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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神嗣 上——by玄色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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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吹拂了她的裙摆,依稀能看出,那两条瘦如柴木的双腿腿型,显然是属于一个长久不能行路之人。

除了独孤家最忠诚的仆役,外人皆不知独孤虔的残疾。

独孤休想让她最美丽、最完美地活,然后交给一个会全心全意深爱她保护她的男人。

比自己,对她更好的人。

可惜……

这世界上大约不会有这样的人了。

送独孤虔回房休息之后,独孤休亦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关上房门,屋外的温热便被挡在了阴暗之外。

他走到放置在屋子最内侧的书架一边,拧开放置在第二格的暗门,一侧的内墙便反转过来,露出那一柜子的锦帕。

皆出自独孤虔之手,有些已经年份久远而变了颜色,有些则站上了战场的血迹再也洗不干净,从小到大每一块,按照年份叠得整整齐齐,压上香樟之木防止虫咬,便能长长久久保存着每一点记忆。

独孤休伸手去摸那些摞满暗橱的帕子,一手的柔软,一心的温暖。

猛的,却感觉到背后一丝人的气息,无声无息吐露在了他的颈脖之后。

心惊之前,那熟悉又令人胆寒的声音却已经响了起来,在耳边如同挑逗,更是威胁,“想乱伦之前,不如做我皇后吧!”

独孤休心一冷,便想到了个不可能的名字,想关上暗门,却冷不丁被对方捉住了右手,迎上了对方那张带着些许邪气的英武面孔。

眉眼的轮廓深邃明显,那如钩的内眼角便令此人的阴郁更加重了几分,嘴角虽然带笑,却化不开那双紫眸之中的冷峻。

“鹊翼朝的云霄贺怎会闯入我府上?”独孤休用力挣扎,却已被云霄贺制住了先机动弹不得。

那男人啧啧了两声便用另外一只手捏住了独孤休的下颚,“还是老样子,不知道孰重孰轻,若你先让开而不是关上暗门,或许能躲得开。”

“躲得开又如何?”独孤休冷道,“你的武功在我之上,不过是让你增添点乐趣罢了。”

云霄贺哈哈一笑,“你的武功本就是我教的,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你的资质……”云霄贺打量了一下独孤休呵呵笑笑,“欠缺了些。”

“谢谢太子殿下指教。”独孤休回答道,用以往一贯的语气。

“是陛下。”云霄贺一捏独孤休的下颚,让他瞧着自己的脸,“真是一点都没变,称呼也是,你的样子也是……”

说着嘴唇已经吻上了他的耳朵,舌头探入耳廓游走,而手则伸进了独孤休的衣襟,摸向了他前身的光滑皮肤。

独孤休没动,抗拒对于云霄贺来说是一种特别的刺激,更会让自己白白浪费气力,他需要积蓄精力来对付这个技巧好得惊人的男人,他太容易让人迷失理性、太容易让人在那一刻,忘却自己是谁、自己爱谁……

独孤休憎恨这种感觉!

“果然是一点伤都未曾留下,不枉费我当年未曾在你身上留下烙印。”云霄贺已经熟练将独孤休的衣服都剥落了下来,除了腰间溺袴以外皆摸了个遍,“完美无缺,我的美人。”

独孤休打了个寒战,那美人的称呼让他从心头起了反胃之意。

“但你却在陛下身上留了烙印!”独孤休咬牙道,想到曾经那一幕便觉得又耻辱又愤恨。可对方那双火热的手熟练地找到了敏感的地带,便在抚摸之下开始慢慢燃起心中的欲望,双腿便是一抖,手掌想要抓住什么给自己支撑的力量,“你出尔反尔……”

“哪个陛下?我么?”云霄贺解开腰带衣服便脱了个精光,光溜溜地站在独孤休的面前,“我身上可没留……啊,你在说重烈太子殿下。”

“是陛下!”独孤休低吼道,却被他的一根手指伸入直至敏感位置,身体一颤在没站稳之前却已经被云霄贺揽入了怀中,“美人开始学我说话了。”他在独孤休耳边笑道,便将那充满挑逗的气息送入对方的耳中,“好的开端。”

独孤休唾了口唾沫在他脸上,别过脸去。

“每每遇到那家伙的事情,你就乱了方寸。”云霄贺抹了把脸,手上沾着湿润便深入地塞进独孤休的身体,“我没有出尔反尔,我的武功只教家奴,连手足兄弟也不传,只不过他帮你烙了烙印,我教你剑术而已。”

“卑鄙!”独孤休身体收紧感到疼痛,许久未曾被侵入的部位让他无法习惯。

“我这是为你破了例,休。”云霄贺吸了一口气将独孤休的身体抬了起来,寻了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你的身体就应该是这般完美无缺的,烙印便让重烈替你受着吧!”

说着,便腰部用力将那火热整个挺了进去。

独孤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照三竿。

昨日激战让他疲惫不堪,而身边那个梦魇的始作俑者,却居然消失无踪。身体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若不是一动便觉得如同散架一般疼痛,几乎以为昨夜,不过是一场噩梦。

云霄贺,绝不是一个蜻蜓点水的人,在如此敏感时期造访敖烈国必然有深意!独孤休狠捶了一下身下的床榻,恨自己昨夜竟然连逼问他来由的心思都没有。

撑着疼得几乎走不动的步子爬下床想倒点水喝,居然发现桌几之上一封简短书信。

上仅书一行字

“勿忘休之信诺。”

苍劲有力,末笔之处入刀锋般锐利,那云霄贺的一双刀刻般鹰眸便浮现在脑海之中,让独孤休不禁一阵寒噤。

勿忘……

独孤休心中一动,那尘封的记忆,被层层叠叠掩埋在对云霄贺的怨恨之下,便在这句话中回忆起曾经他们三人,亦有过那段无邪的美好时光。

那时年少,初相识;云霄贺仍是他独孤休与重烈的朋友、庇护者。

鹊翼朝之白玉兰,在初春之时开得正好,树下白色花瓣如雪,鼻翼之中白玉兰之香芬芳;若说承诺……便只有那时那刻,年少懵懂的一句话,犹然在耳。

“我若为王,你必为后。”

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独孤休捏碎了那信简,便鄙夷地丢在了地上,脑中只想着如何将这个消息告知重烈。

重烈现在并不在宫中,前夜生人闯入陵墓,他便亲自打探消息去了,现在如何与他互通音讯?

心头正焦急着,便想起临走之前陛下给自己的锦囊,犹豫再三仍是打开,便瞧着里面一竹牌上只写了五个字:突袭司马素。

那夜之后风夭年病了,只有重雅心里清楚这场病的根源。

明明已经放了狠话,说不会在意风夭年的死活,也做了那不可原谅和挽回的事情,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听得夭年抱恙的消息,心中的后悔便一点一点积累起来,放大到让自己无法忍耐。

他不想背叛自己的哥哥,但很明显,在爱情和亲情的天平两端,正不可遏止地……向着风夭年倾斜。他希望母后并非皇兄所害,更希望自己未曾受到司马素的摆布,一切都可以回到跃龙殿的那个时候,没这么复杂,没这么让人两面为难。

重雅决定去找夭年好好谈谈。脚步却在门口突然停顿了下来,想起了什么,转而回房,从放在枕边的锦盒之中,摸出了那枚精致的核桃吊坠。

鲜红色的核桃似乎有些褪色,但却仍然映着鲜艳的流苏,熠熠生辉,精致小巧。

重雅便将他小心翼翼系在了腰际,对着铜镜左右瞧了瞧,才往夭年的落云小院去。

但夭年的房中,并非只有风夭年一人,戾夜侍奉一旁,桌几边坐着的,还有司马素和站在身后的丑面杀手沉岳。

“似乎……不是我该来的时候。”重雅笑笑,瞧着屋内并非谈心的好时机。

“不,玉城公殿下,请坐。”风夭年抬抬手,指着对面的坐席,平静道,“几日不见,本就想请殿下过来谈谈。”

“谈什么?”重雅心头一动,瞧着屋内这几个不相干的人:就算风夭年再大胆,应该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谈那夜发生的事情吧?

“自是玉城公殿下继承大统之事。”风夭年笑笑,那双鹿眸就这么直直瞧着重雅的眼睛,仿佛那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不是来与你谈这件事情的。”重雅原本已经准备坐下,听着话,便重新站了起来,看着风夭年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颊,“我只想和你单独谈谈,夭年。”重雅吸了一口气,重新开口道,郑重道,“现在。”

“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么?”风夭年靠向软垫,面色仍然有些发青,很是疲惫,却因为这番冷淡又冷漠的反应,而让人更觉无情的残酷,“前天似乎已经谈得很多了。”

“夭年!”重雅叫他的名字,玉城公,玉城公……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分了?如此刺耳的称呼,让他心有不甘。

风夭年却别过了脸去,用右手托住了自己的脸颊,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想深入。

“主上,要不要休息一会?”戾夜在一边俯身询问,摸出随身的中药香包递到风夭年的鼻下,“您已经和太常大人商议了一个多时辰了。”

对方明明是故意的,那动作是冲着风夭年,眼神却看向自己这边,分明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是该休息一下,老夫疏忽了。”司马素呵呵笑着转头看向重雅,“正好玉城公,我有事与你说。”

“今天我是来找夭年的,改日自会听你……”重雅的声音弱了下来,因瞧见风夭年已经靠在软榻上闭起了眼睛,那戾夜递过去的扎眼的香包,就握在手上,放在鼻下,

“夭年!”重雅觉得无奈,这种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的冷漠,让他无法接受。

“玉城公!”司马素提高了声音,提醒重雅不要鲁莽。

“你闭嘴!”重雅劈头盖脸便冲着司马素后了出来,“这是我和夭年的事情!”

司马素顿了顿,冷笑出声,“但我想说的,是您母亲,我的二妹,司马凰的事情。”

第24章

重雅顿住了,扭头看向司马素,未语。

“三天前我们已经查明了太后的藏身之处。”司马素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重雅急迫追问的眼神,“在先王陵寝。”

“陵寝?”重雅倒吸一口冷气,“我不相信……”

“您当然不愿意相信,那里是只有您和陛下才能进入的内墓,就在您的眼皮下面,但玉城公殿下,您却从未踏入一步!”

“我不相信!”重雅怒吼道,“不会是那里,只要我与王兄一同入墓拜祭,便有可能暴露的地方,不会……”

“看起来,陛下把您看得很透。”司马素拍拍侄子的肩膀,“您越是放荡形骸,他便越知道您畏惧知道事实的真相。”

“住口……”重雅捂住了额头,头脑中那些幻想便又不可控制地一幕幕展现,让他觉得惊惧和颤抖,“皇兄不会骗我……不会……”

重雅觉得眼前一片血红,那许久折磨自己的梦魇又统治了自己的思维。

他想要叫喊,想要逃避,却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人,冲着自己伸出了双手。

是谁……究竟是谁……让自己无奈又绝望却营救不得?

“天下弑母篡位之言又岂能是空穴来风?”司马素继续道,“当年被陛下处死的叛乱宫人之中,有一人在临死之前曾说,那日在陛下的太子宫,拖出一名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妇人,衣衫凌乱,面容尽毁,只有头上一枚蓝田玉凤金簪,可看得出她的身份!”

“住口……你住口!”重雅吼道,不想再听下去。

一字一句,都如同一把重锤,每一下都将自己推向悬崖之下。

蓝田玉凤金簪,正是母后当年最喜爱佩戴的。耳边的所谓事实,便于折磨自己的幻境慢慢重合起来。

六年前的宫廷叛乱之日,他被独孤休从叛军之处救出后便昏迷了半月,醒来之后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完全记不得了。

只有那些不明所以的恐怖记忆会不断折磨他企图平静的生活,那血肉模糊之人究竟是谁,又是何人蒙着他眼睛,将他从这惨景中拖出来的;他不敢想,更不愿意去想,却在今时今日舅父的冷言阐述之中,变得如此清晰。

血肉模糊的那人,是母亲。

而那双将自己眼睛蒙住,拖出去的人——竟是皇兄。

明明维系了六年的平衡,微妙又艰难的兄弟亲情,为何要在今时今日,用如此残忍的方法摧毁到粉碎?

他从不相信世人关于皇兄的谣传,只相信自己所看见的那个——看似严厉却实则纵容的皇兄。

但当事实真正切切摆在自己的面前,即便是自欺欺人如斯,也无法再回去做那个美好的兄弟亲情之梦。

“出去……你们……都滚出去!”重雅发了疯地大叫,又冲向风夭年吼道,“我要听你亲口说!风夭年,你亲口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你真是……”风夭年叹了口气,却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又长长叹了口气,“你们都先出去。”

“主上!”戾夜焦急提醒,无法忘记那夜这人对风夭年做了什么。

“你们都在外面,又能怎样?”风夭年低声下令道,对方无法违背,只得讪讪与他人一同离开这屋子,只留下风夭年,和沉重喘息呼吸不稳的重雅。

“为什么一定要亲口听我说?”风夭年把玩着手中的那香囊,“是事情究竟如何我又未曾瞧见。”

“你与舅父密谋,怎会不知这事情的真假?我曾经……相信过你,夭年。”重雅沉痛道,他觉得自己已经一只手抓住悬崖的礁石,即使是风夭年这般浅浅淡淡的力气,也足以将他推进万丈深渊,但此时此刻,又有谁能拉他一把?

无人。

这更是一种悲哀。

“我说了你就相信,知道事实就能让你心死么?就能让你不再逃避么?”风夭年起身凑近重雅的脸颊,呼吸便落在重雅的皮肤之上,感觉到怦然心动。

“你真胆小,玉城公殿下,连直面事实的勇气,也需要别人推你一下。”风夭年俯下身子,将重雅的核桃吊坠放在手心之中,“这是什么?”

“你送我的核桃吊坠。”

“知道他为什么涂上红色么?”风夭年捏着那枚小小的东西,在重雅的面前晃了晃。

“好看……么?”

“核桃本身暗红色的质地,才是最好看的,你不觉得?”风夭年摇摇头。

重雅不解,但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

自己挂上了这枚吊坠的第二天,风夭年便有人营救,难道……

“其实无论涂上什么颜色都好,只要能在你的衣服上留下痕迹就行。”风夭年笑笑,“核桃自有独特的纹路,印在你那天穿着的白色衣服上,明眼人便知道是出自谁之笔。”

“你……”重雅大惊,倒吸一口冷气。

“没错,敖烈国中之人,不可能以核桃为吊坠,重烈生性多疑,又岂会让你带着核桃吊坠招摇过市?唯有以印泥为记号,印在玉城公殿下的白衣之上,方能向外界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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