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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絮飘零不识归——by墨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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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钩深云,大江磅礴。

“上回和你在此见面,仿佛也是一般的月色。”月光下影形蒙胧,沉灰的衣色不似白日那般显眼的憔悴。

简炎立定在那人身后二丈外,冷笑道:“你毁我紫薇堂,杀我门人,逼我来此,不是就为了这句话吧?”

灰衣人回头,怅然道:“上回小微还在……如今终是人事皆非了。”

简炎嗤之以鼻,哼道:“果然又是为了陆微。越谈啊越谈,你身为左护法毁堂杀人,已是本门叛徒!”

越谈哂道:“何妨?小微一去,我是注定要做叛徒!这些……你不懂的!”说着,竟似带着分怜悯。

简炎目光一暗,淡淡道:“越兄请出招吧,你若能赢我,本门与阁下的旧怨便一笔勾销,否则……嘿,还请越兄随

在下总坛走一趟。”

大江边,两条矫健的身影扑闪蹿跃,灵动洒逸,瞬间已绞成了一团,分不清彼此。

 

二日,不过二日。许多事早已暗潮汹涌,无人能够阻止它的发生。便如四季轮回、昼夜更替,该来的总是会来,该

去的终也消失。

竹林依旧萧然,劫亭依然古旧,那盘棋和三天前别无二致;下棋的人也还是一个心无旁骛,一个神不守舍。

“该你了。”简炎的声音清越得不类凡世所有。

裴迹沉着的应对着,简炎忽而叹道:“有些事,我从前是想错了。”裴迹神色不动,仿如不闻。

竹叶的摩挲声、风声、语声、落子声中,又夹入了细碎的脚步声。对弈二人头不曾抬,混不似有人前来,直到——

“参见门主。……裴堂主。”

裴迹倏地抬眼,白衫青带,瘦削而愈发清秀。细眉凤眼,宛然便是当年那好女子的形状;可他的眼神过分的平静,

慑人的冷漠。

“舒扬……”裴迹似自语多于呼唤,一目不瞬的凝视舒扬。

“你侍立一旁。”简炎仍是目不稍瞬的关注着棋局。

舒扬卓立于简炎身后,目光决不与裴迹相接,只是脸色愈见苍白。有人的目光胶着于他,他亦直如不知,漠然以对

“迹,该你了。”裴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敢肯定适才的称谓是否是他的,此时他更不敢抬目望向对面的二人。

一个的目光灼热如同骄阳,一个清冷犹如寒冰。

局已至中盘,尚瞧不出双方胜败如何。

秋风渐冷,吹拂颊肤,透心的凉。亭中,竹林,林外,一般的寂静。甚至可以听到细微的落叶声和轻长的呼吸声。

“迹,”简炎执子不定,打破了三人默许的沉默。“如果我赢了此局,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裴迹随意看他一眼,淡道:“门主太客气了,属下但凭门主吩咐。”

简炎微笑道:“你若不想答应,只好尽力赢我了。”竹林外冲飞出一只鸟,暗黑宽翼,不类常种;何况这宇竭门总

坛向来鸟兽绝迹。

简炎右眉一抖,笑道:“奇了,无缘无故的怎么右眼跳。”裴迹不语,迅速下了一子。

简炎抚着下颌沉吟,移时,方捡了颗黑子,正要落在右下角。裴迹忽道:“你可知我何以眷恋舒扬?”

他对面二人同时一愕,不明其意。裴迹抬目远眺,倏而收近和简炎四目相视。“因为他长得像极依兰。”

13

“因为他长得像极依兰。”裴迹淡漠得像在叙说陌生人。

“依兰?”简炎自语着,回头问着舒扬;后者不知是惊是怒,脸色忽青忽红,无法言语。嗒声轻响,裴迹应对了一

子。

那局棋的形势本不太清晰,裴迹适才的一子,却为自己将死的东南角打开了一条活路,使得局势呈现转机。三面夹

围,简炎登落下风。

简炎浑然不觉,思索着,恍然笑道:“原来是她。”又皱眉,“我不记得她是这副模样啊!”裴迹死死注视着他,

一字一顿的道:“因为你!她成了那样子全是因为你!”

二人四目交战,不曾注意到舒扬浑身抖如筛箕,脸色灰败如死。

“若非你派人烧了村子,毁了她的容貌,她岂会千方百计避我不见!”裴迹的语气并不如何激愤,只听来有些沉。

哗啦一声,棋盒翻倒,白子洒了一地,陪衬着亮黑的方砖,如同繁星缀天,煞是好看!

简炎低声嘀咕道:“我就说你怎么会喜欢那么丑的人。”转而回身看着舒扬,笑道:“这孩子像她吗?不错,果然

不错。咦!难不成他是你的儿子?那可真是奇事一桩!”

裴迹剧震,脸色大变,看着舒扬许久,直到舒扬受不住他的目光而微微后退,方摇头道:“依兰岂能不和我说?”

“去把裴堂主的棋子儿捡起来。”简炎吩咐着,后面没有动静。他转头看去,舒扬目中血红,无焦距又或过于专注

的瞪着前方,许是懵了,许是痴了……

简炎眉心微簇,见裴迹自行捡子应对,随口回道:“是呀。那女人来了就没说一句话,我还以为她是哑巴呢。”

裴迹心中一动,莫非她不是不语而是不能语?不对,她曾说过一句——最后一句:“……书……书……”什么书?

他一直想不通。他陡地呼吸不畅,或者不是“书”,是别的字……或是——“舒”!

“舒扬!”他脱口而出,不自禁起身,目中殷殷期切,望着那张酷似依兰的脸庞,喉中哽得说不出话。

舒扬反而退后几步,几踏出亭,脸上的狠戾仇愤让人不寒而栗。裴迹心中一痛,他知道舒扬心中所恨,他也痛恨自

己的无能为力。但马上,痛苦的根源将被拔除,他们的恨都可以消释……

“舒扬……”

舒扬急促一喘,大喊:“我不知道!”跌坐在地,眸子混乱闪动,脸颊晶莹,不知是汗是泪。

叫声在林中涟漪般层层荡出,竹叶仿佛都被震得抖了抖,简炎脸色微变,脑中响起异样的警兆,他栗然看着裴迹,

缓缓道:“裴堂主,恭喜,此局你赢了。”

随着他的语声,灰色的身影幽灵般在竹林丛中显现。越谈……前日的手下败将又卷土而来,真个是锲而不舍呢!

简炎笑容敛去,目光在裴迹和越谈之间游动,蓦然长笑道:“好一个局!我简炎服!只是你们以为如此便能篡权夺

位吗?”

越谈叹道:“你何必自欺?你该知道若非我早已掌握全局,你又岂能至此方知我来到。”简炎看也不看他,盯着裴

迹,沉问:“为什么?”

裴迹淡淡叙道:“你简家杀我父亲,害我爱妻,血海仇深!”他伫立在越谈身旁,已然昭示了他的立场。

简炎嗤笑一声,喝道:“半点不错!你爹是我爹杀的,你妻子是我亲手杀的——”他看了眼一旁痴坐的舒扬,微笑

——“纵然我杀尽你全家,任你恨我入骨,有一样是不变的——”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跃入了裴迹和越谈之间,“柳江,去帮兄弟们——”那永远隐形的贴身护卫柳江应声跃出阴影

,却是踌躇不动。他见简炎已搅入战局,一时半会决无法脱身,一咬牙,冲往林外总坛。

简炎掌风凌厉,四掌闪电般拍出,裴迹和越谈虽旋身避开,仍被余劲扫得面颊生疼。裴迹和简炎都是空手,越谈使

一对流火金刚戟,左手的长而细尖,右手的短而粗钝,正合了刚柔并济之道。

他和裴迹武功不如简炎,若是单打独斗三百招内必输无疑。越谈本以为这些年自己潜心修炼,而简炎日理万机,他

必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没想到二天前,和简炎江边一战,虽逼得简炎全力以赴,终是没伤得他分毫,反被他的

真力震得至今内息不畅。

他自认不如简炎,心忖只有和裴迹联手方能制得住他,可现下他二人合力,简炎仍似游刃有余,怎叫他不惊惧?

简炎却是有苦自知,他面似轻松随意,实则已付出全力小心应对,裴迹和越谈即若单打独斗不如他,毕竟都是身经

百战的道上顶尖高手,要说一举拿下,谈何容易?何况前日他和越谈一战,虽未损伤,他却是兼程赶回,耗费极巨

,着实疲累。

他适才抢攻得来的一点优势,现下已消转怠尽。可他必须坚持,除了他,恐怕柳江也挡不住裴迹和越谈,更别提阿

杉等人。保得不死,他日必图反噬!

白虎和紫薇堂一叛一毁,其他三堂远水救不得近火,且说不定已被越谈或杀或毁或中立或劝降。嘿,人不为己,天

诛地灭!他本不该信任任何人的!

14

眼见越谈的左戟忽闪灵动的戳来,简炎右掌正和裴迹拍上,他避无可避下,硬是运起内劲,将那噬血而入的金刚戟

向旁荡开,但还是迟了些许,尖锐的戟头在简炎小腹划开一道三尺许的口子,他催逼运气之下,鲜红的血液泉涌而

出登将米黄衫子染红。

简炎厉声长啸,左手合掌一握,拿紧了金刚左戟前端,顺着适才的劲道,运劲回收,将金刚左戟硬从越谈手中带出

,斜斜的远远甩开。当啷一声,不知落在何处。

越谈见他受伤下显此神威,惊得冷汗沁湿了背后,沉声道:“裴兄,此人穷凶极恶,不可留手!”

裴迹不及应答,简炎滑齿一笑,道:“不错,我穷凶极恶,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必杀尽叛我之人!”说着,内劲

流转,吸贴住裴迹的掌心,竟似要和他比拼内力。

裴迹的左手始终背在身后,与越谈联手非他所愿,他虽是心中恨极,却不肯以众欺寡。简炎左掌抵着裴迹,右手分

心如一,以小擒拿手应对越谈愈缠愈急的戟招,蓦地手腕外翻,手臂暴涨,贴沿着戟身而上,越谈惊恐交加之下,

被他一着拿住了手腕。

越谈运劲欲脱开简炎的掌握,立成内力绞缠之势。但即是如此,越谈并不着慌,毕竟简炎只有一人,内力再浑厚,

也不过三十余年功力,他二人的内力相加虽不至倍之,但高于他是无疑的。

简炎自以为功力深厚,以内力相拼,当真是作茧自缚,可见其命数已到,是天要亡他!

越谈正得意间,陡地一阵刚阳之气透腕贯入,直捣心脉。越谈忙提气护紧心脉,沉着以对,心中却索然不解,何以

简炎的阴柔功底突然成了暖阳之性?

他大惑之下眼尾瞥到身旁的裴迹,见他原本背在身后的左手现下吃力的托着右掌,脸上汗水涔涔,涨红似血,显是

支撑得苦。而简炎反似圆转自如,丝毫不见狼狈之色,嘴角犹自含笑,仿佛成竹在胸。

越谈脑中灵光一现,立时面无人色。他想起了故老的一个传说:“逆圆功法”,乃是上代失传的一门运气的法门,

据说练成之后,可借敌之力反制敌身,道理与“借力打力”同,但其中巧妙变化何止千万倍繁复精密。假如简炎当

真练成了“逆圆功”,他们今日可就栽到家了!

而现下,简炎似乎正是在用裴迹的内力攻击越谈,他自身不过是个传导内劲的介质。越谈愈想愈怕,愈怕愈心灰意

冷,他还是低估了简炎!单是不知简炎练成了“逆圆功”一项,足以导致他们的失败。

他被简炎导来的内劲逼得口不能言,连喊人相助都不能。不过,他们以多敌少,着实有愧,也实在唤不出口。

三人全神贯注的投入战事,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忽略了一个人……

裴迹的内力身不由己的被简炎牵导着蜂拥而出,一盏茶工夫,他已累得腿脚发软,脑中虚空,那几如散功的感觉使

他恨不能自绝经脉而死。

那是一眨眼的瞬息,裴迹感到背心刺痛,接着有人戾喝一声,右掌心疾速贯入一股阴柔犀利的内劲,沿臂而上,他

知道那是简炎的真力,却未感到半分敌意。那劲力护着他全身,背心再痛。

——裴迹身前身后两声闷哼,右掌倏然轻松:简炎终于收回了牵制他的内劲。他像失去了扯线的木偶,眼前蒙黑一

片,软瘫在地。背上丝丝作痛,风中混杂着锈铁似的血腥味。

劫亭旁倒着四个人,一黄一白一蓝一灰。米黄色衫子的人胸前一滩黑亮的淤血,仰倒在地,眸子明亮的大睁着——

那是简炎;白衫青带的少年人昏迷的绻成一团,口边淌出血丝,手边不远掉着一把泛着银光的长戟——那是舒扬;

蓝衣人清醒的半撑着身子,后心处一小块新鲜的血迹——自是裴迹。憔悴的灰衣不问而知是越谈,他是唯一身上无

血之人,呼吸微喘,正在打叠调息。

竹林中有风声、林声,林外有枝木碎裂声、刀剑交接声。只无人声。

许久许久,越谈睁目看向一身狼狈倒地不起的简炎,冷冷道:“你输了!”简炎似若不闻,眼睛直直瞪着劫亭的牌

匾。越谈撑起身子,跨过已在盘坐回气的裴迹,向简炎走去。

裴迹蓦地睁眼,低声道:“越兄,请让我来。”他知道越谈将要做什么,他也知道简炎输得不甘。

微微侧头看到尚自昏迷的舒扬,裴迹心中一寒。舒扬想杀他,他手边掉落的金刚戟是物证。舒扬如此的恨他,竟至

要杀死他,却阴差阳错的反救了他性命。

要不是舒扬一戟将简炎的劲力导错伤了自己,而使得越谈看准空隙击伤了简炎,他这时恐怕已精疲力竭而亡了。他

勉强起身,为舒扬把了脉,知他伤势沉重,虽是忧烦,这时只能为他输真力维持着脉息。他看看简炎,又看看怀中

的舒扬,一时犹疑不决。

越谈知他心意,伸手过来轻道:“我来。”一手压贴着舒扬背心为他导气。裴迹感激的点了点头,蹒跚到痴望劫亭

的简炎身畔,淡道:“你输了。”

15

移时,简炎合目答:“一子错,满盘皆输。若非失手那一子,这一盘还是有解的。”裴迹无言。

他开目又道:“无怪乎此亭名‘劫’。算计难得重重变,猜疑苦劳浩浩劫。劫难劫难,劫一定是难么?”

一顿,再道:“裴迹,方才我说,若我赢了便要你答应一事。现下我输了,你也不必答应,你可还想知道?”

裴迹一僵,冷道:“不想!”

简炎闻言笑咳着,裴迹冷眼不语,他终止笑喘道:“裴迹,你杀我不杀?”

裴迹面如寒霜,掌中凝起真气,漠然道:“父妻之仇不能不报……”

“裴迹,我救了你一命,你可知道?”轻淡的打断他近乎麻木的陈述。“你新认的‘儿子’要弑父,我不但救了你

命,还让他免了堕入阿鼻地狱之罪。裴迹,你不是自诩君子,连左手都不肯用么?何以有恩不报,弑杀恩人?”

裴迹切齿狠声道:“若无当年你种的因,何来今日之果?你知不知道依兰如何出现在我梦中,她一会是从前姣美的

模样,下一刻就成了满脸的疤痕,狰狞似鬼。她的灵魂不安,她不断的来寻我,叫我报仇!你知不知道我怎样求她

原谅,求她心安离去……她就是……不肯走……”他凄厉的声音在苍茫的黄昏下使整个竹林散泛着森森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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