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喜可贺的是，在那个电光火石的瞬间，我保持了理智，我转身下楼了。
点上烟，气得我在客厅里直转悠。
蓦然，楼上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极具震撼力，还夹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启云把电视砸了？我操，疯了，那可是背投液晶纯平彩电，少说也得七八千块。
我朝楼上看，三秒钟后，一个想法，一个恐怖的想法跃入脑际，下一步，启云会不会拿着刀冲下来，把我捅了。
倒吸一口凉气，扔掉烟，紧忙穿衣服，登上鞋，连腰带都没系明白，就往外走。
赶紧逃，没准发生什么不测，弄不好就是继小妖之后的另一场血案。
是谁说启云温柔来着，是我么，天呐，边想边往门口走，心慌，害怕，他妈的，这客厅怎么这么大，最后，我干脆
小跑。
就在我已经成功达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启云冷冷的声音。
“站住。”
旋即，我听到子弹上膛的声响。
对，我没听错，绝对是。在空旷的别墅里，分外清晰。
启云手里有枪？我操，我都不敢回头，这玩笑开大了吧。
“你上哪去？”
我深吸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去买盒烟。”
“转过来。”
我听话的转过身，与此同时，证实了我的猜测，他果然有枪。
而且，绝非仿真玩具手枪，是真家伙。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一把M4A1卡宾枪。
在CS里，我无数次使用过的武器，今天见到真的了。
启云双手托着这把美军陆战队专用装备，微微歪着头，用右眼瞄准，枪口正对着我。
我完全木了，5。56毫米口径，S-1-F系统扳机，枪口初速905米／秒，射速快，威力大，而且，此刻正指着我的这
把还没安消声器，绝对适合近战，能用最快的时间消灭敌人。
可，这不是CS，我被暴头就再没机会重来了。
启云腰上围着浴巾，赤。裸着精瘦白皙的胸膛，手里端着把M4A1，墨发直垂腰际，魅惑而野性，简直就是无数枪战
言情片中的经典镜头。
57.M4A1卡宾枪
是很经典，很飒，可是，他现在瞄准的不是别人，是我呀。
以启云的射击水平，他明明瞄着我的左肩，却完全可以把我的脑袋打开花。
我站在那大气都不敢喘，如果枪不幸走火，那么我将死无全尸。
浑身都在发抖，上下牙不停打架，以现在的状况看，启云绝对有可能因为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将我干灭。
我不敢看他，目光偷偷看向茶几，谢天谢地，那个烟盒是空的。
启云端着枪，问：“你打算上哪买烟，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这叫什么问题，毫无重点的说。
“我，我打算去超市，看到你生气了，没敢叫你。”
这是什么回答，完全没有意义。
启云冷笑，枪口也随着他手的轻微抖动微微晃动。
要死了。如果下一秒他大为不悦，我就完了。
“小羽，你怎么不看我？”
我没回答，连忙看向他，我估计当时我的脸白的跟纸一样。
“害怕么？害怕哥哥会杀了你么？”
我操，他这个大傻B！我在心里咒骂，嘴上不知说什么好，还是说实话吧。
“怕。”
启云终于放下枪，说：“怕你还气我？”
我该怎么回答，这可关系到身家性命。
“我……对不起。”
启云拎着枪就冲我过来了，枪口划在地板上发出沙沙声响，我直直望着他，想，命悬一线，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一
枪崩了我。
他站到我跟前，与我近在咫尺，我垂下眼眸，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与他对视的好，万一我哪个眼神让他瞬间不悦，就
死定了。
“你要去买什么烟？”
服了，真服了~~~“玉溪，呃，不，软中华。”
我想起在医院那次，逼他狠抽玉溪，抽的他直吐，连忙改口。
“到底买什么？”
“中华，中华。”
启云眨眨眼睛，似乎在思考我这个回答是否符合实际。
今时今日，我才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无敌BT至尊。
“小羽，你过来，我们谈谈。”
启云纤长的手中握着那极具杀伤力的武器，朝沙发走去。
听到背后没动静，他回过头，说：“过来。”
我立马接到圣旨般跟过去。他将枪放到茶几上，晃晃空烟盒，扔在地板上。
“站那干嘛？坐下。”
我往哪坐啊，坐他旁边，坐到这个随时可能打烂我脑袋的精神病身旁。
“不用，我站着就行，你说吧。”
启云抬眸看看我，冷若冰霜，“怎么？就那么讨厌我。”
我马上坐下，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枪。我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拿起枪，指着他的头，说，靠后，不许动。之后，抄
起车钥匙，就跑。
正在进行着强烈的思想斗争，启云蓦然将他那骨感分明的手搭在我腿上，说：“想什么呢？想拿起枪，指着我的脑
袋，一枪打死我？”
天呐，福尔摩斯大叔。
“没有，没有，怎么会。启云，你不是说要和我谈谈么，说吧。”
启云轻叹口气，不知何故，沉默了下，说：“小羽，你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故意想让自己不记得？”
我飞速思考了下，决定拣好听的说。扯扯嘴角，勾起一抹极为不自然的笑意，说：“我，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启云扳过我的下颌，说：“你看着我的眼睛。”
他妈的，简直要疯了。我尽量平静，看着他漂亮狭长的眼睛，墨瞳深邃，觉察不出到底何般心思。
“你说谎，你压根就没想过这事。小羽，你从来没认真考虑过我到底是不是你哥哥，你在敷衍我。”
心理学专家啊~~~怎么办，启云太敏感了，他的直觉敏锐到超乎想象的地步。
58.带他回家
我避开他灼灼的目光，看向一侧，不自觉的转动眼睛。
“启云，我真是不记得了，确实，也没想太多，如果你说我是，那我就是。”
启云松开扳着我下颌的手，说：“小羽，你有的时候真是令我无可奈何，我要怎么说，怎么做，你才能明白我的心
呢？十六年的过往，你怎么说忘就忘了呢？我对你的种种，难道你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小羽。”
他晃晃我的腿，我这才将目光从枪上移开，“呃……你说什么？”
此刻我哪有还心思听他叙旧，命都快没了。
“小羽！我说什么你一句都没听，你想什么呢！你就是这样跟哥哥说话的么？”
他妈的，我招谁惹谁了，我对你潘启云还怎么样，还要我怎么样！就是我犯了天大的错误，也不至于用M4A1指着我
吧！唰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也急了，去他妈的，死就死吧，“潘启云，你弄把卡宾枪指着我的脑袋，还让我听你
说话，你当我是神仙么？我是人，我害怕，你不怕死是么？那我怕！”
结果，幸运的是，启云没有拿起卡宾一枪干废我，而是再一次给了我一个狠狠的耳光。
“不许这么叫我！”
气死我了！心里既气愤又委屈，我剧烈喘息着，胸口一起一伏，眼睛都不知往哪看，死死咬着下嘴唇，血腥味于唇
齿间弥散。
我哭了。
被他的暴力折磨的，太委屈了，我他妈怎么了，他说我是他弟弟，我就是，说扇我一顿，和玩似的，还那么狠。还
用卡宾枪指着我，我是什么？靶子？玩具？宠物？任他作践，随他玩弄，他想一出是一出，我必须竭尽全力配合他
，陪他玩，玩的不高兴了，就折磨我。
受不了了，我想回家。我想去找石磊，田万里他们，再也不和潘启云在一起玩了，妈的。
启云站在距我咫尺之遥，静静看着我，指尖微微颤抖，估计是刚才扇我用力过猛，震麻了。
我也不看他，爱咋咋地，就这样了。
大约过了三两分钟，他突然抱住我，说：“对不起，小羽，哥哥不该打你，对不起。”
妈的，他不说还好点，一说我更来气。我推开他，忿忿说：“我要回家。”
语毕，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启云哀伤的声音，他说：“别走。”
我果然站住了，不知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那把M4A1卡宾枪。
“你回哪个家？”他幽幽问，语气有些凄惶。
我还能回哪个家，桂林路呗，尽问些废话。“桂林路。”
他朝我走过来，脚步声很轻，从身后搂住我，将下颌抵在我的肩窝，说：“别走，好么？”
我没说话，也没动。难以形容的滋味，是，他是精神错乱，可是貌似已经超出了正常人能忍受的范围。
迟疑一下，我说：“我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他说：“你家里没人。”
我说：“没人也看。”
他说：“那我陪你去。”
我说：“不用。”
他搂着我不撒手。启云很瘦，下巴尖尖，硌得我肩膀疼。
我说：“你放开我，放我走。”
他应该是很难过，语气哀婉，说：“小羽，对不起，原谅哥哥好么？我以后再也不得了，再也不打你了，再也不拿
枪指着你了，好么？对不起，小羽……对不起……”
启云反反复复道歉，弄得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杵在那莫衷一是。
他蓦然松开我，我心里一凉，连忙去拽他，晚了，他已经将卡宾拎在手里，枪口斜斜冲着我，连瞄准都不用了，直
接干死我。
我干咽一口，说：“启云，哥，你镇静点，别，别冲动。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我，我只是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罢了，没别的。”
他端着枪看着我，说：“小羽，你要是敢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他将枪倒转过来，抵着自己的下颌。
我当时魂都吓飞了，那不是军刺，还有生还余地，这要是一冲动，立马命归西天。
声音抖得不行，“哥，哥，你听我说，我只是说回家看看，如果你想去，就一起，那个，爸妈不还都在家等着咱们
呢么，上次我回去，他们还问你来着，说你最近可好，身体可好，工作可顺利，我觉着，咱们该回去看看，你说呢
？把枪放下，放下，我们商量商量，买点什么回去好呢？”
启云微微眯起眼睛，望着我，说：“你说什么？”
我操，这要是说岔了，可完了。“我说，我们一起回家seesee。”
他终于缓缓放下卡宾，说：“我都不记得咱们家在哪了？”
我说：“那是因为你在外边时间长了，忘记了，我记得，我记得清清楚楚。咱们家楼下不是还有个公园么，你和我
小时候，不还经常去玩么？你忘了？你方才还和我说咱俩一起捉毛毛虫呢。”
他好像想起来了，说：“是啊，我都忘记了。那爸妈在家么？”
我说：“在啊，应该在。”
妈的，我家哪有人啊，我爸干脆玩消失，我妈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到头总出差，他要是真去，估计连个人影都看
不见。
启云高兴了，说：“那我们买点什么回去呢？”
我说：“这个吧，得去商场转转，咱们在家哪能想出来。”
他点点头，表示赞同。干脆把卡宾拄在地上，手心堵着枪口，当拐棍用。
太牛B了，这精神病人就是不一样。
“那小羽，我们这就去吧。”
“好啊，你把衣服换了，我们这就闪。”
长长吁出一口气，太恐怖了。他将卡宾随手扔在沙发上，走过来牵起我的手，说：“那我们去沃尔玛吧，对了，咱
家在哪？”
“呃……汽车厂。”
启云若有所思，说：“那你有家里钥匙么？万一爸妈不在，我们进不去怎么办。”
我说：“有，有，能进去。”
他说：“我都好多年没回去了，爸妈还好吧。”
我说：“好，好极了。”
……我也好久没回去了~~~~终于结束了这梦游般的对话，启云让我陪他上去换衣服，我连忙殷勤跟随，不敢有半点
马虎。
59.带他回家
启云有个专门的房间，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说白了，这个房间就是用来臭美烂得瑟的。
他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又不是去相亲，再说，我敢用颈上人头担保，家里一准没人。他谁也见不到。
我说：“你说万一他俩都不在，怎么办？”
启云眨眨眼睛，说：“你先打个电话。”
靠~~~玩真的，万万一我妈真杀回来，我领他回去，怎么解释。同母异父，这就是启云兄的版本，就跟我妈说，在
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和某男有个儿子？我靠，整死我吧。
我说：“行，我打一个，不过，万一他们都不在，那……”
启云说：“那我们就把东西搁那。”
“好。”我掏出手机，翻了半天，找到我妈的号，拨过去，本想造假来着，但无奈启云兄太敏感，怕穿帮，还是用
了真人真号。
我在心里祈祷，我妈千万别接，可是，但是，她怎么就接了呢？
“喂，妈，我小羽。”
电话那端沉默了下，我妈发话了：“你这孩子，这大半年跑哪去了？春节都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你现在搁哪呢？在长春没？”
“我在，在长春呢。那个什么，你在哪呢？”
“我也在长春呢呗，你希望我在哪？”我妈冷笑了下，说：“我知道，你个小兔崽子巴不得我不在，我去爪哇才好
呢，你好上天是吧。”
“哪的话，那个，你啥时候回家，是不是特忙，回不去？”
“忙倒是不忙，你啥事？”
“我……”瞄了一眼启云，他正看着我，“我想回去看看你么。”
“哎呦，这太阳搁西边出来了，看我，是不是你又没钱花了？”
“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是，是真想回去看看你。”
我妈又冷笑了一下，说：“那回来吧，我这就往家赶。”
“行，那你，呃，那你不用着急，我等会儿呢，先去买点东西。”
我妈又唠叨了一句什么，挂了。我看看启云，说：“她在，咱妈在。”
神呐，救救我吧，一会儿让我如何解释。启云要是进门就管我妈叫妈，她非疯了不可。这怎么办呢，如果我跟启云
说，咱妈记不得你了，那他非伤心死不可。思量再三，还得做我妈的工作，和她联手忽悠启云，那该找个什么借口
，既合情合理又堂而皇之。
小羽终归是小羽，歪点子应有尽有。经过三分钟的思考，我忽得一妙计。
我说：“启云，不，哥，你先换着，我去趟洗手间。”
他很高兴，说：“去吧，去吧。”
到了洗手间，我反锁上门，又给我妈拨了过去。
“还啥事？咋又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