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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by寻翼 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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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就从沙发上起身,凌乱的头发、宽松的大睡衣,虽然睡眠都充足,脸色却略显病态一点,任谁也想不到自己会是个作家吧,只会觉得就是吃家里的米虫。

坐在电脑前,按下了久违的开机键,听着电脑微弱的运转声响,刚开始觉得没什么,等到真的开好机之后,他反而手心都冒汗起来。

微微颤抖着点开收件夹,看见只有几封编辑寄来的信件时,才真正的松了口气,那种很想面对,却又股不起勇气的心情,让他也无法明确说出到底想不想看到商宗邃的信。

果然是太久没有回信,编辑在信里面都不断的表示关心,但到最后一封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对方被压迫而有点责备的口气。

安克彦立刻就回了信,但是手边却没有任何成品能交出去,只能请编辑再给他一点时间,久了之后,伤口的疼痛麻痹后,就能够带着伤痕继续生活下去。

总会有习惯的一天,人是无法憎恨一辈子的,在时间不停的洗涤记忆下,那种恨意也会越来越淡薄,甚至到最后,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难过了多久。

但是最近的他还没有办法如此轻松的面对,之前答应读者们每个礼拜都会写的短文集,现在也只能拿一些旧的未登出稿子来兑现诺言,因为他脑中还没有任何创作的思绪回归。

“安彦,你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部作品是要拿来当重点出板书的,甚至还能够抢赢其他出版社的销量,可是你现在什么稿子都没交,如果发生什么事了

,也要说一声啊。”编辑无奈于上司的压力,以及安克彦都只能通过信件来沟通,口气都变得有些责备起来。

安克彦不在乎这个,他只是看到其他出版社,就打下“是什么出版社的什么书?”他害怕,如果是商宗邃的话,就好想逃开。

“你听过普宁吧?他最近这本新书听说预购量非常大,听说好像是风格稍微改变,所以我们就要靠你抢人气。”

安克彦看着编辑回的信,半天发不出声音来,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好想什么都不面对。

第四十九章

相较于安克彦越来越低的交稿率,商宗邃的稿子状况简直到达了最佳的状态,在新书即将要推出的同时,还出了一本近期搜集的短篇集,造成一度预购缺货,由于风格不再像以前一样的只有甜蜜,而是拥有许多不同的面相后,许多读者都纷纷开始重新审视这位作家,并且大肆的称赞着。

商宗邃虽然是处于事业的巅峰处,却也觉得有种很重的失落感,他这次没有再追着安克彦解释,是因为他想给彼此一点时间,人在愤怒的时候是听不进任何事情的,或许过一段日子会好一点。

“你这次的书真预购量这么惊人,你可不可以跟我们其他的作家分享一下经验谈啊?”商宗邃现任的责任编辑,被上司要求去询问商宗邃是怎么改变风格的,通常一个作家如果开始有了某一种风格,突然被要求改一个相距甚远的风格,内容是会令人难以下咽的。

“没什么好分享的。”不想要讲太多,每当讲起这部份的时候,总会想到安克彦悲伤的表情,那瘦弱的身躯窝在角落,独自一人舔舐伤口的画面。

“那你这次的书灵感来自于哪里?怎么会突然想要写人群恐惧症的故事?”

这灵感的确是来自于安克彦身上,但是那里面的剧情设定却是截然不同,他只是觉得如果能够藉由创作的过程,找寻到解除安克彦伤痛方法的话,那就很值得一写,也值得让许多有这样困扰的人走出。

“就只是突然想到而已。”但是他不希望安克彦因此而受到无谓的注目,一个作家最重要的不是他本人,而是所创作出来一部部精采的小说,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安克彦有人群恐惧症,只会徒增误解罢了。

“……干嘛装神秘啊真是,好啦,我们最近打算给你办一个签书会,想要冲冲人气。”

“签书会?”电话那头的商宗邃皱了眉头,为什么要举办这种与创作毫无相关的事情,“又不是艺人明星,办签书会做什么?”

“很多读者都好奇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啊,满足一下读者们的好奇心嘛。”编辑也丢下了一句,“反正不管你赞不赞成,签书会都是得办的,而且应该就在最近了。”

讲完最后一句话后,两人就结束了通话,商宗邃开始陷入了苦恼,这样一来又会让安克彦误会的更深了吧,以为自己只是个虚浮的人,为了想要成名而办签书会等等。

虽然说要给彼此时间,那不代表可以持续增加不必要的误解。

想着就起身到电脑前打了一封信,内容有些多,但仍是很快的就传送了出去,当然对象是安克彦。

他不期待对方能有所回应,至少能够把信件的内容看过一遍就好。

本来只是想简单解释一下签书会的事情,到最后却怎么也沉不住气的把全部都给打上去了,被朋友误解就算了,被情人误会,那是任谁都无法忍受的事情。

看着全部都是已检阅的邮件,商宗邃深深的叹了口气,彷佛要把郁闷全都给发泄出来似的,很深的一次叹息。

第五十章

安克彦的确开始看了信件,却仍是没有心理准备,他鼓起勇气所看的,是编辑所写出来一封又一封的催稿信,但前提是在没有收到商宗邃寄来的信之下。

而现在他看着萤幕,收件夹里除了编辑之外,还有一封未读邮件,把滑鼠游标移过去了几十次,怎么看都还是商宗邃的名字,想要直接将这封信勾选为已阅读,还不小心按到删除,急急忙忙的又连到删除的邮件那去救回来,连自己都觉得慌张的很可笑。

最后成功的在没有看到内容的情况下,就让那封信安安稳稳的躺在信件夹里,既不显眼也不碍眼。

总是在沉静下来思考时,会想要去看看那封信,不管多牵强的时刻都能想到那封信,就知道心里头是想要原谅商宗邃的,就算已经遍体鳞伤,都还是想原谅。

“听说普宁要办签书会,你要不要去看看?既然你最近没心情写稿子,就去外头走走看看吧,顺便看看普宁的书到底是怎么样的。”编辑在信里面这么写着,虽然安克彦令人感觉性格温和,其实却有着强烈的执着点,就像现在一样,稿子写不出来,你就算把押着他写也没用,干脆就让他去看看敌阵的小说家风光到什么程度,说不定能激起某些挑战的灵感。

签书会……安克彦也是有些难过的,想当初两人在讨论的时候,都觉得作者如果出来开签书会,通常是想要藉由该作者的长相或某一项特点来吸引大家,最后反而都变成像明星似的生活,创作虽然还在做,就变得没这么单纯,别人眼中的作家,是衔着明星光环的。

安克彦就是个不喜欢接触外头的人,所以他也不会想藉由自己的长相炒作些什么,而商宗邃当初也是很赞同的,他也觉得创作就是创作,牵扯到了其他因素的话,就不知道小说卖的好,是因为写的好还是作者长的好了。

编辑还把宣传的海报图档寄给他,就是要让他看看时间地点,就发现是在隔天下午一点,位置是在他们之前一起去的书店里。

苦涩的笑了下,连位置都在那么充满回忆的地方,难道是想说从书店见面的那一刻起,就是故事灵感的起头吗?

为了想要明天提早去看看,安克彦很早就入睡,虽然梦里头跟脑中都想到不少事情,让他有些辗转难眠,但至少最后还是勉强睡着了。

隔天中午到现场后,安克彦就开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他只是害怕直接遇见商宗邃,那种喘不过气来的逼近感,会让他想要彻底逃离这里。

签书会是下午一点开始,安克彦十二点到的时候,就已经是人潮拥挤的状态了,当然其中有一些人是想来凑热闹,不过大部分的人手上都拿着商宗邃刚出版的心书,认真的排队着。

幸好没有完全按照明星模式,明明定在一点却要故意一点半才出现,商宗邃一点就准时到达了现场,也跟主持人开始互动着。

此时周遭就开始出现此起彼落的惊呼声,女孩们的脸上都出现了淡淡的红晕,也是,商宗邃这么帅气,如果真的让大家看到了,也是会赞叹不已的。

“那普宁,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你这本新书的灵感是来自于哪里吗?读者们都很好奇呢。”主持人习惯性就问。

远处墙角的安克彦颤抖了一下,偷偷探头出去,发现商宗邃要张嘴开始讲时,他就把耳朵给捂起来,甚至还想跑的远一点。

底下的人都很认真在听,安静且毫无动静。

所以远处一有人走动,就会吸引目光过去,商宗邃一抬头就看到安克彦跑走的背影,可是现在人又站在台上,赶紧把编辑叫过来,请他带安克彦到休息处那边,声称他们是好朋友。

第五十一章

安克彦难受的就想回去时,忽然后方传来不熟悉的呼喊声,让他下意识的慢了脚步,回头过去才开始觉得背脊发凉,应该要早点跑开的。

“请等一下,你是宗邃的朋友吧?他请我来带你到休息处那里,等到签书会结束之后,他想跟你聊聊。”编辑并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也不觉得眼前的人眼熟,所以他一点也不感兴趣,就只是按照商宗邃的请托而已。

“我、我不是……”安克彦只觉得心下一慌,商宗邃难道把他们之间的的事也说了出去吗?否认后转身就想离去,但无奈后方的人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让他也不好挣扎,只得跟着去了。

毕竟书店不是专门拿来开签书会的,休息处并非原本就有的,而是书店把员工休息室整理出来后,给商宗邃拿来休息和躲避书迷的,把安克彦带到休息处,端来了饮料和小甜点后,编辑就又出去忙于签书会的事情了。

虽然没有人,安克彦却觉得这里光芒四射,散发着耀眼的光环,看向摆在身前的餐点与饮料,怎么样也没有胃口,这里与自己太格格不入了,不管什么动作都觉得不自在,曾几何时,商宗邃已经是个遥远的对象了呢?

思付着,又觉得很难自处,就想开了门悄悄离开。

手才刚碰到门把,门把就被转动,外面的商宗邃一推开门看见安克彦也吓了一跳,“你是想偷偷离开吗?”

看到商宗邃,反而安克彦就退后了几步,躲到休息处里比较有安全感的角落去,甚至还故意让自己跟商宗邃之间有桌子隔着,才觉得稍微安心些。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变成这样……”商宗邃眉头深锁,看来是真的为此苦恼,安克彦却开始觉得有种怒气上升,“克彦,你会来是代表你看了我的信吗?”

“我没看。”内心正在翻腾着,那种已经忍耐到喉头间的话语,只能用简单字句来遮掩冲动,为什么明明是加害者,却散发着一种被害者的感觉呢?

又慢慢走近了几步,“那你为什么会来看我的签书会?”

“我的编辑,”深呼吸一口气“叫我来看看的。”不敢正视商宗邃,深怕被他看出什么多馀的情绪。

“你没看信也好,”又更靠近了些,喜欢的人在眼前,他已经努力压制心底想要拥抱的欲望,“听我说,我真的不是为了写……”

“你想解释,就去找个想听的人,”安克彦抑制情绪,假装冷漠的把双手环抱在胸前,作势豪不在乎,“我不想听。”

这是创伤所遗留下来的个性,因为太害怕疼痛了,所以用尖锐的言语和动作,把心底最脆弱温柔的部分给埋藏起来,就算让别人伤心难过,也胜过把脆弱显露出来,伤的更深更重。

“克彦,我没有把你当题材。”商宗邃看见安克彦漠然的表情,内心就开始紧张起来,越是急躁越是觉得压抑不住那种无处发泄的怒气。

“我懂了,那我可以走了吧?”不想继续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安克宴飨尽早逃离。

才走了几步,就觉得一股力量又把身体扯了回去,被用力的压制在墙上无法动弹,靠着冷硬的墙壁,安克彦有些愤怒的抬起头,却对上了更加被怒气火焰燃烧殆尽的男人。

第五十二章

两人间流动的气息充满着怒意,休息室虽然只有两人,整个空间像是凝滞一样的缺乏空气,看谁会先被对方的愤怒燃烧消逝。

“你、”安克彦才刚开口质问,但是一看到商宗邃眼里透着强烈怒气的样子,所有想说想怒吼的话,全在一瞬间给吞了回去,开始有些害怕眼前的男人,从来没有看过脾气好的商宗邃是这样的表情。

“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就这样对看了几分钟,当安克彦不自在的一移动眼光,商宗邃就立刻开口询问,应该说比较接近质问的口气。

不想承受来自对方的怒气,就把眼神给移向其他地方,看着房间里毫无温度的摆设,就觉得心情稍微冷静下来。“我听了,也说懂了不是吗?”

“为、什、么不听完?”任何人都能轻易看穿的伪装,一直注视着他的商宗邃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说懂了只不过是逃避的藉口而已,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自己所说的一言一句。

“我不是说我懂了吗!”口气有些不悦,够了,这一切都够了,他都已经被伤害的体无完肤,现在却又抓着他的伤口问他痛不痛,这样有什么意义?

感觉到把商宗邃呼吸加重,馀光看见他双手不停的握紧,像是要让指甲深陷肉里一般的用力,或许这刚才的这一番话彻底惹怒他了,安克彦冷漠的闭上眼睛,等待商宗邃发狂的把他撕裂破碎。

“你以为你是谁?为什么可以这样践踏我的感情?”商宗邃突然口气变得很平静而低沉,任谁都能感受到压抑在身体里的那股怒气,正在转化成其他更伤人的情绪。“本来是想看看安彦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别人说你写的比我好。不过现在看来,就是个孤僻缺乏爱的男人而已。”

彼此不停用讽刺来试探对方的情感,这样却只是在耗损更多的耐心与情感,到最后两人都伤的心灰意冷时,就会选择放弃和离开,这从来就不是个好方法,偏偏他们都知道,却没有人能克制自己不做出来。

商宗邃不想说出口的,他心里也不是这么想,只是当下,感觉自己的情感被对方践踏在脚上,不被信任、不被接受时,就会顿时有种冷意袭上心头,进而愤怒就会掩盖过所有理智。

安克彦也被戳到痛处,他瞪大着眼,不敢相信商宗邃竟然讲出这样的话,“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眼中没有泪,只是慢慢的有些血丝,他正在硬撑着不要让情绪到崩溃边缘。

“当然,一个乾瘪身材的男人谁要?我只是好奇罢了。现在我的书都出了,不再需要你。”这样的违心之论,单纯就只是希望安克彦能够感受到他的受伤,感情虽然是个无形的事物,如果随意摆弄的话,谁都会觉得痛苦的。

看着被压在墙边的男人眼眶泛红,商宗邃知道自己说的太过分了,“我──”

正想要解释时,突然休息处的门被人打开,商宗邃随即把手给放开,也让安克彦得到了机会从他身边逃开。“宗邃,要去烧烤店开庆功宴了,走吧。”编辑走了进来。

“嗯,好。”商宗邃看着冲出去的安克彦,也只能默默的感叹,又让他加深误会

第五十三章

脑中思绪一片混乱的安克彦,只觉得刚刚好像被什么话给震撼到了,一时之间却也回想不起来,记忆中只能看见商宗岁无声的张嘴说话着,却怎么也没办法配上正确的话语。

但是他并不想找到正确答案,在跑出来的同时,安克彦也频频回头,确定商宗邃没有再追出来后,才敢停在路边招计程车回去。

而回到家里后,原本以为自己会立刻觉得安心,但是却在此时,脑中却浮现了刚才迟迟想不起来的话,安克彦立刻脸色铁青的打开电脑,想要让思绪远离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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