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全的这个玩笑没有逗乐黑着一张脸的皇甫觉他只说了一句：这个消息是谁传来的派在佟府里的那个人呢？
传消息来的倒不是佟府里的那个人皇上奴才去找找？
不用了。皇甫觉眯起眼冷冷说了一句：起驾。他大概知道佟日礼哪里去了。
若说政治清明名声在外的佟大人有什么要不得的缺点的话那绝对不是他的古板不是他的迂腐不是他的不通情理也不是他得罪人的速度远比交友的速度快。
他的缺点是不能喝酒和之前这些比起来不算缺点的缺点。
不能喝酒表达的意思有很多可能是酒量浅可能是体质不适于饮酒也可能是酒后没有酒德。
而佟日礼偏偏都把这些因素占全了喝了就醉醉完就不适不适就发烧一发烧头脑一热就完全没有了酒德。
一个平常严谨知礼的人没有了酒德那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皇甫觉很想看看佟日礼酒醉没有酒德是什么样子所以在他带人进了安王府后把佟日礼给带了回来。
这时的皇甫觉非常希望佟日礼失德弄些把柄到他的手上看佟日礼以后还敢对他猖狂！
不过等见识了佟日礼的酒德是怎么样的时候皇甫觉后悔了。
皇甫觉我告诉你你就是饿死我我也记得你的那些丑事！
被我爹打板子被先皇罚抄圣训嘿还有在街上被人打成了熊猫！
要不是你把我给扔出门了我都敢当着你的面说出来。
还有多着呢我从小就见过你了你比我还小两岁呢！装什么装！我还见过你没穿衣服时候的样子
酒醉未醒的人越说越离谱。
皇兄要想保命保颜面就把佟日礼带回乾清宫里收着别让人看见呵呵。
他终于明白安王这句话的意思保佟日礼的命保他皇上的面子。
不过就算乾清宫里都是他皇甫觉的心腹不会外传但是被人这么一件一件数着丑事那也是受不了的尤其是这位不应该存在缺点应该永远完美的大盛王朝的谨帝。
醒酒汤呢快拿来！他第一次期盼佟日礼的理智快点回来。
醒酒汤越烫越好快点浇醒他！
佟日礼把这个喝下去！端着奴才们火速呈上来的醒酒汤皇甫觉勒令道。
我才不喝呢那是醒酒汤你让人加了料在里面吧肯定很苦我才不上当！
怎么会苦呢？喝吧喝完就不头疼了。喝完也该清醒然后老实跪在外面向他请罪了。
胡说我好着呢我头一点都不疼！
你醉了肯定不知道自己头疼来喝吧。
你才醉了我清醒得很我还可以背诗经给你听你信不信？就背你当年在街上调戏人家的那一首好了关关雎鸠
闭嘴！
皇甫觉还真没看过这个醉了比清醒时还清醒的人说话不打结条理清晰思维敏捷还多了一份巧舌如簧就是少了那一份君臣间的距离和界定。
若是不了解佟日礼的人看见了他这个样子谁会相信他醉了？
把醒酒汤递给一旁已经表情抽搐的万全皇甫觉深吸了口气：把这个给他灌下去一碗不行就两碗两碗不清醒就三碗。
我不要！我明明好好的皇甫觉我不就是没让你修成跑马场吗？用得着这样吗？我已经饿了那么多天你应该消气了。而且那是你的子民我累死累活的还讨不了好要不是我姓佟谁要做这个倒霉的工部尚书！
你这个工部尚书我还真想换人做！
第十七章
你这个工部尚书我还真想换人做！
皇甫觉这一句本意是带着赌气的威胁做不得真却彻底点了马蜂窝。
换就换！你以为我想当吗！要不是当年先皇让我做我还不做呢！养了一群酒囊饭袋什么事都不会就知道贪污吃喝玩乐要不是我累死累活的省国库早就空了还轮的到你饿我？你自己先喝西北风去了！
佟日礼从小角落里跳了出来步步紧逼皇甫觉用手捻起他身上的衣服说道：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你知道这是什么织出来的吗？你知道花了多少功夫运来的吗？你知道你这一件衣服够平常百姓家多长时间的开销吗？
虽然佟日礼没有皇甫觉高没有皇甫觉身材健壮也没有他的天子威严却酒壮英雄胆一点都不输人。
还有你后宫里的那些整天涂脂抹粉争风吃醋的妃子们只知道扑扑蝶跳跳舞弹弹琴还有什么对花伤怀对月悲秋一年浪费多少钱你知道吗？全是吃饱了没事干要是把她们饿上了一个月保证她们看到花像年糕看到月亮像烧饼。还感怀还流泪？
佟大人您这就不对了那些妃子是国之所系为了皇室血脉的传承而必须存在的。万全流着冷汗打圆场。
这个佟大人爆发出来怎么这个惊人这么不要命？
去他的血脉传承！还不是皇上自己好色找的借口那些女人一年花了多少银子到现在连个蛋都没蹦出来！
佟日礼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干了连命都不想要了。皇甫觉一把拉下他指到自己脸上的手指。
谁想干这劳什子的尚书还不如一个伙计呢！气急的佟日礼把长久来积累的怨气都发了出来一把脱下自己的官服丢到地上。
要不是万全动作快那上面就要留下几个佟日礼的脚印了。
佟大人您醉了千万不能这么做呀！哪能当着皇上的面这么嚣张就是皇上再容忍这下也不会容忍了。
他把皇上的威信皇上的面子都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做了又怎么了？反正这是在做梦！我憋的够久了早就想指着他鼻子骂了！这时佟日礼缓缓笑了：这次醉的好梦的也舒畅安王的那酒真好！
扑通一声佟日礼就往地上一倒。
乾清宫里安静了安静到诡异。
呵呵。皇甫觉突然笑了起来那张脸上俊朗威严带着凌厉也带着莫测。万全你说刚刚佟日礼是真的醉了吗？
皇上佟大人一向知礼为皇上尽职尽忠要不是醉了不可能这么失态的。
虽然他这醉的太有分寸说清醒那肯定不会是清醒的佟大人会做的事情指着皇上的鼻子骂就是佟大人的爷爷也不敢。
说不清醒哪有醉的这么清醒的人骂的头头是道一针见血。
不过也别说佟大人这么一下说的虽然不敬但也不输于真实佟大人确实很委屈希望皇上能正视佟大人的委屈。
别也跟着其他人一样找佟大人的麻烦了。
可那也是佟大人这次能在皇上手底下保住命以后才能想的。
如果朕现在和他计较那不是也变成和他一样了吗？
皇上英明当然度量惊人不会怪佟大人的醉话的。万全谄媚。
扶佟日礼去休息找个太医看能不能把他的酒给弄醒了！找个嘴严点的。
是皇上。
第十八章
佟大人？佟大人？叫唤声在耳边不停响着头很晕眼皮很重很想接着睡。
好吵！
佟大人？
还是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
不久交谈的声音传来。
黄太医怎么还没醒？你那醒酒药没用呀！
万公公佟大人喝的是西南那边的百味醉。美味是美味可是有一点不好要是喝醉了那就要醉上个一个月都不止这醒酒药到底会不会马上就让佟大人清醒很难说。
这可不行你没看到咋皇上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那工部的奏折堆的！哎呦像个小山差点能压塌那些小太监的肩膀！
万公公微臣看佟大人体内好像还有大内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禀明皇上？
千万别对佟大人身体无关的话就不要说了。
万公公？难道是你？下的？
还不是皇上和佟大人两个前一阵子别扭那会。皇上没收了佟大人几百担粮食偏偏这个佟大人又是死心眼宁愿饿死也不向皇上讨饶。这两个谁也不服输的闹的那是让朝廷百官笑话的。万全看着那古板的人对着御医就是摇头一笑咱家怎么能让皇上失了英名所以前两天乘佟大人上朝的时候让小太监们在给佟大人送的水里加了点料要不是佟大人在朝堂上倒了这还有的拖呢！
也是不过这么一来佟大人昏睡的时间说不定就更长了。
哎呦这都是些什么事！
这佟大人确实没醒哪。
那醒酒药呢！再加点！一个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皇上那可不行！药用多了伤身强行让佟大人醒过来的话对佟大人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哼！
皇上皇上！叫唤的声音追了出去。
终于不吵了。
终于可以睡了。
等到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佟日礼就猛地一惊睁开了眼睛这一次睡眠之后无比的清醒虽然记忆从安王府那里出现了断层可是看着面前这黄色的床帐淡淡龙涎香还有隐隐约约帐帘后面的太监和宫女佟日礼也该猜到这里是哪里了。
他怎么到皇上这里来了而且还是皇宫皇上的寝宫？
看来是喝醉了可是他也没有贪杯呀只是喝了三杯罢。
希望他喝醉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真做了估计现在该是在大牢里醒来或者直接一觉睡到阎王殿。
想到这里有了些底气的佟日礼鼓起勇气掀开帐子。
佟大人您终于醒了！
第十九章
佟日礼工部尚书当朝一品。大盛二百五十七年文试状元为官数年来清廉公正为国为民修建无数边关防御上千里沿河堤坝建烈士祠办善院多次驳回皇上园林的修建请求。
交友不多尚未娶妻无不良爱好清心寡欲为人古板迂腐唯不得饮酒醉后多会失态有例可查。
十四岁时百花宴上被众人灌醉饮酒过量当众揭露众闺秀其貌不扬其才不堪其德不善得罪京城所有名门千金乃至媒婆从此不登家门。
十八岁时逢家父忌日悲痛饮酒不慎醉路遇豪门子弟不喜其风又当众揭露其纨绔本质皇亲国戚凡事父母者皆成溺儿帮凶京城治安百姓遭受欺凌之祸头。
更是得罪人无数。
自此佟日礼发誓定不饮酒若饮定不过三杯量。
二十三岁时安王府饮酒三杯醉宿于谨帝乾清宫是否失态不明待查
这就是佟日礼整理好自己赶到皇甫觉那里摆在旁边桌子上的一份调查记录。
佟大人这份东西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漏掉精彩之处吧？尤其是这没记上去的最后一次真是精彩的无与伦比。
此时的皇甫觉无比平静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佟日礼知道自己的酒德如何知道皇甫觉的往日心如何所以这一幕越是如常越是危险因此赶紧跪地请罪。
臣失态请皇上恕罪。
佟大人何罪之有呢！皇甫觉微微笑了那笑声拂过耳朵却带来冰冷的凉意。
臣愿意领罚！跪在那里的佟日礼穿着万公公为他准备的淡青色长袍领口和绣边还绣着青竹纹路像一片被风吹雨打骨子里却不轻易弯折的竹。
低垂的头颅露出那微开的领口和脸上完全不一样的皮肤。
想起暗卫曾说佟日礼不喜自己的细腻白嫩故意暴晒看来这是真的了。而且皇甫觉突然想起前两日佟日礼酒醉无德指责他时他一把拉下佟日礼就要放肆到脸上的手那手腕上的触感如今还留在皇甫觉的心里。
滑如凝脂。
这个词突然跳出他的脑海。
皇上？皇甫觉的一声不吭让万全试探地开口这是要佟大人跪在这里跪到什么时候？
嗯。他在万全的提醒下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而且居然想到了那些不着边际的地方去了。
什么滑如凝脂？佟日礼就是长成了一块年糕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佟大人这一醉可不得了整整睡了五天那奏折堆在朕的御案上让朕真是好头疼佟大人是工部之首既然已经清醒那就赶紧去处理吧别耽误了正事才好。等到那小山一样的奏折都没了他再和佟日礼好好算算！
臣遵旨。
佟日礼心里迟疑着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失态了肯定也让皇上气的不轻可是皇上却偏偏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发生了也大不了的样子比平时里的脾气还要好脸色还要好看。
不是气过头了？
还是自己真的这次没有发酒疯？
既然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好几日都没批复的奏折要紧。
他站起冲着皇上作揖后就往御书房那里走也随时等着皇上突然叫住他或者哪里突然冒出一堆侍卫把他直接押赴刑场。
可是没有远看离御书房更近离皇甫觉更远了那个突然还是没有到来。
这次应该没有什么事了吧？
惊疑不定的心思在走的渐远时也渐渐放下。
佟大人朕昨天去看过那只叫熊猫的东西了长的和朕一点都不像呢！突然皇甫觉的声音冷冷传来。
已经走到拐角处的佟日礼脚下一个踉跄摔了。
第二十章
佟日礼醒时早朝已经过了他坐在御书房里的一个小茶几上处理积的足有一尺多厚的折子。
据说这还是皇甫觉奋笔疾书后剩下的原来的足有三尺多厚。
听得佟日礼心里直打鼓皇上批折子那么快？不会是撕完的吧？
佟大人您先吃点东西吧。一个小太监端了个托盘来放到茶几上：太医说您空腹太久了不适宜吃油腻的东西所以这些稍微清淡了点要是不合您的胃口您再和奴才说。
不不用这些就很好有劳公公。托盘上放着一碗稀粥两碟精致小菜还有一些宫廷点心一贯勤俭的佟日礼怎么会不满意？
佟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为国操劳奴才们做这些也是应该的说起来这些还是皇上体恤佟大人。
臣谢主隆恩。佟日礼朝寝宫的方向拜了拜又问道：公公可知道这几日有没有人来找我？
佟大人不用担心万总管已经让人通知您家里了。
那安王殿下？
安王殿下？小太监抿嘴一笑悄声说：听说安王才回京就不知怎么惹怒了皇上又被皇上派到巫山那里去了恐怕不到一两个月不能回京呢。
惨了！这个佟日礼心里唯一的念头。
皇上宠爱的安王都被罚了那他这个怎么也不能有善果吧？
皇上还突然提到了熊猫……
佟日礼是一阵头痛。
佟大人奴才把这些东西都放在这里了您用完了奴才再来收拾。小太监乖巧地退下。
佟日礼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御书房和乾清宫是皇上最心腹的地方早就听说这里的人深得皇上心意今日一看果然连个十几岁的小太监都不同凡响。
应该不会像他一样这么轻易就惹怒皇上吧？
至于皇上以后怎么对待他。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别辱没了佟家的几代声誉。
既来之则安之。
等到佟日礼好不容易遇到了万公公他才知道皇上那天晚上居然出动那么多人来找他搅得整个京城鸡犬不宁。
那大肆搜索后仅有的好处就是找到佟日礼之后还抓到了几个通缉犯逮了几个现行犯。
佟大人您没看到那御林军在小倌馆里的收获真是不少呢！差点都可以让人误以为朝廷什么时候在那里开了一个分部。万公公谈到那时的场景还觉得十分有趣。
皇上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派御林军将人都亲自送回家一人一辆马车服侍的妥妥当当。
那些人犯了错丢了丑被皇上逮了正着第二天再怎么样也不敢缺席早朝个个脸上都顶着巴掌顶着青紫上来了。
皇上那一招多绝呀御林军开道领命送逛小倌馆的大臣们回家哎呦那些大臣家里的老婆父母长辈还不气得出手教训！脸都丢光了。
听到这里半天都没听到和自己有关的东西佟日礼忍不住问起：那万公公本官喝醉时可有越矩失态的地方？
佟大人的忠心皇上是知道的既然是喝醉了也是无意不是？皇上不会多加怪罪的只是佟大人那喝酒误事以后千万别沾了。
这么忠心这么任劳任怨的工部尚书要是没有了那国库每年的收益恐怕就真的不那么好看了。
幸好那天只有皇上咱家还有一些嘴严的小太监们听到了下次要是露了出去那皇上就是想息事宁人大臣们也不会放的。万公公悄悄给佟日礼支招：乾清宫那还不是皇上的地儿？这一次罚不罚那不是皇上一念之间佟大人只要让皇上高兴了皇上自然就不追究了。
第二十一章
总结了和万公公的对话佟日礼只得出两个事情那就是他失态过也惹皇上生气过。不过看到的都是自己人会不会外露只要皇上一句话而他得努力巴结皇上让皇上饶了他当这事没发生过。
可是怎么能当没发生过呢？
皇上都把两只黑眼眶的大熊猫从行宫那里移到皇宫的珍禽园去了。
这是不是表示皇上也开始对他的酒后胡言较真了？
坐在御书房外面对着那露出一角的天空佟日礼长长叹了口气他还不能去上朝皇上给他的理由就是他在解释搜城事件和佟日礼缺席早朝事件时说佟日礼被他派到南疆那里去督工考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