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
猛的跳到眼前的身影，把凌恒吓着一跳，定神看清是以前的同事刘峰，他笑道，“这么巧。”
刘峰跟他的交情还算不错，可以说以前公司的人除掉刘峰外，其他的人跟他交情都不深。以前工作的地方是证券公司，办公室共有三十个人，每个人都很忙，他们都顾着做自己的事，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这也是他觉得公司不会有人想杀他的原因，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客源，也不需要勾心斗角。跟升职有关的话，就更扯不到，他没有升迁的心，他的想法是赚够钱，他要自己开公司。这样怎会有人恨他、讨厌他呢？
“怎么说走就走，这么的急？”刘峰推着车，跟他并排采购，“是不是被别的公司挖过去啊？有好的发展记得关照下兄弟。”
“怯，哪会有公司看得上我，你以为我是你们啊。”凌恒拿下几杯泡面，继续往前，“我是因为点私事。”
说起来，他好像还真是被挖角，是答应做尸家侦探他才必须辞职的。不知道刘峰听到挖角的人是地府的尸官王，他还会不会有兴趣。
“你离开公司这么突然，让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昨晚喝酒时小林还问我，你怎么突然就不干了。”刘峰也是单身贵族，推车里放满着泡面。
凌恒听到有人问起他的事，有些好奇，“公司还有谁问过我？”
相处六年说没有半点友谊，那也是不太可能，平时下班他们这些男人们都会小聚到一起，偶尔约定晚上一起喝喝酒打打牌什么的，也是时常都有的事。虽然他参加的次数不多，一般会去都是被硬拖着去，但玩起来他也没什么讲究，还是跟他们疯到一起，不想去纯粹是因为他觉得跟他们，没有什么共同的兴趣与话题。
朋友其实跟情人差不多，看上眼一天也可以做兄弟，看不上眼纵使十年也不会有太多交情。
“多喽。”刘峰笑着揽过他的肩，“你可是我们公司的大帅哥，忽然离开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难过。”
“也有不少男人开心。”凌恒笑着打趣。
这也是事实，他没必要否认。他要谦虚别人反而说他做作。他以前在公司是很受女人欢迎，说得难听点，他就是比别人长得好看些，比起别的他也强不到哪里去。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刘峰对一个女同事有好感，是整个部门都知道的事，可那女的就偏偏看上他凌恒。
他不懂为何女人都喜欢找不爱她的男人，要说刘峰有多好，不管下雨还是出太阳，天天准时的把早点买好送到她手中，可她愣是看不上。虽说就为着个早点把自己给卖掉不太妥当，可他凌恒要钱也没有刘峰多，比细心更是天差地远，人家刘峰长得也不差，难道帅点就能当饭吃？
“我就挺开心，最近小敏还主动约我逛街呢。”刘峰属于大大咧咧型的男人，以前为着那女人的事，也从来没摆过脸色给凌恒看，更别说生气那种。凌恒也就因为他这个性子，才觉得他是不错的朋友。
“那就好。”凌恒笑着，眼光却被推着车过去的孕妇给带走。
孕妇的脸色很不好，眼神充满着疲惫，细看之下似乎还带着点恐慌，她推着车走在人群中还不安的瞅着左右看。一般的女人在面对新生命的来临，都应该很开心、幸福，她会这样可能是跟在她身后，看起来只有几岁大的小鬼有关。凌恒边猜想边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妇人。
“凌恒，我先走了，跟小敏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刘峰没发觉到他的不对。
“好。”凌恒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听他说要离开也没有挽留他叙旧，只是挥挥手，继续往前。
跟着妇人走了许久，都没有发觉小鬼有什么动静，他把脚步放慢下来。可能是猜错吧，凌恒笑着摇头，想想也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鬼出来害人。鬼不也都是人变的，这世界好人永远都会比坏人多，自然的善鬼也会比恶鬼多。
想到这里，凌恒停住脚步放弃再跟。谁知刚转身想离开，他就看到那妇人的左侧，厨具区的一把尖果刀从货架上忽然脱离。看着飘浮在半空中，尖口对着妇人背后的怪刀，周围的人哄的发出尖叫，跟着乱成一团四处逃走。凌恒把推车一扔，朝妇人奔跑过去。
然而，人群中发出的尖叫，引来的是更大的慌乱。过道中急速往外奔走的人把凌恒前进的路完全给堵死，看着妇人听到尖叫，转身看到这样的景象，恐惧的靠着货柜软坐到地上，也没有人扶她一把时，凌恒很生气对眼前的人大吼，“你们让开。”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声音过小，众人没有听到，他们逃窜的脚步不止没有放慢，反正还在加快之中。凌恒见实在止不住他们，只能拼命的往里挤。他离女人本来就不是很远，很快他就挤出人群，如愿的来到妇人半米之外的地方。刚准备着跑过去扶起妇人，那小鬼控制着的刀，突然的换了个方向，对准着想前进的他。
小鬼此时的样子，跟刚才有些区别，他不止双眼深红，脸上还充满着阴黑之气。是小鬼的愤怒在控制着刀，妇人的不对劲果然跟小鬼有关。凌恒皱着眉头暗想，但他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对着小鬼说话，只能停住脚步慢慢的往后退，想别的办法救人。
“等人群散开，你去引刀，我去救孕妇。”
还在慢慢退着步子的凌恒，发觉背后多着个人在跟他说话，他想扭头回去看，无奈那人靠得很近，身子几乎是粘在他的身上，显然是想靠他躲过小鬼的视线。
见是如此，他没再回头，但那人的话让他很为难。为什么不是他去引开刀，自己去救人？老狐狸说过他除非受很重的伤，要不然都不会有事，万一他躲不过，刀子插进身体里他不但没事，还不流血的话，只怕会引出更大的混乱。
“我数到三你就跑。”
身后的人看人群已散去，接着说话，凌恒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冷漠。如果单凭音色来分辩，他根本听不出来这人有爱心。事实证明人不止不能貌相，连听声音去判断一个人也是错举。
很快，靠在他身后的人开始数数，凌恒不再乱想，开始集中精神。等他数到三，凌恒撒腿就跑，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他的身旁快速跑过。
第八章
妇人最终安全救下，可凌恒却有些不妥。他本想把小鬼引得越远越好，那样方便他解决小鬼。谁知跑到收银台时，莫明其妙的他摔了个四脚朝天，瞄准他背部的刀硬生生的插进到他的腿中。
翻身坐起他才看到，原来是收银台边的横栏不知何时放着下来，那就是害得摔倒的原因。也不知这的职员是不是白痴，放下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凌恒边想边生气的拔出插在脚上的果刀，看到伤口不断的往外冒血，他很庆幸，还好会受伤、会痛，要不然会更是麻烦。
正想起身找点东西来止血的凌恒，被人再度压坐在地上。抬起头他看到一个身穿黑色休闲装，面无表情的男人蹲到他眼前，手中还拿着些处理伤口的用具。这人就是刚才靠在他身后的人，只是背对着背，凌恒看不清他的样子，现在看到，他才发现，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帅。虽然同事整天说他有多帅，在他看来，远不极眼前的人。
男人蹲下把沙布放到一边，用药绵沾上碘酒开始帮他清理伤口。脚上传来的麻麻刺痛，让他不由的吸了口冷气，但他顾不得这些，趁男人专心之际，他侧目扫了眼小鬼的位置，发现小鬼已经不在那里，他才放下心来。
转回头，看到眼前的男人正熟练的帮他包住他伤口，他轻笑道，“你是医生？”
男人摇头，起身把手伸到他面前，“起来，去医院。”
凌恒拉着他的手，起身摇头，“伤口不深，没事。”
男人还想说话，门外匆匆的跑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人满头是汗。估计是老板接到消息，赶着过来。凌恒没有猜错，来人走到他们面前，就猛的笑着朝他们道歉，“真对不起，你所有的医药费用我会负责的，真是抱歉。”
听着他的话，凌恒很想笑，他觉得这并不是老板的错，鬼伤人这不是人类可以控制得到的事。不过老板的态度他并不喜欢，他讨厌什么都靠钱来解决，世上会有这么多的冤鬼，大部份都是钱惹出来的祸。
凌恒还没有开口，男人已把冷漠的目光撇向来人，“这里有鬼，找个法师来解决。”
“你……刚才有鬼？”凌恒本来想说你怎么知道有鬼，但想想这样问的话就表示他也知道有鬼，这样很容易被反问，只好装傻到底。
“我有阴阳眼。”男人的声音很平淡，就好像阴阳眼是多么平凡一样。
凌恒这才明白，他就觉得奇怪，这男人的态度怎么比他还泠静，原来有阴阳眼。老板显然被吓坏了，听完男人的话猛的点头，“一定按照法师的意思来办。”
“我不是法师。”男人说完转身面向凌恒，然后拉起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头往外走，走着几步他停下说，“要不要他赔医药费？”
凌恒忙摇头，“不用，快走吧……这店有鬼。”
男人看着他，淡淡的扯起嘴角，“你没想到有鬼？”
果然会被问……凌恒悲哀的边想边回答，“没往这方面想……就想着救人。”
他很想跟男人说，他也有阴阳眼，可想想阴阳眼又不是菜市场的鸡蛋，怎么可能这么巧两个都集中到一起来。想说法师嘛，他对那方面的事又一窍不通，只好否认到底。再说他刚刚也的确是想着救人，别的他也没去考虑。
男人似乎没怀疑他的话，站着几秒把左手伸过他的腰间，扶着他继续往外走。男人比凌恒要高出几公分，侧过头去凌恒对不上他的视线，但他的脸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看着看着，凌恒的嘴角莫明的升起抹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笑意，这男人真的很好看，如果没这么冷漠就堪称完美了。
“住哪？”走到街道边，男人侧身看回凌恒。
问他住哪？是想送他回去？看着男人冰冷的眼神，凌恒轻笑着想，明明不是冷血动物，偏偏语气跟脸孔都这么的冷冰冰，这人真是有意思……
糟糕，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要想个办法脱身，要是让他送回去，就难解释清楚了。可这会他该叫谁出来接他？李华？在上班，刘峰？在约会。漠迁……还是算了，叫陈林过来一趟吧。
“我叫朋友来接我，不打扰你了。”凌恒边说边拿出手机。
男人轻皱一下眉，扶着他走往街边的树下，“那你扶着树等。”
看他收回手转身就走，凌恒的脑袋有点打结。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怎么说走就走，连半句客套的话都没有，他都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呢！
看着男人远走，又无法出声把他留住的凌恒，心底深处涌起了一阵失落，这人如果热情一点，他应该就让他送回家了……
唉，这样也好，他的家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不送也是好事。而且开车也没有他瞬移回去快，还是找个地方回家再说。那小鬼的事，回去找陈林商量下，晚点再出来，这会人多，他想管也无处去管。
回到家中，凌恒立刻找陈林。
“头，你的脚怎么回事？”陈林过来，首先看到他还在不停冒血的脚。
坐在沙发上凌恒歪头看他一眼，无奈道，“被只小鬼插着一刀。”
看着陈林不解的目光，他把超市的事大概的说了一遍。
“那孕妇应该是那小鬼的老妈。”陈林听完分析道，“还没成人就被流掉的小孩，地府没办法收他的魂，他会保持着在母体时的样子，在人间不停的游荡。等死期过着一年，他长成小孩模样，会成为孤魂，如果他父母还记得他，为他安名立姓，或者遇到好心的法师为他做法事，那他就可以重回地府再次投胎。如果没有，他就会这样一直的游荡下去，人间其实有很多这样的小鬼，认命的就会找个地方息身，孤独着过下去。不甘心的就会到处害人，找替身，有的则是回去找他们的生母报仇。”
“看孕妇的样子，她受到打扰似乎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怎么小鬼没直接把她杀死？”凌恒想起那憔悴的面容，会这样肯定经过很长时间的惊吓。
“她身上应该有避邪之物。”只有这样，才可以不受到鬼的伤害。
“照你的意思，我不出手救她也没事？”那他不是多此一举。
陈林摇头，“不一定，得看当时是在什么地方，鬼属于阴物，在阴气很重的地方他的怨气会加深很多。”
“到后半夜，你跟我去看看。”凌恒听着，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压抑，以前他都不知道，悲剧原本都是人自己酿造出来的果。
“你的脚不处理？”陈林看他还是坐着不动，提醒到，“被鬼造成的伤害，你用手抚住几秒就可以复原。”
“真的？”他不是很相信。
陈林点头说，“被鬼伤到是这样。”
凌恒再不相信，也只能相信。陈林知道的事情远比他要多，他说是这样就肯定是这样。照陈林的说法，他垂下头伸手抚住伤口。几秒过后他感到抚着的肌肉，传来阵阵的赤热，拿开手就看到伤口真的已经复原，连痕迹都看不到……唉，不是人不是鬼的怪物，就是难理解。
“头，要不我去查那小鬼的事？”两人坐着发呆，也确实不是一回事，再加上就一个小鬼，他自己可以搞定。
凌恒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说，“怎么，怕我拖你后腿？”
“头，你别开玩笑。”陈林忙起身认真回答，“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做得起白虎尸官，就肯定有你的能力，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我可以自己解决，并不一定要你亲自动手。”
他做检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不起谁。他知道，有些看起来很平凡的人，实际上却聪明得少见，有些看起来很愚蠢的人，却是心计超然。他从来不会光凭外表去评判一个人，也不会看年纪去说别人见识少，不会有多厉害。就好比他这位新上任的老大，很年轻，但并不表示他没有能力，相反的他还觉得他的眼神中，隐约的透着种气势，像古代帝王的那种王者之气。
“你别这么紧张。”一惊一诈的，这才多大的事。
“我能不紧张吗？”陈林哭笑不得，上司有这种想法，他能不紧张才有鬼。
“半夜我跟你去。”在其位谋其职，既然答应做，那他就会认认真真的做好每一件事，这是他凌恒处事的原则，“现在先去你家，我让刘强去查。这个时候就算让你去，你也不好办，那里现在应该会有派出所的人在，我们不方便去问，免得引起麻烦。”
陈林走到他身边说，“那我带你过去。”
半秒不到，凌恒到达陈林的家。扫了眼一片漆黑的露天窗外，凌恒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点燃，淡淡的笑了笑，“看来你也住得挺偏。”
“尸探都差不多。”陈林边说边走出阳台，往花园下面看。看到刘强趴在院前的草地上滚来滚去的不知做什么，他笑道，“刘强，你上来。”
听到叫唤的刘强忙快速飘上楼，见到凌恒他恭敬的站好，“尸官。”
“刘强，你帮我个忙。”凌恒懒得再说废话，“你到朝阳中路那里找些鬼聊聊，想办法帮我把一个小鬼的资料弄到手。”
“尸官要找的是谁？”刘强听到说可以出去玩，相当的乐意。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凌恒再次把超市中的事说着一遍，“你问问那超市附近的鬼，有没有哪个知道那孕妇的家在哪。打听到就立刻回来，别顾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