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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躁与冷酷的距离 下——by宣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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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你违背臣子之心,企图以下犯上,先皇会做出如此安排吗?都是你!」朱传尹声嘶力竭的继续吼嚷,只是

身子实在太虚,喘息了一会儿,「都是你!朕,朕也不会做这个皇上!朕才不要做这个皇上!」

喊完,朱传尹心急火燎,气血翻涌,瘫软了下来,还好被男人牢实的抱住。

男人一看,心疼的滴血,人儿的唇气得已经发紫,还在不停颤抖着。

屋内的二人见状也跪地大呼,「臣罪该万死!」

朱传尹勉强的微睁双眼,颤巍巍的指着二人,断断续续的吩咐,「你,你们,莫,莫要再,再伤了周家的,周家的

骨肉。算朕,朕求你们了……」

说完便真的昏迷了过去。

杨瑜只是抱着这幅三分娇弱,三分任性,四分坚韧的身子,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朱传尹在杨瑜的怀里心事与伤痛一齐上涌,难耐的看向男人,以哀怜的眼神求救。

男人快速用银针插入几个穴位,减轻人儿的疼,也让其被愈见浓重的睡意,不一会儿,朱传尹便安静的入睡了。

杨瑜将人儿安稳的放于龙榻之上,仔细的盖好被褥后,起身对跪在地上的二人说,「皇上睡了,你们?」

「我们?最该滚出去是的你才对,白蛇君杨瑜。」上官随云毫不隐晦的继续宣泄着对杨瑜的厌恶,只不过这次他压

低了声音,但语气的鄙夷和怨恨却更加重了。

杨瑜收拾着身边的药材和药具,不理会那人的责难,他不是不生气,而是必须忍耐下来,他想着如果就此发作,或

许双方的积怨会更深吧。说不定自己会在盛怒之下直接要了这位美男子的性命吧。

而王梓钦则旁若无事起身,理了理自己褶皱的官服,「上官大人,咱们做臣子的是不是该下去了?」

「你!」上官随云美目圆睁,怒视着说话之人,但这位聪颖过人的状元郎自然不会就此方寸大乱,几次平心与静气

后,收回了惊讶的表情,「王丞相,这次的行刺事件真的只是如此简单吗?」

「如老臣刚才回复皇上的,此事确实与老臣无关。老臣对此行径也是惊愕无比,更是痛心无比。」

「最近您与皇上走得很近呢,王丞相。」

「上官大人,难道作为一朝宰辅就必须与皇上保持距离吗?保持那种您和冼王认为最为安全的距离?」

上官随云轻缕着洁净的官服衣袖,拂去适才的愤怒,换上一脸轻蔑笑容,「看来王丞相已经一心相善了呢,不过…

…」特意拉长了音调,凌厉的瞥看着身前肃静的高大男人,「王丞相,如您一直盯着皇上一般,也会有很多只眼一

直盯着您哦。」

对方还以嗤之以鼻的拂袖转身,对着在一旁观战的杨瑜说道,「杨御医,这次您救驾有功,老夫会向皇上举荐您的

,不过您还是少与皇上这般亲近的好,毕竟君臣有别,恐生嫌疑。」

杨瑜听了,心如坠深谷,人儿无法忆起他,招惹了皇亲挚友,又被权臣警示,恐怕就要真的离人儿远去。此刻的他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牵肠挂肚与日夜思念,只怕自己会走入无法预知的绝境吧……

上官随云也趁上了王梓钦的语意,告知了个大消息,「杨御医,这次回京,冼王想着要请柬,建议皇上要考虑封立

皇后之事了,一国不可长久无后,更不可能长久无太子。」

此话一出,杨瑜猛地抬头,只是傻站着,眼中瞬间没了一切光彩,含糊其辞道,「这,这,未曾听皇上提起……」

「传尹不是普通人,是大明天子,皇位大统必要延续,诺大的皇宫岂能无后宫之主。」上官随云补充着,话说得极

为正经,似是天理,无法辩驳。

「哈哈,说得好!上官大人,这样的话,杨御医总该清楚自己的立场了吧。」

这对刚吵得激进的二人,忽然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难以置信的一致。但杨瑜已无心考虑这过于明显的悖论了,他的

心彻底的空了,就连最后的希望也灰飞烟灭。

他随了二人的步子,失魂落魄的走出了乾清宫。双脚做着机械的交替运动,而心已经随那些话飞远。

朱传尹再次醒来已是隔日的晌午了,是被肚中的饥饿唤醒的。肚子一阵接一阵的咕噜咕噜叫着,大喊,「好饿!要

吃东西呢……」

宫女太监们得了旨意急忙去吩咐,坐在一旁守候的人更是欢欣鼓舞的抓了人儿的手。

「杨瑜!」朱传还在迷糊着,被人抚摸着,条件反射的唤着那个习以为常的名字。

但定睛一看,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失望。

龙榻上坐着的男人并非杨瑜,而是人儿的哥哥,冼王朱承戎。

「你醒了?传尹,真是把哥哥急得快要疯了!」男人的眼光热切到有些湿润了。

经历了诸多事情,朱传尹早已心情憔悴,再加上身子受难,看到至亲的哥哥,再强韧的性子也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了

。眼色发红,几次抽噎后一头扑到哥哥怀里痛哭起来。

「哥!尹儿,尹儿好想你~」哽咽几许,才吐出真挚残声。

冼王温暖拥抱着人儿,轻轻拍着人儿随哭声起伏的背,用手掌传递着深刻的疼惜,「怎么了?朱家调皮的二少爷也

有怕的时候?好啦,好啦!哥哥这不是赶回来了吗?」

朱传尹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贪恋哥哥的怀抱,不肯离去。

「哥,你不知道!这些日子,这些日子,我……我……」

「你怎么了?什么事情做错了,尽管让哥哥来收尾,尹儿只管做皇帝,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冼王话语中显出无尽

的疼与爱,捧起弟弟流满泪水的脸,用手轻柔拭去,「哭的这么惹怜,又被什么人,什么事气到了?」

「杨,杨……」人儿那张哭得红艳艳的唇颤抖着道出个字来。

怎么知道冼王一听,脸色即刻大变,话中掺入了些严厉和怨恨,「杨什么?别再想着杨家的事情了?那,那是一家

祸害!从父亲到哥哥,再到弟弟都只是专门来折磨我们朱家的!」

「哥……我,我……」这话惹出了人儿更多的情怨,双眼迷离,泪水不止。

「尹儿!」冼王看了心中阵阵绞痛,他哪里见过弟弟这般哀伤可怜的模样,往日那个跃跃欲试,风流豪放的人儿不

见了,只剩得顾影涕泣,横下一条心,将心中盘算的事情说了出来,「尹儿,哥哥想求你,求你封立皇后……」

「啊?」这事儿来得太突然,朱传尹哭花了颜面,还来不及抹拭便惊呆了。

「你且听哥哥说,你年纪不小了,后宫冷清,东宫更是荒芜,祖宗的基业要如何传承啊?」冼王握着人儿的双臂,

情真意切的恳求,「尹儿,用新的生活来抹掉旧情吧。算是哥哥求你了!」

「我,我……不要,好不好?哥……」朱传尹回以更加可怜的哭诉,声音却小的几乎听不见。他知道,这一天终于

来了,传继大统是他一生最重要的责任,究其一生都无法推掉的责任。

他该怎么办啊!那个男人的音容与样貌怎么又在眼前闪现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十几天后,朱传尹已经可以自行下床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归功于杨瑜这位神奇的御医,他的虫蛊之术看似不可理喻

,却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奇效。

这些日子,杨瑜到乾清宫来给皇上看诊换药,也不像过去那般可以与人儿独处了,在寝宫中总有一个或两个身影侧

面相看。

「上官大人,您放心吧,皇上已经彻底的对杨瑜忘情了。」刚换完药,为朱传尹穿好单衣,杨瑜对一旁坐着喝茶的

人平和言道。

「这样才好,杨御医了,不过你进宫当值也实在我们意料之外。」上官随云端起茶杯,抿了几口清香的当年新茶,

话中带意的回复。

「是,杨瑜也觉得进宫当值之事,确有不妥。」男人故作镇静的吐出这句话,心中早已枯凉,他还能说什么呢?

床榻上躺着的朱传尹听了,磨蹭了几下倚靠在枕上,低眉蹙目,手指在被褥中静悄悄的伸了出来,轻轻揪住男人的

衣摆,不肯放松。

这点零星的力气,似是无法传递给对方吧,男人只是坐着继续收拾药箱。

「皇上,您这伤再过个十天就可以彻底长好了。到时候自然也就不需要杨瑜再过来了。」几下便收拾好了,杨瑜转

身对朱传尹说着,感觉到了人儿对自己的牵连,用手覆在人儿那抓了自己衣摆的手上,反复轻揉着。

朱传尹抬头用那双湿润的眼看着男人,难道一切都错了?却不知道错在哪一环……

「你们两个别显出一副好像被人棒打了鸳鸯的哀怨样儿,既然忘情,还不快快放手,放自己与对方自由?」上官随

云看着心中也生出了些许的变扭,看这对人一衣带水,含情脉脉的样儿,难不成自己变成了蓄意拆散情侣的恶人了

?这可不是他的本意,他对杨家有着无法泯灭的嫉恨,每每看到朱传尹被杨瑜折腾得不成人样的时候,心中便多了

一分对男人的恨!

「上官大人说笑了,是杨瑜逾越了君臣之礼。」说着,男人已经自龙榻边起身,其实这龙榻岂是寻常臣子可以坐的

?他自从入了这乾清宫便已经越了君臣之界,如此说来,他从未将人儿当成是大明天子,这或许才是错误的开始。

第51章:残阳定夺

春日的风真的似那小媳妇手中的剪刀,弯弯曲曲的剪出了和煦的艳阳,剪绿了杨柳,剪红了春心。

红砖金瓦围造的紫禁城墙里墙外都染了暖洋洋的春气,冷冰冰的金砖潜在地上被日头照得也散着温热。可这皇宫的

主人却未必有这般暖洋洋的心气。

「墨公公,去传了王丞相来。」朱传尹半躺在乾清宫里特别安置的罗汉床上,端起手边的茶杯,捻着盖子糊弄了杯

中浮起的几片零星茶叶。他想喝来着,却无品茶的心思。

不一会儿,王梓钦便正襟屈膝的跪在了乾清宫的殿中了,「回皇上,微臣来迟,请赎罪。」

「起来吧,有些日子不见了。你也该知道朕唤你来为了什么事情吧。」重伤初愈,朱传尹身子稍一活动就会冒出些

虚汗来,不得已他只能这般被圈在这金丝笼中,他自己的金丝笼。

「微臣能猜出个七八分。」

「那你说说看。」

「皇上大婚之事和……」一向奸猾的王梓钦就算是在与朱传尹渐渐消除了多年积累的隔阂后,还是会偶尔的露出狡

猾的试探。

「和什么?爱卿,朕可是在冼王面前为你挡了一箭哦,千波殿里的那个人朕也暂时帮你留下来了。我们那个千波之

约你该朕个交代了吧。」朱传尹一丝隐晦都没有,想什么就说了什么。

「皇上,这大婚您该行事,大婚之夜定能给您个交代。」王梓钦还是那副让人猜不透的迷笑,至少朱传尹无法意识

到画外之音,「那日杨瑜为皇上吃下了忘情紫玉丹,想必这个时候他也该对忘情二字有了新的认识了吧。」

这些日子,冼王与上官随云也知道了朱传尹吃下忘情紫玉丹的事情,在二人再三的逼问下,王梓钦才拿出了那一日

与朱传尹写下的约定,这算是对忘情之事唯一的证词了吧。

「随云没有去折腾吗?」朱传尹喘息了一阵,继续问着。

「回皇上,上官大人如此聪明之人,想着要搞垮杨家的养心堂也不会用他人能识破的办法吧。上官大人对皇上的忠

心与疼爱绝不亚于冼王。」

「朕该顺了他们的意思大婚?」说着此话,朱传尹面目上瞬间爬上了愁容。

「是,微臣的应该如此,而且冼王为您选的皇后确实数得上是人中凤凰。」

「朕知道,是上官的同胞姐姐。那个女人岂止是八面玲珑了,可算得上是巾帼之才了。」

「上官家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至死不渝了。微臣以为这是绝佳的决断。」

「知道了,问来问去,满天下的人都希望朕早日大婚吧。」

「传继大明血脉才是天下一心之事啊!皇上。」

「下去吧……让朕,朕好好静静。」

目送着王梓钦请辞退下,朱传尹长吁短叹了好一口气。招呼墨公公为自己更衣,在步入牢笼之前,他要出宫一趟,

去看看外面那个他从未去过的地方。

正值黄昏日落,生意兴隆的「养心堂」要该到了打烊的时候了,萧月在店外招呼着今天没排上看诊的病人们明日起

早再来,杨瑾在柜上与账房先生盘点着今日的账目,而坐诊的名医杨瑜也结了最后一笔,放下了最后一位病人的方

子,递给打杂的伙计拿到药房侧去抓药。

这些日子,杨瑜的话很少,只是埋头诊治一个个病人,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忙绿于堂上,哥哥杨瑾经常担忧的询问,

男人却只是一笑而过,「多救治名病人便是一份德行,我的累无妨。」

今日还是如此,忙完了看诊,杨瑜又起身去帮徒儿萧月挂门上的栅栏。

「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杨瑜是用抢的,拿过萧月手中的木条一个个的挂在门上。

萧月的双眼望着男人,妙美的杏眼中浸润了无尽的疼惜,「师父,您也该淡忘了吧,不是说已经放您和皇上二人自

由了吗?」

「说这些做什么?丧气话,师父每日过的都很充实,不在宫里待了不是更好,能给更多的人看病了。」杨瑜一边说

,一边做事,门面一点点被木条遮拦,将世外与世内隔绝。

萧月咬了咬唇,不说话,只是拿了娟帕关切的为男人擦着额头上的汗。

美人心中焦急,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被门槛绊倒,幸好男人机敏,一把抱住了倾斜的娇软身子。

「月儿,小心,你这身子还真是轻呢……」男人对着怀中的美人淡淡一笑。

萧月脸色立即红了一片,只是揪着男人的臂膀,羞涩低头。

怎料到,身后传来一声吆喝,「都要打烊了,这店还看诊不?」

「对不起,这位客官,养心堂正要关门呢,明日起早再来吧。」杨瑜只顾查看徒儿的伤势,并未回身去看那声音的

来处,这一摔,美人的脚踝扭伤了。

「这个大夫,您不是正在看诊吗?为何能为这位公子看治脚伤,却不能为我把一把脉?」身后换了个声音发问。

这声音低缓沈甸,带着些许的颤巍,听起来就觉得底气不足,想必真是个病人吧。而且是如此熟悉,仿佛是从心里

流出来的那般。

杨瑜转身,寻到声音的来处,整个人却直愣愣的钉在地上了。

是他!他怎么会来了?清瘦如斜阳下的垂柳,苍白如池边哀怜的水仙。

是他的尹儿,朝思暮想的尹儿,就落在眼前,二三丈的距离之外。

朱传尹在墨公公的搀扶下,站在浅金色的残阳之中,几缕颓靡的昏黄吝啬的在地上留散着人儿狭长的剪影。穿戴得

虽华贵,却透着一股凄凉的味道。

这股凄凉瞬间窜入男人心里,割出道道滴血的刀口。

朱传尹见男人只是看着自己,连话也没了。紧紧抿着没血色的唇瓣,眼神仓惶的乱转,找不到个可以落目的地方,

身上又渗出一层虚汗,或是紧张,或是伤情,站不稳了,只得抓了墨公公,欲转身离开。

人儿并未想到,会有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这位公子,我为你把把脉……」

「不必了,杨御医,既然贵店已经打烊,就不烦扰了。」朱传尹想脱了男人的把握,却纹丝未动。

「若是为公子看诊,杨瑜刀山火海都会赶赴。」难道还要让他的人儿走掉吗?这里不是执掌天下的皇宫,这里没有

那些不得不遵从的礼数与天理。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朱传尹早已经料到,自己或许就是来自寻烦恼的,却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来撞见这样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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