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原用带着酒香的唇凑近女人耳边，亲昵的动作引来了暗自还在观察他们的人的目光。
只不过，女人微微涨红的脸在北堂原在她耳边说完什么之后，就“刷——”的一下惨白。动作有些僵硬，脸上却依旧保持勉强的笑容，站起来离开了北堂原的身边，独自去了舞池。
而这次，季云并不知道他的二哥说了什么。
只不过，刚才那女人的表情显然是被吓到了。
北堂原回头对上季云的视线，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
“嘿~今天小云云看起来真漂亮~”
……这个，又变回了他熟悉的二哥。
季云突然觉得有些心冷，就好像，他一直没有弄懂，二哥这个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自己看到的，还是大家眼中的那个。
又或者，只是那个睡在阳台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妖精。
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却发现对方离自己其实很远。
“嗯？……才不是……我是被绍美姐姐拉去换……”
“我知道。”
北堂原笑着摸了摸季云的脑袋，还拿走他的果汁，递过自己手中的一杯红酒，“小云知道这是什么吗？”
“未成年不得喝酒。”
季云立刻本能的扳着一张脸，严肃的对抗。他知道他的二哥露出这种表情又是要欺负自己！说不定准备骗自己喝酒来着！
北堂原再次笑道，“那小云又知不知道，这家俱乐部的门口可是也写着‘未成年禁止入内’呢？”
“啊？”季云有些懵，城里人的娱乐他并不了解，却不知何时上了贼船！“那你还带我来做什么？”
“当然是……”
北堂原靠在沙发上，看了一眼隔着季云的北堂望，“带你来看大哥啊~”
北堂望眉头一挑，冷冷的回视北堂原。
季云眼睛一瞪。却听见大哥说：
“你要记仇到什么时候？”
北堂望皱着眉。季云却没有听懂，而北堂原却是一下子听懂了。
“我们兄弟嘛，我怎么会记仇呢……
是你打晕我，带我上的飞机，扒了我的裤、衩还关在酒店里，白天压迫我工作，夜里又对我为、所、欲、为，不让我好、好、睡、觉、
……我都不记得你这次的粗、暴、行、为，一点也不！真的。
因为——我、喜、欢！”
最后几个字加了重音的北堂原却向着季云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季云吓得一哆嗦……
“北堂原。”
北堂望的青筋渐起。“……那是合同。”
“是啊，合同上就写着你强迫我人身自由，几天几夜的让我去参加什么全球年度设计奖赛……”
北堂原的语气有些难得的牙狠狠放过了季云，最后还是对上了北堂望。但是北堂望却好像冷静了下来。
“那是公司发展的需要。
而且，去年你已经逃掉了，绍美差点当场自刎谢罪。
——我情愿失去一个穿着裤衩爬楼管逃窜的弟弟，也不愿失去一个能干的经纪人。”
“是啊，今年你连我裤衩都扒了。就不怕我裸……奔上街给国人丢脸。”北堂原讽刺道。
……
季云坐在中间有些坐立难安，看样子，两人是在吵架还是斗嘴？
这种情景好难得啊……但是也好痛苦啊……
“你会的。”北堂望冷笑。
“……你倒是了解我。”
北堂原喝了一口酒，“要不是你派人日夜监督，我看你都要把眼睛按在我床头上了！或者直接用手铐铐住我。”
北堂望也拿起酒杯，却还是皱着眉头。“但是你打断了jackson设计师的鼻梁。”
“那是那个老色鬼趁着我难、得、的、睡眠时间，想强、暴、我，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连他的命根子都拧下来！”
北堂原捏紧了酒杯，“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找的人……性与暴力，真是今年很好的主题！”
“你去年矿工的钱都算在了公司头上。合同让你卖的命。”
北堂原难得的怒气瞪过去，“要不是当初我年少无知，怎么会和你这奸商签合同？！”
“那是因为你不来公司上班。”
北堂望轻松的喝着酒，低头还难得和一脸迷惘的季云微笑了一下。吓得这小家伙硬是挺直了背。
呜呜，夹在中间果然很难做人……
说道这个，北堂原更加气愤，他颤抖着手指，捏紧酒杯。
“如果不是你断我活路……骗我入局……赶尽杀绝……那段世间黑暗痛苦的日子……你仗着……”
“累了吗？我送你回家。”北堂望看了季云，打算不理会北堂原。
“喂！这就是你面对为你这个吸血鬼工作，一星期不吃不喝的弟弟该有的表现？……我这次的酬劳呢？！”
对于钱方面，北堂原还是市侩的。
北堂望鄙视的看了北堂原一眼，“抵不过你上次逃跑的违约金损失和公司形象。
……酬劳，你刚才已经喝了。”
“靠！望……”
北堂原大叫，音乐声很快盖了过去。看着那人狠心要走，他立刻扑过去扒着北堂望的腰，紧紧的贴着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被那些老外吃尽了豆腐……你不能这么无情，不管我……”
真正可怜的季云在中间就要窒息了……呜呜呜呜……二哥抱的好紧……自己怎么会这么‘好命’的刚刚好卡在中间？（也许他是故意哒）
北堂望说道这个，青筋又再暴起，“你的小情人一票子从美国跟着你回来……绍美都快跑我办公室水漫金山了，你竟然把她的电话号码拿去应付你的情人……
还有，放手。”
“望——”
北堂望离开包厢，不忘带上傻掉的季云。
丢下了独自在黑暗里欲哭无泪的北堂原。
听他们说的，原来前几天不常见面的原因是大哥二哥去美国了吗？而且，二哥原来是大哥公司里的人啊。
季云乖乖的做好，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还在绍美姐那里。
“啊……我的衣服。”
“这样就很好了。”北堂望边说边发动车子，季云有些愣住，他是听错了吗？大哥竟然说这样很好？……是指这样好看吗？
季云的心情就好像一个被夸奖了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高兴。
北堂望开车离开了俱乐部，途中打了电话给绍美，简单的吩咐几句就挂了，还刻意吩咐她不要又把北堂原丢了，明天和摄影师越好了要拍照。
不过，大哥威胁起来的语气倒是很吓人。
还叫绍美姐记得不要留下物证……
等到了家，北堂望同样绅士的为季云开了车门。却没有让他下来。
他皱着眉看着季云，好像在想什么……
季云突然意识到，大哥会不会对自己今天晚上跟着二哥跑去找他的事……季云心里有些紧张，难道说他听到了二哥的胡言乱语，说自己喜欢男生吗？而且，还说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他呢？！
“大哥？……”
“以后，不要到那种地方去了。”
北堂望带着警告的表情离开，留下了一脸不知所措的季云。
明明……不是自己要去的。
第二十三章
季云不打算理会坐在店里一直看着他的那个男人，最近不知是怎么的，自己的神经都变得敏感了很多，对于有些男人的目光，季云觉得有些不对劲也多了一份了解。
尤其是走进北堂家之后，还有那天晚上的聚会，大家的目光里写着的东西。
懵懵懂懂的知道了一些，也肯定了一些猜想。
下班的时候很小心的躲过那个等在店门口的男子。
其实最近，这种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他们的目光总是带着试探和兴趣。
等晚上季云回到家里，家里又是黑漆漆一片。
季云默叹一声，今天吃饭的时候也只有自己和骆笙两个而已。
上了楼，拖鞋啪啪啪的响着，他不像骆笙，走路总是和猫一样没有声音。
而走路一样没有声音的，是二哥北堂原。
他站在季云房间门口，月光从窗户上散进来，却找不清他的脸。
“二哥。”季云叫道，他的心里有些紧张……或者说，每次面对北堂原，他都是带着一丝的紧张的。
而尤其是在北堂原不说话的时候。
变幻莫测的他，外表完美的他，却总是不清楚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北堂原几乎埋在黑暗的繁华里，伸出修长的手把季云拉进自己的怀中，毫无征兆般的干脆。
他的身子很凉，胸口有些硬有些冷。
他站在这里站了多久……季云感到疑惑，安静的突然的拥抱，和北堂原的沉默。
“二哥？”季云难得的不想立刻挣脱，他觉得此时的北堂原……好像要说些什么。也许是一些很重要的话……也许，也可能是一句玩笑话。
“你喜欢望……对不对。”
他的声音低沉性感的在耳边徘徊，带着平静的可怕。
季云自动的伸出手，想要推开他……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无数遍确认无数遍了不是吗……他的任性……自己就像是他手里的一个不会反抗的玩偶而已。
又为什么要讲这样的话呢……
也许不管他今天这么突然这么莫名的要和自己说什么，但是……也许，那都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才对。
北堂原手下一紧，扣住了季云的手臂。脑袋枕在他的肩上，看不清表情。
——“不要喜欢望……好不好。”
不要喜欢……
季云完全的呆住了……那轻喃的言语仿佛就是错觉。
他抬起头想要去看北堂原的表情，也许……他根本就不是认真的。
就像平时一样，总说一些自己不能明白的话。
那天晚上聚会的他很古怪，今天的他更加的让人不解。
“你说什么……”
季云挣扎了一下就发现对方放开了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北堂原的脸，就好像无数的念头从他的脸上划过，而自己的大脑里却空白一片。
为什么要那么煽情，那么暧昧的说。
不要喜欢望。
季云忍不住的抖了抖……站在他眼前的人，犹如黑夜了的吸血鬼，浑身慢慢升起一种淡淡的血色。
北堂原冷峻下来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竟比大哥还要可怕几分。
比陌生人……还要冰冷的陌生。
带着毒蛇般恶意的目光，季云完全不能理解这突然的转变。
北堂原凑近季云的脸庞，手掌撑在墙壁上，气息扰乱了季云的全部思维。他慢慢的张开带着毒牙的嘴，发出阴险般的模糊声音。
“小云……你真是碍眼。”
……
“哐啷”
什么东西砸了进来，敲碎了每一根手骨。
月光被乌云盖过，世界呈现一片的纯色黑暗。犹如经过一场奇异的可怕的对话后，季云一个人几乎瘫倒在他的房间门口。
冷汗让衣服贴紧了背部。发软的双腿，没有力气的手掌。
刚刚那场最莫名其妙的对话，最莫名其妙的人……带着那么可怕的气息，那么刺耳的声音……警告自己。
他，真的是他的二哥，北堂原吗？
那个平时挂在他身上，有时候吃尽他豆腐，有喜欢欺负他看他出丑却总是把他做的饭菜吃的最干净的……北堂原吗？
他的心里，到底是接受自己，还是从头到尾的排斥自己？
讨厌自己。
其实，来到这个家之后季云变了很多。一开始的拘束感一直存在。
从陌生的担心，到后来的不安。
不管家里的人如何对待自己……季云最怕的，其实并不一定是别人讨厌自己。
而是自己成为了别人的阻碍。
包袱。
以前的生活即使再苦再累也是简单，他明确的知道自己的未来，看得见的未来。
而现在，他感觉生活难以琢磨。他一直以为……做好自己就够了。
却不得不去关心周围，或者，不安于现实。
二哥最后的那句话将季云又打回到了过去。
那个从奶奶过世后，立誓不再成为任何人负担的过去。一个人的过去。
季云不敢回去问二哥，因为他不知道要问些什么。
格格不入。
也许，他真的和他现在生活的这个家，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那天晚上，安静的北堂家，少年纤细的身影埋在黑暗里，露出了一双无助的眼睛，却一直睁着，看着天明。
……
“小云？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
骆笙穿着T恤走到季云面前，有些担忧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季云闪躲着否认道，“没事的。”
“啊……”骆笙来不及再问什么，就低叫了一声，抬头见到大哥北堂望穿着休闲服，用他的手掌在他的脑袋上顺手拍了一下。
“早。”
“不要一大早拍我啦……会长不高的。”骆笙瘪了瘪嘴。
北堂望当做没有看到，很自然的走开了。
临走时也和季云说了早安。
季云看着北堂望的背影若有所思。
脑海里却浮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大哥今天不用工作吗？”骆笙跑到北堂望身边，季云习惯性的递过一杯茶。北堂望拿起报纸……
“喝茶啊，真像老头子……”骆笙鄙视道。
北堂望看了他一眼，又转回看报纸去了。“胡说什么。”
“哼~”骆笙皱了皱鼻头，俏皮的摆了个鬼脸，看了看季云又看了看北堂望。脸上露出了一个新奇的笑容，“这么看起来……大哥好像爸爸，小云好像妈妈啊~”
“啊？”季云愣了一下，而北堂望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骆笙笑话脸红的季云，又好奇的问道：“咦？北堂原呢？”
无人回答。也没有人发现季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算了……大哥~”骆笙像是猫咪一样的又贴上了北堂望，“这期的杂志出了吗？”
北堂望看也看没他一眼，却知道他的意思。“下个月3号。”
“我是说底稿啊底稿……下个月3号，还要几天呢。”
北堂望折了报纸，翻开财经那一页，上面是有关世界的财经情况分析，还有一些公司的报道……也包括自己旗下的公司。
“……在楼上书桌上，别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