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你这样妈会多担心吗？！”李贺的脸色完全好不起来，也不接童桐的话茬。
“妈担心，你不担心吗？”
“……”
这样的童桐，他李贺又能拿他怎么办？
不知死活的家伙……
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李贺拉起童桐的胳膊就往外走，却听见不小的呻吟声。转过头，这才意识到童桐伤得不轻，至少他活到这么大，绝没有受过这种罪。
“所以说你到底来学校干嘛来了？走，先回家，然后我再回头处理这些事。”蹲下身子，李贺示意童桐趴上背来。
“不用处理了，我都解决了。”也不拒绝，童桐乖乖地伏上来，在李贺耳边说。
“你解决什么？莫名其妙挨顿打？”
“他们不会再跟着我了。”
“什么？”
“我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些人，要他们散伙，因为我有心上人了。所以他们才拿我解气的。”
“……”
李贺的脚步瞬间停下来。背上的人居然是认真的，他一直以为昨天那番话只是玩笑。
“挨顿打，解决所有事情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对吧？”
“你傻的吗？！”忍不住再次吼出声，“你也不怕激怒了他们轮流把你上了？！”
说实话李贺后怕，好在只是一顿打，否则这一个早上，他在被子里度过甜蜜梦乡的一个早上，童桐会被人践踏成什么样都无法想象。不，是压根儿不敢想象。
“不会的，体育馆不是被封了吗？”
“……”
这家伙，究竟要说他聪明，还是说他愚蠢？
叹了口气，李贺继续往前走。背上的童桐，浑身都是汗，那种湿意一直传到自己身上。李贺知道那种感觉，因为疼痛而大汗淋漓的感觉，不由放温柔了脚步，侧脸小心地问：
“要不要上医院？”
“不要……”
童桐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大概是终于可以安心的缘故，疲倦和疼痛一起卷过来，让他昏昏欲睡。李贺的背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宽广温暖，让他平静。
“童桐，你没事吧？”
半晌听不见动静，李贺又有些着急。直到耳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稍稍有些安心。
这家伙，应该是昏睡过去了。身体的温度很异常，估计一会儿还会烧一阵子。
做出这样的判断，他加快了脚步。
下午童桐果然发烧了，母亲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守在他身边掉眼泪。这让李贺觉得很内疚。他不该忘了自己来这个家的责任，也不该有意无意地逼着童桐去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他心里暗暗决定，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也必须学会对着童桐小心说话，省得刺到他奇怪的自尊心或是其他什么。
一直到晚上童桐终于退了烧，各个伤口都敷了药也不那么肿了。清醒了以后他要求一个人休息，见他没事母亲也没多说什么，和李贺各自回了房间。可是等到李贺从浴室出来，自己的床上却分明多了一个人。
“喂，你才好跑来跑去的干什么？”
床头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台灯，李贺透过那光线看着床上侧躺着望着自己的童桐。
“和你睡不行吗？”
那双小鹿眼在暗处格外闪光。
“为什么？这是单人床，你身上都有伤，挤在一起不好。”
“你身上不也有伤，那我们就扯平了。”
“什么扯平了？”
童桐的逻辑是他见过世上最混乱的，总是突发地让人无语。
“反正我要睡这里。”
“那我去你房间睡。”
“不许。”
“童桐！”
“别吵，妈会醒的。”
“……”
在床沿上坐下，李贺皱着眉望着床上的人。对方身上的伤痕让他有一秒的心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小心地边缘上躺下来，担心碰着对方。
“过来点。”童桐动了动身体。
“不要挤着你了。”
李贺摇摇头，望着天花板。下一秒却有一个八爪鱼一样的柔软身体缠上来，让他在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缓过神来，童桐的呼吸已经在颈边，额头贴着自己的脸。
“你也不怕热？”
故作镇静地说着，声音却微微颤抖。
“李贺，你心跳加速了。”
仿佛能看到童桐坏笑的表情，李贺伸出一只手欲拉开和对方的距离，却听到虚伪的呻吟声——他明明没有碰到他的伤处。
“你到底想怎样？”硬邦邦地扔出一句。
“我以为我昨天说的够清楚。”
“我不明白。”
“喂，李贺，你可不能这样不负责任……”
脸忽然被捧住，强迫地与童桐四目相交。
“什么负，负责任啊……”说话不由得开始结巴。
“我都为你把人赶跑了，而且我挨打很疼哎。你还装蒜。”
对方理直气壮地让李贺有一瞬间气短。
“我是真不明白。你今天做的这种傻事，我也不明白。”
“我喜欢你啊……”
“少来那一套。”嘴上说着，心却跳得越发厉害了，“我可对你没兴趣，别忘了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哥。”
“那好啊，既然是哥哥弟弟，那你就更得说话算话，给我实现一个愿望。”
童桐脸上露出小孩子一般的顽皮笑容，那双眼睛里的认真却让人看得分明。
“什么愿望？我又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我散了他们，你就得听我一个愿望，昨天不是说好了？”
红色的嘴唇嘟起来，仿佛在指责李贺的食言。
“我什么时候……”
“难道我都白挨打了？嗯？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还哥哥呢……呜呜……我挨了多少记耳光你知道吗……呜呜……”
如果这是一种耍赖，则是对李贺最有效的耍赖——童桐的眼泪攻势。
“好啦好啦好啦，我听就是了，你要什么？你有什么愿望？”
无可奈何地举白旗投降，李贺扯了下嘴角。
“和我交往。”
第6章：实话
“和我交往。”
“神经病。”
“我认真说的啊！”
“懒得理你。”
“李贺！”
“再胡说八道就从我房间里出去。”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难道一点也不喜欢我？”
“对，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你是我弟弟，除了这种感情什么都没有。”
“你骗人！”
“你不出去的话我出去睡好了。”
…… ……
那天的对话，就是在李贺的夺门而出后结束。可是李贺知道，一切并没有那么轻易地结束，至少在他心里，不是结束，而是一种抑制不住的开始。就好像童桐在自己的心里撒了一颗种子，虽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但种子都开始发芽生蔓，而这一切，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出神地抬头望着前排右边的那颗黑色脑袋，他小声地叹了口气，所谓的“动心”是指这样吗？可是他对童桐动心这种事情，未免太可笑了。在童桐告白之前，他从没觉得他是漂亮的，是讨人喜欢的，那些所谓魅力他从来也没有感觉到，周边的人对于童桐的迷恋也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在对方告白之后，他的感官像被唤醒了一样，那些人感觉到的东西，他仿佛也开始理解。明明知道不可以，明明知道童桐只能是他的弟弟，却依然不受控制地开始感受对方，李贺对这样的自己恼火，恼火却又不知所措。
“呵。”
一直望着的后脑勺忽然转了过来，触到李贺的视线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绽放出绚烂到刺眼的笑容。
被那笑容瞬间震住，李贺头脑一阵空白，不由地忘记了回避视线，继续赤|裸裸地盯着对方，直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坐下。
“你在看什么？”
那天晚上的对话着实伤了童桐的自尊心，但是如果这么轻易就倒下也就不是小王子了。这世上没什么他童桐征服不了的东西，选择无视他的李贺更会成为他征程中的一块重要里程碑。
“……”
这才回过神来，李贺一时语塞，偏过了头朝向窗外。
“问你话呢。”
“发呆而已。”
“呵。”
又是那个笑容，让李贺移不开眼睛的笑容。仔细想来他从未认真看过童桐笑，大概那些人也是看了这笑才失了魂的。
“给我买冰激凌。”
“自己去。”
“我想吃草莓味的。”
“我说了你自己去，又不是没手没脚。”
“我的腿不是还没好嘛。”
童桐指了指膝头上的淤紫。这是他们回归学校生活的第二天，该如何对待他们其他学生还在互相看眼色，所以也没什么人敢主动和他们搭话。不过这也正好成了童桐粘着李贺的正当理由——既然他们被孤立了，就该“互相帮助”。
被缠得没办法，李贺无奈地站起身来，刚转身一双手就挽住了自己的胳膊。
“干嘛？”
“一起去。”
“不是腿没好吗？”
“使唤你多过意不去。”
这个童桐，究竟在想什么？
李贺皱了皱眉头，但没有挥开缠在自己胳膊上的白皙手臂。
两人慢吞吞地穿过中庭往小卖部的方向，忽然几个面熟的高年级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堵在了他们面前。
“童桐。”
其中一个人先开了口。
“怎么？气还没消？还想扇我耳光吗？”
攥紧了李贺的手臂，童桐冷笑着昂起头。听了这话本来平和的李贺的脸上，也露出了可怕的神色。
“不是，我们是来道歉的。”中间一个人急急地辩解，“那天是受了打击昏了头了，童桐你明明不属于任何人的……”
“所以呢？因为我没顺你们的意你们就可以对我动手？”童桐松开了拉着李贺的手，“道歉？OK，我接受。只要你们让我打回去，李贺就在这里。”
“……”
几个人脸上瞬间现出慌张，虽然是高年级，却也人人都清楚李贺是何等人物。
“你在这里和他们谈，我先走一步。”
童桐果然还是那样的颐指气使，但是他李贺无意参与这种纷争。
“什么？”
没想到李贺在这种时刻居然不打算站在自己一边，童桐愣愣地看着自顾自地迈步出去的人，想喊住他却分明已经来不及。
“童桐，童桐就原谅我们这一次。”
“童桐，你听我解释……”
高大的身影们在李贺离开的瞬间补上了童桐身边的空位。或许一切根本就只是一个插曲而已，李贺回头看了一眼，暗自嘲笑自己的认真。
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李贺才拿着童桐的草莓奶昔慢悠悠地走回教室的方向。或许童桐根本不需要自己手里的这个快化掉的东西，毕竟那帮喽啰们会给他所有他想要的。这样想着路过中庭，果然不见那群人的踪影。
顺手想要将奶昔扔进垃圾桶，却听见不远的阴凉处传来吵闹的人声。无意地瞄了一眼，只见长椅被团团围住，依稀可以听到童桐的名字。
“你说，你的心上人是谁？”
“童桐，那天是我们来气不对，但是你真的不能这样对我们。”
“你真的把我们当玩具耍吗？不要了就丢掉？”
怎么回事？还没完吗？人还变得更多了？
李贺冷着一张脸，慢慢逼近人群。不客气地推开人堆，童桐果然抱成一团缩在长椅上。
“怎么回事？”一边急着检查对方身上有没有又受伤，一边用欲杀人的眼光将周边的人都扫了一遍。
“李贺你不要夸张。今天我们没打算对童桐做什么，只是想问问他看上的是哪个混小子。”
“他看上谁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一副多管闲事多吃P的表情。
“你作为他哥哥就不好奇吗？”
“……”
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和童桐保持距离说一句“我们走”。李贺只是伸出自己的手牵住了童桐的，无视对方睁大的眼睛，他将牵着的手示威似地举起来在一群人面前晃了晃。
多数人是不敢相信这个手势的含义，所以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开。但是不一会儿人群就炸了锅，却又因为李贺什么话也没说不敢随意推测找打。
就这样童桐被一直牵着走了长长一段路，直到手心传来的汗意让他有些不适，他才意识到李贺真的牵着他的手了，还是十指交扣——这种只有恋人才会用的牵手方法。他也第一次感觉到李贺的手，那双总是为他挡住风雨的保护盾一般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常常打架的缘故，李贺的指节很粗，手掌上好像也有茧，但是就是让他安心，和李贺的人一样让他安心。
到了一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那双手终于松开了。童桐有些不舍，但还是摊开了手心，替代而来的是冰凉的冰激凌纸杯。
“都化了，快吃。”
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李贺开口。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掀开纸盖儿，果然已经成了冰激凌水。
“什么什么意思？”
转过身，李贺不想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
想要就那么开口宣称童桐是自己的，想要在众人面前抱住他甚至亲吻他证明这是自己的所有物，那种欲望在刚刚的瞬间嗖得钻进了他的脑袋并且迅速占据了位置。可是稍微冷静一点就会意识到那种想法的可怕，他牵着童桐手的事实就已经够可怕了。
“你是想要告诉大家我看上的人是你吗？”
“我没那么无聊。”
“那你干嘛众目睽睽之下牵着我的手跑？”
“因为冰激凌要化了。”
“李贺你没一句实话。”
我的实话会毁了你和我。
李贺只是看了童桐一眼，最终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第7章：SEX
李贺最近有些精疲力尽，他从来不知道童桐是如此难缠的人物。任凭他拒绝千百遍，任凭他冷漠千百次，对方还是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贴上来，让他没有喘息的时间。
给我买可乐。
陪我打游戏。
我想吃披萨。
这题怎么做？
还有每晚一到睡觉时间就钻到自己床上来的坏习惯。
上床以后非要搂着自己睡的坏习惯。
他李贺到底是上辈子作什么孽招来这么个小魔王，亦或是积了德让那个万人迷如此轻易地投怀入抱？可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他想要的。
因为他是童桐的哥哥，童桐是他的弟弟。
休日。母亲出门了，隔天才会回来。留下兄弟两个在家。
李贺从听到消息以后就开始不安，尤其是看到童桐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地打转的时候更觉得不安。奇怪的是，第一天童桐并没有来闹他，从早上开始，他就发现童桐不在家里，也不知上哪儿去了。有点担心，却也落得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