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怎么选，易？”柏丽雅饶有兴趣地转向易，说道。
“要是我根本没兴趣救这些人，你怎么办？”易泰然自若地反问道。
“那么只好杀了，然后再强迫你跟我回去了。”
易眯起眼睛，问道：“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和你一起回实验室，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柏丽雅耸了耸肩，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对我来说，只要把你毁了就好了！”
说完这一句，她眼里露出了意思怨恨的神情。
易挑了挑眉，扫了她一眼，笑道：“好吧，我跟你去实验室。”
少女露出甜美的笑容，迈着猫一样的步伐走到易身前，笑道：“那么，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说完，她从袖口里，露出了一截针管。
第39章：绅士
平民们在外头被虫子追赶，遭受饥寒，悲痛的呼号声几乎时时响起。而在地下世界中央，高耸的白塔内部，这一切都被隔绝了。身着白衣的学者脚步匆匆，在白塔上下穿行。
“白塔”呈圆锥形，越往下空间越大，最顶层的塔尖则只有一间房间，正是通往地上的通道。
此时，本应安稳停在地面上的“电梯”，突然动了起来。
“咦？”
第一个发现这个怪异现象的是呆在这间房间里的监视人员，这个中年穿着和学者们不同的淡蓝色制服，小憩的时候被电梯运作的轰隆声吵醒。他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动起来的电梯，猛地摇了摇身边的同伴。
“卡尔，快醒醒！快来看！”他在同伴耳边喊到。
“什么事啊……”他的同伴是个迷糊的青年，模模糊糊回应了他一句。
“我们在地面上还留了人吗？！”中年人问道，“那架电梯，电梯自己动了？！”
“怎么可能……上头早就没人了……”青年打了个哈欠，说道，“老约翰，你肯定看错了。”
中年人猛地扯过青年的衣领，将他拉到电梯门口，说：“你自己看！”
青年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电梯上象征着运作的蓝灯正幽幽地闪着蓝光，正是电梯运转的征兆。
“开，开玩笑吧。”青年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不不会是闹鬼了吧？”
正说着，电梯缓缓向下，停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啊——！！！”青年发出一声惨叫，慌不择路地一把抱住身边的中年男人，紧闭着眼大喊大叫起来。
中年男人石化一样死死地盯着电梯门。
“到达地下‘白塔’。”冰冷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和青年的预想不一样，里头没有长发飘飘的白衣女鬼也没有吮吸着手指的小孩，里头只有一个面目英俊的黑衣青年。
“晚上好，诸位。”黑衣青年微微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他微微一笑，向两人说道。
“你，你是谁？！！”强自保持镇静的中年男人问道。
“我吗？”黑衣青年勾起嘴角，说道，“我是塞西尔·乔伊斯。”
青年嘴巴张成“O”型，额角上冒出了冷汗，口齿不清地说道：“你是，你是那个！！”
“蜘蛛。”
塞西尔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脚步一错，闪身到了青年身后，手掌切到青年颈动脉上。青年尚为来得及反应，瞬间瘫倒在地上。
“接下来，”塞西尔转向中年男人，微笑道，“你想怎么样呢？”
战斗力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中年人绝望地想到，退后了一步，悄悄握住了手里报警器。
“报警器是吧，最好还是丢了吧。”塞西尔冷眼看着他的小动作，往前迈了一步，压得中年人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想我把你的手切了，还是别做这种事。”
“你，你敢？！这里是地下！到处都是机关和虫子！就算你是那个蜘蛛，这里又没有你的部下和蛛网系统，你能做什么？！”中年人嘴硬，继续挣扎到。
“……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真差劲啊。”塞西尔叹了口气，勾起嘴角，“蜘蛛之所以被叫做蜘蛛，不是因为他是蛛网的主人。相反，蛛网之所以叫做蛛网，正是因为他的主人叫做蜘蛛。”
说完，还未等那人从他这句饶舌的话中反应过来，细细的银线已经压在他颈动脉上，更多的银线出现在他右手周围，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就能割断他的手腕。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中年人尽管一边说着，一边却丢掉了报警器。
“你杀了我吧！”他说完这句话，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闭上眼，抬起头，露出一截脖子。
“眉心，咽喉，心脏。人体三大要害。”塞西尔眯起眼睛看着他，说道，“想死很容易，但是，想死的痛快，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可以细细地切开你的气管，一点一点让你无法呼吸，呼吸道灼热，肺部疼痛，口腔和鼻腔里都是血沫。我保证不会伤害到你的脊髓和神经，这样，即使你的头快要掉下来了，嘴巴和鼻子完全不能呼吸了，一时也不会死亡。你的大脑还活着，能清楚地感受到肺部的疼痛和缺氧的痛苦，氧气还能从气管进入肺部，我甚至可以往你的气管里插进管子，将纯氧送入你的肺里，延长你存活的时间。”塞西尔绕着中年人，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缓缓说道，“等着一切都做完，你已经不能说话了，但还能思考，而且会因为氧气充分而头脑清醒，还能写字，你还有3-5天的时间来考虑，到底回不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眼神冰冷，语气郑重，英俊的脸庞上带着某种嗜血而邪恶的神情，如同深渊里的恶魔，让人不寒而栗。
“这只是一种方法……”塞西尔缓缓地开口，银线构成的蜘蛛网又向中年收拢了一些，被锁定的中年终于受不了这份压力，哭着喊道：“别，别说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塞西尔微微一笑，说道：“乖孩子。”
就像易曾说过的，君临议会星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蜘蛛暴君，塞西尔·乔伊斯，绝不仅是一个谍报人员。
他将手插回风衣口袋里，看着中年人，说道：“你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吧。”
“这，这里是议会星地底，的，的实验室，白塔。”中年人抽搐着说道，“我就是个，就是个监视人员，就是个小卒子！！”
“议会星上的平民，都被你们秘密送到地下来了吧？这么多人，都是通过这架电梯下来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里只有官员和学者下来，对，对了，还有几个带着军衔的！我从没看见平民下来啊！”
塞西尔眯起眼睛，神色一凛。
“控制地下的到底是什么人？你说这是实验室，这底下又进行着什么实验？”
中年人猛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我都不知道！我三个月前就下来了，到这里监视电梯，给从上面下来的人引路，只知道这是一座五层的塔，塔底下有什么，我都不清楚！！”
“那么，你在这里三个月，都见过什么人？”
中年人喉咙里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想了很久才说道：“别的，别的我都不认识，我只知道最早下来的人里头，有个很出名的学者，黑头发的，叫……叫……”
“颜锐？”塞西尔挑了挑眉，帮他说了出来。
“对对对！”中年人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期待地看着塞西尔。
塞西尔也就是这么一猜，没想到真是那个近日来大出风头的年轻生物学家。他也暗地里关注过这个人，蛛网系统里还存着这人的A级加密档案，自然知道这人的研究方向，对地底下进行的龌龊的研究，也心里有数了。
塞西尔不是易，他常年游走在黑暗边缘，见过不知多少机密情报，稍加整理推测，就知道那批平民被带下来是为了做什么。这也在他意料之中，黑暗之中的那些隐秘，也多半暴露在他眼前。
“最后一个问题，”他看向中年人，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银发，22岁，不久前从地面上下来。”
中年人愣了愣，说道：“没，没看到，我一直呆在这里，已经多半个月没有人下来了。”
塞西尔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再见。”
塞西尔的身形如同鬼魅，一晃神的功夫便出现在中年人身后，两指夹着一根银针，刺入中年人太阳穴。
那人立刻失去了意识，瘫倒在他脚底。
塞西尔瞥了倒在地上的两人一眼，拢了拢风衣，向白塔之下走去。
白塔的第二层比塔尖大了许多，整一层呈环形，围绕着塔中央的一根巨大的玻璃管。玻璃管里填充着淡蓝色的液体，液体里漂浮着透明的水草，却看不见水草的根部。塞西尔瞥了玻璃管一眼，暗自记下他的特征，准备找到易之后，让他来看看。
这一层四壁空白，无人同行，只有电子眼一闪一闪地放着幽光。塞西尔只扫了一眼电子眼的布局，就从中找到了一条通道。他有些奇怪，这样一个机密的地底实验室，防护措施为何做得如此差劲。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下一刻他便注意到整一层里唯一一间房间。
塞西尔挑了挑眉，手里扣紧了银丝和刀，推门进去了。
这是一间关押囚犯的房间，细细的合金锁链将各式各样的人锁在墙上，锁链上还带着电击环，只要这些囚犯稍有异动，便会放出高压电流，击穿人体。
在这样一群被紧锁在墙上，神情委顿的平民中央，衣衫整洁的白衣青年显得格外的显眼。他似乎在闭目养神，听到塞西尔进来的脚步声，才微微抬起头，薄薄的镜片下反射出锐利的光。他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的？”
塞西尔挑了挑眉，他见过这个人的资料——被誉为百年来最出色的生物学天才，有望解开困扰人类数个千年来的基因谜题的年轻学者，颜锐。
第40章：颜锐
“颜锐。”塞西尔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学者。常年呆在实验室让他的皮肤不正常的苍白，黑眸里的锐利的光芒被镜片压下去不少，这段时间的囚禁生活让他的脸颊不正常的消瘦下去，更显出几分阴郁的气质。
“你是谁？”颜锐皱起眉，继续问道。
“叫我蜘蛛吧。”塞西尔摆摆手，走过去研究拷在他四肢上的锁链。这些链子的捆绑方式既无美感也无效率的捆绑方式让他不悦地眯起眼睛。
“没有浮肿和充血，你是不久前才被关到这里来的吧？”塞西尔检查了一下颜锐的身体，说道。
颜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点了点头，到：“嗯。半天左右吧。”说完他皱起眉，说道，“我是根据心跳来计算的时间，在里面呆久了，对时间的感觉不敏锐了，可能不太准。”
塞西尔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从地面上来，是怎么到白塔里面来的？”颜锐接着问道，丝毫没有自己正被捆在墙上的自觉，不过他的语气中倒也没有命令的成分，而是单纯的好奇，就像一个学者面对自己的研究课题时的态度。
“穿过防御系统过来的。”塞西尔将手插回口袋，那些阴狠的凶器也被他重新收好，脸上神色未变，看着颜锐说道。
“地面上没有人了吗？”
“没有了。”
“……实验进行到这个地步了吗？但是太危险了，为什么要这么冒进？”颜锐听到这些消息，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他仿佛面对了某种珍稀的实验材料，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完全无视了塞西尔的存在。
“什么实验？”塞西尔一挑眉，打断了他的思考。
颜锐缓缓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眼，很不满被人打断了思考，片刻之后才缓缓地说道：“跟你说不清楚。”
——至于他到底是觉得现在形势不适合详细说明，还是觉得就算说了塞西尔也听不懂，就不得而知了。
“哦？”塞西尔不觉压低了声音，有几分危险的味道。
“你如果想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自己到白塔地底下去看看就知道了。”颜锐缓缓说道。
“‘他们’？”塞西尔敏锐地发现了这个词。
颜锐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这部分核心研究，我没有参与，也没有资格参与。参加的都是真正的核心技术人员，像我这种在这一领域有所成就的，只能算是编外。”
他这句话实在是不清不楚，但塞西尔还是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在白塔中进行的虽然都是生物实验，但其中还有等级之分，越往底层，实验的级别越高。而其中最机密的实验，连颜锐这样的精英学者都无法涉足，能参与其中自然只有出生议会星高层和军方的直系科研人员。至于他们想研究什么问题，实在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
——生化人，生化武器。
塞西尔叹了口气，不打算在此时去深究这个研究背后的真正目的。他低下头，凑到青年学者的脖子旁边，仔细研究拷在他身上的细细的锁链。
“没用的，新型合金，没办法打开。”颜锐摇摇头说道，“强行破坏会激活电击环，你我都会没命。”
塞西尔眯起眼，说道：“了解了，要系统权限才能打开吧？这里的中枢系统在哪？”
颜锐惊讶地看着他，说道：“你打算放了我？”
“当然，有条件。”塞西尔退后一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需要情报，然后找一个人。”
“……”颜锐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你要找人，还是别报希望了。白塔外头别指望有人能活下去，白塔之内的人，除了我和其他一些研究人员，别人都被带到下面的实验室去了。”
塞西尔摇摇头，不置可否。
颜锐见他没有反应，拧起好看的眉毛，说道：“以塔尖为第一层，白塔一共有六层。第一层是监控室，第二层是囚室，第三层是研究人员的住所，第四层是收藏室和资料室，第五层才是实验室——你要找的中枢系统就在那里。最底下那层，是最机密的实验室，我也没有权限下去。你还想知道什么？”
塞西尔摸了摸下巴，说道：“我想知道的还多着呢，不过，等把你放下来再说吧。还是你比较喜欢被拷着？”
颜锐眯起眼睛，薄薄的镜片反射出一片冷光。他张开嘴，正准备说什么，塞西尔猛地向前，捂住了他的嘴。
“……？！”
“嘘……有人。”塞西尔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颜锐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并没听到脚步声，也不知塞西尔是如何得到有人的结论。
塞西尔对他做了手势，脚步一滑，贴到门后，双手放回风衣口袋，暗暗扣住银线和小刀，眯起眼睛，神情如同面对猎物的黑豹，优雅而危险。
这个时候，颜锐才听到从门外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但是隔得远了，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却是听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