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也感冒了，但最终米勒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吴斯走向自己，步伐有些漂浮，眼神却渐渐专注了起来，看着自己。
在身体碰触到的时候，米勒挑了下眉，在他脑袋要靠过来时，扭过了头。
“感冒会传染给你。”
“中午和荆陌一起吃了饭。”吴斯并不管米勒的躲避，而是硬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还有些不能接受……”
靠得那么近，可以轻易听到吴斯过快的心跳声，仿佛述说着他内心的凌乱不堪。
“嗯。”转过头，米勒轻轻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吴斯的脑袋上。
“抱歉，借我靠一下。”
心跳仍然很快，吴斯闭着眼睛努力平伏自己的情绪，眉头微微皱起，表情是带有些痛苦的隐忍。那么近距离看到这种表情的他，对米勒来说是第一次。
两人谁都没有动，也没有人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
直到吴斯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他睁开眼，看到的是米勒一脸痛苦的样子，见自己动了，他才猛地拿起一旁的纸巾，狂擤鼻涕。
“控制不住，鼻涕狂流，让你看到难看的一面，真丢人。”擦着鼻子，米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不问吗？”
“问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谈话到底说了什么，这些他不会想要知道吗？
“我不急。”将吴斯的脑袋再次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米勒抚摸着他的头发，“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不影响就不影响的，慢慢来，我会给你你需要的能量。”
真是……耍帅么？吴斯放松自己，蹭着米勒的脖子，既然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是逞强然后自己乱猜吧。
刚才，真的很危险，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样，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点见到他，只有他能平伏自己失控的情绪。
那双安抚着自己脑袋的手很大很有力量，原来，一直是那么可靠的人吗？当然，如果不是那么冰冷而是更暖一点的话，就会更好了。
是这么严重的感冒么？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吃药吧。”
“什么？”
“吃了感冒药，睡一觉，出一身汗，也许晚上就能恢复，只耽误一下午的拍摄。或者继续拖下去，也许两周都会头脑不清楚，耳鸣听不清台词，脑涨无法思考。选哪个？”
看着恢复助理身份，与其说提议，不如说警告的吴斯，米勒嘴角抽搐，最终没能躲过强制休息的命运。
帮米勒盖好毛毯，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吴斯关了灯，拿走剧本，离开了休息室。
门外，恰好是路易和白芮熙以及她身后的荆陌走过，两人视线撞到一起，均愣了一下，先反应过来的是吴斯，他移开视线，看向了路易。
“正好，要去找你们，下午的拍摄取消了，导演重感冒，让他休息一会儿。”
“果然撑不住了，上午就已经很勉强了呢。”白芮熙仿佛早就料到了一样，“知道了，我去通知其他演员吧。”
“麻烦你了。”
看着三人从面前走过，荆陌始终低着头，视线没有再次交汇，吴斯松开了刚才一直握着的拳，朝另一边的工作人员走去。
157.
睡了一觉后，米勒果然好了很多，但仍然有些低烧。
吴斯看着温度计皱眉，视线瞥见一旁米勒执拗的目光，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晚上的拍摄照常进行，但米勒必须要多穿一件毛衣。
晚上的拍摄虽然比平时要缓慢，倒是还算顺利。
吴斯一直在米勒旁边照顾监视他，又是加热水，又是润喉糖，好几次米勒稍微咳嗽多了点，总能感受到一旁关心的视线，为了确保晚上的戏不会被某人叫停，只能忍住不咳嗽，把脸都憋红了，吓得演员以为自己演得太烂，导演被他气成这样的。
注意力确实在这边，也就无暇去多想另外一件事，偶尔吴斯的视线也会本能地看向荆陌，发现他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拍摄结束后，米勒已经头晕目眩，温度也高了两度，没敢怠慢，吴斯让他吞了感冒药，准备送他回酒店好好睡觉。
就在吴斯扶着米勒朝片场外走的时候，荆陌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那个……”荆陌的脸有些红，视线是看着米勒的，“能让我和小斯，吴斯聊几句吗？单独。”
米勒可以感受到旁边搀扶自己的人微微一僵，“十分钟，我只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我在这里等。”
瞪大眼睛，看着米勒认真的表情，荆陌真没想过得到的是这种回答，他这占有的姿态是什么意思？
“噗……果然很单纯啊你，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看着荆陌的表情，米勒笑了出来，“骗你的，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宾馆了。”
说完，还轻推了吴斯一把，摆摆手，朝外面走去。
抓了抓头发，荆陌抬头，想叫吴斯，发现他的视线仍然停留在米勒的背影上，直到对方消失在转角才收回视线，发现自己看着他的目光。
两人来到休息室，吴斯给荆陌泡了杯速溶咖啡，自己也拿着一杯。
“抱歉，明明下次再说也可以，但我实在忍不住了。”居然直接从那人手上把小斯扣下来，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挑衅的意思，不知道米勒知不知道我的事情。
“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尽管表面平静，但吴斯自己知道，他此时有多紧张，害怕荆陌又会说出什么劲爆的会影响他理性的话语。
放下咖啡杯，荆陌突然站到吴斯面前，一脸认真的表情。
“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难怪你会发火，真的超级对不起。小斯，我以为你是被逼的所以才会说那些难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啊，我不知道……你原来是真的喜欢他……”
荆陌的脸有些红，一开始不好意思看吴斯的眼睛，随着话说出口后，才抬起头，“今天才知道，你是真的喜欢他，太好了，作为朋友，我很高兴，祝福你啊小斯。”
原来要说的是这个。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吴斯温柔地笑了，“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那根难受的刺被剔除，两人终于没有隔阂地聊了起来，虽然不能说和以前完全一样，但确实是恢复到了平常的聊天。
两人聊了一会儿，荆陌接到白芮熙的电话，说是在酒吧让他去接她。
“小陌。”在荆陌要离开的时候，吴斯叫住了他。
“嗯？”
“……没什么，注意别着凉……”本来想说，袁琴对你的喜欢远远比不上我，而你老婆对你的爱却是和我等同或者超越我的，不要辜负她，但最终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总觉得，有些句号画上了，就不用再时不时提起。
“哦。”荆陌戴好围巾，走出了休息室。
看来，他是真的在替自己高兴啊，笨蛋，从来都没有啊，超越友情的情愫，从来都不曾有啊。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喝光了杯中的咖啡，吴斯走出休息室，却在片场门口，看到了早就应该离开的米勒。
他穿着厚大衣，围着围巾，鼻子有些红，一边咳嗽一边在看小说，就这么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片场里。
在干嘛呢，根本没有问的必要，他在等自己，毋庸置疑。
虽然很大度地说了没关系，他不在意，但实际却非常担心，还真是口是心非。
“如果明天体温没降下来的话，我会联系剧组，停工一天。”朝米勒走去时，吴斯知道自己笑了，在看到对方被威胁后惊讶的脸后，更是开怀大笑了起来。
幸福，原来自己也可以触碰到呢。
158.
《城市密码5》顺利杀青，还未剪辑完便已成为本年最受观众期待的恐怖电影。各大院线早已腾出黄金档等着它的上映，媒体更是争先恐后地做着这部电影的专题报告。
要不是路易接下来还有戏要拍，估计这几个月会被记者包围，单预约采访的，就是上百家媒体，最终推脱不掉，只能做了几篇专访；同样逃不掉的还有DQ，可惜这人是谁，玩失踪高手，记者想要跟踪他，最终只会被玩得团团转。
而白芮熙的华人效应，也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关注度，这部片子还未上映，大家仿佛就看到了票房的成绩。
事实也正是如此。
首映日当晚，在聚光灯下的米勒携带众演员，给观众呈现了一场震撼感官的视听盛宴，在影片放完的时候，整个剧场持续了近半小时的鼓掌声。
米勒等人再次被请上场接受祝福。
在台下看着洋溢满足笑容的人，吴斯不禁也笑了起来。这光彩背后的艰辛是大家想像不到的，米勒为了这部戏付出了很多，所以才会在梦想圆满实现的时候，露出这种笑容吧。
孩子一般，天真的，不被世俗侵染的，单纯笑容。
自己有幸目睹了这部电影的诞生，真是太好了。
晚上的庆功宴上，米勒自然是众矢之的，被所有人抓着灌酒，一轮两轮，七八轮下来，不醉倒也差不多了，脚下虚浮，动作迟钝，连眼神都涣散了。
陪着他吐了两回，吴斯没有说一句让他节制点，适可而止的关心话语，只是在他不舒服的时候陪着他，在别人又要敬他救的时候替他将酒杯添满。
今晚，最凶残的人要数半场出现的布莱恩，因为有重要的视屏会议没能赶上首映，他是直接拿着两瓶上等的白兰地出现在米勒面前的。
废话只有一句，这部电影票房一定火！然后就开始灌酒，米勒也不推脱，倒多少喝多少，吴斯在旁边默默吃菜，什么也没说，就连米勒喝喷了也只是递上毛巾，一句多馀的话都没说，布莱恩斜睨着吴斯，满眼的赞许。最后还是路易代表其他演员来向布莱恩表示抗议，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独占米勒，其他人还等着和他喝呢。
等庆功宴结束，米勒是真倒了，吴斯架着他往房间走时，他的眼睛闭着，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吴斯和其他还清醒着的人打过招呼后，带人离开了现场。
料想到庆功宴结束后的惨状，因此吴斯在酒店上面预定了二十间房以备不时之需，把米勒带到其中的一间房，将他放在床上，替他脱了衣服，擦了汗，正准备去煮点醒酒汤时，他突然坐了起来，害吴斯一瞬间还以为他前面都是装的。
但转念一想，怎么可能，他是真喝了那么多，也真吐了那么多次，真要装醉的话，早就装了，何必等到大家都趴下了才装呢。
果然，他只是稍微清醒了一点，眼神还是涣散的，他站起身的时候，还晃了两下才站稳，说是要去冲个澡清醒下，于是拒绝吴斯的帮助，自己一步三晃地走进了浴室。
害怕他洗澡途中摔倒，吴斯一边弄着醒酒汤，一边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声音，好在米勒的酒量真不是盖的。
弄完醒酒汤，米勒也冲完了澡，穿着浴袍，里面全裸，连带子都没系上，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地毯。
“喝了我给你按摩一下，睡一觉就好了。”把醒酒汤递给米勒，后者木讷地接过，喝了下去。
在吴斯准备替他按摩脑袋，缓解胀痛的时候，手被突然抓住，米勒把吴斯拉到自己面前，按在自己腿上，那双之前还浑浊的眼眸，此时认真地看着吴斯，眼眸深处有些发亮。
“我很幸运，这一切都是你带来的，认识了你之后，我的人生有了质的变化，这里，”拉着吴斯的手，按住自己的心脏，米勒的视线没有离开吴斯的，“尝到了很多新的滋味，发现自己也会有痛苦，占有欲，幸福到融化的感觉，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
这么认真的表情，说着这么赤裸裸的话，吴斯知道是酒精作用在作祟，但仍然控制不住自己脸上泛红，喂，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好么，太丢脸了。
当然，醉酒的米勒是不会停下的。
“我爱你。”
猜到他也许会说这句话，但真的听到时，吴斯还是禁不住轻颤了一下，身体很热，被他抓住的手在发烫，最热的，还是那灼热的目光。
吴斯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想要吻住米勒的唇。
就在双唇即将碰触的时候，米勒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吴斯扭头看向手机。
“别管它。”米勒双手捧住吴斯的脑袋想把他扭回来继续亲吻，但对方却挣脱了束缚，站起身拿过了手机。
把手机递到米勒面前，吴斯平静地说，“还是接一下吧，是劳拉的。”
皱眉，米勒并没有接起手机，而是任铃声一遍又一遍响着。
“这是你的责任，”见米勒依旧无动于衷，吴斯想要替他按下接听键，被米勒躲过了，“她是你的未婚妻，有权利在今天向你说一句祝贺。”
“我不想听不行吗？”酒精让米勒的情商降低不少。
“不行，我希望你能像对电影一样对待她，”吴斯错开米勒逼问的目光，更像是自我安慰地解释，“不用在意我，只是责任而已，我理解。”
“这是你的希望？即使我娶了她你也无所谓吗？”
“我希望你可以尽快娶她。”
米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吴斯，对方没有任何犹豫的目光令他猛地扭头接起了电话。
看着低头说着电话的米勒，吴斯离开了房间。
回到宴会厅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做着清理现场，有个小明星趴在地上，抱着椅子，现场一片凌乱，酒瓶子撒了一地，还有几处呕吐物。
墙上，《城市密码5》的宣传海报旁边，是首映红毯上导演及主要演员的合影，照片中的米勒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本身发出了光芒，照亮了周围的所有人。
他，一定会成为站在最顶端的导演。
一定。
159.
《城市密码5》的票房一路飘红，上映一周，直逼去年好莱坞商业大片的票房，再加上看过的观众一致的好评，从众心理作祟，越来越多的观众以看这部影片为时尚标志，这一周的影院几乎每场都是爆满，按照这个趋势，刷新票房纪录是迟早的事情。
那天米勒醉酒后的深情告白被劳拉的电话打扰，以为米勒会为当晚自己的那句话生气，谁知，第二天他宿醉了一天，前一天庆功宴的事情只记得布莱恩出现，之后什么都记不清了。
果然是酒精的作用啊。否则怎么可能说出这种直白的话呢，这个男人即便是这样想的，也只会表现在行为中，不会说出口的。
这样也好，不，这样更好。
吴斯不希望惹米勒不高兴，两人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没必要再为了任何事情破坏这种简单的幸福。
结婚生子，这是米勒早就规划好的人生，不该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他完美的人生。更何况，这对他的事业有很大的帮助。
一旦娶了劳拉，有璀璨在背后支持的话，米勒之后的电影就不用再担心投资的问题，相信也会轻松很多，不用再为了拉投资折腾自己。
虽然这么说也许对不起劳拉，但吴斯只要米勒喜欢自己，需要自己就够了。起码吴斯知道自己的付出是有回报的，自己的感情也是有回应的，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比起以前那近乎绝望的守护，要好上太多。
所以，即便是你娶了她，和她发生关系，让她怀上你的孩子，我都无所谓……
无所谓……么……唔！
翻资料的时候没注意，手指被纸张划伤，血珠冒了出来。吴斯用纸巾轻按了几下伤口，血就止住了，只有些微可以忽略不计的刺痛。
这样的伤口，一天就可以愈合，不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