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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by冬日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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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好菜!”

殷武忍不住一声感叹。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再也想不到这样一位粉嫩娇贵的富家公子,居然是厨房里的一个能手。

“殷大哥喜欢吃就好!”白灵听他夸赞,不由脸现喜色,“以后我每天做饭给殷大哥吃,就这么说定了!”

殷武见他笑逐颜开,好像给自己做饭吃是求之不得的一件美差一样。他自家逢大难,处处遭人白眼,何曾有人对他如此体己?心中感动,竟而涌起一个念头,只是今日才跟白灵相识,这件事着实显得有些唐突,而以他目前处境,也怕说出来会强人所难。所以稍一踌躇,又将这个念头按压了下去。

白灵将那坛美酒打开,替殷武斟了一碗,自己也略斟了小半碗作陪。殷武生性爱酒,只是这几年生活艰难,他岳父程老爷又怕他一人独居少了管制,所以很少让程管家送酒上山。此时但觉那酒味道醇厚,实是多年上好的陈酿,顿时勾动了酒虫,端起酒碗满满的先喝了两口。

他这几年独居深山,绝少有机会跟一位年纪相当的少年人坐在一起闲聊,两口酒一喝,话匣子也打了开来,跟白灵谈天说地,讲文论武。

第四章

那白灵年纪虽幼,所知竟是十分渊博。殷武听他妙语连珠,见解独到,心中更不由得暗暗佩服。

两个人越说越高兴,越说越投机,这一餐饭直吃了两个多时辰方罢。之后两个人一起把碗碟收拾进了厨房,殷武伸手要洗,白灵硬将他推了出去。

“就这几个碗,我都说了,以后做饭洗碗这些事都由我来做,殷大哥你只管看你的书去,又或者睡个午觉,等起来咱们兄弟再好好聊!”

殷武在厨房门外怔怔的站了一阵,方回进堂屋,拿出书来要看,一时心情激荡,却哪里看得进去一个字。

一会儿白灵回来,见他正在看书,也不多说,搬个凳子在他对面坐下,也拿出一本书来读。静悄悄的一会儿,白灵忽然将书本递到殷武面前,请教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殷武平时也不太明白,于是两个人就这个问题讨论起来,白灵甚至找出几本前人的着作引经据典加以论证,直到终于将这个问题解决。

到了晚上仍是白灵做了饭,殷武实在是犟他不过,只得默默的把这些好记在心里。

吃过晚饭,殷武便要将堆放杂物的另一间稍嫌狭窄的偏房拾掇出来自己住,把自己住的房间让给白灵。白灵坚辞不肯,最终还是由白灵住了小一点的那间房子。

之后两人就着油灯又看了一会儿书,方各自回房休息。

此时已经将近三更,殷武竟是了无睡意,睁着眼躺在黑暗里,眼前仍不断浮现出白灵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

忽听“呼哧”一声,一个白影从敞开着的窗户跳进来,直接钻进蚊帐,跳到了他的床上,殷武一把搂住!

“坏家伙,这一天跑哪儿去了?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开心,因为以后这里不再只是我一个人,还多了一个白贤弟!这位白贤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好,当真是我的良师益友,能够认识他,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本不是口甜舌滑之人,今儿一天白灵对他处处体贴照顾,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好听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直到这会儿当着紫儿,他才禁不住的真情流露!

紫儿好像感染到了他的快活,将一颗小小的脑袋不断往他怀里钻,逗得殷武“哈哈”笑了几声,随即想起另一边睡着的白灵,赶紧又压低了声音!

“赶紧睡觉,不准再闹我,吵醒了白贤弟,我可要罚你了!”

那紫儿原本十分灵性,听了他的教训,嘴里发出“吱吱”一声,好像有点不服气的样子,不过还是听话的半偎在他怀里,真个儿一动也不再动。

第二天殷武还是老早起身,看看白灵的房门仍然掩着,像是还没睡醒。于是轻手轻脚用冷水稍微擦了把脸,为免打搅白灵休息,索性出了院子,在院外的一片空地上练起了武功。

这一练又练到红日东升,方收势而立,正慢慢调节着呼吸,忽听“哎呀”一声惊呼,他一惊回头,只见隔着篱笆墙,白灵正站在院子里,满脸现出惊惶之色。

殷武急忙回身,推开竹门进去,到了白灵身边。

“白贤弟,怎么啦?”他问。

“方才……方才……”白灵惊魂未定,“有一条白乎乎的东西,从屋子里一下子窜出来,差点撞到我身上,可是……吓死我了!”

“哦!”殷武一听,倒松了一口气,“白贤弟不用怕,那是我养的一只小狐狸,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紫儿!本来昨天就应该跟你说的,只是……跟白贤弟聊得高兴了,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原来如此,倒把我吓了一大跳!”白灵不好意思的一笑,“殷大哥你先洗一下手,我早餐已经做好,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殷武答应一声,拿木盆洗了手脸,方一同坐下吃过了早饭。白灵又将殷武换下来的脏衣服找出来清洗,殷武对这些家务活实在不怎么在行,眼见白灵井井有条,他如果强要插手,只会给白灵添乱,只好随他去了。

之后一整天的饭食,也都是白灵抢着做了。再到第二天一早起身,白灵将带上山的香烛供品准备妥当,等吃过早饭,两个人便下山往殷武父母坟上祭奠。

听松小屋坐落在一个山坳里,背靠着一座陡峭的大山峰,一片苍劲挺拔的松树林从山峰一直连绵到小屋之后,风一吹,松浪滚滚,松涛阵阵,听松小屋由此得名。

小屋的左侧,即是向下的坡势,只因太过陡峭,很难由此处上山下山。不过殷武贪近,仗着身手敏捷,素常为父母扫墓,都是直接由此处攀援而下,久而久之,也踩出了一条陡峭难行的羊肠小道。

今儿有白灵同行,殷武原想绕道走大路,不过白灵说道:“既然殷大哥平时走的这条道,那就还从这儿走吧,走大路,绕的实在是太远了!”

殷武听他这样一说,也就没再坚持,他原是走惯这条道的,只苦了白灵这样一个娇滴滴的贵公子。才向下走了没几步,脚下就是一滑,还好殷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手,而之后就再也没敢放开。

好不容易拉拉扯扯跌跌绊绊走了下去,白灵额头上已满是汗珠,两颊也红扑扑的愈增俊俏之色。

殷武松开一直还握着的白灵滑溜溜的小手,很自然的想去帮他拭拭汗,袖子都抬起来了,才感觉有些不妥,又放下,将另一手提着的香烛供果在父母坟前摆开,恭恭敬敬跪下了,白灵也在他身边跪下。殷武在心里默默地祭奠祷告一番,方磕下头去。

第五章

白灵随着殷武磕足了八个响头,方一同起身,给坟上添了添土,将周遭野草拔掉。之后殷武再次提议从坡下绕一圈回去,白灵仰头向上看看,伸手一指,展颜笑起来!

“还是从这儿上去近,你看看,都能看见咱们家的房子!如果绕上一大圈,不知道要走到啥时候!”

殷武听他很自然的说出“咱们家的房子”几个字,相识虽然只有两天,他却仿佛已经当自己是最亲密最亲近的人,一阵心情激荡,终于伸手握住了白灵的手。

“白贤弟,有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今天在我父母坟前,我实在是……不说不快!想我殷武落魄至此,受尽世间白眼,即令我岳母……也对我冷言冷语,可是白贤弟身处富贵之家,又是这样出众绝色的人才,偏偏……却对我青眼有加,才一相识,即对我关怀体贴,无微不至!我殷武究竟有何德何能,能让白贤弟如此待我?”

“殷大哥怎么说起见外话来了?”白灵正正经经回握他手,“人说一见如故,在我上山之前,已经从程老爷嘴里知道了殷大哥行事为人,当时我就有心跟大哥结交!及至上了山,对大哥气度人品更是倾慕,实有心跟大哥做个知己!如果因此反倒让大哥不自在了,那真的是……非我所愿了!”

殷武听他言语诚恳,胸中一热,将压在心底里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

“白贤弟既然这么说,我也……不瞒白贤弟!我对白贤弟何尝不是一见如故,前日初一相见,我心里就有个念头,只是……我如今处境艰难,只怕说出来会让白贤弟为难!但白贤弟今日既然说到此处,我要再不说,倒是轻看了白贤弟了!”

“殷大哥有话尽管说就是,咱们要长久相处,原该推心置腹才好!”

“那好!”殷武鼓足勇气,双眼瞅着白灵,“我有心……跟白贤弟结拜为异姓兄弟,却不知白贤弟……心中可愿意?”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白灵大喜,站起身来深深一揖,“如此,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殷武忙双手将他搀起。当下两个人就跪在殷父殷母坟前,立下“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之后站起身来,又相互拜了几拜。

殷武自家逢大难,在山里苦度光阴,虽有岳父照应,但是岳父对他固然真好,岳母却一直对他十分嫌弃,常常的,他也会有孤苦伶仃无依无助的时候。如今突然多了一个愿跟他同生共死的知己,而且这个人对他的好这两日早已经沁入了他的心坎里,他心中的欢喜满足实是无以言表,有一瞬间,他眼圈也有点热热的起来。

之后两个人携手向上攀登。殷武握着白灵的手,只觉又嫩又滑,暗想他毕竟是个富家少爷,在家里养尊处优,肯定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然而到了这里,却做饭洗衣啥都抢着做,他对自己当真只有“情深意重”四个字可以形容了。

这一路上山比起下山之时又有不同。并非下山容易上山难,而是两个人刚刚结为兄弟,心更贴近了几分,一路向上拉手抱腰的也更自然而亲密。

上到一半,殷武见白灵已是颇为气喘,于是提出休息一下。那山势实在太陡,只得靠紧了一株大树,殷武生怕白灵向下滑落,几将他整个搂在怀里。此时两人心意相通,虽然亲密至此,也不觉有异。反而相视一笑,均有一种温暖踏实的感觉在心中流淌。

手拉着手一直上到山上,殷武体贴白灵一路累的够呛,硬是让他先歇口气,自己去后山打来泉水。两个人各自洗梳了,白灵拿出前日来的时候帮殷武买来的两套衣服,让殷武穿上试试。殷武既已跟他结为生死兄弟,也就不再客气,往身上一穿,长短大小比量身定做的还要合体。殷武不由得赞叹两声,白灵心中欢喜,展颜而笑。

之后一连数日,两个人的感情更是突飞猛进。殷武每天只管读书,用白灵的话说:“大哥你只管安心读书,今年秋试,一定要考一个功名回来,一则对你岳父母是个交代,二则也可告慰伯父母在天之灵,三则嘛,你也老大不小了,等有了功名,才能名正言顺把程家大小姐娶回来给我做嫂嫂!”

一边说,一边笑。殷武听他提到程家大小姐,一张俊脸不由发热发红。他进山中苦读,原是为了争一口气,本身对求取功名并不十分热衷。但白灵先提岳父岳母,再提他父母在天之灵,心中也不由微微一凛!只好坐在椅子里,展开书本用心苦读。诸如洗衣做饭收拾屋子一类家务活,统统由白灵一手包办了去。

奇怪的是从前紫儿每天跟在殷武身边,蹦跳撒欢,逗他一笑。偶尔跑出去,到了晚上也会叼一只野兔野鸡之类回来。可是现在,它每天一早跑出去,往往一天也看不见影子,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回来,跳到床上与殷武同眠,却再没有叼回来过任何猎物。

不过殷武每天有白灵作陪,乐也融融,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到晚上紫儿回来,殷武会忍不住的跟紫儿说起白灵的一些言谈趣事,言语间对白灵总是充满了亲密爱惜之意,紫儿听着有时候会“吱吱”几声,真有些嫉妒不服的模样,殷武就会被它逗得“呵呵”而笑!

“小东西,你还吃醋了不是?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可你毕竟是一只畜生啊!不像白贤弟,如此的家世人才,却愿与我同生共死!有他待我如此,我殷武真是不枉此生了!”

紫儿听他这样一说,伸舌头在他脸上舔舐一下,一双骨溜溜的黑眼珠瞅着殷武,竟有些沮丧、也有些欢喜的神采。等到殷武睡熟,它却钻出蚊帐,跃身从窗户窜上房顶,明明一只无知小兽,竟瞅着天上的一弯月牙发起呆来。

第六章

转眼过去一个来月,天气愈发的热了起来。不过听松小屋坐落在山坳之间,高耸的山峰挡住了烈阳直射,在加上从山顶顺势而下的山风,小屋内倒不是特别闷热,到了晚上睡觉,甚至还需要在身上加一张床单。

这期间程管家又来过两次,给殷武白灵送来日常用品。白灵自己的家里人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倒是有一天趁着殷武进山打猎,白灵下山一趟,又购置了很多东西回来,其中当然少不了殷武最爱的一坛美酒。

偶尔闲聊起来,殷武也曾问过白灵家中情况,白灵只说家里人对他一向不怎么管束,其他的好像不愿多说,殷武也就没再多问。

这日一早起身,殷武又在院子外的空地上练武——他从前都是在院子里练武,自白灵来了以后,他怕起床太早打搅到白灵休息,所以把练武的地方彻底搬到了院子外边。

正练得起劲,忽听远远地一阵马蹄声传来,殷武收势看时,几骑马已奔到近前缓缓停住。为首一人二十来岁年纪,骑一匹高头大马,着一身劲装短打,手上拿着一柄红缨枪,腰里还配着一柄宝刀。长相虽不十分英俊,却很有几分男儿英武气质。另有两人紧随此人之后,与他年貌相当,衣着华丽,明显都是富家公子。

在这三人之后,各自紧随着一名汉子,看衣着打扮,显是各人的亲随家仆一类。

“我等进山打猎,一时迷路,可否向兄台问问路径,讨杯水喝!”当先那人等马身停稳,就在马上向着殷武抱一抱拳。

“好说好说!”

殷武见他人品不俗,举止有礼,忙抱拳还礼,随即向前推开柴门,敬候几人入内。

那三个公子跳下马背,相继进入柴门,三个随从立在门外,牵了三人的马匹。

那为首之人对殷武似乎极有好感,一边向着殷武不住打量,一边自我介绍姓段名飞。另两个公子一个姓金,一个姓马。

殷武见他似有心结纳,正要报上自己姓名,可巧白灵听见动静,正从厨房里走出来,段飞回首一望,猛地愣住。

白灵见他目瞪口呆盯着自己,皱了皱眉,礼也不见,又转身回进厨房。殷武瞅见段飞呆愣愣的,嘴里也是喃喃有词,仔细一听,好像是说:“我死了吗?我死了吗?这世上怎能有如此娇嫩绝色的男儿?莫非……真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来了?”

殷武对段飞本来也是颇有好感,但见他瞅着白灵失魂落魄的样子,却不由起了厌恶轻视之心,当下也不通报姓名了,抱一抱拳道:“三位既是进山打猎,此时时间不早,还是喝口水早早赶路的好!”

姓金姓马两位公子听他这话已有赶客之意,相互一望,脸上均现恼恨之色。回首见段飞兀自盯着厨房门口发呆,对殷武的话竟是一字未闻,姓金的存心找事,故意凑到段飞耳边说道:“这孩子比起大哥屋里那个玉宝儿还要娇嫩美貌了几分,大哥干脆把他带回去,日日伴在身边,岂不是件美事?”

“啊?”段飞神色犹自恍惚,随口应了一声,“这样……能行吗?”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这些穷家小户的,多给他些银两,还有什么不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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