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身后拜了又拜,当成偶像,自己一定先呕死。)
近来本来想找那位医术卓绝的忘忧娃娃(真是令人郁闷的称呼)讨教医术,哪知道一连几天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不
是和世子出门了,就是和世子出门了,反正就是和世子出门了。
——这简直就在带坏这个从雪谷出来的单纯少年。(苏衡宇:天啊,这就是是谁带坏谁啊~冤枉啊~~)
今晚正是朝中高官才有机会参加的迎接拓跋部的宴会,平日这种聚会杜太医根本就懒得去,现在不同,正想着见到
定王问问忘忧娃娃最近的活动路程以便可以逮住他。(那啥,你捉贼呢)
孩子嘛,初到帝都,玩心重了些,找到后一定后那些绝症拴住他的心。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他了,真是缘分啊~~
万分激动地开口:“忘忧公子,真的是你!!!”想叫娃娃的,就是人太多,还有他已经不年轻了……(就是经不
起折腾的意思)
谁知道,那孩子喷了,看他那激动的模样,想必也是在一直等他切磋医术吧。(你确定?)
忘忧心中默默吐血——苍天啊,他究竟做错了什么,碰上这么个医狂,真想把他打包送给雪谷里的老头子做成一对
,研究到死吧!!
无视周围掉了一地的下巴,忘忧努力微笑……虽然比哭还难看,站起身,道:“这不是杜太医吗。”
少辛稳坐一旁,虽然面无表情,眼底却带着笑意。很少看到公子吃瘪的时候,就是谷主也从没占到过公子的便宜。
无奈,公子敢对谷主动手实在是谷主有意挑衅外加谷主功夫很好,玩不死。这位杜太医根本就是一片丹心向医术,
理由无不正当。在加上杜太医年纪不小了,又没有功夫傍体,公子要是下狠手的话容易伤到老人家。
不得不说,公子也是很尊老的。
正暗自欣赏公子苦哈哈的表情,就见公子脸色一变,杏眸灼灼,整张脸一扫郁闷透出炫目的光彩。
难道……
看向殿门口,果然看见那个红衣男子尾随一个锦衣华服也难掩一身肥膘的男人走进云岚殿,眉宇间的是无与伦比的
傲气。
陆叶珩!
忘忧看向陆叶珩,眼底心中只有那似曾相识的容颜,至于那杜太医说了什么还真没注意,随意点点头了事。等回过
神来,发现那个杜太医一脸先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他,好像,答应了什么事。
“皇上驾到。”没来得及反悔,就听着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这没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跑吧,古装片也看了不少。对于一个有气节、有傲气的人,这种情况下应该傲立不倒,睥
睨众生,勇敢对抗古代不公正的君主专制……前提是他的身份比这个皇帝高。
所以……
忘忧随大流儿,跪地俯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没有起伏。
忘忧随之起身,坐在座位上,偷眼打量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他一身赭黄色龙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腾云而飞。脸部线条明朗,清俊里难掩稚嫩。他的身侧坐着一位宫装丽人,
容颜秀美,华丽的衣上绣着彩凤朝阳的图案,便是两年前少年帝王迎娶的皇后,庞铸之女——庞灵飞。
真是难以想象,那么个胖猪丑男竟有这么个灵秀的女儿,该不是老婆红杏出墙,给他戴了一顶大绿帽子吧。
庞家出过两个皇后。一位便是启帝的皇后,当今圣上的生母,庞铸的妹妹;另一个便是当今皇后,可见庞家荣宠正
盛。对于这种情况,忘忧很理性地做出如下评价:
近亲结婚,不怕生下个畸形儿。
“拓跋部使者到——”
话音未落,殿口处走来身一男一女。
那个男子身穿深蓝色窄袖系腰长袍,从右方开襟,衣领、衣襟、袖口处都绣着艳色的花纹镶边,黑绦子绣制而成的
衣扣自右边斜斜向下,隐隐可以感觉到袍下包裹着的强健身体。那个男子生的也是极为英挺,头戴椭圆形、四周有
一圈宽边檐的黑色礼帽。帽筒前高后低,帽顶中央稍凹陷,帽简与帽檐相接处,有花纹镶边。脚穿黑色布靴,靴头
和靴筒上用金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整个人显得英俊而不张扬。
那个女子身份显然也是不低。身穿绿色绸缎柔软长袍,身上穿着白色无领无袖坎肩,前面无衽,后身较长,胸前正
胸横列两排钮扣,对襟上绣着繁花并缀着璎珞。黑色的头发从中间分开,扎上两个发根。发根的上面带着两个白色
的珠子,发梢下垂,上面缀着通透的碧色宝玉,显得贵不可言。相对于中原女子,眼前的这位异族女子鼻梁高挺,
浅棕色的瞳孔闪烁着闺阁女子所没有的豪气。
他们的身后,是两个侍从,脚步沉稳,显然也是练家子。
那男子摘帽扣向左肩处,与那女子一同俯身:“拓跋宏、拓跋云筝,拜见天朝皇帝。”
“免礼。”少年帝王端坐于金座上,“赐座。”
“谢陛下。”
年轻的帝王面容沉稳,示意身侧的太监总管。总管很快对身边的侍从耳语几句。
只见那个侍从点亮手捧着的晶莹剔透的琉璃宫灯,杏黄色光芒经琉璃的折射,散发出温暖的光亮。几乎是一瞬间,
大殿里原本放着宫灯的地方燃起一模一样的琉璃灯,普通的宫灯一同熄灭,整个大殿光芒大盛,亮如白昼。
和帝举起手中的玉杯。
宴会,开始。
第二十九章:晚宴
舒缓的丝竹乐声中,彩衣的美丽少女,手捧花篮,翩然而舞,如同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在花间嬉戏。缤纷的彩色中,
水袖起舞,交织出彩云般的轻盈。
场下歌舞翩翩,场上觥筹交错。
拓跋宏起身,举杯遥遥敬上高位上的皇帝,神态不卑不亢,声音铿锵有力:“我拓跋一族一向敬仰天阑文化民生,
今能与圣朝修好,实属幸事。舍妹拓跋云筝对陛下仰慕已久,欲为陛下一舞助兴,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拓跋部在北方辽阔的草原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氏族,拓跋云筝乃族长之女,不亚于一国公主之尊,而今愿意一舞助兴
,怎有不赞之理。
果然,金座上帝王点头,“有劳公主了。”身侧的皇后隐隐带着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
忘忧一筷子一筷子夹着盘中的美食,目光越过那些实在没什么意思的歌舞,打量那个异国来使。北方辽阔的草原生
活上生活着众多部族,据说千年前曾属一家,后来分裂成许多部族。部族氏族各自为政,内争斗无数,但对外却是
一个完整的联盟。拓跋部是这个联盟中实力强悍的氏族之一,内有众多小氏族依附。那两个来使便是拓跋氏的皇族
,看那个拓跋宏气度不凡,恐怕在族里也是很受重用。
表面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心底没准打什么小算盘呢。
再看看那个离席的美貌公主,怎么有些眼熟呢……
人有相似,不认识,不理会!
视线左移左移……那张熟悉的绝美面容映入眼中。说来也怪,同样的一张脸,琴的清纯,陆叶珩的妖媚,气质这的
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陆叶珩冷着脸,绝美的脸上隐隐透着不屑。这种场合于他本没有任何关系,让他出席不过是显示天阑的国力,就是
曾经的缙云皇子在这里不过是个质子,没有任何自由。感觉到周围带着欲望的眼神,他的眼底难掩厌恶。
其中一道眼神看得他有些坐不住,不同于含着欲望的丑陋,而是审视,或者是看着他,然后出神。
探究地朝那个方向看去,是一个少年,身着银色软袍,杏眸里澄澈,带着困惑看向自己,似在凝视又像在发呆,但
纵是如此,还是手不停、口不停,分心着照顾五脏庙。
他不是那天街上有些疯疯癫癫的少年嘛。
他的杏眸真是美丽,干净的如同剔透的水晶,而纯粹的黑色瞳孔比黑曜石还要浓重。这样一双眼睛,那么温柔地看
着他,好像把整个世界捧到他的面前的模样,似曾相识,心中难以抑制地……悸动。
仓惶执起桌案上的酒杯灌进口中,杯中佳酿甘醇带着丝丝辛辣,眼眶都有些发红,几乎呛出眼泪。
忘忧揉揉眼,有些酸了。方才见陆叶珩看向他这里,便想起前世那些美女勾引他时的样子,于是便利用天生优势,
一双杏眸带着情意眨都不眨地凝视他的眼睛……结果,眼皮痉挛,而美人连个表示都没有……
云岚殿的水晶灯,瞬间熄了大半,只剩下帝座处有着淡淡的光晕。
黑暗中响起激越的鼓声,一下一下,如同心脏的跳动。随着鼓声,乐声迎合而起,如雾如烟,似有似无。
场下,亮起微黄的光点,越来越亮的光簇拥着中间的大鼓。
一个由五个大汉一同举着的大鼓。
此时一众舞姬纷纷起舞,手中捧着一株叶子是锯齿状的草,而那越来越亮的光正是从草叶中发出来的。那草忘忧倒
是认得,是北方草原特有的植物,名叫宓(fu)焸(ying)草。它在黑暗中可以发出淡淡的光亮。在夜里的大草原
,常常是一出现就有一大片,微光荧荧,十分壮观。在离开土壤的一个时辰内,越来越亮;而一个时辰后,这草便
会枯萎。
那激越的鼓声,是在那个大鼓中传来的。
五人合力抬起的大鼓上,立着一个面带薄纱的修长女子。她上身穿着紫色露肩水袖衣裳,腰腹袒露,下身同色丝质
长裤,赤着双足。舞动时,无论是踏足还是跃起,鼓声铿锵,身姿飒爽,有中原小家碧玉没有的豪迈之气。
舞毕,一众舞姬退场,水晶宫灯重新亮起。
这一舞惊艳,令在场的人无不赞叹发呆,包括来自现代的忘忧。只可惜赞叹之余,忘忧想的更多的是——蒙古族有
这样的舞蹈吗?
有时候,忘忧这孩子真是很煞风景。
身穿紫色衣裳的拓跋云筝在舞姬退场后并没有离开,无视四周惊叹的目光,俯身行礼,道:“陛下万岁,愿我拓跋
部可与天朝永世修好,为表诚意,拓跋云筝愿入天阑为妃,还望陛下垂怜。”
四周,一下静到极致,一时间一直雍容的皇后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不过是一个牺牲品。忘忧暗自摇头,古往今来,公主固然身份尊贵但得到幸福的少之又少,多数被父兄当做拉拢的
筹码贡献给别国的皇帝。
这个拓跋云筝也不例外。
端坐于帝座上的皇帝起身,走到拓跋云筝面前将她扶起,道:“公主抬爱,那便封为宸妃,自此天阑与拓跋部修为
永世之好。”
一番话,整个云岚殿的气氛又活跃起来,众人纷纷祝贺皇帝新得美人,百年好合;又得北方势力不俗的拓跋部相助
,实力大增。
云岚殿里,觥筹交错,丝竹悦耳。
忘忧一直很想和陆叶珩套套近乎,联络联络感情,哪知就是笨的可以,什么理由都找不到。总不能跑到他面前,开
诚布公,说:陆叶珩,我上辈子就喜欢上你了,所以嫁给我吧。
不用陆叶珩说出回答,他自己就猜得到回应他的绝对是毫不留情地pia飞。
唉,情路坎坷啊。
看着一个个状似热情地互相敬酒,忘忧灵光一现。
只见他的唇角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就这细微的弧度便让不经意瞥向他的苏衡宇不由自主打个冷战
——这个煞星,又是想折腾谁?
庞铸的心情有些不悦——如今他的女儿,当今皇后未有子嗣,那个拓跋部的公主美艳逼人又没有闺阁女子的矜持保
守,如今皇上血气方刚……如此情形,于庞家十分不利。
正想着,便听着一声少年清脆的嗓音,不卑不亢:“庞将军。”
抬眸,面色一变却瞬间恢复过来。
这个少年,不就是当日街上遇到的那个吗,样貌虽然普通到转眼便忘,但这一双纯黑杏眸确是令人见之难忘。
当日定王爷因病拒客,朝中流言四起,但他庞铸却是知道这位王爷是中毒的。如今看这王爷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再
联想到当日自己身体莫名软倒,还有看到下人们寻回的那匹黑色良驹那可怜模样。看来,这个少年便是治好定王的
人。
定王倒是对他看重的紧,连这种国宴也让这一介布衣出席。
当即脸上浮出笑容:“是王优公子。”
“庞将军太客气了,”忘忧忽略那瘆人的假笑,挂起无比真挚的笑容(看看,同是假笑,忘忧的功力可是强不少)
,道:“想不到将军还记得区区不才的名字,实在荣幸。从前在家的时候便听过天阑皇朝庞将军的威名,想当日之
冒犯,实在有些寝食难安。今日在下开诚布公,我名并非王优,乃是忘忧,只是这名字实在有些与众不同因而隐瞒
。若是将军不再怪罪忘忧当日的冒犯以及隐瞒之罪……”忘忧说着恶心的话脸不红心不跳,坦坦荡荡的模样令熟识
他品性的人鸡皮疙瘩直冒。此刻还郑重地举起酒杯,接着道:“便与忘忧干下这一杯吧。”
庞将军显然也暂时不想与这位看不出底细的少年神医闹僵,当即饮下这一杯,当然仰头的时候没有看到面前少年微
翘的唇角是那么的……诡异。
见那只胖猪将军把酒喝了下去,忘忧又倒了一杯,看向庞铸身边的陆叶珩,道:“忘忧素来仰慕陆殿下高才,当日
得见却是忘忧鲁莽,一直不知如何表达歉意。如今借花献佛,还望陆公子原谅。”没有摆出什么真挚夸张的表情,
唯有一双杏眸,浓重的黑色堪比黑曜石的深邃却如自高山流淌下来的小溪一般清澈。这样的眼眸,比起任何的语言
都来的真实。
忽然觉得这双眼眸很熟悉,就像……幼时梦中的那双眼眸,只是与此时的明朗不同,那一双眼眸带着浓重的悲伤,
让他有一种想要将灵魂撕裂的感觉,只求……
只求那双眼眸不要露出那样的悲伤。
还像谁呢……对了,还像那日在玉琼阁碰到的那个如玉般温润绝美的男子。
但样貌差了太多,而眼前的人虽然身形相似但脸上绝不是易了容的样子……
“陆殿下?”忘忧见这位殿下又开始出神,不禁郁闷——不是吧,这么真诚地看着他,居然还能忽视他的存在?难
道,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
“啊?”猛然惊醒的陆叶珩发现自己竟然又想起那日遇到的男子,心中闪过的滋味很不好受,但又见眼前少年相似
的眼眸,竟有种无处可躲的感觉。
但,陆叶珩又是何等人物,且不论当年的文采风流,单看他作为被舍弃的质子扣在帝都却安然活到现在,这份心性
之坚韧可见一斑。当即面带浅笑说不出的魅惑,但吐出的话却让忘忧的脸刷地红个彻底:“忘忧公子,本殿不姓陆
,我们缙云的国姓是陆叶。”
好吧,好吧,我没文化,行了吧~忘忧说不出的郁闷。
陆叶珩心知庞铸有意拉拢倒也没再为难忘忧,当即饮下忘忧所敬之酒。
客套几句后,忘忧转身回席,却见少辛不知到哪里去了。望向殿外的浓重夜色,忘忧忽然有一种要被吞噬的错觉。
陷进去了吧,已经陷进去了吧。
帝都有如一个巨大的洪炉,陷在其中的人无论表面是多么的光鲜亮丽却亦是尔虞我诈,信不得旁人,就是同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