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使劲摇摇头。
林恩掏出自己的黑莓机，带着几分怜悯的语气道：“要我借你手机给你家男人打个最后的通话吗？”
萧天咧开嘴，露出两边的小虎牙：“不用，自带了。”他一边从口袋里掏手机一边往后撤，撤着撤着猛地一转身就脚底抹油溜了！
林恩没管他，他想管的人正从舞台上走下来。老老实实地往林恩跟前一站，夏冰头一次觉得心虚，他眼角一瞟，看见林恩阴晴不定的脸色，顿时垂眸不敢再看。方小明颠颠儿地跑过来，径直过来抓住夏冰的手来回摇晃，笑得都能看见牙床了：“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好啊好啊好……”他摇晃起来没完没了，大有越摇越上瘾的趋势。
啪，林恩伸手按住方小明的手腕，45°笑容挂在唇边：“请放手。”
方小明好像这才看见林恩，眨巴着小眼睛，神情不耐：“你谁啊？这里外人不得入内！”
夏冰刚想开口，就见林恩轻轻一转手腕，方小明哎呦一声松开手。
“我是夏冰的家人。”林恩依然笑容满面，温度冻人。加重的语气让揉着手腕哎呦的方小明脑子一转，心领神会地双手一拍，然后又因手腕痛而呲牙咧嘴地吸气：“你们，你们跟萧天他们两口子一样啊！同好同好……”方小明说着伸出没受伤的手准备建立下革命感情。
“同好？”林恩眯起眼盯着他那只手。
方小明一哆嗦，收回手：“盟军，盟军！”他望望林恩身旁的夏冰，又望望林恩，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夏冰他……”
“现在回家。”林恩回身一拽夏冰的手就往外走。方小明在后面哎哎哎哎了半天也没追出来，从死党身上他早就吸取到足够经验：两口子闹别扭时你千万别往前凑，随便乱凑是要被揍的。
一路上林恩没说话，夏冰也就没说话。早在之前林恩就说过，不想夏冰出来随便乱跑，但他真的忍不住，在这样待下去病魔没折磨掉他的意志，他自己会先垮下来。但这些话他不知要如何跟林恩讲。
像他们这样的运动员，从小到大几乎所有光阴都奉献给了训练，比赛。除此之外的爱好寥寥无几，节假日陪陪家人，修养修养，还没怎么过转眼就又回队上了。他控制不住自己想滑冰。
回到家中，竟然一个人都不在。两人在空荡荡的客厅坐下，亚历山大最近爱上邻居家的金刚鹦鹉，经常翻山越岭不辞万里地跑去私会。此时房间里只有钟表秒针转动的细微声响。
“我……”夏冰张了张嘴。
“萧天跟我说了，你的病与其靠吃药控制，不如调整心情更有效果。”林恩抢在他之前开口，他似乎沉思很久，双手握在一起拄在膝盖上，有些急切地注视着夏冰。几缕阳光渗进他棕色眼瞳里，晕染着浅淡的金色。
在他注视着夏冰的目光里，有妥协也有理解。
夏冰动容，垂下眼帘：“对不起。”
“我知道你想滑，可是……你知道我多担心，那天晚上你真的吓到我，我以为……我根本不敢想，我害怕，真的很怕。”所有浓情蜜意都融进“我害怕”三个字中，只有真的爱才懂得怕，因为你有了牵挂。
他牵过夏冰的手，反复抚摸着那些细长白皙的手指，描摹着掌心的纹路，最后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想握一辈子。”林恩抬起头，眸中聚集着淡淡雾气。
夏冰心中一酸，动了动唇想说对不起，却被林恩阻止：“不要说那三个字，我不想听。”他顿了下，继续往下说：“所有证明都提交冰协，上面已经传下话，名额不会删除，不过冰协对此作法很不满，认为学长你不够听话。虽然名义属于国家队，但平日一切都不归冰协管。比赛照样参加，其他就各归各妈。”
林恩握紧夏冰的手，似乎担心他会沮丧，又急急地补了一句：“我会找到合适的场地跟教练。”
看着急于宽慰自己的林恩，夏冰心中那股酸更加弥漫，他有时候会忘记林恩其实比自己小，他一头闯进自己死水般的生活里，然后现在握着自己的手说要握一辈子。带着蜜意的酸楚随着全身血液流淌，让他不禁轻叹，他怎么可以让爱人一直担心？
“不用再去别处找，旭日就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那没有真冰，但作为目前的恢复训练是够了。而且我答应了萧天跟方小明，不能食言。”夏冰见林恩想说什么，刚一张嘴，他就吻过去。
夏冰主动献吻的时候少，林恩不由贪婪不舍，抓着他的肩，将吻加深。
迫于氧气耗尽，两人不得不分开，双方都微微喘息，重新恢复着呼吸功能。夏冰细长的手指滑过林恩的衣领，继续他没说完的话：“最重要的，我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我知道我不仅仅属于我，还属于你。那天晚上我想起小时候的一次经历，我担心自己会沉醉在这种生活中，然后一点点被麻痹直至死亡……我从部长那出来想了很多，如果我不能再出赛，那么我会甘心吗？如果我不能再滑，会无所谓的生活吗？我放弃过，所以不能容忍再次放弃。
“我今年已经二十了，对别人来说可能正是好时光，可对花滑运动员来说，二十七就是高龄了，七年啊，我还不知道我的身体能允许我滑到什么时候，如果我错过这次世锦赛，那么就没资格进入冬奥会，我不确定我是否还能等到下一个冬奥会。我必须……没有退路。”
夏冰声音如山涧溪流，清澈而坚定，缓缓地将心中积压已久的伤痛倾诉出来：“你知道，两年前我参加冬奥会双人组，我受伤了，那是我永远的遗憾……我必须抚平它，不然总有一天伤口还会破裂……”
痛在眸底凝聚，形成晶莹的水膜，却执拗着不肯滴落。唇角微微颤着扯起笑意，双手却不自觉地死死攥紧。
林恩感觉着夏冰将自己的手攥痛，就好像这样可以分担夏冰心中的感受。
他轻吻着夏冰的眉眼，脸颊，唇角，温热的呼吸轻轻吐出，在耳畔寸寸蔓延：“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让我这么担心的罪……”
“要罚。”夏冰轻轻笑了，伸手解开自己的衣扣，形状优美的锁骨连同白皙肌理细密的胸膛露出来。林恩突然想起剧团里跟夏冰共舞的胡桃夹子，不由醋意横生，磨着牙：“那个跟你一起跳的是色狼！不安好心！”
“别乱说。”夏冰哭笑不得，手指解开第四颗扣。
“他看你眼神都不对！”
“艾伦看你眼神还有问题呢。”夏冰瞥了林恩一眼。后者顿了顿，突然欢天喜地将夏冰按倒在沙发上，眼放狼光：“学长你吃醋？”
“怎么？有益身心健康不行？”夏冰脸微热，抬腿踹了林恩一脚：“不快点就起来！磨叽！”
“那不行！该罚的一个都不能少！”林恩一口咬住夏冰的耳垂，牙齿微微用力，舌尖顺着轮廓摩挲转动，惹得夏冰呵出一口气，呼吸深浅不平。
彼此的体温都在升高，腹部袭来酥麻暖流，让搂住夏冰的林恩微微一抖，呼吸沉重的同时手往下移，按住夏冰同样昂扬的某处，隔着衣裤的触感有些粗糙，但轻揉慢转，更加刺激愉悦的洪流纵横而过，如皮鞭重重抽打夏冰的背脊，让他有些难耐地动弹身体。他轻声呢喃：“林恩……”尾音带着些湿润，随着深深浅浅的呼吸弥漫。
“这样你会更舒服……”林恩轻轻啄着他的锁骨，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夏冰猛吸一口气，双手抓住林恩的肩，眸光迷蒙而飘忽。然而在更加愉悦的战栗来临前，林恩突然松开手，忽然而至的空虚让夏冰不解，抬眸却看见林恩扯开他的腰带，头往下移……
“不要！”猛然醒悟的夏冰想起身，却被林恩按住，火热之处被再次被攥住，这个礀势让他无法反抗。
当林恩温热的口腔包裹住那团昂扬的火，夏冰忍不住战栗了下，挺直背脊，呼吸已经完全紊乱，不受控制地发出浅浅的哼声。
深进浅出，捻转挑拨，让那团火充满力量，在阵阵鞭挞般的愉悦中包喷薄而出。夏冰扭动着身体想移开，腰际却被林恩死死掐住，动弹不得。终于那种力量冲破辖制的理性，在迷离而颤栗的抖动中爆发。炽热的岩浆被全数吞没，而几乎飘忽飞离的灵魂在林恩的热吻中被拉了回来。
“你……”夏冰顿了下，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暗哑低沉，听起来带着某种邀请般的迷人。
林恩则揉着他流畅的腰身，俏皮地眨了眨眼：“想夸我很棒吗？”
夏冰的脸红起来，想起刚才种种不由感叹：“我觉得自己在诱拐未成年犯罪。”
“屁！德国十四岁就成年，老子早就……”也许是对夏冰口气的不满，林恩有些粗暴地亲吻，吮吸。谁会愿意被爱人当成毛头小鬼？当然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早就什么？早就有经验了？”空隙间，夏冰不忘调侃。不过他忘了，此时非同一般，自己还在别人身下，怎么能得意洋洋呢？那是要遭“报应”的！林恩一边蹂躏着夏冰的唇，一边拉起他的双腿环在自己腰部，然后身子往前一挺，紧紧扣着夏冰开始深重的冲撞。
本来咬着牙不想出声的夏冰禁不住林恩“报复式”的攻击，闷哼一声，眸底尚未褪去的意乱情迷重新雪浪滔天，随着戳刺的变换而渗出迷蒙与欢乐。
“舒服吗？”
“……”
“不说就是不够。”林恩自我总结，继续让夏冰与自己更加亲密无间。无暇言语的夏冰当然没力气反驳，心跳是乱的，呼吸是乱的，世界是迷蒙的，没有什么是对的，唯有林恩跟自己火热缠绵，至死方休。
林恩紧紧搂着夏冰，头垂在颈窝处发出愉悦达到巅峰时的深深呼气。
一滴晶莹的液体从夏冰眼角滑落，顺着脸庞迤逦。
好久两个人都没有动，只是抱着彼此一句话也没有。酸软火辣充斥着年轻火热的身躯。夏冰动了动，这回腰很软，有种全身麻痹的感觉。林恩咬了口夏冰的颈侧，抱怨道：“学长你别乱动，还是你想继续灭火？”
“灭个头！”夏冰嘴上不屑，却真的不动了。可等半天也不见林恩有动静，低头一看，林恩抱着他，头趴在胸口上已经睡着了。最近肯定很累吧？第一次工作还要为冰协的事跑来跑去。夏冰心中一软，眸光柔和，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吻了吻额头低语：“睡吧。”
时间似乎凝固了，不知不觉中夏冰自己也睡着了。模模糊糊中，他好像听见林恩在耳边问：“学长，我还是不想一个人去。”
“嗯……那你也跟去……”夏冰此时只想睡，意识已经在梦乡的怀抱里难以挣脱。
“可是我要工作。”
“剧团……嗯，正招小提琴手…上台……”
“那么学长你是同意了？”林恩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夏冰茫然地眨眨眼，又合起来：“嗯，同意……”这次是彻底坠入梦乡。林恩低头吻了吻熟睡的爱人，动作轻柔地抱起来往楼上走。
“晚安，学长。”
63、冰上胡桃夹子（上）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一直到早上悠悠醒转吃早饭的时候，夏冰还保持着晕乎乎的状态。真夜还在睡懒觉，蓝沫则打着哈欠喝完牛奶继续回去补觉。程卿虽然受端莉教练之托要照顾夏冰，但他也还要训练，所以一早就去运动基地了。西昂则早吃过饭，转而去料理花园。
餐桌上暂时只有还冒着迷糊泡泡的夏斌跟亚历山大。被金刚鹦鹉甩掉的亚历山大正悲怆地喝着啤酒牛奶，窝在夏冰旁边的桌子上，唉声叹气。
“学长你要多吃。”将一块鱼肉三明治放到夏冰跟前，林恩气色红润，心情大好地在他旁边坐下，然后分解自己面前的煎蛋。
默默地咬了好几口三明治，夏冰盯着林恩半天才回过神来，惊讶地问道：“今天不上班？”
“上啊。”
“已经八点半了。”夏冰盯着墙壁上的钟表，以为自己没看清还使劲揉了揉眼。林恩笑了笑，拉过他的下巴，在唇上落下一吻。
“我跟你一起去啊。”林恩说着眨眨左眼，饶有趣味地盯着夏冰笑。后者还有点没回过味来，愣了愣才从模糊的记忆里挖出一点点片段。一激动将手里的水杯往旁边一砸，吓得亚历山大来招金鸡独立，继续喝它的啤酒牛奶。
“昨天你开玩笑的吧？”夏冰仍然盼望着林恩说一声是。但现实是巴赫家小少爷嘴里叼了块香肠，凑过来吻住夏冰的唇，舌头一卷，将香肠渡进去。
“不，你同意了的。”
“……”知道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夏冰默默咀嚼着香肠，突然脸色一变：“你沾芥末……”
林恩看了看自己手边的调味酱，抬头询问：“学长你最喜欢哪个？”
“香辣烤肉酱。”夏冰以为他要递给自己，刚好伸手去接。就见林恩的头再次凑近，手勾住夏冰的脖子，唇舌交缠，缱绻悱恻。良久他才缓缓松开夏冰的唇，轻轻低语：“怎么样？不够还有哦。”
“……够了！”夏冰咬着牙，如果林恩敢再把舌头伸过来，他就直接咬掉！
失恋的亚历山大抬起小脑袋，小眼神瞟了瞟他们，哀伤地泪奔而去。
乃们太欺负鸡了！不许在单身鸡面前炫耀啊喂！！
旭日剧团团长方小明以为昨日一别就再也见不到夏冰了，还正发愁彩排怎么办时。救星从天而降还附带着赠品。
方小明欢欣鼓舞，在拉夏冰的手摇晃前明智地选择了旁边的林恩：“昨日一别，风萧萧兮易水寒，没想到我们还有今天啊！”
林恩也同样笑着回应：“你既然是萧天的朋友，萧天又是学长的主治医生，我当然要帮帮忙。我来应聘了。”
“你也跳吗？”方小明眼睛闪亮亮的。
“是小提琴手。”
“哦哦哦！对，对对，我是想再找个小提琴手，这部胡桃夹子我希望它能从全新的角度来诠释剧情。音乐也不想再用传统曲目。可是我一直就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你……”剧团对方小明来说就是心头的宝贝疙瘩，所以就算是亲哥哥，他也好衡量水准之后再说。
林恩当然明白，他将琴袋拉开，却出自己的小提琴，架在肩头，侧头忘了夏冰一眼后了拉起来。
欢快灵动的音律自他指尖飞扬，那些轻盈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起旋转舞，虚幻里银铃般的笑声好像就在耳边，让人不自觉地伸手去抓，一转身，一抬眸，似乎就能看见那些躲藏在红花鸀叶间的小精灵。
“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个！这是幻想的夜晚，这是精灵们的世界！”方小明兴奋地手舞足蹈。一把攥住林恩的手吧唧就在手背上亲了一口：“就你了！我雇佣你！”
夏冰脸一沉：“我不同意！”忍了半天才没抓过被方小明亲了一口的手。
方小明从激动中恢复过来，立马把林恩的手放开，嘿嘿一笑：“我就是有点小激动，没别的！我实诚人说实话，我不会白用这么美的音乐，薪金绝对丰厚！下午彩排就拜托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