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绍君叹了口气,举杯一口饮尽所剩不多的啤酒,用指腹抹去嘴唇上的泡沫才说,「唉~~,那段荒唐岁月已经过去好久了,好不好?我都几岁的人了?还玩呀?这次再找到心怡的女人,你们就等着喝喜酒啦!」
听闻花心大少爷阎绍君有意定下来,企划和大熊非常不给面子的开始大笑起来,笑到眼角都泛着泪光了才停下来。
只有谢子学的心像是被人猛力地掐住似的,一口气喘不过来的脸色发白。
阎绍君彷佛注意到了谢子学的不舒服,关心地靠到他身旁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感冒了?」
伸手往谢子学的额抚去,探了探体温,再摸摸自己,「没发烧呀,会冷吗?」
「没什么,只是太累了吧。」谢子学低头啜饮杯中的酒。
怎么这么涩!刚刚喝明明还充满可乐香甜味的长岛冰茶,在一瞬间变得苦涩而难以入喉。
谢子学起身放弃杯中的饮料,无精打采的朝大熊和企划以及阎绍君挥了挥手,「我要先走了。」
留下三个莫名所以望着他有些孤单的背影。
第二章
可恶!头痛死了!该死的阎绍君,都是你害的!
谢子学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像有千军万马在里头狂奔,头痛欲裂让他开口大骂。
听到儿子房里传来可怕的叫骂声,陈秀云动作俐落地从家里的医药箱中找出两颗白色的药锭揣在手中,再走至厨房倒了杯温开水,缓步走向二楼。
连门也没敲,她自动的打开房门,走到仍在床上翻滚的人儿身边,一巴掌就朝谢子学小而挺翘的俏臀用力的巴下去,「鸡猫子喊叫的,你想吓死谁啊?给我起来!」
谢子学两手按着头侧,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一点也不同情自己的母亲,「人家头痛嘛!」
「谁叫你昨天下了班也不马上回家休息,还跑出去喝酒,痛死你,活该!」
坐到床沿,陈秀云把手上的白色药锭递给露出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狗狗般睁着有墨黑瞳仁的双眼,其中还泛着泪光的儿子,叹了口气,「喏,把药吃下去,待会儿就不疼了,乖。」
接过母亲手中的药锭,谢子学乖乖地吞下,再从母亲手中接过装有温水的玻璃杯,含进一口温水将苦苦的药锭送进胃里。
谢子学将杯子放回床边的床头柜上,继续躺回床上,懒懒地开口,「妈,等一下閰绍君那个笨蛋来接我的时候,跟他说,我今天要请假!」
「又吵架啦?」
「才没咧!只是头很痛,今天不想上班而已。」带着鼻音的嗓音让陈秀云笑了出来。
养了这个儿子快三十个年头了,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每当谢子学说话有鼻音时,就是他在撒娇的时候。小时候还常常听到,年纪越大,想听到子学这般说话的机会可是越来越少了。
她趴到谢子学的身上,轻轻地搂住这个当年花了三天两夜才生出来的儿子,宠溺地问,「真的没吵架?」
「就说没有嘛~~,反正你跟他说我今天不舒服要请假啦!」说完,谢子学轻轻地推开趴在身上的母亲,然后拉着被子将头盖住。
陈秀云无奈地摇摇头,心想,到底是把他宠坏了呢!
阎绍君在自家大门前的半身镜整整黑底带着绛色花纹的领带,才拿起公事包自然成习惯地回头对着还在厨房里忙的父亲打了声招呼,「爸,我出门上班去罗,今天晚上不用等我回来吃晚饭,我跟子学要到外面吃。」
头上还上着发卷的閰岱君,坐在餐桌前嘴里还咬着烧饼睡眼惺忪地朝着自己的哥哥挥手,口齿不清地,「哥,拜拜……对了!」
像是突然记起似的,阎岱君赶紧吞咽下尚未嚼烂的烧饼,「老爸说今晚全员到齐,不准有任何人缺席,有要事要宣布!」
阎绍君挑起单边的眉毛,「有要事要宣布?不会是老爸要帮我们找个新老妈吧?也是啦,老爸都孤单这么久了,是该找个老伴了。」
阎岱君一脸促狭地看着自家老哥,「你怎么都不会想,是老爸要带你去相亲啊?你也快三十岁了吧,是该定下来的时候了,还是你跟咱们家对门的子学哥“孽缘未了”所以打算继续秏下去?」
阎绍君像是被人踩了痛脚,他走回餐桌旁用大手抓住閰岱君头上的发卷故意用力一扯,痛得閰岱君哇哇大叫,「少乱讲!谁跟那小子“孽缘未了”?反正你帮我告诉老爸,我今天晚上会准时回家!」
死閰岱君,我是跟你有仇是不?这么爱乱讲话,要让人误会了,那他可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阎绍君也说不清谢子学在他的心目中到底占有多重的份量?
好像比家人轻一些,又比一般朋友重一点。
有好几任女友就曾经在自己的面前哭诉过,「到底是谢子学是你女朋友还是我是你女朋友?为什么和谢子学的约会比跟我约会重要!」
閰绍君当时还气恼自己的女朋友怎么这么是非黑白不分!
现在想想,还真对不住那些好女孩,可是他怎么就无法做到把谢子学放到一边去任由他自生自灭。
按了按谢子学家的门铃,陈秀云打开了大门,让他进来。
「伯母好,子学起床了吗?」客气有礼的问候让陈秀云笑了出来。
「今天怎么这么生疏呀?通常你不都是一句伯母好,就直接往子学房间去的吗?怎么了?吵架啦?」
阎绍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没有啦,昨天晚上子学他好像不太舒服,所以我想他今天大概会比较晚起床。」
「在閙头疼呢,说今天要请假一天不上班,你就自个儿先去吧,甭等他了。」
「他头疼呀?吃药了没?我还是上去看他一下好了。」关怀之情自然流露,语气也急了不少。
看到阎绍君放下公事包就往楼上跑,陈秀云不禁又摇了摇头叹口气,「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谁欠了谁的,这辈子要这么纠纠缠缠下去。」
阎绍君来到谢子学的房门口,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板,轻声的问,「子学,子学,你起床了吗?我可不可以进来?」
呻吟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接着一个怒吼,「不准!」
「别这样嘛,我知道是我错了,不该让你这么累,你就让我进去看一下你啦,拜托嘛~」
按住头,谢子学的头像有人拿着一把大斧在砍,偏偏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又在房外歪缠,受不住的他只好投降。
「进来啦,吵死了!」
得到谢子学同意的阎绍君打开房门就往床边走去,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谢子学的额头测了一下体温,再摸摸自己的前额,吐出了口气,紧张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吁~还好,没发烧。」
自动的坐上床沿,手臂一伸就把谢子学往自己怀里带,阎绍君注视着脸色微红的谢子学,接着用双手食指的指腹以画圈圈的方式轻轻地指压谢子学两侧的太阳穴,「有没有好一点?」
谢子学闭上双眼享受着不请自来的按摩,喉咙深处发出舒服的咕哝声,心底却早已把阎绍君给骂了千万遍。
彷佛有心电感应似的,阎绍君温温地开口回道,「不准把我骂的那么难听,我都跟你说都是我的不对了,你还这么生气骂人呀?」
用着鼻子哼出气,谢子学懊恼地张开闭着的双眼,直接在阎绍君的怀里转了个身,瞪视着这个每次都有办法知道他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的人,恨恨地低下头在他的手腕处咬上一口,留下一排明显的齿痕。
「啊!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幼稚啊?每次都喜欢咬人,都几岁了?」阎绍君气忿地甩甩被咬的手,看着齿痕开始泛红,他气得把谢子学压在身下扯开睡衣的前襟露出他雪白的脖子,俯下头朝嫩白细致的肩颈连接处啃咬。
「啊~,你犯规!你犯规啦~」谢子学使劲地想推开在自己身上噬虐的家伙。
怎奈,阎绍君的身形就是比他大上好几号,加上头又疼,根本就使不上平日的气力,只好乖乖的等阎绍君对着自己又咬又啃又舔的心满意足后才得以解脱。
在谢子学身上又咬又啃又舔的阎绍君只觉得谢子学身上清淡的皂香味引得他下腹一阵燥热,原本他只是想给谢子学一个小小的教训,叫他不要再没事动不动就喜欢咬人,没想到,一压到他身上就被他身上的香味给吸引住,嘴唇一碰触到他身上细柔的皮肤就再也放不开,想一直就这么压在他的身上吻遍他的全身。
等一下,吻遍他的全身?!
这个念头袭上心头,阎绍君连忙抬起头,看见谢子学眼泛泪光的瞪着他,他心虚地赶忙从他身上爬起,一脸尴尬地不知如何。
谢子学抓回被扯开的前襟,生气地开骂,「你说我幼稚,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乱咬人!」说完,他跳下床走到穿衣镜前拉开前襟,却瞥见阎绍君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个“特大号"的吻痕!
吻痕!我的妈呀!吻痕耶!
谢子学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他床上尴尬的閰绍君,心里头却泛了一丝甜。
原来自己在阎绍君的眼中“应该”还蛮“秀色可餐”的嘛!
清了清喉咙,谢子学踱回床边。
而看到谢子学走回床边的阎绍君脸红了,他期期艾艾地想开口说话,却被谢子学阻止。
谢子学对阎绍君摇摇头,故做神伤的姿态,看得阎绍君心越跳越快,一颗心都快提到喉咙上,就快从嘴里碰出来了,才听到谢子学噗嗤一笑。
「哈哈哈,你的表情好好笑喔!哈哈哈……」笑到肚子快痛死的谢子学倒在床上滚来滚去,丝毫不顾仍一脸担心的阎绍君心底如何感受,他滚进阎绍君的怀里依然笑个不停。
见谢子学滚进自己怀里,阎绍君顺势地搂住这个小家伙,咬牙切齿恨恨地抓住他笑个不停的小脸,「你想吓死我也不是用这种方法吧?」
「谁叫你爱乱咬人?」
「是你先咬我的吧?」
「明明就是你!」
「乱讲!每次都是你先咬我的好不好?」
「哪有每次?」谢子学嘟着小嘴抗议。
吼!不要再嘟着小嘴勾引人行不行!谢子学!阎绍君心里在狂喊着。
瞅着红艳艳的小嘴在自己面前一张一合的说个不停,然阎绍君根本就没注意到谢子学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现在心里所想的只有——
这张小嘴尝起来的味道不晓得如何?
说了个半天没得到应有的回应,谢子学好奇地用手指戳戳阎绍君他引以自豪的俊脸。
回过神来的阎绍君抓住在他脸上作乱的小手,「你在干嘛?」
「我才要问你咧!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想到美女啦?」谢子学对于阎绍君可以在自己对他喋喋不休时还能走神一事,非常不爽!
是,是想到美女了,不过如果让你知道我想到的美女是谁,你可能会杀了我!阎绍君在心里独白。
把怀里的谢子学按回床上,再拉上轻暖的羽毛被将谢子学整个人包覆住,除了可人的小脸蛋。
阎绍君额碰额的注视着谢子学,口气和缓地问,「你头还疼不疼?」
谢子学摇摇头,不料下秒又轻皱了一下眉。
「你哟~」阎绍君没好气地又将被角给压紧些,「头若还疼就别逞强,好好休息,今天我帮你请假,在家要乖乖休息喔,若被我知道你不好好听话,乖乖休息,回来我要打你屁屁!」
谢子学吐吐舌小声的抗议,「我都几岁了!不可以再用那种打小孩子的方法罚我了啦!」
「我不管!总之,下班回来我会问伯母你今天乖不乖,」说完正要步出房门,阎绍君头也没回只淡淡地抛下一句,「不要在我背后做鬼脸!」
气得正在挤眉弄眼的谢子学直翻白眼,心里直犯嘀咕,你背后有长眼呀!连我要做鬼脸都知道!
第三章
很难得的一向开车专心的阎绍君脑海里一团乱。
连绿灯亮了都没察觉,还是停在后头的车辆猛按喇叭才忆起自己正在开车,急忙加紧油门快速地往公司的所在地前去。
到底是怎么了?
连阎绍君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脑海中充满了今天早上亲吻,不对!
那不是亲吻,只不过是兄弟之间开玩笑的游戏罢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
阎绍君在自己的心底不断地提醒自己,可是心里头却有另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那早已超越了游戏和惩罚的界限。
谢子学身上的清淡香气和雪白细嫩的皮肤都引得他一股燥热焚身,而谢子学身上的香味他都已经闻了快二十年了,但从没像今天这么勾人魂魄。
而谢子学细白柔嫩的皮肤,他也早已从小就不晓得摸过碰过几回了,但从没像今天这么令人爱不释手。
阎绍君气恼地猛拍下方向盘,他一定是太久没交女朋友了,才会欲求不满到连自己从小就相识的青梅竹马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得好好的去把个妹来解决这个恼人的问题。
才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可爱的助理妹妹就一脸狐疑地望着他,好半天不说话。
原本就已经很烦的阎绍君看到这个情形,一股没处发的气全发到这个可怜的小助理身上,「小玫,你没事可以做太闲了是不是?嫌公司给你的薪水太多,事情太少了是吧?那好,去把公司从两千年到现在的营业财报全整理好,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一个小时以后要看到。」
可怜的助理小玫就这么无辜的成了出气包,她含着泪水赶忙往公司的资料室奔去,连不小心差一点撞到了身怀六甲的人事主任都来不及道歉。
闪过急奔而去的小玫,人事主任王雅娴惊魂甫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嘴里还不忘关心的喊道,「小玫跑慢点,摔着了……」话未说完,就听到一声惨叫。
「啊——好痛!」接着又是一阵高跟鞋急奔而去的清脆响声。
王雅娴叹了口气的摇摇头,肯定又是“阎王”哪根筋不对了!
她手扶着腰后,慢慢地踱进她口中那个有“阎王”称号的某人的办公室。
「介意我打扰你一下吗?」面带微笑,缓缓地在阎绍君的办公桌前落座,好以整暇的看着脸色不是太美丽的公司最高主管到底怎么了。
「雅娴姐,你有事吗?」阎绍君当然也有听到小玫那惨绝人寰的凄栗叫声,也知道自己找她当出气筒很不人道,但他就是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等到他想收回成命,小玫早已飞奔而去,连喊都喊不回来。
「你很后悔。」用的是肯定句。
被说中心事的阎绍君脸色赧红,装出一副很忙的模样,企图掩饰自己心中真正的情绪。
「跟谢子学有关?」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阎绍君终于强迫自己坐下来面对这个跟自己熟到不像话的学姐。
「因为……通常会让你失控的事,都跟谢子学有关,我这么说没错吧?嗯?除了……那个我们都不想提起的名字。」依然挂着笑意,王雅娴了然的表情让阎绍君很无言。
有个对于你的过往非常清楚的学姐或同学跟你成为同事,恐怕是全世界最难过跟最可怕的事。
因为他们会三不五时的提醒你,那些可怕或可笑或可怜的过往,让你想忘都忘不掉,想逃都逃不开。
阎绍君扯了扯突然间变得有些紧的领带,「我只是心情浮了点,没事的。」
「是这样吗?」王雅娴的表情变了,心疼之外还有那么一些怜惜,还那么一些惋惜,这两个令人喜爱的学弟不知是前世的情缘未了,所以这一世要来这么纠纠葛葛,但偏又两人都是男儿身,偏又两个人都是家中的独子,注定了这一世依然要负了对方。
「不提这个了,你预产期什么时候?」
「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下个月初,不过医生说,第一胎有时会早个一、两个礼拜也不一定,怎么啦?这么迫不及待想赶我走呀?」王雅娴轻轻地抚着隆起的小腹,慈爱的光辉在脸上闪耀。
「拜托,你跑掉了,我到哪去找一个办事效率比你好的人事主任?我还巴不得你生完了早点回来上班咧,就怕你老公把我给宰了炖了吃!」
一阵不重不轻的敲击声在门板上响起,从门后探出一个留着落腮胡绑着马尾的大头,笑笑咧咧地,「我不小心听到有人在讲我的坏话,而且还怂恿我老婆抛夫弃子的,你该当何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