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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虫 下+番外篇——by莫青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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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林冬就被老四扯着去薛家赔罪,身后马车里一堆礼物,俱是头天晚上管家挑选好的。

到了门前,二人通报了姓名,很快有下人将他们领了进去。

这时候天还尚早,路过花园时,就见一人在花园里头练剑。

剑风呼呼作响,衣袂翻飞,黑发高束,他背对着二人,林冬看不见他模样,却能感觉这人器宇轩昂的气势。

对方只穿了单衣,后背已被汗浸湿了,衣服勾勒出结实的体魄,能隐约看到背脊起伏的肌肉。

老四一下认出来了,指着叫:“薛宝!”

那人停了剑,旁边小厮递上帕子,他伸手接来抹了抹脸,一边回身。

这就是薛宝?林冬当时有些吃惊,这人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浓眉大眼,精神奕奕,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下垂。他看上去很是严肃,似乎也不是爱多话的性格,浓黑的眉毛斜斜飞起,给整个人都蒙上一层自傲的气质。

他挽起的袖子下,手臂肌肉纠结,握剑的手隐隐透出青筋,汗珠在晨光下闪闪发光,比较起林冬总是缩在一处吃吃喝喝的米虫样子,这人看上去健康极了。

薛宝显然也认出了老四,眉头微皱,不发一言,转身要走。

“喂!”老四叫住他,“我在叫你!”

薛宝回头,“有事?”

他的声音清朗,声线清晰,微微有点下沉,但却透着股贵气。

“呃……”老四想了半天,林冬看不下去,上前一步道:“在下林冬,我们是来为昨日之事道歉……”

“用不着。”薛宝将剑回鞘,淡淡道:“我也有做得不当之处。”

老四脸色缓和许多,正要好好说话一番,又听对方续道:“与猪打架,只会让猪高兴。”

说完,转身走了。

林冬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好不容易才憋住了到口边的笑声。

老四肩膀直抖,脸色红了白,白了青,青了又红。

“他他他他他!”

“他略胜一筹。”林冬帮他道:“算了,这种人你惹不起。”

“谁说的!”老四恨道:“我的功夫也不差!”

是啊……就你那三脚猫的拳脚,若不是师父让着你,你能打赢的只有自家看门狗……

不过这话只能在林冬肚子里过一过,他很快拉着他往前走,“咱们跟薛老爷道了歉就赶紧回去了。”

他有预感,再待下去,只会发生更不好的事。

很快,林冬的预感成真了。

老四不仅没有道歉,反而下了战帖。

“我要跟薛宝比试!他若输了,学狗叫十声!并对我下跪道歉!我若输了,任他驱策!”

薛老爷气量是真大度,听完只是呵呵呵地笑了,随后便收下礼物,打发他们出了府。

“林冬!我一定会打败他的!”老四愤怒地大吼。

林冬掏耳朵,“我听见了,祝你马到功成。”

“马?骑马能赢他吗?”老四疑惑。

林冬摸下巴,“我觉得开个赌局,说不定能赚大钱。”

“赌我赢吗!”老四眼睛闪闪亮。

“赌你输。”林冬回答的干脆。

老四:“……”

林冬没能参加赌局,因为老四回去就告了林冬的状,很快,林冬因为太能吃,又总是给自家少爷泼冷水,而被老爷赶了出去。

之后,林冬有辗转做过几家门客,但统统因为太能吃而被赶走。

他隐约知道老四的战帖没下成,因为洛阳征兵,老四为了以后能和薛宝争个高下而气势汹汹当兵去了。

老爷一家哭得不成样子,但林冬却觉得,老四终于英雄了一回。

而后来,林冬被最后一任老爷送走,同年,薛宝科考武状元,之后去了长安。

当林冬和臧飞龙在南方隐居之后,一度听陈南海提起,长安城出了个最年轻的太尉,是皇后扶植的人马。

听说对方姓薛,具体,林冬也没再多问。

番外三:关于神厨秘籍

第二年,开春,村落修建得差不多了,臧飞龙和林冬待不住了。

林冬想出去转转,他想念杭州的醋鱼了,臧飞龙是成日对着牛看得腻了,也想看看江南风光了。

“你答应我的东西呢。”林冬蹲在厨房的米缸前苦着一张脸,臧飞龙蹲在他对面,和他一起捏着米。

“在找啊,可是找不到啊。”臧飞龙学着林冬的模样苦了张脸,“你确定那什么秘籍真的有?”

“传说是有的。”

“传说……”臧飞龙眉头抽了抽。

“不如我们再去四处转转吧。”林冬捏着手里的米兴奋地瞪大眼道。

臧飞龙想了想,“也好……顺便还能张罗点东西回来。”

这小地方安静是安静,但常常缺这样少那样,生活也多有不便。再远一点的地方有个小镇,虽然有些杂货铺子,但也不是什么都买得到。

臧飞龙早就想出门盘点东西回来了,还有村子到小镇的路也要修修,这里修通了,人应该会多起来,也方便做买卖。

从南诏进回来的药都给自家人用了,有一部分拿去卖到镇里的医馆,人家又嫌贵了,量少了,不好卖。

好多东西还需要二人去经营,大概得要个五年八年的。

但这个时间臧飞龙却不觉得难熬,反而一想到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就觉得幸福的面上放光。

人最重要的就是对未来有希望,有盼头,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养了这么多日,臧飞龙的脾性倒也温和了不少。

当然,这也少不了林冬的管家,陈南海送的长鞭起了大作用,你以为林冬不舍得用?怎么可能,小孩玩儿得可开心!咳……

臧飞龙躲了几次鞭子之后,开始学乖了,这人有时候做事没个分寸,也不分场合地点,林冬将长鞭耍得风生水起,丘北山等人常常在田地这头看见那头林冬挥着鞭子追在臧飞龙身后跑,臧飞龙一边躲,还一边乐在其中。

对此,丘北山只有一个看法:“周瑜打黄盖,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商议定了启程的事,二人很快收拾了行囊,将村中大小事务交给丘北山几人后,小两口赶着只小骡车慢慢往江南去了。

等上了官道,路就平坦多了,二人拿骡车换了匹小马,又添了些钱加了个普通的马车,臧飞龙赶车,林冬负责睡觉,就这么溜溜达达继续往前行了。

两月后到了杭州城门口,刚进城就看到四周都贴着通缉令。走近了细看,是通缉一名飞贼的,说是偷了不少宝物,也让杭州的住户小心为上。

“每次碰着的事都和贼有关。”林冬坐在臧飞龙边上晃着小腿,“这回不会被冤枉了吧?”

臧飞龙无力道:“你别乌鸦嘴。”

二人绕过主道,在小巷后头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随便住了。还没到晚上,臧飞龙便领着小孩四处去找小吃,一路下来又买了好些小玩意儿。

林冬一手拿着吃的,一手还提着个小篮筐,好像哪家的小娃娃出门买东西,可爱得不得了。

臧飞龙帮他提着其他的点心,一边小心护在他旁边,生怕被人撞了碰了。

林冬好些日子没吃过这些精致糕点,嘴里是一刻也停不下来,嘴边沾了糕点屑沫,没空擦,就拿舌头嗖一下舔进去了,看得旁边臧飞龙心里痒痒,又不敢做什么。

眼睛往后瞄,小孩还带着鞭子呢,绑得稳稳地系在后腰带上,看着又好笑又可爱。

这会儿两人一路走到了西湖边,过了桥,在碧鸀的山下茶馆坐了下来休息。

一路往上的山路被繁茂的树叶遮遮掩掩别有味道,日光暗下来,正是傍晚时候。

林冬喝点茶水,又跟店小二唠嗑,听说那大戏园子的陆先生后来把台本写完了,连着三夜演出,戏园子人满为患,赚了个满盆彩。还有好些达官贵人请他去家里唱,可惜陆先生不出园子,否则还得捞上一笔。

又听说陆青衣收了个小学徒,那孩子长得清秀,跟陆青衣的脱俗的好似谪仙一样的感觉不同,但学起唱戏来倒是有板有眼,戏园子的人都满看好他。

又说陆青衣心善,养了许多小孩在园子里帮忙做活,但有几个孩子脾气太大,又做了些坏事,最后被赶出了园子,如今也不知去向。说着说着,又说起如今皇上换了老婆,这好些地方的官员也都跟着变动,杭州的知府也换了,又说管城门的人换成了当年臧家军里的人,这天下要搞个什么老百姓也管不着,就求个安稳而已,希望别再出什么事。

林冬这一唠嗑,就说到了夜幕升起,繁星点点。吃饱喝足,二人才手牵手往回走,夜色下西湖水面平静安稳,没有一丝涟漪,月光倾泻,好像上头结了一层霜。

还没过桥,就听前头有打闹声传来,臧飞龙先拉住小孩,护到身后,这才往前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林冬拽着他的衣袖,从后头探出头来,前头火光摇晃,似乎很多人提着灯笼或举着火把。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群大汉,穿着藏青色的衣服,带着袖章,看样子是哪家的护院,正将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围着。

青年手里提着灯笼,被男人们一推,往后踉跄几步,灯笼跟着左右摇晃,烛心烧到灯笼壁,一下燃起来。

男子赶紧丢了灯笼,这么一来,周围的人为了躲火也往后退了好些。

少年的脸在火光下露出来,“都说不是了!你们认错人了!”

林冬咦了一声,“梅禄!”

那少年正火光,听见声音,吃惊地看了过来。

臧飞龙走近几人,火光和夜幕的双重效果下,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沉。

几个大汉下意识往边站了站,臧飞龙道:“一大群男人围着个少年,好意思么?”

那几个人顿时有些窘迫,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首领的人站出来,道:“他私藏通缉犯,我是来抓人的!”

“哦?”臧飞龙打量他们,“凭什么抓人?你们是官府的?还是有官府文书?”

那人一顿,底气有些弱了下去,“我们是欧阳家的护院,那飞贼偷了我们少爷的东西,我们要回来,有什么不对?”

“可人家都说不是了。”臧飞龙看了看被少年挡在后头的男人,男人个子挺高,梅禄不过刚到他胸口位置,挡得住身子,挡不住脸。

那人带着个斗笠,前额的碎发荡了眉眼,不怎么看得清楚。

“我们是追着飞贼出来的,到这里就不见了,这人看上去这么可疑……”

“看上去可疑就能定罪吗?”林冬眨巴眨巴眼,脆生生道:“那还要官府干什么?”

那人目光凶狠地瞪过来,臧飞龙眯起眼,将林冬挡在后头,往前走了一步,“你若怀疑,倒是拿出证据来。”

“让我们搜身!”那人回头,看向带斗笠的男子。

男子终于开了口,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声线清亮。

“若是搜不到呢?”

“那就算我们打扰了!”护院道。

男人这才点头,自动从梅禄身后出来,抬起手,淡漠道:“收吧。”

那护院将手里火把递给旁人,挽起袖子过来搜身,搜了两圈,啥也没有。

一群护院互相看看,没法子,只得道歉离开。

要说是以前的欧阳家,那也不是这么几句就能打发走的,抓去处以私刑也是可能。可欧阳老爷年前才过世了,紧跟着几个大小老婆也纷纷自尽,家里只剩几个少爷小姐,家产被分刮得差不多,知府又换了人,巴结不上,昊天一下台,这边的势力也纷纷倒了。

如今的欧阳家,可再不是以前那么有威慑力了。屋里下人也换了很多,难怪这些护院也认不出梅禄来。

待那些人走远了,男子才对梅禄和臧飞龙一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梅禄拦住他,“你偷东西了,对吧?”

那人一愣,似乎有些诧异,“你刚才还说不是我。”

“我看见了。”梅禄道:“你把东西藏在那树丫上了。”

他说着,伸手往上指了指。

林冬跟着往上看,点头道:“好主意。”

男人微微抬起斗笠,显得有些错愕,“那你为什么帮我。”

“你是那个飞贼吗?”梅禄问。

男人倒不隐瞒,直接点了头。

梅禄反而高兴起来,“太好了,我现在缺人手,你能来帮我吗?”

林冬从臧飞龙身后蹦出来,“等等等等!梅禄你也当贼了吗?!”

“啊……不是。”梅禄挠了挠脑袋,尴尬道:“是这样的,我的客栈最近常闹贼,虽然偷的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是被通缉的飞贼,一定很擅长抓贼!”

林冬:“……”

臧飞龙:“……”

不得不说,这思维还真惊奇,一般不都找衙门处理吗?

可更另人错愕的是,那飞贼居然答应了。

“你叫什么?”回去的路上,梅禄问他。

“阐单。”

“惨淡……”臧飞龙在后头没心没肺道:“梅禄,客栈惨淡不要紧吧?”

林冬踢了踢臧飞龙小腿,“不能迷信。”

梅禄笑道:“你们关系还是这么好,真是太好了。看到你们安全,我也放心了。”

阐单有些在意地看过来,“你们认识?”

梅禄点头,“之前飞龙哥救了我……”

似乎想起往事,梅禄脸红了红。

这在阐单眼里看来却是别有说法,他眯起眼,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臧飞龙。

林冬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敌意,又想起刚才梅禄说的话,有些若有所思。

老友重逢,林冬二人搬到了梅禄经营的客栈里。梅禄不要他们的钱,臧飞龙硬着脾气还是塞了一些,第二日起来,阐单换了身朴素的衣服在客栈大堂里抹桌子,看见臧飞龙下来,敷衍道:“要吃什么?”

“呵,你做得挺来劲。”臧飞龙一撩衣袍坐了,好奇道:“这小子让你留下你就留下了?为什么?”

“他……也算帮了我,还个人情而已。”

臧飞龙总觉得理由有些牵强,那头梅禄过来,帮臧飞龙倒茶水,又道:“哥想吃什么?还有林先生……”他往楼上看了看,“还没起?”

“一会儿再叫他。”男人笑了笑,这一笑,梅禄脸又红起来。

“那……我先给你拿几个热包子。”说完,少年落荒而逃了。

阐单将帕子往桌上一丢,坐下来,压低声音,“你们要待多久?”

“啊?”

“我说你们准备待多久?”

臧飞龙看着他脸色不善,茫然道:“我们是来找东西的,找着了,就走呗。”

“找什么?”

“神厨秘籍。”臧飞龙砸吧砸吧嘴,“你听说过没?”

阐单一愣,倒是一下乐了,那表情,仿佛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臧飞龙愣愣看着他突变的脸色,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男人已经消失在自己面前。

这一整天,阐单都没出现过。到了深夜,臧飞龙都准备睡了,窗子突然被叩响了。

“拿去!”阐单穿着夜行衣,蹲在窗框上,将一个包袱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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