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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神嗣 下——by玄色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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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皇后殿下,勿怪罪了无辜的人啊,陛下是从送那个新来的进亲君殿之后,才夜夜造访的,何郡只不过凑巧在那人的隔壁罢了……”旁人亦看出了门道,更是厌恶夭年这般高傲的姿态,趁机挑唆道。

这些人说的倒是不假,何郡虽然美貌年轻,却难以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将重烈迷得夜不归鳞屋,而风夭年却不同了。

皇后看着在一边专心致志吃着核桃的风夭年,瞧着他那张绝美脱尘的脸,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深究起来,司马一族的败落也与他有关,若不是他假意合作实则心有他念,叔父也不会枉送性命。若不是他的美色诱惑,令重烈神魂颠倒,自己亦不会被陛下这般冷落。而此时此刻,见到皇后驾到,他竟然不跪不拜,却坐在那里悠然吃着核桃。

心中怒火中烧,起身快步上前,便一巴掌扇落了夭年手上的盘子

“啊……我的核桃……”风夭年一惊,想伸手去抓住盘子却手臂并不灵活,眼见着,核桃肉全部滚落在了地上,一颗一颗黄澄澄的。

夭年不是不知道皇后驾到,但却是真心觉得这和自己无关。虽然入后宫为男宠,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只是男宠的身份,神嗣和鲜风国主的头衔他丢不掉,也不可能丢掉。

原以为皇后前来训斥男色后宫与自己毫无关系,按照习惯定点吃核桃肉已是一种习惯,却不想竟然就这么火烧上身。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司马珏看着夭年瞧都没瞧自己一眼,只是看着地上的核桃肉,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抬脚便将那一地黄澄澄的新鲜核桃肉踩了个粉碎,“都已经收入了后宫,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么?”

“见到皇后要跪下!”宫女在一边提醒道。

“我只跪神佛爹娘。”风夭年抬眼看着面前的美丽女人道。

“你……”司马珏没见过这么高傲的人,更没有被除了重烈的旁人这般对待,“按住他的头,让他跪!”

“放开我!”风夭年挣扎,却被宫人扣住了肩膀,左肩胛尚未好透的伤口便因为紧捏而崩裂开,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力量,一个踉跄便全身扑到在了地上。

“呵呵……”司马珏笑了起来,“让你跪,你倒是五体伏地地行了大礼。”她笑得花枝乱颤,“那就将刚刚落在地上的核桃肉,赏了他,让他好好吃,都吃光。”

宫人得令按住夭年的头凑近地上踩得稀烂的核桃肉,可夭年亦是倔强,硬闭着嘴巴不肯开口,任凭宫人的手已经掐入了伤口的血肉之中,只觉得肩头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整个臂膀都慢慢麻木起来。

司马珏见这孩子如此倔强,鲜血已经浸湿了半边衣袖也不屈服,干脆蹲了下来,捏住风夭年的下颌迫他张口,“吃啊!你不是光顾着吃这些核桃么?这些核桃比拜见我这个皇后娘娘还重要……”

可司马珏话还没说完,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整个甩了出去,“大胆,谁竟敢……”

司马珏的声音弱了下来,明明此时此刻应该在鳞屋与大臣商讨平定鲜风之事的重烈,竟然出现在了面前。

“这些核桃的确比你这个皇后娘娘重要很多。”重烈蹲下来一粒一粒将脏兮兮的核桃捡起来重新放在盘子里面,走到司马珏的身边凑近瞧着她的脸,“因为这些,都是我亲手剥的。”

他将上面的灰尘吹在了司马珏的脸上,微笑着道,“你说,这盘核桃肉珍贵不珍贵?”

“珍贵,珍贵……臣妾方才不知道,所以……”

“那我就赏你吃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好不好?”重烈挑眉道,眼神却是冷酷到极寒。

“陛……”司马珏还没来得及叫出陛下两个字,已经被重烈捏住了下颌,被迫张开嘴巴,将那一盘子混合着泥沙脏兮兮的核桃肉都倒进了嘴巴里。

“都吃了!”重烈大声吼道,“都给我吃了!”他捂住司马珏的嘴巴,看着她因为满口赃物无法完全吞咽而憋出了泪水,却仍是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直到她全部吞咽干净,才松开了手,“滚!滚回你的浣玉宫,好好呆着别乱跑!”说着,便走到风夭年的身边,打横将他抱了起来,向着夭年的房间走去。

“重烈……”风夭年伸出仍能动弹的右臂勾住重烈的脖颈,将身体尽量凑近他的胸膛。

这核桃是他亲手剥的,是他亲手剥的……夭年就在心中不断说着这件事情,哪怕他是因为生气司马珏而故意编的谎话,居然也会这么好听。

如同在浮沉的大海之中丢给自己的一根稻草,光光是握在手上,就足以弥补这几日身心折磨的痛苦。

“陛下……”司马珏跟着重烈走了两步,瞧着重烈根本无意回头,哭腔呜咽了起来,“陛下……您不可以这么对我。”

“你也不过是我后宫的一名妃嫔,不要真以为我封你为后,你便是一国之母了!”重烈脚下不停,冷道。

“可是……”司马珏抽泣了两声,吸了口气微弱道,“可是陛下……我怀了您的龙子……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对我好些么?”

“龙子?”重烈仰天大笑,转身冷眼瞧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司马珏,“你和谁生?龙子?”

“真的是陛下您的!”司马珏跪拜下来对天发誓,“那日您酒醉后花园水榭之中!与您一夜欢好的,是臣妾!”

第56章

“那日……是你?”重烈下意识看向怀中的夭年,原以为是自己太渴望这孩子的一场春梦,却不想竟然却是真的铸成了大错。

“是的,是的!”司马珏扯住重烈的衣袖,“这是您第一个孩子,臣妾给你怀了第一个龙子……”

“龙……子……”重烈慢慢重复这个词,脸色却根本没有新为父的快乐。他只是重新转过身,默默无语地抱着风夭年走向房间,只留一院子不知所措的男宠,和那站在原地等着重烈回应的司马珏。

风夭年敏感觉的重烈的表情有些许怪异,与其说是被这个新为人父的消息怔住,倒更像是纠结在某种奇怪的情绪之中。

他也没叫太医,只是自己扯了药箱,开了盖子便扯出了干净的白布和新鲜药剂,扭过风夭年的身子便褪下了他的上衣。

“让太医来做这些事就好了。”风夭年没想到重烈会亲自动手,慌慌张张扯上衣服,却被重烈一手抱住动弹不得。

沾了血的包扎布被慢慢褪下,没想到重烈那双习武的手也会如此轻柔,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清凉的药剂便已经均匀涂抹在伤口之处,接着便是白布撕扯的声音,重烈只靠着牙齿和一只手便可轻轻松松完成包扎的工作。

“有了孩子,你……不高兴?”风夭年试探问道。

“如果是你有了孩子,会高兴么?”重烈没回答,倒是反问了这个问题,咬着白布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含含糊糊。

“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繁衍子嗣?”风夭年想了想,“我应该会很高兴,会和孩子的母亲一起好好照顾他长大,让他快快乐乐的……”

“别忘了你现在囚禁在我的国家,即使你有了孩子,他也属于我。”重烈冷道,“我想让他快乐他活他才能活,我想要了他的命,亦是易如反掌。”

风夭年打了个寒颤,没想到重烈咬紧牙关说这话的时候,真是寒气逼人。侧头瞧着表情怪异的重烈,他咬着白布凑近自己的左肩胛,狼眸之中有些许迷茫,似是心不在焉一般,并非有心说着这冰冷又残酷的话。

夭年没见过他这般模样,心里竟然有些莫名柔软,抬手便握住了重烈环抱自己的左手。

“做什么!”重烈一惊,牙关中白布也松了下来,迅速收回手。

“我……”夭年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敏感,不知道他究竟刚刚想什么想得入神,“只是觉得你好像……心情很糟糕。”

“你会关心我心情糟糕不糟糕?”重烈系好包扎布,站起身,“风夭年最关心的,难道不是复国大业?”说着便要扭身出门。

夭年知道这种谈话根本是一种钝刀磨肉地折磨,但只为了那一盘他亲手剥的核桃肉,心中便有一丝希望不愿意放弃,伸手便扯住了重烈的衣袖,“对,我是想要复国!我是鲜风最后的皇族血脉,我是最后的神嗣,换做是你,你能放弃?”

“换做是我……”重烈推开风夭年的手,凑近他的脸颊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我会一刀解决了他,给仇人个痛快,也给自己一个痛快,而不是假装有情有义地迷惑他。”

“我不是假装的!”风夭年怒道,“迷惑?是谁迷惑了谁?是谁先主动的?”他踮脚扯住重烈的衣襟大声吼了出来。

他愤怒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眼眶和脸颊都微微泛红,那双明媚的鹿眸因有些许水汽而忽闪忽闪,迷人地让人心醉。

就在那一瞬间,重烈突然觉得在心底有一种暖流涌过,呼唤着往昔与夭年快乐的那些点滴。

虽然并不多,却散落在他们相处的这近一年多的时间里,闪烁着、明媚着,动人地让重烈觉得心慢慢化开。

但只是那么一瞬……心头剧痛又重新冰冷了他的五脏六腑,得知被背叛那一刻的痛苦过于鲜明,又重新折磨了心脏,仿佛冰冷荆棘攀附在柔软之上,将他蠢蠢欲动的心,绑缚地不能再动弹。

他无法再忍受背叛,被母亲背叛,被爱人背叛,若他再一次深陷其中,便是被自己的理智背叛……

丢的彻彻底底,输得一败涂地,他的心已经没办法再回到那时的真诚。

“现在的愤怒……也是装的么?”重烈慢慢掰开风夭年的手,幽幽道,“看起来,很真……”说着,便大步流星冲出了房门。

“陛下……”司马珏看着迎面而来的重烈,慌忙抹干净泪水冲上了去。

“你还在。”重烈看着面前的女人,“也好。”说着,便拉起了司马珏的手走到了亲君殿的院子中央,瞧着仍然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男宠,道,“你们……都知道了?”

男宠们听着国主发话了,方才只是私下的闲聊也终于可以抒发出来,皆跪拜匍匐在了地上,高声道,“恭喜陛下,贺喜皇后娘娘!”

“恭喜我什么?贺喜她什么?”重烈重复问道。

“恭喜陛下即将得子,贺喜皇后娘娘为陛下怀上龙子!”众人七嘴八舌表起了殷勤。

“说得很好,应该为了你们的伶牙俐齿和绝好的耳朵赏些东西。”重烈转身示意侍从靠近,“除了风夭年,亲君殿中所有人一壶鸩酒,尸首都送回家厚葬了。”

众人原本还喜滋滋想着陛下会赏赐些什么,却不想竟是个死!瞬间惊地花容失色,匍匐在地连声饶命起来。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司马珏亦没想到重烈竟会如此决定,双腿一软便要跪在地上,却被重烈一把托住了身子。

“皇后怀有身孕,可一定要小心谨慎。”重烈冷冷道。

“陛下……要杀了我和腹中的……孩子么?”司马珏哭了出来,“陛下,您不能这么狠心……这是您唯一一个孩子啊!”

“唯一的?”重烈嗤笑了出来,“不过是我不小心让你怀上的孩子罢了,你以为这六年为何你屡屡努力却不成功的原因,在我?”他摸了摸司马珏的脸点点头道,“也对,若非我每次在与你欢好的时候下药,现在子嗣应是膝下成群了。”

“您……下药……?”司马珏傻在了那里,整个人呆若木鸡一般僵硬住。

“你是司马家的女人,你认为我会继续繁衍司马家的傀儡么?”重烈道,“所以,从今天起,所有浣玉宫的人都禁足不许和外人接触!泄露消息者,死!”

“陛下既然不想要这个孩子,何不干脆赐死了臣妾!”司马珏恨道,流泪瞧着面前这冷酷的男人,原以为他只是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却未曾想到竟然是这般心计深重无情冷血,是她司马珏鬼迷了心窍,以为自己曾经是这后宫中唯一受宠的女人。

却没想到,不过……是一枚棋子。

“我不会重蹈母后的错误。”重烈笑笑道,“司马家的女人能为了司马一族的飞黄腾达向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我不会。”

独孤休奉命封锁浣玉宫,令亲信把守门口,每日三餐皆由专人送入。瞧着这仍然华美尊贵的皇后居所,日后俨然成为了一座牢笼,即便是对司马珏没什么感情的独孤休,亦不觉有些悲哀。

“陛下想怎么办?毕竟……她腹中是您的骨血。”独孤休低声试探一边一言不发的重烈。

他比过去阴郁了许多,心中总是在盘算些事情,黑暗的、令他痛苦的,却再也不愿意与自己分享一般,常常缄默不语,这让独孤休心头忧愁,觉得倒真还不如此前为风夭年神魂颠倒时候来的好,至少那时候的陛下,是快乐的。

“如果你有了孩子,会开心么?”重烈开口问道,又是这个问题。

“看和谁的孩子……”独孤休想了想回答,“如果是和喜欢人的,会很开心……不过,微臣应该不会有那一天。”

重烈知道他的言下之意,独孤休的心有所属是这一辈子也没办法企及的奢望。

“如果真的是和她的孩子,你会怎么待它?”重烈并不想剥开独孤休心底的隐秘,但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爱它、宠它、或许那时候……”独孤休抬眼看了下陛下,收住了嘴。

重烈呵呵笑了起来,即使独孤休欲言又止,又怎能瞒过他的眼睛,“那个时候我可能都抵不过它在你心中的地位,是吧?”

“微臣……”独孤休心头一慌,刚想说些什么,重烈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会疼它的。”他给了独孤休一个微笑,有些温暖,亦有些恍惚,只是那么一瞬,便转身走向了跃龙殿。

陛下究竟在想什么?独孤休完全摸不透,却只知道此时此刻的重烈很寂寞,是因为这个正在孕育的小生命么,还是其他些什么?

如今陛下的心,恍若一座漆黑深邃的森林,层层叠叠地让人透不过气来,更影影重重地让人无法看清。

第57章

曾经即便君王不在亦热闹非凡的亲君殿成为了一座死殿,所有男宠和侍从在半月前的傍晚时分全部处死,哭叫声、哀号声、求饶声、逃窜声……将这原本清雅的院子变成了人间地狱。

没有宫人提灯巡视的脚步声音,没有男宠们相互窜门的调笑声音,只有北国的风声呼呼掠过,带来了冬的冷冽。风夭年总算体会到了些许男宠们曾经寂寞的心情,没有君王驾临的日子里,春夏秋冬时间仿佛都是凝滞的,除了等待,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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