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谨诧异地看向他,另外几个后丧尸也表现出恍惚的不忍神色,关谨马上意识到是顾禾的精神力又在对他们产生强烈的作用,他对此非常恼火,但是还是顾禾的身体重要,于是喝问道,“他在告诉你们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保镖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直觉胸口非常不舒服,像要呼吸不过来了,还觉得很伤心。这应该是他的感受。”
关谨望着他们,几个人都应声是这种情况。
这时候顾妈妈发现了什么,大叫一声扑了过去,原来是顾禾的裤子上面有血迹,顾妈妈道,“不能再动他了,关谨你这个混蛋,你快把他放开。”
关谨也看到了,然后很受惊吓。
昨天顾禾也流了血,医生说他要静养,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了这种情况。
关谨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阿五已经追击了过来,他受了伤,脸上一道血痕,但是神情冷峻犹如死神,几个保镖赶紧上去截住了他。
关谨要抱着顾禾上已经在水里的快艇,只等解开缆绳快艇就可以开走,但是顾妈妈死死拉住了他,泪流满面地哭道,“不要再动他了,不要再动他,他会死的。”
关谨因顾妈妈的这话很受震动,犹豫不决之间,又一波人已经赶到了,顾禾已经神志不大清醒,但是却看向通往这里的过道,肖策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肖策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眸子血红,神色冷厉,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但是,在看向顾禾的那一瞬间,红眸深处又闪过了的暖意。
关谨在那一瞬间拔枪向肖策射击,肖策几个躲闪避开来,袭上关谨,关谨将顾妈妈向肖策大力推过去,然后抱着顾禾后退跃上快艇。
顾妈妈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差点成了肖策的手下亡魂,还是顾禾在那一瞬间积聚起了精神力,让肖策的动作迟滞了一瞬,然后肖策看清顾妈妈的样貌,马上明白了关谨的险恶用心,他飞身将顾妈妈接到手里,退后缓冲让顾妈妈不要受伤,而且对追赶而来帮助阿五对付关谨保镖的苏青道,“过来保护老人,带她走,老五自己能行。”
关谨已经上了快艇,顾禾被他揽着身子,缆绳弹开,他启动快艇,快艇就要急射出去,肖策于最后一刻飞跃上了快艇,快艇驶出船范围,肖策一腿袭上关谨脖颈,关谨往旁边一让,躲开了肖策的攻击,但是两人同时一惊,几乎昏迷过去的顾禾差点被肖策踢到了。
肖策飞快地泄了力道,然后往后躲开关谨射出的子弹。
快艇已经飞快射出了轮船所在的阴影,驶进阳光里,阳光照耀下的蔚蓝海面闪闪发光,关谨自知不敌肖策,最后一刻将顾禾揽在了自己的身前,手枪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那一瞬间,肖策的瞳孔猛缩,愤怒与恨意像是大火蔓延,声音低沉冷冽如几万年的冰原上的寒风刮来,“你敢——”
顾禾的精神力已经变得很弱,下身流出的血已经染湿了大片裤子,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或者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处境,眼神迷蒙地望着肖策,虽然迷蒙,却是那样专注,好象是要把他看清,看得非常清楚。
肖策那一瞬间痛彻心扉,顾禾的手指动了动,像要向他伸手,但是他没有力气抬起手来。
关谨嘴角勾起些微笑意,回答肖策,“你认为我会不敢吗?小禾生该是我的人,死也该是我的鬼。我宁愿他死,也不会让他跟着你。他死了,我也去陪他,正好!不过,他肚子里可是有你的孽种,不知道你是更心痛小禾,还是心疼你的这个儿子。”
关谨虽然嘴角带笑,神情却极度冷冽阴沉,握枪抵着顾禾太阳穴的手非常稳而有力,他是真的会毫不迟疑地枪杀顾禾的,不过,那样沉寂的眼神,也许也是他心如死灰了吧。
肖策因他这对顾禾毫不迟疑的狠劲而迟疑了,不敢有所动作,关谨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染指我的小禾,他十几岁开始就是我的人了。你现在马上跳到海里去,不然,我真对小禾动手了,反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甚至不会感到痛苦,反而是你让他受孕,看他受了多少苦。”
肖策想关谨已经完全疯了,他甚至都无法理解关谨对于顾禾的这种心理。
他爱顾禾,但是却是对顾禾无论如何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他宁愿自己孤苦,也不愿意让顾禾受伤,更何况是让他死去。
他的使命和爱是用来守护他,但绝对不是将他像这样霸占。
肖策只能按照关谨所说的去做,而且,他在海里,反倒有好办法对付关谨,不过,这时候远处却想起了巨大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艘小型军舰驶近了。
两人的神色都是一变。
第三十九章
在最后那一刻,肖策和关谨达成了共识。
关谨挟持着顾禾,肖策驾驶快艇回到了海轮上去。
顾禾流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孩子大约也保不住的样子。
肖策心痛如刀绞,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不能给心爱的人一个安定幸福的养胎环境更无能的。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过多的心思来在乎孩子,一心只系在顾禾身上。
他知道关谨是爱顾禾的,只是,他的爱却不惜将顾禾毁掉。
肖策想,等顾禾确定安全,他以后一定亲自取关谨的项上人头。
因顾禾的状况实在糟糕,每个后丧尸都在自己的意志之外感受到了非常重的威胁感和迷茫,好像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不少后丧尸甚至丧失了战斗意志。
段瑞想等肖策和关谨两虎相争互相伤了羽翼之后坐收渔翁之利,等得差不多了才命令登上海轮。
顾禾已经被抱回了卧室,顾妈妈被护送过来给顾禾做紧急处理,其实这船上是有医生的,但是,关谨和肖策都不愿意让一个猥琐的男人来给顾禾检查这种问题。
肖策和顾禾之间有着强烈的感应,而且不止顾禾,当他在顾禾的身边坐下来,甚至能够感应到顾禾的肚子里的孩子的波动。
孩子大约不止是受顾禾一路劳累奔破的苦才闹脾气的,还是因为这里刚才的战斗太过惨烈,各种精神波动太多太过狠厉血腥,让他也受到了影响,不过,他似乎不是变得无力,而是变得亢奋了,所以才把顾禾折腾得够呛。
顾妈妈作为过来人,比两个大老爷们儿要有经验,给顾禾检查了下体,这种时候只能先止血,不过,看样子流血并不严重,在顾禾平躺下来之后,流血就自动停了。
肖策将手放在顾禾的肚子上,他无师自通地明白怎么做,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像水一样地散开来,包裹住顾禾的全身,其实他以前也这样做,不过是和顾禾行房的时候,那样会让顾禾更舒服开心,这时候,却是让顾禾的身体放松下来,肚子里的孩子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孩子的波动在之前像是沸水一样不断翻腾,随着他精神力的影响,孩子慢慢地就和缓了下来,像是温和的泉水有规律地缓慢汩汩冒出。
顾禾原来一直一脸痛苦神色,此时脸色也变好了一点,神情有所放松。
关谨在一边看着,满心的妒嫉,觉得肖策是因为是后丧尸才和顾禾这么合拍的,只是因为自己不是,顾禾之后就放弃自己要跟着肖策跑,想到这些,他又不由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关谨道,“孩子没有事吗?”
他的语调平淡,没有什么感情。
顾妈妈回头瞥了他一眼,神色带着无法掩饰的厌恶,但是没有说话。
肖策道,“孩子有事,顾禾也不会好。所以,让你失望了,孩子挺好的。”
关谨面无表情,看向顾禾舒展开了一些的面孔,顾禾的脸非常苍白,在灯光下像是一层透光的纸,眼睑很薄,眼睫毛却长,给人很脆弱的感觉。
看着他,关谨心里又有了柔软的感触,这种柔软像是温柔的水流流过,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心弦。
关谨说道,“既然愿意合作,就先把条件说好,以后顾禾归我,孩子生下来,给你,怎么样?”
肖策轻哼了一声,很是轻蔑,道,“顾禾又不是随便一个物件,他有自己的心,有自己的意愿,无论他要怎么做,我都尊重他。我不会替他应承你的任何条件。”
他这句话堵得关谨面红耳赤,肖策这样是故意来展现他的宽宏大量,说自己对顾禾不好吗?
关谨被他激得说道,“那好,我也不提这种要求,等顾禾以后自己做决定,不过,我只承认顾禾回忆起过往之后再做的决定。他失忆了,你骗他和你结婚,你这种小人行为,也好意思说是尊重他。”
肖策对于这件事一直底气不足,他当时的确是怕顾禾回忆起了过往而要跑回去找关谨和他家人,所以才急急忙忙地和顾禾结了婚。
不过,虽然底气不足,他可不会为此觉得羞愧。
两人坐下来讨论对付军队的对策,在这里,关谨掌握着整艘船里的机关,肖策和顾禾只要在船上,他就相当于握着他们的性命,所以他倒不担心肖策半途变卦对付自己。
虽然两人表面达成了一致,但是互相仇视对方的两人心里肯定都有自己的算盘,互相不能完全信任。
在船尾,船舱里还有一架防弹直升机,只要打开船后部甲板,直升机就能起飞,而且船两边都可以放快艇下水,用快艇来吸引军方的注意力,然后乘坐直升机带顾禾离开,大约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要顾禾在直升机里,军方也不敢对直升机怎么样。
而且,除了轮船后部的直升机,轮船前面甲板上也有一架关谨来时乘坐的防弹直升机,同样可以升空离开。
计划定好了,但是由谁抱着顾禾先离开却成了问题,两人都不愿意把顾禾交给对方。
顾妈妈看两人吵架,一言不发。
很快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关谨的手下进来汇报又有新的情况,军方出动了四架直升机包抄过来,不过那边说让将“蚁后”交出去,就对他们宽大处理。
而且他还说道,“属下刚才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发现是段瑞将军亲自来了。”
关谨道,“蚁后计划只是段瑞私下里的计划,根本没有上报军部,他这样来抓人,居然还敢光明正大了。顾禾是我的未婚妻,做DNA检测也可以确定,他没有犯任何事,身家清白,即使是段瑞,他有什么权利来说让我将顾禾交出去,真是笑话。只要上告法庭,我倒要告他滥用职权,夺人妻子,限制和触犯人民的人身自由和财产安全的权利。”
肖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便全放在顾禾身上去了,顾禾身体动了动,他便赶紧用手巾擦了擦他额头上的一点汗意,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顾禾,身体还是难受吗?我在这里……”
顾禾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两下,但是并没有睁开眼。
肖策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睡吧,没事的,我在。”
关谨看肖策一直守着顾禾不放,他心里非常不爽快,但是也不想在这个时刻和他对上,他在这时,面对和肖策的个人身体上的力量的差距,他倒想自己为什么不是后丧尸了,虽然他以前打心底对后丧尸并没有向往和好感。
关谨又问属下,“船里都清理好了吗?”
属下道,“嗯,伤员都在秘密房间里医治,尸体都处理了,血迹也都处理了。即使军方的人上来,也查不出什么来。”
关谨道,“嗯,这样很好。你先上去说我们这里没什么蚁后,只有我关谨的未婚妻,他要是想来见见朋友的未婚妻倒是可以的,要是来抓人,没人供他抓,让他滚蛋。而且我的未婚妻现在身体不好,我要陪在他的身边,分身乏术,不能前去迎接他,还让他见谅。”
和军方直接对上自然不是好的法子,关谨这样做显然是非常老练的做法了。
要是对上,关谨身后是整个关家,虽然他手眼通天,政府里大批高级官员是他家的座上宾,很多还是被他家扶植上去的,但是,直接和军方对上,还是会对关家有不好的影响。
而肖策倒是不怕的,他只是个没有身份的T城的后丧尸头子,没有任何证据能说他就是肖氏家族的掌门人,肖氏家族的肖策一直都在处理家族生意和事务,出现在公众面前,他丝毫不担心和军方对上的问题。
所以在这件事上,关谨比肖策更加谨慎小心。
没过多久,属下又下来汇报,说过真是段瑞将军亲自来了,而且要求上船来看他。
关谨唇角勾起冷冷的笑意弧度,道,“让他来吧,看他要做什么。反正是不可能让他把人带走的。”
又吩咐让傅管家进来,到外间避开肖策,让他马上联系关家主宅,吩咐一些事情,随即又亲自联系了上面的几个高级官员,甚至和军部段瑞的对头闲扯了一阵子,让对段瑞那边施加压力。
段瑞这样大张旗鼓地来围他的海轮,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第四十章
肖策戴了仿真人皮面具,并遮掩了眼睛,从外表上看成了和之前千差万别的人。
关谨让属下收拾了海厅出来迎接段瑞,顾禾的身体在肖策的精神力的作用下恢复很快,没过多久,他就已经有了知觉,慢慢睁开了眼。
关谨就站在旁边,但是顾禾却没有看他,直接将视线转向已经遮掩了面貌的肖策,向他伸了手,声音虚弱,“肖策……”
肖策坐在床沿,伸手将他的手握住了,即使红瞳被遮掩,但是,依然掩不住他眼里的温柔和爱意,“亲爱的,你醒了。我对不住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顾禾只是柔柔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定要一个监护人来保护。再说,我又没事,你别乱想。倒是你,你之前是不是受了伤,好些了吗?”
肖策心痛难忍,俯下身在顾禾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没事。”
关谨看两人浓情蜜意互相关怀,心里怄得要吐血,他走过去要将肖策拉开,道,“现在是关键时刻,顾禾是我的未婚妻,你离他远点。”
肖策回头看了他一眼,即使用特殊的隐形眼镜遮掩了瞳色,但是那样深沉而冷冽的眼神里杀气依然像是拥有实质一样,关谨被他看得心里一凛,不过,他可不怕他,他也同样仇视地回视着肖策。
顾禾这才注意到关谨,但是,看到关谨的这一刻,他就皱起了眉,有种厌恶到有点反胃的感觉。
虽然在昏迷之前,他一直神志不清醒,但是关谨将他母亲推过去差点被肖策杀死,和他被关谨用枪指着威胁肖策的事,他却是有印象的。
连顾禾自己都不明白,关谨口口声声说爱他,到底是真的爱他吗,或者,他只是不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被别人占有,即使这个未婚妻不是自己,是另外的别的人,只要曾经是他的所有物,只是后来被别人占有了,他都会这样愤恨和执着地把它夺回来。
顾禾觉得自己真的无法理解关谨,而且也不想去理解。
肖策和关谨之间互相带有的仇视随着杀气释放出来,在旁边的顾妈妈一直皱眉,她现在自然是站在肖策一边的,主要是关谨太让她失望了,而且她的儿子也是选择的肖策,她自然是庇护儿子的。
但是顾妈妈毕竟多活了几十年,在人情上要圆融练达得多,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现在顾禾的身体这么差,而且时下情况也不好,你们就这样,到底是置顾禾于何地。你们想打想杀我和顾禾也是阻止不住的,但是,请你们出去对峙,不要在顾禾的病床前这个样子。”
她的话果真起了作用,两人互相退了一步,关谨上前关怀顾禾的身体,肖策并没有阻止。
只是,顾禾目光盈盈地多看了肖策一眼才看向关谨,关谨柔声道,“刚才对不住,我实在想带你走,才让你受伤了。是我的错,你好了打我骂我都好,现在好好养着身子,别和我置气,行么?”
顾禾心想他总是这样,在伤害了人之后就来道歉,但是,伤害已经造成,谁会无限制地原谅一个人呢。而且,他觉得自己已经对他气无可气了,和他置气,只是白费了自己的精神气,他还懒得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