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像我……也有点像你……”胤礽努力回想弘阳的模样，越想就越是心痛，
“我们都能回来，你说弘阳，他有没有可能也能回来的？”胤禔突发奇想。
“回来又怎样呢？我们还不是没留住他……”胤礽一直觉得，那个孩子就是弘阳回来了，可是他又走了。
第37章：坦诚相见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皇贵妃佟佳氏病重，药石罔效，眼看不治。
七月初九，康熙册封佟皇贵妃为皇后，七月初十，佟皇后薨逝，谥“孝懿皇后”。
“小四这几天可是很难过的，你不去看看他？”胤禔记得，胤礽小时候还是挺喜欢胤禛的。
“不是有小三在吗？我去做什么？”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胤禛之于胤礽，那就是个普通弟弟，想起来以后，就有点别扭了，那个人，是未来的皇帝哎，他这个皇太子都没能坐上去的位置，他倒是不声不响地坐到了。
“你不用别扭，有哥哥在，小四这辈子没机会的。”早在胤禛出世的时候，胤禔就有这样的打算了。
“那他小时候，你还对他那么好？”仔细想想，胤禔对胤禛的特别对待，那是打小就有的，胤礽很不解。
“人家好歹也是当过皇帝的人，欺负起来肯定与众不同……”这跟他喜欢欺负胤礽，有异曲同工之处。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胤礽笑着摇头，上辈子夺嫡输了，这辈子就趁着人家是小娃娃欺负，胤禔够损的。
“老实说，难道你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没有以前的记忆，胤礽也把弟弟们欺负得不轻啊。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想的？”胤礽说着白了胤禔一眼，他以为自己是他吗，这么小气。
虽说胤礽对佟佳氏无感，但她毕竟是皇后了，国母薨逝，就是皇太子，也是要去哭灵的。
孝懿皇后的灵前，看着哀哀凄凄的人不少，可真正伤心的，除了胤禛，恐怕数不出几个来。
看着强忍悲伤故作镇定的十岁少年，胤礽的心情很复杂，他拍拍胤禛的肩膀，“四弟，请节哀！”
“多谢太子关心！”不冷不热的六个字，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小时候都是叫我太子哥哥的……”胤礽故作不满地板起脸，他不喜欢胤禛这个样子。
“谢谢太子哥哥……”虽然还是只有六个字，但是那种遥远的疏离感，没有了。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毓庆宫找哥哥。”虽说胤禛的生母还在，但是想起德妃，胤礽对胤禛的同情，又多了些。
“弟弟晓得……”胤禛低着头，感觉很忐忑，今天的太子殿下，和以往不大一样。
胤礽刚和胤禛说完话，此前不知道躲在哪里的胤禔就出现了，跟他一起离开了承乾宫。
“你准备把小四拉过来？”除此之外，胤禔想不出胤礽还有什么理由对胤禛如此和颜悦色。
“他本来就是我的人……”胤礽的话很有歧义，但是康熙四十七年之前，胤禛的确是可以算作“太子党”的。
“你要抛弃哥哥了？”胤禔撇嘴，摆出一副“你负心，你无良，你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的表情。
“你对小八，不也是这样的么？”胤礽嫌恶地皱了皱眉，他以前吃过胤禩的醋，有了前世的记忆才明白，胤禔是想把“八爷党”从根子上就给铲了，不过想到现在比起以前的“紫禁城双霸”胤禟和胤俄还要嚣张几分的胤禩，胤礽有点哭笑不得，胤禔这么做，是不是矫枉过正了啊，当年那个温文尔雅的“八贤王”，这辈子肯定是见不到了。
“是又如何，小八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他说不定还会感谢我呢……”就算是被圈禁着，胤禩在雍正朝的遭遇，胤禔仍是略知一二的。削爵、圈禁，倒也罢了，成王败寇而已，可削宗籍，改贱名，老四是真的有点狠了……
“是么？”胤礽撇了撇嘴，对胤禔的说法不以为然，然后他眼尖地看到，等哭灵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胤祉出现了。
“保成，你看……”胤禔这会儿也看到胤祉了，忙扯着胤礽的袖子让他看热闹。
“他们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胤礽自言自语，对脑子里两世记忆的差异，显得有些茫然。
“我们上辈子势同水火的，这辈子还能这样了，小三和小四有什么不可以的？”胤禔对胤祉、胤禛的亲密不觉为奇，他想不通的是，这辈子的胤祉，大概是目前除了胤禩之外，变化最大的，可是原因，他想不明白。
“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吧……”听到胤禔说起“我们”，胤礽眼底的笑容凝住了，他们以后，到底该怎么办呢。
如果没有前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岔，胤礽对他和胤禔的关系，反而是没有疑问的，他喜欢哥哥，他就是要和他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止。可是现在，有了胤禔的不良记录在先，再加上那个来了又去的孩子，胤礽茫然了……
他们还要继续吗，要是以后再有个孩子什么的，他是要还是不要呢……
胤礽不敢告诉胤禔，南巡时那个孩子没了，他是庆幸大过伤心的，要是皇阿玛知道了他们的事，他的太子之位，还能坐得稳吗，现在不是康熙四十七年，他没有那种敢于放弃一切的破釜沉舟的气势，皇阿玛的态度，他赌不起……
“别走那么快嘛，让我再看看……”刚看到胤禛被胤祉抱住，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胤禔很不满。
但是很快，更让胤禔不满的事情就发生了，康熙，他要给胤礽选太子妃了。
“你能有福晋，我就不能有太子妃吗？”尽管胤礽对他和胤禔的未来举棋不定，无奈胤禔追得紧，他就顺水推舟了。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这句话更准确说应该是，胤礽身边的女人，胤禔都不喜欢。
“我的太子妃，不用你喜欢，还有……你家福晋我也不喜欢……”胤礽反唇相讥，胤禔都有嫡子了，他也要有。
“你家的大儿子，我记得是康熙三十年生的吧？”太子妃什么的，胤禔阻止不了，也不准备做无用功，可是胤礽婚前那几个庶子、庶女，他是不想再看到他们出现了，再说了，他家的四个闺女这辈子还都没有了呢。
“我没碰那个李佳氏……”明明不需要解释的，胤礽还是老实交待了，那个注定会早夭的孩子，不要也好。
“哥哥知道你乖啦，呵呵……”胤禔干笑，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在跟胤礽的侍妾吃醋。
他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就算皇阿玛已经有了太子妃的合适人选，可明年要打葛尔丹，显然没空给胤礽娶媳妇，这样太子妃进门，再快也是康熙三十年的事情，对于这个结果，胤禔很满意。
想到康熙二十九年的御驾亲征，胤禔又想起件事情，忙提醒道：“明年圣驾亲征，要是皇阿玛不幸又病了，你探望的时候，脸上好歹有点表情啊……”在胤礽所有的罪名里，这个是胤禔最不信的，同时也是觉得他最冤的。
再怎么说，康熙二十九年的时候，胤礽和康熙的父子感情都是很融洽的，探病时面无表情，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某个小孩装大人、扮成熟，想要得皇阿玛的表扬，结果弄巧成拙，被病中抑郁的老爷子给记挂上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胤礽又翻白眼给胤禔看，这还没出征呢，他就开始说皇阿玛生病的事了。
“防患于未然嘛……”胤禔在心里哀叹太子殿下形象全无的同时也在吐槽，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他就不发生的啊，不过事在人为，明年的西征，他是不会给葛尔丹求和的机会的，他要把康熙三十五年和三十六年的战，提前打完。
果然，在那些没被胤禔和胤礽的重生影响到的地方，历史按照原来的道路，继续往前走着。
康熙二十九年，葛尔丹入犯乌珠穆沁发动叛乱，康熙盛怒，决定亲征，他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大阿哥胤禔为副将出古北口，恭亲王常宁为安远大将军，出喜峰口征讨，从左右两翼迂回北进，消灭噶尔丹军于乌珠穆沁地区。
大军出发前，胤禔软磨硬泡地拉着胤礽出了趟宫，去了他在宫外的庄子。
“有什么话不能在宫里说啊？”胤礽别扭，胤禔把他拐到宫外，目的，他多少能猜到几分。
“保成啊，哥哥以前是对不起你，可我都补偿十几年了，诚意还是很足的吧，你不能一直这么晾着哥哥啊……”
从南巡回来到现在，胤禔就一直被胤礽抗拒着，即使是最亲密的时候，两人也没做到最后一步。
刚开始的时候，胤禔想着那个孩子的缘故，怕胤礽身体还没恢复，一直忍着，可是现在都快一年了，他再忍下去就要把自己憋疯了，出征之前，他说什么也得把人拐回床上，要不然，他都不想走了。
“不行，哥哥，真的不行……”眼看胤禔说着就要有所举动，胤礽连“哥哥”的称谓都出来了。
“为什么不行？”胤禔边说边解胤礽的衣服扣子，他可不信他是在害羞。要是这样的话，他娶伊尔根觉罗氏的时候，胤礽就不会有那样的反应了，而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见胤禔已经把自己的外衣脱下，胤礽猛地用力，把他推开了。
“怎么又生气了？哥哥今天没得罪你吧？”胤禔现在确信，胤礽不是欲迎还拒了，他是真的不想。
“我没生气，我就是担心……要是万一……”胤礽支吾着说不出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胤禔会很喜欢那样的结果。
“万一什么？你说清楚啊？”胤禔不解，看着胤礽稀奇古怪的脸色突然反应过来，“你是怕孩子……”
“……嗯。”胤礽点了点头，声音低不可闻。那样痛苦的滋味，他不想再尝一次。
“避子汤有用没？”胤禔尽想些不可能的，首先不说女子避孕的药物对胤礽有没有用，就是有，他也没理由要啊。
“你在胡说什么？”胤礽腾地红了脸，这是什么鬼主意，他连侍妾的房间都不怎么去，哪去找避子汤啊。
“我没有胡说啊，要不你试试，说不定有用的。”两人争到最后，胤礽还是对胤禔妥协了。
胤禔的原话是，那种事也不是这么巧的，咱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不就那么一次么，这回不一定的，不要杞人忧天。
第38章：行营探病
俗话说得好，想什么，没什么，怕什么，来什么……胤礽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
康熙带着兄弟和长子到草原上打葛尔丹去了，朝上的事情交给了胤礽，这没什么，他早已是驾轻就熟。
胤礽的麻烦，来自另外一个方面，胤禔那个乌鸦嘴，最糟糕的情况，被他给说中了。
“太子爷，你喝点水。”何玉柱的声音忐忑不安，连着好几日了，主子的身体都不舒爽，也不肯宣太医，他大着胆子说了句，还被痛骂了顿，这也就是万岁爷不在宫里，要不然，哪里由得太子爷这么任性，生病了都不看大夫的。
“你下去吧。”胤礽接过杯子，抿了口，润了润唇，就顺手搁到桌子上了。
“嗻！”何玉柱心有不甘地退了下去，太子爷他是劝不动的，要是万岁爷回来，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
宣太医！宣什么太医？他是怕皇阿玛不知道他和胤禔的事情吗？
想起何玉柱刚才的话，胤礽就气得想扁人，不过想着何玉柱好歹上辈子就是他的人，他最落魄的时候也没生过二心，这才忍了下来，只是骂了他几句，没有叫人打下去打，可是不打人吧，胤礽心头的烦闷，根本无法发泄。
他在书房坐了会儿，实在坐不住，既担心康熙发现他们的秘密，会对他或者胤禔（对付他的可能性更大）进行惩罚，又担心他和胤禔在草原上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毕竟，之前的经历告诉他们，有些事情，那是不能改变的。
就像当初的东巡，胤禔比从前提早一年伴驾，结果把原本一年后才该发生的受伤也给提前了。
这一次，胤禔说他不想重蹈覆辙，要把葛尔丹提前灭了，可胤礽担心，解决掉了葛尔丹，会有其他未知的麻烦出现，到时候岂不更加棘手，再说葛尔丹可是草原上的狼王，不是说你预知先机，就一定能够战胜他的。
还有就是康熙，他在亲征途中会生病这件事，胤禔和胤礽都一致觉得不可避免，胤礽的感觉，很复杂。
胡乱翻了会儿书，胤礽确实看不下去，起身出门，准备去上书房看看。
皇阿玛出门前交代过的，要照顾好弟弟们的学业，他也趁着个机会，活动活动筋骨。
上书房内，阿哥们年龄不一，学习也是分了几处，胤礽首先去看胤祉和胤禛。按年龄来说，胤祺跟他们该是一拨的，无奈皇太后只会蒙语，五阿哥的国语和汉语都说得不好，为了照顾他，康熙把他放到胤佑和胤禩那一拨去了。
胤祉和胤禛的学业都是不错的——尤其是胤祉，从小就好得过分，过分到胤礽不得不努力把他镇压下去——胤礽看了他们的功课，没能挑出毛病来，心情很不愉快，眉头也越蹙越紧，看得胤祉和胤禛忐忑不安，他们这是哪里做错了，怎么太子哥哥那幅表情……欣赏够了两人的不安，胤礽满意地笑笑，一人脸上掐了一把，转战隔壁房间。
“太子哥哥这是来做什么的？”胤禛侧身，用眼神询问胤祉，他感觉，胤礽今天就是来找茬的。
“谁知道呢，估计是皇阿玛和大哥都不在家，他无聊了吧……”胤祉同样以目光传递信息，无意间戳中真相。
在胤祺、胤佑和胤禩这里，胤礽的找茬算是有了用武之地，胤祺的汉语，胤佑的算学，还有胤禩的大字，都被他从头到脚痛批一顿，训得弟弟们哑口无声之后，胤礽满意地走了，剩下三个人左看右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子哥哥好过分！等大哥回来我要告状！”胤祺和胤佑也就罢了，胤礽说归说，说过就算了，没提什么附加要求，倒霉的是胤禩，胤礽要他每天交出十篇大字，他抽空检查，若是交不出，家法伺候，气得胤禩在心里咆哮不已。
胤禟和胤俄是上书房里最小的阿哥，两人都是去年才进来的。这两个人，一个生母得宠，一个生母份位尊贵，在宫里向来都是横着走的主儿，进了上书房后，很是让师傅们头痛，可人家是皇帝的儿子，他们也不敢管，只能放任其流。
因此现在，看到在胤礽面前乖得不能再乖的两个小霸王，师傅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小九，小十，这就是你们写的功课吗？”看着胤禟和胤俄合力画在纸上的王八，胤礽的语气，温柔地叫人害怕。
“太子哥哥，我们错了……”胤禟边说便往胤俄背后躲，太子哥哥笑起来好可怕。小十，你要保护哥哥。
“九哥，你是哥哥，不是应该你来保护弟弟吗？”通常情况下，胤俄只有在闯了祸的时候，才会叫胤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