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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神嗣 下——by玄色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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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年不知道自己看了那个人多久,亦不知道重烈保持这种恍惚的状态多久,但最终他喃喃,以温柔到令自己心碎的语调念出了自己的名字:“夭年……”

已经五年未曾亲耳听见过这样的声音,虽然因为时光岁月的蹉跎而沾染了些许中年的低沉,却仍然如当年一般真诚入心,在黑夜之中若月光一般透入自己的心房。

“重烈……”夭年亦喃喃回应,却忘记了自己下意识出声,那人一惊回过头来,诧异看着风洞那边露出的一张陌生的脸,昏暗之中原以为陌生,却瞧见了那双明媚若晨曦的鹿眸,一如当年那般清澈。

“夭……年?”重烈猛的站起来,惶恐假山之后的人会在下一瞬消失,几乎是狂奔而来越过那阻挡在两人之间的蔷薇花丛,即便是花茎之上的利刺戳入了皮肤,亦毫无感觉。

夭年并没有像当年如小鹿般惊恐地逃开,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然后,乖乖地被自己一把拥入了怀中。

重烈不再说话,这感觉太过于梦幻,无数次在梦中重温相聚的一刻,却总在午夜梦回之时发现一切幻灭,他此时此刻只能静静拥抱着这珍贵的男人,默默感受他身体传来的浅淡温暖。

他长高了,骨骼不再如同当年一般单薄瘦弱,而是成年男人的成熟。

他身上不再有那股淡淡的草药味道,却带着好闻的植物熏香,同样令自己痴迷沉醉。

这是他的夭年,即使斗转星移,一切曾经的熟悉都黯淡远去……拥抱着他,也能慢慢感觉内心的温暖和熟悉,一点一点,如若春雨之后的朝颜,慢慢盛开绽放,重温自己已经干涸枯萎的心房。

夭年默默感觉着重烈的拥抱,那强烈若火灼一般的痛感就在这样的温暖之中慢慢消退,可整整五年那日日夜夜的煎熬和痛苦,却在心头火焰被扑灭之后一点一点弥漫上来,酸涩着、苦楚着、如同自怨自艾的孩子一般,纠结又撒娇着,令自己无法不对面前这男人充满了怨念。

“为什么现在才来?”夭年挣扎着从重烈的怀中出来,一把扯掉他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熟悉却因为岁月而染上了些许陌生的脸颊。

仍然一如往昔那般英武,更因为步入三十的而立之年而更有棱角和坚毅的轮廓,一如他五年来未曾与自己见面的狠心一般。

“为什么整整五年……”夭年抓住他的满头白发,想要一同与那假面扯掉,却发现只扯出了一手雪白的碎发,落在自己的掌心丝丝缕缕,落在了心头满是诧异,“白……发?”他抬头瞧着重烈的脸,凝视自己的目光不曾移转,只是落在自己的脸上,仿佛下一瞬间自己便会从空气中消失一般。

“冠霞城之外,思心忧,唤亦愁,为君一夜白头。”重烈低语慢慢道,略微俯下身子拉过夭年的双手,从头顶顺着发丝一寸一寸抚摸下来,“夭年……我日日夜夜都想见你……却没有一刻……能提起勇气来见你。”

“为什么不敢?”夭年感受着手上真实发丝掠过的感触,曾经冰凉乌黑的发丝,此时此刻如雪一般洁白,“冠霞城外一夜白头,既然已经赶到了落霞城外,为何不等我来见你?为什么不等我!”风夭年大声愤怒道,想着自己那些埋怨和憎恨他的日子,如同噩梦一般,疯狂……却毫无意义。

“独孤休为了救你的骨血丧命宫中,我以为你被司马珏断了性命,所以不得不赶回宫中救你最后的血脉!”重烈扶住夭年因为激动而不断颤抖的双肩,“她太虚弱了,虚弱地几乎没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它……死了?”夭年瞪大了眼睛瞧着面前的重烈。

“不,她还活着。”重烈郑重道,“只是病情反反复复了三年,独孤皇后后伪装怀孕,将她视为自己亲生一般呵护……”

“她就是……”夭年诧异,已经猜到了这个原以为不可能的假设。

“是,她就是如今敖烈的长公主——重玥。”

第83章

“女儿?”风夭年没想到会有如此惊喜,那时无数怨恨、无数被迫无奈的心情,在这一刻竟然都化作了感激。

以为自己的血脉就这样终止,却不想在遥远的敖烈却有如此珍贵的一个孩子,自己曾经不敢奢望的梦想,就在这一刻得到了意外的满足和补偿。

“很漂亮,像你一样漂亮,”重烈慢慢摘下夭年脸上的面具,看着夭年已经成熟而更俊美的面容,“她病情反复的那几年里,我只想着,若她走了,我便随她一起去,因为再也没有见你的面目……”

“你宁愿随她去,也忍心不来找我?”风夭年苦笑着,这些年究竟他们蹉跎了什么?彼此思念又彼此折磨的心绪,仿佛一场毫无意义的噩梦,虚晃了青春和美好,虚晃了原本可以倾心相对的日日夜夜,“为什么不来问问我,究竟过的好不好……是不是……亦像那孩子一样,生死边缘挣扎?”

“我原以为你被司马珏……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又怎再有脸见你……你虽复国,一切痛苦却皆因我而起,你若真身有残损,我又如何再有资格见你……”重烈低首颓然道,“直到我听说你迎娶凤栖国公主为后,才知道你的伤并非我想象那么可怕,想着你或许会原谅我,想着……或许……”重烈垂手无法再说下去,声音之中满是侥幸的哀求,听来让人觉得有一种心酸的卑微。

“若我真是身体有残,那你这一辈子都不见了?”风夭年冷笑着退后了一步,瞧着面前的男人。

“是我答应让你离开,又怎能再强求你留在我身边?”重烈诧异看着退后,陷入假山洞穴黑暗之中的夭年,伸手想要抓住他,却觉得脚步沉重没有办法迈出一步。

“你一直都……如此心狠,却又如此软弱……”风夭年苦笑着摇头,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衫,那一袭银色的长袍便顺着光洁的皮肤滑落在了地上,将整个身体都呈现在重烈的面前,“这就是现在的我,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最不想承认的结果!”

“夭……年……?”重烈目光落在了那下方的残缺之上,触目惊心的异常,已经全无男人应该有的形状,这所看到的一切,仿佛一把刀子硬生生割裂在自己的心头,痛得一瞬间几乎站不稳脚步。

“你可以走了,当年强求的是你,当年放弃的也是你,当年退缩的……还是你……”风夭年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衫慢慢裹住自己的身体,“我可以原谅你没有保护好我……却没办法……原谅你这五年来,让我承受的日夜折磨……”他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背过身去只觉得心头寒凉,踉踉跄跄想顺着假山内里的小径赶快离开,身子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猛的整个抱住。

“放开我!”风夭年强烈挣扎,不想原谅这个令自己如此心痛的男人。

“夭年……”重烈哽咽,将头埋在他的颈项,一如五年前那个最终别离的夜晚,暮色沉沉,心绪冷冷,明明一个打定好了放手,一个打定好了停留,却偏偏擦身错过,被造化轻易玩弄。

“放开,敖烈主!这里是鲜风,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风夭年用力挣脱,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五年的磨练让他一步一步走向枯竭,却亦一步一步走向最终的强大。

“我求你,夭年,”重烈拉住夭年的手哀求,“给我道歉的机会,让我弥补这五年来对你的亏欠……”

“亏欠?”夭年死死盯着重烈的眼睛,看着他含泪的眸子,若碎星一般莹莹闪烁,“你知道你究竟亏欠了我什么?”

“身体之伤,灭国之痛……”

“都不是!”风夭年吼道,“是我不得不恨你,反反复复恨你,只因为你亏欠我了一个解释,一个这一刀不是你下手的解释!”

“夭……年?”重烈哑然,未曾想到他竟然会这般说。

“你亏欠的,是让我这五年来,亲手不断摧毁我们彼此的真情,一刀一刀,只有亲自下手,感觉到那种心底的疼痛,才会忘却身体的耻辱……活下去……”风夭年哭泣道,“你可知道,重烈……我每天都在想……若今天见不到你,听不到你的解释,明天我便不再爱你!”

“你还爱我……?”重烈喃喃瞧着风夭年的泪,晶莹滑落他俊美秀丽的脸庞,如若流星一般璀璨夺目,“我以为,五年前的点绛阁外,你对我已经断情,而选择了重雅。”

“此情刻骨,又如何能忘。”夭年惨淡笑着,“若真能忘,又何必苦苦自我折磨五年……若真能忘……”

他的话语因为重烈炙热的吻而淹没在无声的黑暗之中,彼此交换着有些许陌生,却充满渴望的呼吸之中。

“我想你……我想你……夭年……”重烈细碎的吻漏出思念的呓语,“日日夜夜,每时每刻……”他喘息着挪开自己的唇,摩擦在夭年的脸颊上,“一边想念着……一边压抑着,叮嘱自己恪守放你走的承诺……”

“五年……”风夭年闭目叹息,“五年啊……我还能有多少个五年……”心头的埋怨就在这男人的拥抱和亲吻之中慢慢淡去,爱情让自己一再忍耐和等待,又怎能不让现在的自己投降屈服。

他仍是当年那个看似强大,却内心柔软的男人,与自己一般在遥远的国度忍受着思念的折磨,此时此刻即便是心存深厚的怨恨,却也无法再指责他半句。

同种相思,两地折磨,皆是情根深种人,只愿缘分弄人,生生蹉跎盛年光华。

重烈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压抑着内心的渴求只停留在耳鬓厮磨的温婉,拥抱着自己的双肩贴近彼此的胸膛,却不再越雷池一步。

风夭年退后一步,让重烈看清楚面前的自己,重新褪下身上尚未整理好的衣物,瞧着面前诧异得不知所措的重烈命令道,“抱我,如果你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就在今晚好好补偿。”

夜花园的灯火阑珊之处,正是丝竹正浓,酒意正酣之时,喧闹异常盛华一时;偏角假山一隅则是春色迤逦,浓情火热之处。

两具身体不着一缕彼此贴近,火热的温度阻挡了假山洞中的微微寒凉,重烈坐靠在假山之中的平台之上,一手搂住夭年的腰肢一手顺着他的背部一寸一寸抚摸,口舌粘蠕纠缠,不许言语只求让对方感受气息中传递的思念。

五年相别却仍然熟悉彼此的身体,敏感的每一处都可重新激起颤抖和喘息,仿佛从未分别的恋人,契合而甜蜜。

重烈顺着脖颈向下亲吻,牙齿轻咬夭年胸前的凸起,另外一手则顺着他后方的柔软滑进温暖的甬道之中慢慢搅动。

夭年呜咽着感觉身体的火热,下方如同暖流一般重燃久违的快感,可却因为身体受损而变得格外难受,无法宣泄的那种奇怪压抑,令他不得不拼命扭动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怎么了?”重烈停手诧异看着反应有些奇怪的夭年,却被他一把重新抱住。

“继续……”夭年伏在重烈的胸膛压抑身体的不适,喘息道,“只有今晚,我想要……好好感觉你……”

“夭年……?”重烈不敢继续动手,可夭年却伸手主动搓揉起自己已经无法按捺的坚硬,快感就这样突如其来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无法停止继续的渴望,重烈只知道自己陷入了让身体做主的癫狂。

坚硬进入熟悉的温暖,重烈控制着仅存的理智慢慢抽动,用手掌轻柔抚弄夭年残缺的前身,将两团柔软慢慢揉捏,希望给予更多的抚慰和快感。

“快点……快点……”夭年压抑着奇怪的痛苦呜咽要求,“呜……”他耸起肩膀,感觉后方传来快感的同时,早已痊愈的前身则如同再一次被割裂一般剧痛。

身体被分成了快感和地狱的两边,可心底被那人真切爱着的需求,安抚了身体的折磨,夭年渴望更多,更真实,即便他是痛苦的、难以忍耐的,却是这五年来自己最需要的。

即便是死,亦无憾——他没办法,在没有这个男人的世界里,活得真切。

“再用力点……再……”夭年收缩起身体的肌肉,感觉似乎有一把刀子从身体深处重新戳透了前身,随着温热的粘稠液体流出身体的那一瞬间,带来的极度痛楚让他再也没办法站稳脚步,整个人便完全脱力倒在了地上。

“夭年!?”重烈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变故,慌忙托起他的身体,“夭年!醒醒!”

“我……爱你,重烈……”夭年惨笑着想伸手去摸对方的脸,却再也没办法提起任何的力量,整个人软绵绵倒在了重烈的怀中。

第84章

大婚的喜庆整整维持了三天三夜,当众人酒足饭饱带着无比满足的心情离开鲜风的时候,心中都有一点点小小的遗憾:便是那俊若神明一般的鲜风国主风夭年,自大婚之后再也未曾出现。

原以为在众使节离开鲜风的当日,他会君临王宫的高楼之上,映着那远处如淡墨描绘一般的赤封山脉,仿若从天上翩翩而来的神明一般。

可无论他们回了多少次头,亦未曾在目光中瞧见风夭年的影子,就这样鲜风的一切神奇和富饶、国主的一切俊美和赞词、赤帝传说的一切神秘和威仪,都只能默默按捺在心里,作为他们未来回国之后越传越美的故事。

可与宾客熙攘离开的喧嚣不同,深宫之中国主居住的禁地之内,却是一片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没有人敢离开夭年的养年殿半步,亦没有任何外人可接近这地方半步,左将军派人严厉把守养年殿外,甚至连皇后也不可入内探视。

鲜风国主如此神秘兮兮的深居简出已非第一次,这五年登基以来的日子,每年都会有这么几日严阵以待,有人说这是神嗣与赤帝的特别交流不容任何外人接近和打扰,但也有人猜测那国主风夭年其实不过是趁着这时候偷偷溜出宫外微服私访,只有常年侍奉在风夭年身侧的宫人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忠心耿耿而缄口不言,如同天生哑巴聋子一般,将这个秘密和自己的内心一同封在这深深的养年殿之中。

但今年的情况却大不一样,风夭年的病情来势汹汹,甚至连一向为国主诊治的太医亦面色惨白,似是手足无措。而在这养年殿的大殿之外,更是多了一个陌生之人。

他一直坐在国主卧房门前的假山石上,几乎不离半步,亦几乎不进食水,一张原本英俊冷漠的脸颊,就随着一日一日的过去而眼见着消瘦下去,只有那双阴鹜的眸子一直深情又牵挂地瞧着紧闭的房门,无论哪一个侍奉的宫人推门而出,都能看见那一闪而过,然后旋即陨殁的希望神色,让人不禁心生惋惜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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