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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神嗣 下——by玄色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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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假惺惺的!”风夭年冷笑道,“我没病,只不过今天下午找了个人好好快活了一下。”

“你说什么?”重烈皱眉回头瞧着床上的风夭年,这番话如此轻佻从夭年嘴里说出来,让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陛下应该也不会介意吧。”风夭年耸耸肩膀靠着床榻懒懒道,“如果是和宫女,再怀一两个孩子交给陛下做人质,您应该很乐意才对。就算是和侍从,反正后宫男宠没地位没身份,随便和什么人发生这种事情都是稀松平常。”

“你住口!”重烈低吼道,看那孩子的反应说的应是真的,他没想到竟然会伤夭年到如此,毁夭年到如此,心头只觉得痛得厉害。

“我可以住口,但没法保证这事情以后不发生。”风夭年笑着道,“我的义务是晚上取悦您,那白日里面只要我不逃跑,随叫随到,其他时间总该让我自己支配吧。”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重烈想上前将那孩子的嘴巴捂住,可听着这番刺耳的话,却只觉得心头痛苦加倍,居然连迈步的力气都消失了,只能攥着胸前的衣襟剧烈喘息。

“是陛下口口声声说我不过是个男宠,如今我真的如您所愿了,您应该高兴才是!”风夭年大笑着道,“我也好从别人身上学些技巧来讨您欢心,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你不……不能……”重烈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疼得没办法把话说全,颤抖着想要从胸口掏出随身携带的止疼药丸,却因为拿不住而落在了地上。

风夭年这才意识到重烈的情况不对,他坐在床上看着疼痛不已的重烈,一时之间竟忘记要下去搀扶,只是这么看着他,看着重烈一双阴鹜狼眸因为疼痛而泛上了水汽,看着他嚅嗫着双唇,终艰难轻道,“夭年……我们怎会……”他声音轻了下去,因为疼痛锥心而晕厥过去。

“不是你先开始的么?”风夭年下床蹲在重烈的身边,瞧着他已经没了反应,再探他的鼻息,竟然也微弱不可感觉。

“难道不是你先折磨我的!”他推搡这这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大声哭叫了起来,“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这不是你乐盼的!你说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在外面守着的独孤休听见里面夭年尖锐的叫声,也不管究竟是不是能在此时此刻闯入,还是一脚踹开了房门,便瞧见了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的重烈。

“陛下!”他大惊将重烈的身体从地上扶起来,捡起地上的药丸慌慌张张塞进对方嘴里,“叫太医……不,不可以……只能叫陆太医过来!”

他看着跪坐在一边根本就没听见自己说什么的风夭年,叹了口气,将重烈扶上床摇晃了一下风夭年的肩膀,大声道,“在这里守着他,这件事情对任何人都不要说!也别放任何人进来!听见了么?”

“他现在是换了个法子来折磨我了?”风夭年抬头看着独孤休问道,语无伦次。

“你真是……唉!”独孤休知道此时此刻风夭年是指望不上了,丢下这孩子在房内,冲出房门将其反锁上,扯出钥匙便向着御医所一路狂奔而去。

第67章

独孤休很想揍风夭年一顿,但瞧着他从自己出门找太医开始就一直保持方才的姿势,仿佛魂魄出窍一般在一边发呆,心中又着实不忍,只能这么暂时随他去,将注意力放在太医的诊治上。

“该说的老夫都说过了。”太医把了脉又让重烈服下了新备的药丸叹了口气低声道,“若陛下还这般由着自己的性子,只怕每次发作都是鬼门关。”

“此次真的不打紧?”独孤休瞧着脸若白纸一般的重烈,心中仍然不放心。

“性命自是无虞,大约过个三四个时辰就能醒过来,但毕竟是个病根,伤及心肺怎是一句暂时无事就能敷衍的?”太医拱手摇摇头出门。

“别瘫坐着了,虽然是春天,但夜里地上还是凉。”独孤休扯住风夭年的胳膊想将他拉起来,对方却是一动不动。

“他要死了么……?”夭年喃喃道,显然方才根本就没听见一句太医说的话,“连呼吸都快没了……”

“你这么想他死?”独孤休坐在他对面看着夭年空洞的眼,“那就像今天这样多气他几次,保证如你所愿!”

“什么意思?”夭年终于回过神来,反问。

独孤休原是不想插手重烈和风夭年的事情,毕竟这不是自己能管辖的范围,自己都无法处理好情感的事情,更是无法调节他们之间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问题。

但妹妹独孤虔被风夭年所救的事情让他对这少年心中有了些许好感,更何况他对陛下的态度关系到未来重烈的生死存亡,就算陛下再不想提自己今日也无法隐瞒。

“你还记得那日你逃宫的时候,他带兵追赶的事情么?”独孤休道,“戾夜假扮你与他纠缠,迫他用了真气相抗,已经伤了经脉;城外又拼力与左延纠缠,更是伤上加伤。你应该知道他蛇伤初愈不可动用真气,所以留了病根。”

“什么病根?有性命危险么?”风夭年知道重烈追回自己的时候的确因伤而休息了几日,却没想到竟是这般严重,这些日子看他虽然清瘦了些许,却行动仍若常人,更不用说他折磨人的手段越发高明,便根本没有往深去思虑。

“这病本就是伤在心肺,虽短期无性命之忧,但却可能损及阳寿。平日若不心伤便难发作,但你从地牢出来这半年,他已经发作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沉重,照着速度下去,你再加把劲,不出半年就可看到出头之日了!”独孤休冷道。

“他伤心便是我的错么?”风夭年自嘲笑着颤声问道,“是他不要我的真心,是他要将我折磨成冰冰冷冷的模样,你说我该如何做?你说啊!”

独孤休不知道说什么,风夭年的表情亦痛苦不堪,若他也有重烈的病根,此时此刻应该也比重烈好不到哪里去。

明明是两个如此相爱的人,却走到了这一步。

心已冷、情已冷、信任已碎、回忆亦淡忘,再一次想要回到过去那般情景谈何容易?

“是我要他死……还是他要我死?”风夭年苦笑着站起来,踉跄走到床榻前坐在重烈身边,“为什么不让我们都痛快一点……”

夜深鸦鸣,清月冷寂,一双人,两颗心,相对亦无言。

独孤休唏嘘不忍继续瞧着,轻声道,“我把陛下带回去好好调理,现在这情况将他留在奉仙宫对他无益。”

他绕过夭年想将重烈打横抱起来,却发现夭年就紧紧握着重烈的手也不放开。

“夭年,我不能求你在陛下对你残忍的时候仍然可以笑着面对,但求你相信他的真心,他渴望给你的原比你能想象到的更多。”独孤休恳求道。

“要我怎么相信……当他那么对待我的时候……”风夭年不断捏着重烈的手低头呜咽。

“睡一觉,夭年,会……慢慢好的……”独孤休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将陛下抱起来向门口走去。

可夭年的手却仍然不肯放,就这样扯着跟在独孤休的身后,直到他推开了房门抱着重烈走了出去,才终放了手。

他是因自己而受了蛇伤,又因自己而动了真气,他伤,他痛,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而他伤,他痛自己也免不了经受这一遭折磨。

风夭年关上门瘫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从眼眶滑落,却无法带走半分心痛的感觉,不知道应该如何做。

彷徨的感觉远比绝望更痛苦,夭年有一种自己的手脚都被紧紧束缚的错觉,步步皆错,看不到前路的方向,只能在这冰凉的地上坐着,一直到天明的光线照入这阴沉的房间,却始终无法照入他的心中。

虽然如太医所言此次发作并无性命之虞,但毕竟频繁引发旧伤,敖烈国主已有半个多月暂停上朝,深居跃龙殿鲜少出户;短短半年便几次因身体原因而不上朝堂之事,亦引起了众臣的纷纷议论,担忧国主身体状况,更操心他如今膝下无子敖烈国后继之事悬而未决。

“今日父亲进宫探望我,还问及我与陛下之事,”花园之中,绣球树下,独孤虔给哥哥斟了杯新茶道,“陛下是否真的病重,怎的连父亲都关系这些宫闱之事了?”

“你和父亲实话说了?”独孤休大惊。

“自是没有,”独孤虔道,“陛下只是保我不送往凤栖国离乡别井,与我并无夫妻之实,我又何必与父亲把这层说明。我只说陛下不常来,我亦身有残疾,难以好好伺候君王,便这么隐瞒过去了。”

“虔儿,陛下的事情千万别和任何人说,知道么?”独孤休嘱咐道,“你聪颖过人,洞察细微,若非那日你瞧见风夭年和陛下同从若妃处出来,我亦想不到陛下竟然为了夭年做到这等地步,但这毕竟事关重大,一旦泄露半分必损陛下盛名。”

“我自然清楚其中厉害关系,但哥哥……”独孤虔拉住兄长的手道,“你不能帮帮他们么?陛下对你有知遇之恩,对我有体恤之泽,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如此痛苦?”

“帮得了么……”独孤休叹了口气,“这些日子陛下深居跃龙殿不出,也是避免再去奉仙宫引起摩擦,他们走到这一步,又岂有我们插手的余地?”

他不再言语默默喝着快凉的新茶,入口苦涩旋儿转甜,却不知风夭年和陛下之间,是否会最终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花影之中,司马珏摸摸瞧着相对而坐,亲密交谈的这对兄妹,手绢也被尖锐的指甲戳出了几个洞。

“娘娘,怎么不上前直接问陛下的境况?”贴身侍女在身边轻声问,皇后就这样表情不快地看着独孤家两兄妹,也不知道心中想些什么。

“你看他们说话的这样,会告诉我们么?”司马珏恨道,“独孤休是陛下最宠爱的臣子,独孤虔自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陛下的境况问问他兄长就一清二楚,而我却只能在跃龙殿外徘徊,根本就不让进去!”

“陛下宠爱的又何止独孤休一人?”侍女献计道,“娘娘别忘了还有那个奉仙宫中的男宠风夭年。”

“可他一向深居简出,又常常独来独往,更难以亲近……”司马珏蹙眉道。

“奉仙宫中宫人跟着他根本没有任何油水好处,只要娘娘赏些银两,自有我们的眼线提供些陛下的消息。”

“倒是不妨试试……”司马珏点点头,低语让侍女好好打点。

第68章

重雅这日特地将夭年约出奉仙宫下棋,虽然奉仙宫亦是个幽静清雅的地方,但夭年几乎总整日不出那块地方,总让人担心他的心情。

王宫后花园之中,紫藤花正开始打起了骨朵,若青云之上点点紫雾,朦朦胧胧如入幻境,洁白玉石桌几之上,一方金沙棋盘熠熠生辉。

重雅思忖片刻提起绛紫色棋子落下,笑着瞧向对面的风夭年,却发现他捏着白玉棋子早就神游天外,长发微风之中微微浮动,白衣飘飘,侧颜脱俗美丽,睫毛修长微动。

“夭年,夭年!”重雅唤了几声才瞧着夭年回过神来,瞧了一眼棋盘便落了子,却显然是自掘坟墓。

“你这可是又要输了?”重雅指了指这棋盘局势道,“想什么呢?”

“没……”夭年笑笑,总不能说自己一直都看着跃龙殿的方向,想着重烈会不会从那边偏门经过吧?

明明知道这种奇怪的心情应该被压制,可眼神却总是忍不住那边偏,还不如整日禁足奉仙宫之中,将这种忐忑的念想断得一干二净才好。

“皇兄今日去了西殿,就算回跃龙殿也不会走这条路。”重雅并不是傻子,看着夭年径直开口,“你若是真挂念,去探视便是,又何苦在这里自我折磨?”

“去了才是自我折磨。”风夭年瞧了一眼棋盘,明白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是输了,便开始从棋盘上将自己的白子一颗一颗收了回来。

“如果你真的想明白了,就不会这么心不在焉!”重雅一把拽住夭年的手,坐在了他身侧的位置,“夭年,你这般彷徨纠结,让我亦无所适从。”

“你只要这样看着就行了。”夭年想挣脱他的手,可重雅却并不依不饶,仍然执着牵着。

“放开!”夭年不快起身想要离去,却冷不丁被对方推靠在了一边的樟树树干,重雅的嘴唇已经贴近了上来堵住了自己的双唇。

“放开我!”夭年咬了一口重雅的嘴唇,将头扭向一边,“不要强迫我,重雅!”

“我只是想让你选的没那么辛苦!”重雅放低声音道,“我可以等,让我等多久都可以,不给我结果也可以,不选择我也没有关系……”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风夭年伸出手指擦去重雅被自己咬破嘴唇流出的鲜血。

“推你一把……”重雅道,“让你靠向他,或走向我……”重雅重新柔和吻上夭年的嘴唇,带着安慰和抚慰的温柔,似乎在柔和倾诉着自己的内心,唇舌交缠之间有一种贴心的温暖,让风夭年那一刻无法拒绝。

重雅的爱远比重烈的更加温暖,敖烈的冬天太过寒冷和漫长,冻僵的心灵需要春风的抚慰才能回暖,可为何,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如此一个宠溺的世界,自己却止步不前,心中犹豫。

即便那漫天飘雪的冰天雪地,只要有那个阴鹜的男人矗立雪中,便似乎有一种不可言明的魔力,让人即便害怕即便痛得无法忍受,亦更无法远离一步?

风夭年闭上眼睛感受这个吻带来的誓言、承诺、宠爱……想说服自己选择一条让人更轻松的路,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哐当!”耳边茶杯破碎的声音突如其来打破了二人的亲昵,原是奉茶宫女惊慌打破了手中的茶具,正一脸仓皇地跪在地上收拾残局。

夭年脸红,让旁人看见自己和重雅亲热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他略微退了一步,缩在樟树干之后,看着重雅过去与那宫女说些训斥教育的话,心中越发觉得不安和彷徨,没等重雅回来,便自己转身逃离了这个令人心绪不安的地方。

他原本是想着要回奉仙宫,但却又担心重雅心急找上门,脚步不自觉向着跃龙殿的方向,可到了临近的时候却又最终后悔停了下来,这般折腾走走停停,最后自己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只瞧着一片紫红色芍药花海艳丽鲜嫩,翠竹云海深处一顶朱红色的四角小亭之中,又绛红色纱帐遮起了一方私密的空间,里面似有一妃子坐于其中,品茶赏景。

夭年不知道身在何处,刚想绕道退出,却听见一熟悉的声音从那帐中传来,“鲜风主怎会来我邀月阁附近?”而那语气甚是惊喜,音色听来更是柔和清脆,不用瞧那妃嫔便知道是前些日子林中救下的独孤休之妹——独孤虔。

“原来是虔妃娘娘。”夭年拱手表示叨扰,“打扰了。”

“既然鲜风主来我邀月阁附近,不知是否愿意赏脸喝杯香茶?”独孤虔命贴身侍女在帐外摆上新的果盘和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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