝视对着自己张口结舌的男人,淡笑:
「只要能让你一辈子记得我。」
换句话说,就算死也要想办法缠着他就是了……江啸云突然觉得头痛。
甩甩头,余光瞄见只剩模糊轮廓的九曜堡,忍不住回望,神情迷惘……
「怎么?」
「看看那些江湖人——为了看不见的财宝、秘笈打打杀杀奔忙成什么样子,到最后只是场闹剧,何苦来哉?」
「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萧焄璋也不是没有感叹,只是他已经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心情乐呵、满足得很,暂时没心思同情别人。
「我说——」狐疑地瞟向抓着他手玩得很乐的男人。「随影跟剑谱都是假的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说!到底怎回事!」
「真正的随影已经跟着葛虹儒的下落,让子舟交给允厉昊了。」萧焄璋表现得很老实,不敢再瞒他任何事。
「剑谱呢?」
「是真的。」想全身而退,势必得有取舍。「如此才能转移那些想取得无影剑法的人的注意力。」
「的确,与其从你这儿逼出剑诀,还不如去找剑谱。」江啸云会意地点头,须臾,皱起眉头。「这样好吗?你的武功外流——」
「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萧焄璋意外地干脆。「只是我比别人先拿到手而已。」
「好个洒脱的萧大侠啊。」有人看不开了。
「是我的,我不会放手。」萧焄璋握紧掌中的手。「死也要拖着一起。」
「哼哼,最好记住这句话,不要又玩把我丢着的把戏。」
「以后不会了。」知道他还介怀矣雾峡发生的事,萧焄璋陪笑了下。「生同衾死同穴,我不会忘的。」
江啸云终于提及一直以来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并不重要的小事,「为啥你老惦着这句话念念不忘?不就以前结拜时说过的话,值得你老挂在嘴边?三不五时念上一遍?」特别是在别人面前?他真不明白。
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对方听他这么说,表情就像见鬼似地瞪着他们俩?
「你……还不知道?」诧异。
「蛤?」显然不知。
萧焄璋欺了口气:
「生同衾,死同穴——活时同盖一被,死后合葬一穴——这世上除了鹣鲽情深的恩爱夫妻之外还有谁能做到这分上?就算结拜兄弟也不可能。」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来,只有我把当年定情的事放在心上……」好幽、好怨、好幽怨。
「定、定、定、定——定你个大头鬼啦定!」江啸云揪着他衣襟,胀红脸大叫:「结拜!那是结拜!雀雀也在——」
「他歃血了?」
……摇头。当时年纪小,舍不得。
「他念词了?」
……又摇头。当时年纪小,记不全。
「他立誓了?」
……再摇头。当时年纪小,怎懂得。
「补仪式了?」
……还是摇头。长大后,大伙各自忙,没想到。
「所以说——」萧焄璋趁他懵神的时候抓下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从头到尾只有我们俩是真的。那夜定情——」
「结拜……」江啸云刷白了脸,还是很坚持。
可惜萧大侠不受理,绩道:「——之后,我就认定你了。」
被儿时结拜的真相给弄得气索神蔫的江啸云沉默,好一会,突然振作了起来,眯眼望着含情脉脉的男人。
「我们结拜是十五岁的事。」
「是。」
「我离家是半年后、满十六岁的事。」
「半年又二十天。」
「我记得你曾说想了我八年。」江啸云说着,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是……」萧焄璋的声音随着彼此愈来愈近的距离变得低沉,几乎是贴着江啸云的唇低吟。
「那半年又二十天,你没有一天不跟我抢雀雀。」旧仇重提,又是心头恨。「你定什么定!我钉死你比较快啦钉!」
「小虎子,你愈来愈难骗了。」忍不住抱怨。
还嫌他不好骗!「好你个萧笨蛋!骗我还骗不够吗!」我捏!
小时候又笨又呆就算了,长大后竟然——竟然变成这种人!「真想看你爹娘长什么样子!」竟生出这种孩子,对得起全天下善良温厚的老实人吗,吭!
萧焄璋抓住他又爬到自己脸上扯的手,不再掩饰吃定他的得意。
「你也知道,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过世了;至于我爹——」一笑。「你看了很多年,早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你像你爹。」百分之百——不,是青出于蓝,更奸诈!
「虎父无犬子。」眉宇间难得闪过一丝骄傲,显然提及与父亲相似这话成功地取悦了萧大侠。
最好是虎父无犬子啦!拐走他家江叔的萧奸商哪里像虎父了!
「果然,奸商的儿子也是奸商……」
瞧瞧,他是让什么人给缠上了这是。
——后悔吗?
很后侮,非常,极度,十二万分!
——放手吗!
……江啸云转头,看着萧焄璋笑得让人想扁的脸,迎上那双柔情满溢的眼眸,怎么也想不到那平板的死人脸会有像今日这般的神采焕发,那双在童年的记忆里始终平静无波的眼,如今会这么顾盼神飞。
放手吗?放手吗?
嗯……委屈点,下辈子好了,他想。
——全文完——
后记:机关算尽太无奈
哈啰!大家好!
没想到,没想到会在退除役官兵的小江和小萧之后,被小虎子和萧笨蛋给拐来开外挂——好无奈好无奈好无奈……
至于所谓的「外挂」呢,虽是之后小朋友的事,但实际上,已经渐渐地离开《烽火情缘》的设定,整个故事已经从朝廷军事拉到江湖武林了。
少了三大将的伪唐朝也差不多要倒要倒了。(再~会,再~会,可爱的伪唐朝,bye~bye!)
(ㄟ~大会报告、大会报告:各位同学,请不要再追着退除役官兵跑了,他们已经各自解散去颐享天年了,Love、Love……)
话说「机关算尽」,到底是谁机关算尽了呢?
小虎子?不,这人之呆又楞的,一整个没心眼儿,踢!
萧笨蛋?乱七八糟闹了一番,把自己往死路送的傻子,打!
雀雀儿?愈大愈腹黑,玩心机成习惯,遇到他家大哥就蔫了,踹!
龙非问?被挂蛋的师父耍、追在师弟后头跑的傻孩子,不列入考虑。
允厉昊?一出山就让属下口吐白沫的无良楼主,本书中也没干坏事~丢!
七草鸟作者?
是了,就是作者本人了。(抬抬双下巴,哼哼两声,姑娘我自封为武林盟主底下应该也没人敢吭声吧,嗯?)
但但,最聪明的,当然还是读友们啦!在《一介凡夫》之后,立刻抓出小虎子(就是这道光!就是这道光!),勾得我——整个——哎哟……
话说江湖,真的就是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王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来!《笑傲江湖》给我奏下去!哒~哒啦哒哒哒……)
只是、只是——
我家的小虎子只想盖房子。
我家的萧笨蛋只想追爱人。
我家的雀雀儿只想要回家。
……我家的宝宝一个个胸无大志,就是胸无大志!呜哇哇!
话说,在生萧笨蛋和小虎子的故事时,我们家那位高大的神医小小也不小心入了为娘我的法眼,忍不住开始创作她的故事,也许——有天会在不同的地方与大家见面也说不定。(苏~流口水ing)
还请大家继续支持和儿子们一样胸无大志的阿娘七草。
附注的PS:
觉得一定要PS一下,看到文案出炉的时候,七草我实在吓了一跳,脑袋瞬间闪过的想法是——
我家小虎子和萧笨蛋的故事有这么凄美吗!!(GJ!文案编编儿,按你一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