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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长安——by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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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兀那道士,你自抱了你手里的小孩子去,今天爷爷便饶了你一命。如若不然,且吃你爷爷的鬼头刀面。”虬髯汉子先看见了青冥,手里的大刀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

“果然是绝色美人,倒不枉我跑了这一趟。”那人眼睛盯着我,裂开嘴笑了笑,“美人,跟大王我回去,做个压寨夫人如何?”我用袖子掩住口鼻:“离我远点。”

那大王却靠的更近了:“美人脾气还挺大,对了爷的胃口。”“大王,你可小心着点。你胃口再大,也不该招惹我的人。”青冥不动声色的握住我的手,脸上还挂着微笑。

“你怎么还不走?等着吃爷爷的罚酒吗?”那大王恶狠狠地挥刀砍下,桌子被他砍得四分五裂。

清岚吓坏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终是忍不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地扯着青冥的头发。

青冥的眼底隐隐有了怒火,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把清岚眼角的泪水擦干净:“媳妇儿你抱着孩子,为夫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话音未落,一道刀光划破空气,直直的朝那大王的头顶劈过去。我忙捂住清岚的眼,免得孩子看了这血腥的场面。

长刀停在山大王的头上。

“我郭子仪最是看不惯这等小人,尔等可要命?”一个威严的声音咋的响起,恰似平地一声雷。“郭子仪?可是那天德军使?”强人的行列里议论纷纷,紧接着一哄而散,包括那山大王。

“郭子仪?”青冥低声重复,然后抱拳道谢。我打量着郭子仪,四十岁上下,仪表堂堂,相貌不凡,颇有大将风度。

郭子仪敲了我一眼,有些怔了,然后才摆摆手:“不妨,举手之劳。两位要往哪里去?”“长安。”我回到。

“这一路上怕是不太平,我瞧着两位的去向与我是一样的,不才也有些手上功夫,不如我们结伴,同去长安?”郭子仪英气的眉眼满是笑意。

没有等我回答,青冥已经忙不迭的点头:“那敢情好。劳烦将军了。”

我暗地里掐了青冥一把:“你也好意思。”青冥面不改色:“有什么不好意思?你花我的钱倒是一点没有不好意思。我也就是小户人家,哪比的了这大将军的财大气粗?你是我媳妇儿,总得为着我们以后想想吧。”

我脸上有些发热,也不好再拒绝。只是偷偷的瞪着青冥,后者还好不自觉的冲着我笑。借着郭子仪的顺风,我们行程的时间大大的缩短了。

约莫是小半个月后,远远的已经能瞧见长安城的城门了。“谢过将军一路的照顾,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吧。”青冥辞了郭子仪的邀请,抱着清岚对他说。

“如此,倒也不好再邀请了。也罢,就此别过了。”郭子仪别有深意的说,“不过我相信,我们定会再相见的。”“承您吉言。”青冥颔首。“驾。”郭子仪策马向城里奔去。

“你确定你还要进城吗?”青冥回头看着我。我低头:“为什么不去?”青冥抬手钳住我的下颌:“别说你没有看出来,郭子仪是守边大将,这几日的行程如此急迫,显然是被急召入京。”

我推开他的手:“那又如何?即使是人间朝代有变,又与我何碍?”青冥深深地看着我,似乎想要看到我灵魂深处:“进了长安,你便不再是看戏的人,而是演戏的人。”

“看戏与演戏,有什么区别吗?总也有人在看着我演的这场戏。”我静静的回答。

“那走吧。”青冥别过眼,抓住我的手。我没有再挣扎,青冥的手很温暖,而我的手天生的冰凉。

进城已是黄昏时分,在一家名为“隐逸居”的客栈投了宿,街头巷尾的小摊渐渐的收了,但却不见来往的人减少。

“大唐的宵禁还守不守了?”我在楼上的客房往下看,陆陆续续的有大红的灯笼挂上街头。“自然是要守的,不过,还有夜市会开着,要去看看吗?”青冥道。

“夜市?听起来倒是有些意思。”我坐回椅子上,取了茶给自己倒一杯。

“便去看看吧。”青冥笑起来,俊美得仿若神仙中人,“不过今日你也累了,明天也还有夜市。我们明天再去好了。”

“好。”我放下茶盏,“清岚睡着了吗?这些天他也是受了些颠簸,眼见是有些瘦了。接下来要给他好好的补补。”

“你只见清岚瘦了,倒没有照照镜子好生看看你自己?”青冥给快要睡着的清岚洗了澡,换了一套干净的里衣。

盖上被子的清岚沉沉的睡了,乖巧的摸样让人看得都要疼惜到心尖儿上了。

“你有想过要把清岚送给什么样的人家吗?这几天也好留心一下。”青冥头也不抬的问我。

我怔了良久,恍恍惚惚的重复:“要送给什么样的人家?”十几天相处下来,我竟是忘了这一点,清岚总是要送人的。

“算了,再说吧。你先不要想了。”青冥见我这样,安慰道,“那里有水,你先去洗个澡。我去寻些吃的。”

我又回头看看了看睡着的清岚,青冥出去找店小二了。

解了衣服泡在木桶里,温暖的感觉一点一点的蔓延到全身。那样惬意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某个熟悉的怀抱。

只是一刹那的感觉,我苦苦思索着,又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

“怎么了?没见你沐浴也是一脸深仇大恨的样子。”青冥从屏风后面探出头,看了我一眼,“又在想什么呢?”

“没有什么。”我起身披上浅绿的袍子,湿发披在身后,拖出一路的水痕。

一抬头,不经意看到青冥忙不迭的捂住鼻子,白玉似的脸上竟难得地有一些发红。我不解:“你脸红个什么?”

青冥也是很恼火:“你都不知道个避讳吗?居然……居然就这么起来了。”我好气又好笑:“你先前不是说我们都是男的,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吗?”

青冥眯上眼睛:“这可是你说的。”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青冥放大的俊脸就出现在我面前,一个温软的触感轻轻地覆上我的唇,陌生的冷香充斥在我的口鼻间。“你……唔……”青冥的手用力扣在我的脑后,绝色的凤眸就这样看着我。

终于,青冥放开了手,我回过神来,摸了摸嘴唇,上面还有一些湿意。“梅清影,我好像喜欢上你了。”青冥如是说。

我推开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翻身倒在床上:“莫要开玩笑。”“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青冥的声音低沉。

我猛的翻身抓住他的衣襟:“都说了叫你不要在开玩笑了。”

“你在怕什么?”青冥温柔的伸手揽过我的发,“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我在害怕什么?我知道,只是不能说罢了。我松开手,无力的笑。

我抬头看着青冥,认真地问:“你喜欢我什么?”青冥一愣,随后笑起来:“喜欢你什么?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吧。认真地说起来,你这只妖真的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你的眼睛,孤寂,清澈,干净。我很喜欢。”

“喜欢?那是什么感觉?”我自言自语。青冥把我的湿发擦干:“那种感觉,就是什么时候都想看着你,看见你就会很开心,看不见你就会很想你。”“会想我?在我离开很久以很久后呢?”我小心地问。

“不会让你离开很久的。”青冥的修长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笑了,以后能有人记得我,真好。

青冥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我,眼里掠过一丝迷惘:“只是那天在凤鸣山下遇见你的第一眼,就开始心疼了。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脸上有那般寂寞的表情。”

“而且,我觉得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青冥苦苦思索着,黝黑的眼眸不确定的情愫在涌动,“也许是在梦里?”

不可否认,青冥的话很是让我听进去了,甚至是刻在心里了。

“那好吧,你可以喜欢我,我也会试着去喜欢你。”我郑重的说。

青冥又恢复了平日里那漫不经心的笑:“你会喜欢上我的,我会教你怎样去喜欢一个人。这样,清岚也可以不用送给别家了。”

青冥没有说爱,我也没有说。只是喜欢就好了,可以放得下。

清早,早早的青冥被叫醒。

清岚换了一身黄色的云锦衣袍,这是青冥去成衣店里预定的,赶制了一夜,在早上就送过来了。

青冥抱着清岚,拉着我就往城外走。“去哪里啊?”我四处张望着,长安的胜景果然与别处不同,飞阁流丹无不透着富贵气息。

“白云观。”青冥意有所指:“我的师傅虽然仙逝了,但还有其他的师叔在,我带了老婆孩子回来,自然是要回去拜见一番的。”我‘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青冥又笑起来,我问:“你笑什么?”青冥左手抱着清岚,腾出右手搂住我的腰:“笑我的媳妇儿漂亮啊,而且还不害羞。谁有我这样的好福气啊?”我点点头,深以为然。

一路上,也有不少的善男信女早早的上完香回城,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经过我们身边时总是要回头看看。

不管是夫妻还是父子,却少见有人向我们一样亲密的走在路上。

我终于觉得有些不妥,压低声音:“青冥,你先放开我。我瞧着别人都在看着我们呢。”青冥失笑:“你不要管就是了,你还能管得住别人的眼睛啊?谁要看就让他们看就是了。”

我沉下脸:“快放开了,叫别人笑话。”青冥却搂得更紧:“不要。放开你跟别人跑了。”“娘娘漂亮,脸脸红红的。”清岚咯咯地笑着,凑近我的脸,叭的亲了一口。

青冥挑眉:“坏小子,敢吃你娘的豆腐?你爹我都没有吃到。不行,我也要。”

我皱眉:“你多大,清岚多大”青冥坏笑着:“不行,就要就要,不然我就学清岚,哭给你看……”

我:“……你哭吧,把清岚给我。”青冥又凑近,正要说什么,就有一个声音打断他:“青冥,你这是在干什么?”青冥和我同时抬头,好巧不巧的,我的嘴唇蹭过他的脸。

“这么主动?”青冥小声对我笑,再对那人行礼:“二师叔,三师叔。”青冥的师叔?我笑不出来了。青冥或许不介意我的身份,但并不表示别人不介意。

果然,他的几位师叔看见我,又看见他拉着我的手,脸立刻就黑了。

白云观的大殿上,青冥的一位太师傅、十七位师叔、三十六位师兄弟都在,且都沉默的看着我们三人。气氛诡异的寂静,道家对妖类有特有的压制使我更感觉不舒服。

最后,还是他的太师傅清璇道长打破沉默:“青冥,你和你的朋友跟我来。”说着就起身离开。我不明所以,却被青冥拉着出了大殿。

第3章:访白云观

白云观建在凌云山上,山上风景秀丽清雅,虽然有不少香客上山,却仍然是难得的幽静处所。

“梅公子的原身可是一株寒梅?”清璇道长开门见山。

我点头,不由自主的看向青冥。清璇道长叹口气又问青冥:“青冥,你可是真心待他?不是真心或是为了别的原因,太师傅劝你还是早早放手为好。”

青冥看了我一眼:“清影,你带清岚四下转转,我过会儿就去找你。”

我没有说话,牵了清岚的手向别处走开。山上的风景果然是美极了。青翠掩映,碧溪小桥,间或着点点野花,竟是让人陶醉了。

我寻了块干净石头坐下,清岚则干脆脱了小靴子,将白白净净的小脚浸入溪水里。

“娘娘,爹爹和那个老爷爷在谈什么呀?”清岚好奇的向那边张望,“都不来陪清岚玩。”

我微笑:“这不是有娘娘在吗?还是你只喜欢爹爹了。”

清岚皱起小包子一样的脸:“清岚喜欢爹爹,也喜欢娘娘。”“那要是娘娘不见了,清岚可以和爹爹一起吗?”我逗着清岚。

“娘娘要到那里去?不可以带上清岚和爹爹吗?”清岚小嘴一瘪,大大的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

我急忙走到溪边,“别哭,娘娘不走,就是随便问你一下,看看我们的清岚疼不疼娘娘。”

清岚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袖:“娘娘不可以不要清岚和爹爹。”

我好笑的擦掉清岚脸上的眼泪:“爹爹有什么好的,清岚你这样喜欢他?”

清岚抱着我的胳膊:“爹爹可好了,爹爹晚上起来还给你盖被子,还亲亲娘娘的嘴嘴,娘娘你都不知道哦。”

我石化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孩子,告诉娘娘,爹爹还做了什么事?”

“爹爹还……爹爹叫我不要告诉你。”清岚眨眨大眼睛,一脸的纯洁无辜。

“清岚悄悄的告诉娘娘哦,娘娘不会告诉爹爹的。”我笑得很温和。“爹爹还啃娘娘的脖子。”清岚咯咯地笑。

“……”我咬牙切齿。“青冥,你给我记着。”

“呵呵”一个低沉的笑声突然响起。

我抬头,体格身穿白色锦袍,金线云纹的男子站在溪岸上游,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眸正含着笑意望着我。

“这位姑娘,在下有心结识,不知能否知道姑娘尊名?”男子走近,停在我面前。

“有心结识,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我抱起清岚,给他穿上鞋子。

“说的也是,在下……李亨。”男子含笑回答。“李亨?好吧,再见。”我转身就要走。“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李亨一把抓住我的肩,似笑非笑。

我回头,斜了他一眼:“我又不想结识你,尊下是否可以放开我?”李亨松开手,很有几分自信的看了我一眼:“你若是不说,我也自有办法查得出来。”

我皱起眉:“这位公子,我好像没有冒犯您。”

李亨微笑依旧:“若说,在下真的只是想认识阁下呢?”“那你还是找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好了。”我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呼吸。

“倒不如你说说能让你信服的理由,我来选就是了。”李亨又迫近一步。

我着实有些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了,只得再避开些:“你是在以我取乐,对吗?这样真的不好玩,请你让一让。”

“你这么说来,我倒是真得给你一个理由了。”李亨忽然凑近,“若是我说我对阁下一见钟情,不知阁下可信?”

“不好意思,你晚了一步。你口里的阁下是我的夫人。”青冥突然从小径那头走过来。

“很遗憾,你要失望了。”青冥接过清岚,再用手揽着我的腰,平静的看着李亨。

“你是……”李亨皱着眉,苦思冥想片刻,募得呆住了,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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