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蓝衣人尚为反应过来，凌岳已经换了一个目标，扣动扳机。
又一人嚎叫着倒下，凌岳这一枪瞄准的，是他的的左膝关节。
此时终于有人抬起激光枪，瞄准凌岳。
凌岳一挑眉，抬眼看了他一眼，一枪正中心脏。
“还想活命，丢下枪离开。”他冷冷地与剩下的四人对视，一字一顿地说道。
说着，他的眼神在这四人身上一一扫过，目光有若实质，刀尖般扎在这四人身上。毕竟是军人，身上杀伐气重，又常年身居高位，他一眼扫过，便有人受不了，手一抖，崩溃地把枪丢在地上。
当然，也有不死心的，企图趁他不注意，抬枪射击。
“砰！”
凌岳甚至没有看他，一枪命中那人手腕，对方手一抖，发射出的激光光束生生打到了同伴身上，被击中的倒霉鬼惨叫一声没了气息。
“砰！”
第二枪，命中心脏。那人犹自睁着双眼，无声地倒下。
“还有想死的？”
凌岳缓缓向前一步，说道。
不过呼吸之间，击杀三人，击伤一人，凌岳脸上神情不变，冷冽如刀，如同踩死了三只蚂蚁一般。
他的态度震慑到了剩下的两名蓝衣人，没受伤的立刻丢下枪，扛着左腿被击中的那一位，踉踉跄跄地朝反方向逃了出去。
凌岳在背后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令人如芒在背，两个蓝衣人不觉又加快了脚步，只想着早些逃出这个煞神的视线，转眼就不见了。
凌岳这才松了口气，一转身便换上一副焦急的面孔，看向易，慌张地问道：“易！有没有受伤？！”
“哈……”易疲惫靠着墙，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就要倒下的时刻，被凌岳揽在怀中。
“……装的可像了，没子弹了吧。”易眯起眼睛，趴在凌岳肩头，凑在他耳边轻声笑了起来，数小时来头一次笑的这么畅快淋漓。
“……”
少将阁下脸上显出尴尬的神色，算是默认了。
“噗哈哈哈哈！”易忍不住笑出声来，抱着凌岳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凌岳眯起眼睛，默不作声地收紧了双臂。
易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意。他看着凌岳的侧脸，从深邃的黑眸道英挺的鼻梁，最后落在薄薄的双唇上，忍不住凑上去吻了过去。
凌岳抱着他，以同样激烈的态度回应着易。
不过分开数个小时，对这两人而言，却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几乎快不能呼吸的时候，易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凌岳，稍稍平复了心情，问道：“我没事，没受伤。你怎么在这里？”
“我带着舰队返航，带着一艘太空梭降落在议会星上。跟着你的标记一路找了过来，在地下世界见到一位女性，告诉我你被带到了白塔之内来。”凌岳言简意赅地概括了自己的行踪，同时担忧地看向易，问道，“我听那位医生说……”
“已经没事了。”易打断了他的话，想了想说道，“不过你就这样跑到下头来，没关系？”
“我担心你。”凌岳看着他，缓缓说道。
易难得地脸上一红，他勾起嘴角，笑道：“不要担心，我真的没事，要不，让你检查一下？”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如同羽毛，在凌岳心尖轻轻拂过。
凌岳眼神微变，黑眸里升起一阵意味不明的火焰，他深吸一口气才说道：“等回到战舰上，我会好好检查。”
听到对方刻意的重音，易更加暧昧地笑了起来，说道：“好啊，我等你。”
第45章：序曲
他的眼神太过暧昧，若不是时间地点场合都不对，凌岳只想把人狠狠压在身下，弥补他这数个小时来的提心吊胆。饶是他一向冷静自制，这一回也冲动地直接从战舰上跑下来，到地底来找人。
“说正事，”易笑了笑，正色道，“舰队呢？”
“幸不辱命，安然无恙。”
“那你就一个人跑下来了？”易忍不住挑起眉，问道。
凌岳知道他的担心，摇摇头说道：“战舰上伊修协助指挥，下来的是一个机甲小队，其余人在外头，协助拯救平民。黑骑士也停在外头了。”
他言下未尽之意便是，我担心你，先下来了。
“……又乱来。”易叹了口气，说道，“好歹把机甲开进来啊，这里可是研发虫子的实验室，要是遭遇了虫子怎么办？”
“你难道不乱来了？”凌岳反问道，“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易一时无法反驳，只能瞪着他不说话。
凌岳看着他赌气的模样，不觉微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算扯平了。”易无奈地说道，随手捡起地上的激光枪械递给凌岳说道，“给，把你没子弹的手枪丢了吧，这个是新型号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拂过冰冷的枪管，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凌岳依言接过激光枪，抬眼看向易，问道：“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摇了摇头，说道：“三两句说不清楚，我们先去找塞西尔。”
凌岳皱起眉，说道：“他在地下？”
“嗯，发生了……很多事情。”易说道，同时看着凌岳笑道，“抱我过去吧，走不动了。”
凌岳闻言，将银发青年横抱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
——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让他体力透支，无法支撑？
“幸好你没事。”凌岳低声说道。
“嗯，是啊，”易笑了起来，靠在凌岳肩头，说道，“万幸是没受伤，而且，也算搞清楚了不少东西。走，这边。”
易指出一条路线，两人穿行在白墙之间，一路上冰冷的枪管依然耸立，但是失去了操作者，便使它们显得不那么狰狞。易还不放心，过去解除了这些枪械和中枢系统之间的联系，让他们彻底变成一堆钢管子。
此后，再度转过一个拐角，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让两人都不觉皱起了眉。
“敢算计我？”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是一阵刺耳的惨叫声。
易看了凌岳一眼，凌岳会意，加快了脚步。
再转了一个弯，易猛地喊到：“停！”
凌岳猛地停下脚步，在易的指点下，才发现，在他们身前不足十厘米的地方，有一条细细的银线。
“……蛛网。”易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细细的银线交错连横，在他们身前，布成一张巨大的蛛网！“蛛丝”上带着尚为凝固的血液，血滴顺着银线流动，划过一道妖冶的折线。
蛛网之中，蜘蛛端坐其上。
一片银线够成的巨大网络中央，是塞西尔·乔伊斯。
他身上的风衣已经脱下，不知丢在何处，只剩下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衫。衬衫上染着点点血迹，如同斑驳的红梅。
在他身前，有一人被银线悬挂在半空中，面色惨白。
白墙上粘着破碎的血肉，地板上滚落着不知何人的头颅，这景象有如地狱修罗，即便是凌岳，也觉得一阵恶寒。
“……塞西尔！”易更是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高呼塞西尔的名字。
蜘蛛转过身来，他灰蓝色的瞳孔里流转着血红的光芒，在看清来人后，他抬起手抹去脸颊上的血迹，伸出舌尖一一舔去血沫，右手在空中虚握。
银线收紧，将悬挂在空中的那人切成肉末。
然后，塞西尔缓缓向易走来，踩着流满一地的鲜血，如同从炼狱中归来。
“易？”他看向在凌岳怀中的银发青年，眼神稍稍回暖，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易猛地摇了摇头，声音中克制不住地带了一丝颤抖——这样的塞西尔，他从未见过。
“凌岳是吗？”塞西尔将视线转移到凌岳身上，说道，“你还算来的及时。”
凌岳挑起眉，将易抱得更紧了一些。
塞西尔转身，说道：“颜锐，出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年轻的学者缓缓从藏身的角落走出来，身上披着塞西尔的风衣，脸色苍白，似乎在先前的混乱中受了伤。
不过，他目睹了一场凶残的杀戮，神情丝毫不变，可见心志坚定。
易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说道：“塞西尔，你们没事？”
“啊。”塞西尔淡淡地说道，靠在一边，无视凌岳的神情，点起了烟。
“被算计了，然后稍微……”他扫了一眼四周，吐出一口烟雾，淡淡地说道，“杀的有点过火了。”
易看了一眼一团狼藉的凶案现场，心想这何止“有点过火”这么简单。
说完这些，塞西尔盯着凌岳，说道：“你回来了？”
“战舰在议会星顶上，有几个小队的人来到地下。”凌岳淡淡地说道。
“是吗。”塞西尔点点头，看向颜锐，问道，“没事？”
“擦伤，没关系。”颜锐摇摇头。
蜘蛛阁下点点头，最后视线还是落在易身上，问道：“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你有什么打算？”
易想了想说道：“我找到了那个操纵台，把平民都聚集进来，就可以返回地面了。”
他一路上早已跟凌岳谈过，聚集平民的工作，自然已经由在外头的机甲小队成员来做了。
“好。”塞西尔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来看看这个吧。你会喜欢的。”
易诧异地看着塞西尔拉开一扇门，冲他做了个手势。
他本想从凌岳身上下来，结果这个意愿被凌岳无视。少将阁下依旧抱着他，仿佛害怕一放手就会把他丢掉一样。只是，塞西尔拦在凌岳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凌岳，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进去。”
“为什么？”凌岳压低了嗓音，带着微微的怒意。
“这是易的家事。”塞西尔刻意加重了后面两个字，说道。
“……”
“没事的，凌岳，放我下来吧。”这一次，易站在塞西尔一边。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悠悠地说道，“不要担心。”
凌岳看向易，青年缓缓摇了摇头。
“……好吧。”最后还是凌岳妥协了，放下易，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别忘了你的承诺，易。”
易点点头，跟着塞西尔走进了这个秘密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病床，上头躺着个人，被蒙住脸，仅能从皮肤的纹理上看出是个垂暮的老者，全身上下裹着厚厚的绷带，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依靠营养液苟延残喘。
“……这是？”易不明所以地看向塞西尔。
塞西尔勾起嘴角，一把掀开了蒙在老者脸上的白布。
“议会长？！”易一扫之下，惊叫出声，抱着他凌岳则皱起眉，眼里隐隐有怒火升起。
“哼！易·莱斯瑞尔·莱斯利。”老者怨毒地看了易一眼，沙哑着嗓子说道。
易毫不在意老者怨毒的眼神，疑惑地望向塞西尔，道：“塞西？”
塞西尔绅士地笑了起来，缓缓说道：“从指尖开始，骨骼关节被一节一节弄碎，介于议会长的年龄问题，已经不可能复原了。然后，四肢的微神经被挑碎了，等于抹去了他的触觉，最后还用药物灼伤了肠胃和食道，无法进食了。”
“你做的？”易不可置信地看向塞西尔，问道。
“很标准的刺客手法，但不是我的风格。”塞西尔笑了起来，说道，“这种手上留暗劲的做法，应该出自你父亲。”
“啊？！”
“莱斯利前辈，应该是来帮你报仇的吧？”塞西尔耸耸肩说道，“你要是觉得这个老头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解气，我可以再代劳一下。你想怎么做，把四肢拆下来？”
易瞪了他一眼高声说道：“不是这个问题！他有时间回议会星来整这个老头，没有空闲来见我？！”
“别激动，我检查过了，这些伤大概是半个月前留下的，那个时候你还在战舰上和凌岳卿卿我我吧？”塞西尔饶有兴趣地看着易炸毛的反应，说道。
“……！”
易哑口无言，恨恨地扫了那个老头一眼，立时激起了议会长的反抗。他狠狠地盯着易，仿佛这样就能从青年身上剜下一块肉来，说道：“易，当时我要是知道，知道希克斯·莱斯利还活着，根本不会留你到今天。”
易无所谓地说道：“你不是不知道吗？再说，我都不知道他们还活着呢。”
“哼，如果不是不知道他还活着，我就不会在那个时候放过你！”
易大笑了起来，说道：“千金难买早知道，不是吗，议会长阁下。”
在这样的情形下，老者反而冷静了下来，露出了和蔼慈祥的微笑，缓缓说道：“不过，无所谓了。”
“研究已经结束，我的身体很快就能复原。”他平静地说道。
“你是说底下那个东西？”易眯起眼睛说道，“那个你们用我的基因创造出来的怪物？”
“你见过蜂后了？”议会长挑起眉，突然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研究真的成功了！你的基因，你母亲那一脉的基因真是好用的东西啊！”
“很快，很快你们就能见识到了……！”
易看着他癫狂的模样，露出嫌恶的神色。看向塞西尔说道：“交给你处理吧，塞西。”
塞西尔笑着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对易说道：“去把颜锐叫过来吧，我觉得他会有兴趣。”
易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房门外，颜锐靠在墙边看着他们，偏着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此时见两人出来，转过来看向他们问道：“结束了？”
易摇摇头，说道：“塞西尔让你进去。”
“也好。”颜锐眼睛一亮，说道，“我对他们进行的研究……很有兴趣。”
第46章：结束或是开始
易打了个寒战，心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学者才是最变态的生物吧。而在此时，颜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面前。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凌岳身上。
青年军官的身形笔挺，注意到他脸上的疲惫之色，不觉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易？”凌岳走过来，轻声问道。
“……凌岳。”易看了看他，叹了口气。
“怎么了？”
“突然间……发生了好多事情。”易幽幽地说道，“我有点消化不过来而已。”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不要去想了。”凌岳摸了摸他的额头，皱起眉说道，“你在发烧，易。”
“是吗？”易抬起头看着他，紫色的眼眸里流露出茫然的神色，“大概是太累了吧……”
看到他无助的神情，凌岳只觉得心脏被揪了起来，带着一点点的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