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谢老板身材难看，实在是这个姿势实在不由得人不想多。两个人都衣冠不整的，他随便裹着条浴巾刚洗过澡，这下还悲催地躺在地上，谢老板又好死不死地双手撑在他肩膀旁边，分腿跪着……这、这简直就是狗血又经典的浴室H场景好吗？！
不管谢老板是真的纯洁过头了没想到这点还是神经足够大条没注意到，反正他单乐脸皮薄，绷不住。
谢老板这下子还疼得眼前发黑缓不过来，一边揉着铁定要青一片的膝盖，难得也霉着脸色怒目而视：“你以为我想？也不问问谁是肇事者，好像不是我吧？”
他一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请，二不拐骗良家妇女，大清早的出来上个厕所也莫名其妙地负伤，还被人指责，简直是越活越回去解放前了啊。
难得看见谢老板火起来的模样，单乐顿时语塞。
不管是名正言顺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好像每一次谢老板都有办法用最快的速度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被谢老板这么一提醒，单乐也想起来了。谢老板这一跤，其实本来不必摔的。这次怪天怪地就是怪不得谢老板，既不开灯，又没留神，最后还是自己伸手把谢老板活生生拖倒的，现在来秋后算账，谁欠谁的还真的难说。既然想起来是自己理亏，单乐也就不气了，别过脸闷声闷气的说：“行了，是我错。谢老板起来吧……那个，我不喜欢骑乘式。”
啥？骑乘式？
对于这个太具有人群区分度的词语，谢老板足足用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反应慢半拍地看看单乐裹着浴巾坐在地上，看看自己，再看看两人这暧昧的姿势——
谢老板豆大的一滴汗。
这个……这场景好像是有点太遐想了。
赶紧爬起来滚到一边，接下去做什么可伤脑筋了。两个大男人你说避嫌吧，不单没这个必要，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留下来干站着盯着单乐换衣服那就更不对劲了。
但是也总不能一直这么杠着呀，谢老板一边面壁，一边若无其事地随便挑了个话题来打破尴尬：“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哦，熬夜画……哦不，看小说了。”单乐本来顺口就要说出画图的字眼来，幸亏收口及时。
“看小说？”谢老板的眼神怪怪的。他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不会是昨天那两本同人本，单乐居然有兴趣到看了整夜吧？
单乐听那口气就知道谢老板想歪了，但是一来辩解就更显得欲盖弥彰，二来，辩解又要换什么说辞呢？要是说他熬夜工作……难道要让谢老板误以为他的职业是提供“午夜的特别语音服务”吗？
那更糟糕，他可不想越描越黑。
这么一来倒是又提醒起了单乐那句“夜猫紫”的事情。想了想，就小心翼翼推敲着问了出来：“谢老板，我昨天打电话的时候……那个，你听见了什么吗？”
18、约会
这可是事关他清誉的问题，谢老板立马矢口否认：“当然没听见。”
单乐黑线，他又没说谢老板就是窃听，这撇清关系，也表现得未免太明显了吧。单乐再想了想，试探着问：“那，谢老板有听见夜猫什么的吗？”
“哦，夜猫子嘛。”谢老板自己也觉得掩饰得未免有点太假，这次倒是爽快地应了，“那句听见了。”
单乐心中一紧：“那……”
“虽然现在很多人也有夜猫子的习性，我也常常熬夜看小说的，不过能不通宵尽量还是不要通宵吧，对身体不好啊。”谢老板深有感触，试图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你看交通事故了吧。”
石化。然后冰封。再解冻。单乐的表情瞬间姹紫嫣红开遍，最后定格成啼笑皆非。
就这样？原来谢老板把“夜猫紫”听成了“夜猫子”呀……
“哦那没事了，我昨天说了点重要的东西今早起来却忘了，还想着谢老板可能听到了。”单乐松口气，还想回去睡觉，却发现已经是睡意全无。于是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四处张望着：“我……”
“是找这个吧。”谢老板已经理所当然地把那个小熊杯子递了过来，“喏。”
单乐傻眼地接过来，还有点分不清谢老板怎么看出来的：“你怎么知道我要拿这个？”
“哦，每天早上你第一件事就是刷牙嘛，如果不是要回去继续睡的话。”谢老板答得顺理成章。笑话，他每天的细致观察可不是说假的。要说得具体点的话，连单乐每天一般几点出去、喜欢什么东西，爱吃什么他都一一记得清楚。
单乐继续傻，但还是迅速地到洗漱间刷牙去了。
“哦对了单乐，今天出去走一走吧？”隔了墙，还听见谢老板在后面喊着。
本来只以为谢老板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等他漱完口，慢悠悠放水等洗脸的时候，谢老板又磨叽过来把同样的问题又说了一遍。
单乐一边提起毛巾来擦了把脸，含含糊糊地问：“真出去？”
“真出去。”谢老板认真。
“好吧。”要来的躲不掉。单乐打起精神来拧干了帕子挂上去，用力甩甩一头的水珠，眼神瞬间恢复成黑亮清明，“去哪？”
这是谢老板第一次明目张胆的邀约呐。要是还是什么GAY吧之类乱七八糟的地方，他是坚决不去的。酒店餐厅什么容易产生暧昧的地点也不予考虑，逛公园之类的粉红色场所……他倒还可以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
结果有点出单乐的预料——“商场？”
“你出去的地方也不远，走路去太慢了，不如去看看自行车吧。有合适的备一辆也方便，不然不买也成。”谢老板诚心正意提建议。单乐每每出门买东西，或者是出去逛逛拍照取素材，其实走得不远，取景点却多。坐公车太贵未免浪费，走路呢又太慢了。
他是个奸商，脑子动得嘛总是比较灵活，商机触须也灵泛，单乐这点心思他不会猜不到。
单乐果然点头，虽然不清楚谢老板是怎么把他这一要求给摸清的，但这话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上海交通费也是一项大开销，他也正有此意。
搞定。谢老板背过身去打了个响指，再次在心里称赞了一把自己身经百战训练出来的眼光，果然无往不利。
日历上说，今日宜婚嫁、兴土木，忌出行。
在地铁二号线上好巧不巧地撞见“秀吉”的时候，谢老板差点肠子都悔青了。单乐也一脸吃了苍蝇的痛苦，只能拼命地把脸往谢老板那边转，装作和谢老板深情款款地对望。
问题是，谢老板衣着笔挺实在没法把自己伪装成农民工，单乐短毛线T恤一样不能达到非主流的大俗即大雅的境界。两个看起来很搭的大男人站在一起，四目相对，这本来就是一道地铁上靓丽的的风景线。
想装作不看见都难。
秀吉”在转动着脖子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真的没有座位后，一眼看见谢老板和单乐，顿时乐了，挤过来打招呼：“哟，哥们，你也这一趟？”那口气里的理所当然就像谢老板和他都相识了七八百年，这次投胎居然赶上了同一趟一样。
人家都点名道姓了，还装死明显行不通，谢老板只得苦着脸装笑打哈哈：“你也乘这一线啊？”
秀吉一拍大腿，兴奋的光芒在眼睛里闪烁：“中啊，我天天乘这一趟上班。”他一眼又看见正在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单乐，存心要给他打上聚光灯，“这不是上次那个嘛，哟，原来你们是真的，我上次得罪了啊哥们。”他自来熟地就去拍谢老板的肩膀。
谢老板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啊，哈哈……那个……”
眼珠往旁边一梭，就能看出身边的人的眼神已经不对了，还有人开始在口袋里悄悄地掏摸什么。
“什么？”秀吉居然悟性甚高，“哦，对不住哥们，一不小心给你说穿了。你看我这人……”他做了个朝自己扇耳光的假动作，忙不迭地道歉，“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给别人知道的，我只是看见你太高兴了，一时间没记住。”
谢老板苦不堪言，恨不得拿个大胶布把他的嘴巴封起来。这个秀吉人倒是没什么坏心眼，自己错了道歉也道得干脆，问题是……他那大嗓门，跟开了挂的喇叭似的，这一番道歉造成的影响简直比之前的话还要糟糕……
听着人群里不知道何处响起的“咔嚓”声，单乐咬牙切齿地放低声音，眼神刀子一样地往谢老板脸上戳：物以类聚，看上你的人都是这种货色。
谢老板有苦说不出：你当我想啊？
秀吉继续兴奋，搓搓手继续对谢老板和单乐的去向嘘寒问暖：“你们接下去要去哪啊？”
单乐深呼吸再深呼吸，勉强挤出一丁点笑容，力图把对话往正常的方向扳：“买自行车。”
“哟！”秀吉欢欣鼓舞，“我当是什么，自行车嘛，我就是卖自行车的！”
单乐：“……”
谢老板：“……”
无奈的两人被秀吉中途拽下地铁，去了一家大型超市。
祸不单行也不带这样的！不要问作者是带的哪样啊！
秀吉这种“我什么都知道但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抗摔打精神和“我想认识你，不管你想不想认识我”的热诚让谢老板和单乐十分之消受不起。
终于，半个小时后，越来越不能忍受的谢老板的挑剔从“刹车好像不是很灵啊”终于演变成了“你的自行车齿轮不是圆的”。
结果秀吉还好脾气地笑笑：“齿轮本来就不是圆的，你看，这里很多齿……”
好冷的笑话。单乐寒颤一下，裹紧了衣服。
抓耳挠腮都想不出理由的两人已经跟着秀吉转悠得很无奈了，只能不痛不痒地发表着意见。但是显而易见，两个人都不是很待见他所推销的货物，以及他这个……人。
要是每次骑自行车出去都得想起这个肌肉男，还要不要生活了？
可是现实显然不会让人太如愿，秀吉一个人摧残他们也就算了，在谢老板提出“齿轮不够圆”的问题后，他苦恼了一番，接着拖来了第二个神人——
“这是我哥，他品味比我好，我叫崔文化，他叫崔艺术。”
“崔文化？……怎么办，我是搞文化的。”谢老板脱口而出。
“什么？你叫崔艺术？哦，我是搞艺术的……”单乐噗的一声。
……唰。
瞬间超市空调制冷器超高速运作，气压降低到接近跌破表。
“呃，单乐，我觉得要糟。”谢老板一边嘴角抽搐地干笑，一边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单乐。单乐难得也干笑，面对两个猛男，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祸从口出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老祖宗讹孙儿的。
19、砍价
“我说你。”忍无可忍的谢老板终于豁出去了，“叫做秀吉还是崔文化的，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我想用点脑子的人，都看明白了我是在刻意的故意的有意的恶意的在给你制造麻烦，你呢，也是勉强勉力勉为其难地在解决麻烦。哥对于你拥有伟人的胸襟表示敬佩敬仰敬意也敬而远之，不要怪哥为什么对单乐这么温柔对你这么残忍，因为我照顾的是我们俩的需求，你照顾了你一个人的需求，”谢老板比出两根手指，“我们二对一，完胜。”
秀吉舌头打结，被他策得晕头转向，有片刻分不清谢老板的逻辑究竟是在哪里。
“别试图反抗，”谢老板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阻止他，“你的厚脸皮不是你的战斗武器，是我们掌过去的目标。”
对方的脸色一下就由非PS状态演变成叠加非主流效果。
“这种‘我知道你们讨厌我但是我就是要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持之以恒精神我很敬佩但是哥们您能不能拿这点精神去给希望小学的孩子带来温暖给贫苦的老爷爷老奶奶献点爱心？就算普天之下皆你妈哥也是个男的好吗？‘只要不揭穿我就和你死皮赖脸闹个没完’的癞蛤蟆精神实在让我等十分之消受不起。”
崔文化：“……说完了？”
谢老板气定神闲：“说完了。”
崔艺术：“所以呢？”
“所以？”谢老板一边微笑，气定神闲得快要出尘如仙了，在背后微微攥了一把单乐，“所以我们当然是——”单乐深有同感地往后微微退了一步，眼角余光微微一挑谢老板。
共识瞬间达成。
——跑啊！！！！！！
轰隆轰隆唰唰唰噗嗒噗嗒……以上声音请自动脑补日本动漫的经典逃命场景。
“谢、谢老板。”单乐一边跑下楼梯还一边努力吸气，发表着自己的疑惑，“他家的自行车……真的是齿轮都不圆吗？”
谢老板一边拉着单乐飞速跑路一边还不忘断断续续地教训：“你呢，就是太好人，呼……纠结这个做什么？没必要啊。不想买他家的东西就不要管这个……有必要对着一颗臭鸡蛋去纠结这蛋是不是松花的吗？”
单乐给他拉得跌跌撞撞的，一边又要点头，浑浑噩噩的也被他拉着转了好几个弯藏进了附近的兰州拉面店里。谢老板一停下来，他差点就直接撞上谢老板的背。
前后看了一眼，谢老板当机立断：“行，停下休息一会吧。”
单乐整个人一散，立刻靠在墙上大喘气，接着就想笑。
那一串噼里啪啦牙尖嘴快的吐槽，实在是……很给力。
他很久没锻炼了，今天却在用百米跑的速度跑街，陡然这么一飚是有点换不过来气。
“事实证明对一个智商的平方都为负数的二货，讲理也是没用的。”谢老板往回看了一眼，靠在墙上一边扶着膝盖喘气一边指点单乐，“简单粗暴快地来一个膈应死一个最省事。再接再厉。”
单乐笑得差点断气，也一边点头一边拍着胸口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呼……憋屈了这么多天，终于觉得扬眉吐气了……”
谢老板很是不痛快，顿时就想说我给你找茬了么让你这么憋屈的？看着单乐笑得一脸阳光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
得，大丈夫做人就是要知可言，知不可言。
胸襟开阔一点让着单乐算了。
崔文化（眼神）：哥。
崔艺术（眼神深沉）：嗯，有眼光。
“您看，买东西呢讲求的就是个缘分，您看他逛了上百家店铺，结果一眼就看中这辆。这就是个缘呐。”
“哎哟别介，我当然知道您这车质量一等一的好，不然也不能相中，您说是不是？”
“虽然车胎的钢丝不够牢靠，刹车线也细了点，把手略有点滑支架歪了点齿轮也有磨损还在外面摆了这么久——看在您这么爽快的份上，怎么说也不能让您亏本呀兄弟！”
前嫌尽弃的两人，下午的购物配合得异常的和谐。
单乐不善于砍价，好在谢老板擅长。单乐在旁边帮衬个一两句总是会的。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买自行车的两人和老板软磨硬泡地把双簧演了个炉火纯青，谢老板更是拿出如簧巧舌摆开架势和店老板周旋，把店老板哄得心花怒放，差一点就要和谢老板手把手哥俩好地回去喝拜把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