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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不离+番外篇——bySheepせ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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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

光之影离开京都七日。离开之前,光之影留下夏君离之血所炼制的药。这原先是为保存夏君离血液以及与每种药物

的效果所制的,如今正好用来抑制夏青夜体内的蛊。

而这七日,每况愈下。

他抬手,眼中忧色愈重。他张开手掌,而后缓缓握住。他不清楚他究竟握住了什么,一无所有抑或所谓的命运。很

久以前他狂傲不知原来命运早已注定,自信以为可以走出属于自己的路。然而这些年他开始信命,然而失去了当初

的勇气,步步为营。

倘若可以,他宁愿不知道。

第四十章:抽刀

华灯初上。此夜云层太厚,看不清月。夏青夜忽然想到如今是初三,月不过只是朔月。有与没有,并无区别。

晟帝来的时候,夜色已浓。他拎了三大坛酒,而后置于冷情殿的石桌上。他说:“陪我喝酒,如何。”好像是询问

,然而他从来一意孤行。

夏青夜看了眼酒坛,再将目光放到晟帝脸上。他的目光淡漠,说不出的冷然。而晟帝恍若未见,表情是一如既往的

温和柔软。夏青夜叹息:“御医说过,我不能喝酒。”

晟帝一笑,没有再说话。他将酒坛放到冷情殿庭中石桌上,就这样一杯一杯,一个人一背影,对月饮酒。

夏青夜没有动。他凝视晟帝的身影,依旧是明黄,依旧是傲然。与十三年前,如出一辙。但夏青夜觉得如今又多了

什么,少了什么。原来韶华悄然流逝。所有的人都变了。

那么究竟又是什么改变了呢?

夏青夜想不出。于是坐到石凳上,满上一杯酒,自饮自酌。

他与晟帝不曾说话,只是自顾自喝酒。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已成习惯。夏青夜不喜欢沉默,但此时此刻唯有饮酒

与沉默。

他们饮下两坛酒,整个皇宫的灯火皆已灭了。夏青夜凝视远方,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夏青夜想,也许是时候睡觉了

夏青夜正要放下酒杯离开的时候,晟帝开了口。他说:“夜儿,你可愿再等我一年?”他第一次带了祈求的语气,

眸中隐约流淌的是希翼。只要一年,他有把握交下一切的权利。甚至保护夏青夜安然抽身。

夏青夜不说话,依旧是沉默。而晟帝亦不着急要答案,只是紧紧凝视他。

“杨睿宁,”夏青夜与他对视,而后垂眸想了许久,叹息:“也许我们应该正视。杨睿宁,我们之间横亘了太多的

东西,无论思想也好现实也罢。你有你的女人你的权你的天下你的一切。我知道,你愿意放弃这些。然而有些东西

,不是说放便马上可以放下的。”

夏青夜说,看晟帝的脸色愈发深沉。他看不懂这代表什么,未知的明天让他恐惧。只是他依旧要说,一次性地说。

“我不喜欢什么,我从来不说。然而这并不表示我不介意。我知道你并未阻止你的女人来骚扰我,并且希望从中推

测我的表情,我的态度以及寻找证明我喜欢你的蛛丝马迹。杨睿宁,你常说夏青夜的残忍。那么你又何其幼稚?”

晟帝不说话,抑或是默认。他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好像千杯不醉。

事实上,他确实从未一醉。

“就好像这一次的事情,有人利用德妃来诬陷我。他知道以你的精明绝对不可能认为是我做的,甚至你不会对我有

任何的惩罚。所以他的目的明显在于通过你的态度使得朝中大臣对你不满。然而你是天子,甚至没有一个人敢公然

指责你的不是。可夏青夜不同。夏青夜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男宠。”

夏青夜说地淡漠,唯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夏青夜不露这样的表情很久,久到晟帝甚至忘记他的桀骜。如今晟帝再

见,心底唯有不可抑制的抽痛。疼痛如斯剧烈,好像撕心裂肺。他撰紧了酒杯,手指苍白发出“咯咯”的声音。而

夏青夜充耳不闻。

而夏青夜推断的一切,晟帝终究无法解释。

代表“不离”的戒指至今还在晟帝的右手无名指之上。只是此夜无月光,冷情殿的灯火又一向昏暗。于是隐没了,

不见光芒。

夏青夜饮了杯酒,尝不出香醇,唯有苦涩渐渐蔓延。他把玩酒杯,却不再看晟帝:“我知道,一切出乎你的意料。

措手不及后,你竭力压制。甚至将暗字营推向世人眼前,以此着重将众目光引至案件本身,以及其背后的深意。然

而这又能如何呢?天下知道的是,你杨睿宁为一个男宠而将渊龙百年深藏的暗字营暴露。”

夏青夜说着,表情依旧淡漠。他甚至没有丝毫愤怒,只是陈述:“夏青夜纵然狂傲不逊,依旧是人。是人,终究会

在意一些事情。我不在意天下人的看法,确实。然而我不喜欢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一般被你保护。夏青夜不是绵羊,

从来不是。你若身处高位,夏青夜可以毫无怨言在你身边帮助你;你若身处江湖,夏青夜可以摒弃一切无忧无虑随

你浪迹天涯。”

“可是,你却将夏青夜囚禁于此。”他说完,是不堪重负的累。

晟帝没有说话,只是不再饮酒。他凝视夏青夜,目光深邃逼迫。也许他真的做错了,但他不会更改什么。他怕一旦

更改,夏青夜便毫无顾及转身离开。

不离,不离。倘若连不离都做不到……

“作为君王,你应是无情的。”夏青夜的目光复杂。他不看晟帝,抑或是不敢。可是他还是这般说,语气毫无底气

,然而句句犀利。

夏青夜说:“我甚至不要求你为我报仇。你不是神,杨睿宁。你不应该干涉一切。我只希望你放开我,让我去做我

的事情,可好?”

可好?自然是不好。晟帝勾起一抹笑。略微的苦涩悲哀。

“夏青夜。”晟帝开口,明黄在背光里,好像染上了黑暗深色。是出乎意料的孤寂。可是夏青夜不回头。于是成他

永远看不到的痛苦与失落。“我宁愿你恨我。”

宁愿恨,也不要你走。因为你走了,是否不会再回来?

夏青夜仰头,遥望苍穹。此时风很大,乌云遮天,看不清一颗星。夏青夜觉得这天幕似乎有些寂寥。他想了很久,

没有得出所以然。才道:“我曾经以为我早已失去爱人的能力了。所以就这样静静站在你身边,看天际云卷云舒,

望窗外花开花落,如此便是足够。我甚至以为,我的一生终会如此——平淡的,平淡的,就好像……”他的脸上露

出神往的表情,如此羡慕。“就像,平淡的幸福。”

“可是现在……”他转头。看晟帝的表情充斥遗憾与无奈。“你打破了我的幸福。”

这是幸福?不是的,只是假象。

夹杂在他与杨睿宁之间的一切从未消失,何谈幸福呢?曾经隐藏于冰层之下,以为一世皆只是隐患,只要小心不越

雷池便可保一世安宁。可是今时今日,一切的一切暴露无遗。

什么爱啊,恨啊。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因为夏青夜,除了杨睿宁,还有夏君离。”他说的时候莫名心痛。他极力忽略,逼迫自己说出来。他说了这么久

,还是说了这三个字,伤了晟帝的心。其实他伤晟帝的心很多次了。只是之前所有一切加起来,不及这三个字的覆

盖。

酒坛砰然倒地破裂,满院子的酒香弥漫。气氛好像旖旎,又似致命般的沉重。晟帝觉得眼前一片昏暗。他闭起眼,

再睁开。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他静静看夏青夜的身影,缓缓开口。他说:“夏青夜。”他的脸上失去温和柔软,隐

含暴戾与决绝。“事到如今说这些没有用。你想走,然而你走不出去。你想救夏君离,拿什么救呢?你的血?还是

你的命?我不是夏君离,但倘若我设身处地,轻易了解——夏君离根本不屑于你救他。”

他说的很慢。一字一顿咬地极其清晰。好像是要印刻在夏青夜心里。夏青夜背对着他,他不上前,于是亦望不穿他

的疲惫。

“夏青夜,你只是怕了。”不知道你是在怕什么,是不可预测的未来,还是不知虚无的爱。晟帝觉得无可奈何。他

甚至无法令夏青夜想明白想清楚,令他不要怕。

“夜儿,你真的很聪明。你知道我的底线,并且在这底线之上,谈判极尽可能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晟帝这般说

,低声笑起来。“倘若我与你是商业合作,说不定我会妥协。”不动声色列举所发生的一切,条理分明循序渐进欺

入他心底的柔软之处。其实世人的看法夏青夜真的不介意。可是他毫无忌讳说出来,不过为了增加晟帝的愧疚之心

,从而答应他的要求罢了。

晟帝说罢,抬头。他凝视夏青夜的背影,目光灼热望眼欲穿。“然而夜儿,爱情不是谈判。”所以无论你如何,诋

毁也好失望也罢,甚至不再爱了。“对你,我不会让步。”他顿了顿,轻声道:“绝对不会。”

最后四字,他说的很轻。可是砸在夏青夜心底,又是那般的重。夏青夜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填满了,可又是这样的疲

倦。他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发展,结局是什么。是他被晟帝说服,还是他说服晟帝。

他想了想,笑起来。他笑地很欢快,可是很快眼底一片湿润。

夏青夜,你不过只是怕了。

他不在辩解,不在说话。他回去冷情殿,一步一步接近,一步一步离开晟帝的视线。

问世间情为何物呢?晟帝想。

大抵,不过相互折磨罢。

第四二章:放手

二月春风拂过柳梢,血染桃花零落。湖面波光粼粼,一切一切美好不可思议。而所有御医玩命一般往冷情殿跑。好

似一场生死存活赛,谁到晚了,便可见死神了。

然而一炷香之后,夏青夜还失去了心跳,脉搏亦停止跳动。

晟帝毁了一切可以毁去的东西。狂暴的气息疯狂刷过,几乎所有的御医吐血昏厥。半晌,他终于冷静下来。他说:

“我不相信。”

所有人噤若寒蝉,颤抖犹如冬日寒风中的枯叶。晟帝再说了一遍:“我不相信。”

一位年迈的御医颤声道:“陛……陛下,吾等愚昧。然而吾……等皆以为,夏公子所受之伤看似很重,实则并无性

命之忧啊!至于夏公子为何……吾等实在是不知啊!陛下!望陛下英明,吾等冤枉啊!”

“你、是、什、么、意、思。”晟帝死死盯着他,磅礴的杀气压地他几乎昏过去。然而这位御医明白如今绝对不能

昏过去,否则等待他的便是永无边界的暗黑。他脸色苍白屏息,面色缓缓浮出浅紫。他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叶扁舟

,风雨飘零之中摇摇欲坠。

又好像四处悬崖,踏错一步,万劫不复。

晟帝忽然收敛了的真气,一切又如开头般的美好。晟帝铁青着脸,道:“什么叫做看似很重,实则并无性命之忧?

汗水一滴滴砸下,然而御医已无暇顾及。他只能将自己的诊断结果与推测一一言明。他不敢抬头看暴怒帝王,豁出

去后直至说完,才有了虚脱之感。缓缓地软倒在地,昏了过去。

三日之后,晟帝最为宠爱的浅妃竟亦被发现暴毙于寝宫。浅妃,澹台浅,璇玑公主,璇玑唯一成年的皇室族人。十

年前澹台轩死于京都国师府,如今澹台浅死于渊龙后宫。璇玑新帝哀恸不已,强烈要求渊龙还璇玑一个公道。

晟帝诺之,翩然笑意未至眼底。十日后暗字营递交调查结果,晟帝怒于朝堂。之于调查结果,举国震惊——渊龙前

任左相丰麟竟是苍狼皇族后人!更与斩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世人皆不懂为何万人之上的丰麟竟意欲造反,

如今却恍然大悟。一时间,渊龙京都权势中心错综复杂,各敌对势力纷纷互揭短处,落井下石。而中立势力譬如右

相路子风,默默闭起眼。

至于左相司徒悠,丰麟之徒,表现如常。甚至脸上含笑,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丝毫的担忧害怕。而这位年轻的相

爷果真极受晟帝宠爱,门庭若常,风平浪静。

晟帝挥了挥手,平静缓慢。而座下暗卫皆是面色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一夜,杨唯湛得令抄家,血染暗夜,歇

斯底里的哭喊声震慑京都。翌日,朝堂三分之一的大臣尽数消失,却多了一些新面孔。

甚至三月之后,依旧有无数人午夜梦回之时惊醒。空中呜咽而过的风声,仿佛是那数千人的哭泣嘶吼,仿佛是那无

数的血液洗涤。

御书房,晟帝完成新一轮的势力洗牌,将所有被打破的权势归于最初的平衡。上座之人笑意何等温柔,余下大臣却

愈发心惊胆战兀自庆幸。战战兢兢向晟帝汇报一切后,屁滚尿流逃出皇宫。

晟帝不看他们一眼,反而对着半空缓缓开口。万般感情纠结在一起,愤怒也好悲哀也罢,语气竟是缓缓趋于平静。

他摸了摸左受无名指,空洞的感觉让他一怔。他好像失去了表情,唯有的是笑,再也达不到眼底的笑。他说:“你

……可还好?”

窗外春风拂面而下,桃花红透天涯。却无人回答。

也许,亦只有春风知道了。

晟帝十七年,一切水落石出。无论十多年前国师之死,抑或如今德、浅二妃之薨。一切证词确凿指向苍狼余孽战龙

所为。意为霍乱内廷,干扰朝政,使君臣生隙,使渊龙与璇玑交恶。

一切看似极其不合理,却无人追究。因此时斩龙贼子野心挥兵南下,屡侵边境,尤有鱼死网破之意。

皇四子杨唯湛自请举兵八万北上,战火倾天。斩龙征兵十五万。初时势均力敌,终是后继无力大败而降。后三月,

复西北偏北之地。又一月,斩龙为渊龙附属之城,谓之曰:北隅。

史称,一隅之战。

后世皆以为四皇子杨唯湛用兵如神,运筹帷幄决胜战场。有记载曰:此战后,湛王手握渊龙六成兵力,声势如日中

天。当是时,晟帝不过而立之年,未有亲立太子之说。群臣不顾帝心,力荐湛王。帝拂袖,遂与之隙。谪湛王戍守

边疆,以示训诫。

——且不论杨唯湛何等风光。后世史书之中,竟然没有任何一句,关于男宠夏青夜的言论。

就好象,他从未出现。

夏青夜醒来之时,只觉天昏地暗,呼吸不顺。

夏青夜从未受过如此重伤。从他习武开始,一切平坦到仿佛有人为他铺就道路。曾经试过苦肉计,亦只是真戏假意

而已。而他与凌霄一战,身受重创。表面看来安然无恙,实为五脏六腑皆受不同程度的损耗,如今更被刺客一刀刺

入左胸处。纵然避开要害,却是雪上加霜。

不可抑止地呻吟出声,夏青夜皱眉。好像有人将他凌迟,再将所有血肉粘合再一起。神经已经麻木,所有可以重复

的动作,唯有睁眼与闭眼。

他慢慢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一切。突然出现的刺客,与暗字营同归于尽的杀手。最后是假扮青绝的杀手的一刀……来

京都之前,光之影曾送他一粒药。他未说用处,只说此药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可以救他。他犹豫了很久,终究无暇

顾及将之咬碎吞入。

昏过去的前一瞬,是晟帝绝望的眸。他从未见过晟帝如此模样,那般优雅绝伦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色呢?想到

这里,闭了闭眼,勾勒出一个苦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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