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被刺一剑的风险照琉将自己送了上去，只听“噗”的一声，是皮肉被割开的声音，然后便见一片血花飞溅出来。照琉胳膊上多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而白虎可没那么好运，他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正是照琉先前的那把。
“哼。”见自己人死了一个，朱雀和玄武怒了，两人一同加入战场，将照琉围在了中间。
照琉轻笑一声，竟让对面朱雀的心里颤抖了一下，如果这个人不是敌人，那该多好。
“一起来吧。”照琉说道，似乎根本没把对方看在眼里，他的态度激怒了三人，三人再也不管什么规矩，一起向他冲了过去。
照琉先是躲过了朱雀的长鞭，随后一个滑步越过了青龙，他左手突然甩出一个东西，等青龙反应过来时那东西已经缠到了他腰上，随后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然后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鲜血如瀑布般飞溅出来。
“青龙……”朱雀是个女孩子，见到这般场面自然忍不住激动起来。
照琉抹了抹脸上的鲜血，笑得有些残忍。
刚才的一击已经用上了他的全力，接下来，他就只能赌上命了。
“我要杀了你。”朱雀眼睛都急红了，又是一鞭甩出，照琉有些狼狈的躲过。
只听“碰”的一声，竟是地板被击碎了。
玄武也挽起一个剑花朝他攻过来，二人尽出杀招，照琉应付起来越发吃力。
“拿命来。”朱雀鞭鞭致命，照琉身上已经多了好几条口子，有凌厉的鞭痕也有尖锐的剑伤。他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灵活的运用着袖箭，刚刚就是这个东西要了青龙的命。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感觉到体力下降，终于在一个步伐不稳时被朱雀的长鞭缚住了右手，他左手甩出袖箭阻挡玄武的剑，右手却被长鞭紧紧缠住，很快就勒出一条血痕。
玄武躲过他的袖箭，见机一剑刺上了照琉的腹部，照琉躲闪不过，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然后便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穿了他的琵琶骨。”卓熙的声音冷冷的想起，他看着地上的照琉，眼里闪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第五十章：一怒为你
虽然从小就磨难重重，早已习惯各种疼痛，但是当小指粗的锁链穿过琵琶骨时，照琉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豆大的冷汗从额间滑落下来，滴到胸前，混合着血液浸湿了早已破败不堪的长衫。原本清浅的月白色现在已染上片片血迹，怵目惊心。
照琉紧咬住下唇，不让更多的疼痛声溢出去，就是痛死，他也不要在敌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其实他骨子里是最倔强的。
卓熙还是那样清清淡淡地看着他，脸上没有钦佩也没有恼怒。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声痛呼，但似乎像是有魔力似地，照尘竟然突然惊醒过来，他有些迷蒙的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被满地的血迹震住了。地上浑身是血的人看不清面容，但他觉得那人很熟悉、很亲近，想着想着，他又睡了过去。
其他人并没发现他短暂的苏醒，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照琉身上，从始至终，那人除了那一声短促地痛呼就再没有发出过声音来。
玄武捏住照琉的下巴，迫使他的脸正对自己。看着那张没有恨意没有悔恨的漂亮脸蛋，玄武突然生出一股挫败感，照琉下唇已经被咬破了，鲜艳的血迹顺着嘴角流下来，竟有说不出的魅惑。
就是这个少年在眨眼之间杀了他的大哥二哥，本来应该将他碎尸万段的，可是看到他无喜无忧的样子，他竟然下不去手。
“啪”的一声脆响，玄武重重地给了照琉一耳光，照琉像个没有生气的破娃娃一般被扇倒在一边。
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更多的鲜血从嘴里溢了出来。
可是照琉还是没有呼痛，他慢慢地抬起头看向玄武，脸上清晰的印着嘲笑二字。
身上的痛只要不去关注就会慢慢减轻，可是心里的痛却怎么也躲避不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那种痛苦还是会追随而至，如影随形。因为那种痛一直住在心里。
“把他带下去，不要让他死了。”卓熙最后看了一眼照琉，走到床边抱起照尘道：“把这里恢复成原样，在明早之前。”
“是。”
两个侍卫拖着照琉走了，剩下的人立刻忙碌起来。他们知道国君的意思，他是不想让侍君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
看着被卓熙抱走的照尘，照琉仿佛失去了希望般闭上了眼睛。也许这样就很好，不要让他看到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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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离开我，尘儿，不要离开我……”卓熙紧紧地搂住照尘，似乎一松手怀里人就会不见了一般。两人赤身相贴，下身一片混乱，靡乱中透着浓烈的悲哀。
照尘被折腾醒了又睡过去，反反复复，做梦一般。
卓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粗暴，他想将自己的气息永远留在照尘身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快要失去他了。
由于内力流失，现在又被穿了琵琶骨，照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任由两人将他拖到了天牢，然后像一团破布般被扔了进去。
皎洁的月光从狭小的窗户透了进来，映照在他脸上、身上。他躺了好久，依然不敢动弹。身体像被碾过，每一处都痛到极致。
他知道卓熙为什么不当场杀了他，因为那人想用他当饵，钓出他背后的飞花宫众人。想到此处，他嗤笑一声，黎卓熙的算盘怕是打错了。
飞花宫宫规第一条便是生死由命，不得出卖飞花宫。
飞花宫弟子从没想过在自己被抓时会有同伴来救自己，在万不得已时说不定还会亲手杀死同伴。所以营救什么的照琉从来就没想过，从被抓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命了，只是从此再也见不到照尘让他难受无比。
他从来都不惧怕死亡，他怕的是死后照尘会将他忘记，如果一个人很久不出现，那别人一定会慢慢将他遗忘吧。
他艰难的伸出手摸了摸嘴唇，下唇已经破了，嘴角的血迹也已干涸，可是照尘的触觉似乎还留在上面，暖暖的，让他好安心。
尘儿，不许忘了大哥啊，就算只做你大哥，也不许你忘了我。
圆月映离人，飒飒风扬兮；花枝向开晚，思君不得见。
这一次，却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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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大清早的，卓熙就被一声愤怒地吼声惊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向照尘，发现那人正鄙视的看着他。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为照尘镀上了一层暖光。
“说你昨晚干了什么？”照尘捧住卓熙的脸，愤恨地问道。卓熙心一惊，脸变得煞白，尘儿知道了？
“哼，真是禽兽啊，居然趁本少爷醉酒吃本少爷豆腐，说，来了几遍？”照尘看他的脸色变化再加上腰背酸痛程度就知道这人不知做了一遍，想到此处，又在心里唾弃了卓熙一回。
原来他是在说这个，卓熙脸色顿时好了很多，他把照尘的手扒拉下来，又一把把照尘拉到在床上死死抱住。
“为夫昨晚有些冲动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哼，信他？那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呢。照尘继续鄙视的看着他。
“别气了，大不了今晚少来一次……”
“还想要？告诉你，一个月不准进本少爷房间。”照尘气愤的说道，腰又开始疼了。
卓熙委屈的看着他，照尘不理他。
早膳后，卓熙去处理公务了，照尘随手招来一个小太监问道：“刘公公呢？今日怎么没见到他？”
以前那人总是跟前跟后的，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比跟在卓熙身边还多，今日猛然没见到，还真有点不习惯。
“刘公公一大早就出宫了，奴才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小太监撒谎道，眼神飘忽不定。
照尘直觉这小太监在说谎，他心里疑虑重重，可一连问了好几个太监宫女都是这套说辞，他不由得便信了几分。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尘曦宫，这才惊觉自己昨晚是在长乐宫过得夜。虽然不是没在长乐宫睡过，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卓熙过来尘曦宫，且御花园离尘曦宫更近一些，卓熙为何要舍近取远呢？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伸手倒了一杯茶，喝进嘴里才发现是凉的。
蓦地，一副血腥的场景映进脑子里。似乎就是在这里，满地是血，地上还躺着几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其中有一人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可是他觉得那人好熟悉，似乎是自己认识的，似乎，一张口就能道出那人的名字。
摇摇头，甩去这个奇异的画面，可是疑问却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刘公公去哪里了？他为何会睡在长乐宫？那些太监宫女为何要骗他？他为何会想到那么血腥的画面？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是谁？
他突然跳了起来，一个人在房里寻找起来，如果昨夜这里真的发生过什么，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一寸寸地摸索着，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放过，可是找遍了整个房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干净的令他恐惧。照尘垂头沮丧地坐在床边，思索着也许自己真的是多心了，卓熙没有必要骗他什么，毕竟，他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欺骗的。
就在他要放弃时，眼睛突然瞄到了床脚，随后心跳加快了一拍，床脚上的痕迹分明是血！
暗暗地，不是很明显，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那是床脚上的花纹。可是照尘本身就疑惑重重，此时看到这么个痕迹当然要仔细查看一番。
脑子里那幅血腥的场景又浮现出来，这是血，那自己记忆里的那幅场景就是真的！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昨夜，就在这里，在他沉睡之时，这个房间里上演过一场血腥的打斗，死了两个，或者三个人！
“不，怎么可能……”他痛苦地抱着头，因为他想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谁，那分明是他最亲的大哥照琉。
一想到照琉浑身是血，他就升起了强烈了恨意与怒意，谁敢那样对待他的大哥，他一定会与对方不死不休。
“侍君，侍君，国君说过不准任何人打扰他啊。”守在御书房外的小太监急急地想要拦住照尘，可照尘此时怒意正盛，一个手刀就将小太监劈翻在地。
他一脚踹开房门，正想冲进去质问卓熙，可是空空的房间告诉他卓熙并不在里面。照尘更加气愤，一把抓住小太监的领子问道：“国君哪里去了？”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小太监抖得像筛糠，颤声答道。
“不知道？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喂狗！”照尘不是说笑，他早没了说笑的心思。照琉的事情让他失去了冷静，如果不知道真相，他没办法让自己平静。
“侍君饶命啊，国君不准奴才告诉侍君……”小太监嗫哆道，让照尘皱起了眉头。
“现在不说，以后也没有机会说了。”说着就要将小太监摔倒旁边的石阶上。
小太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于是立刻求饶道：“奴才说奴才说，求侍君放奴才下来吧。”
“哼。”照尘一把放下他，小太监一个不稳，摔了一跤。
“国君去天牢了。”
“天牢？”果然，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带我去。”
天牢像所有牢房一样阴暗肮脏，不同的是这里看守的更加严格，而且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照尘跟在小太监身后一路行来，走到天牢外边便能感受到一股阴寒之气，这让照尘很不舒服。大哥就在里面吗？他过得好不好？
他知道这句话是白问，可是他就不愿意去想最坏的一面，似乎那样想了照琉真的会变成那样。
走到门口，他亮出侍君的牌子，守在门口的侍卫不敢拦他，只好放他进去。一进入牢房，那种阴寒之气更甚，或许是死的人太多冤魂积聚不散，导致在大白天都能感受到那种哀怨的气息。
“侍君……”小太监回头哀怨的看着照尘，照尘知道他何意，于是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不会告诉国君说是你带我来的。”
“谢侍君，奴才先回去了。”小太监逃命似地离开这里。
照尘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很久以后他都在回想这次的决定，如果他不来这里，不见照琉，那以后那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不过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这样选择，纵然知道结局，他亦不后悔。
第五十一章：生死何为
天牢并不像在电视里见到的那样，走到哪里两边都有犯人伸出手来抓衣服。这里的犯人很少，因为只有重犯或者说是被朝廷重视的犯人才会被关押到这里，因此一路上还算安静。
照尘沿着路往前走，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才走到尽头。他的脚步声很轻，但是在这安静的大牢里还是弄出了声响。
天牢的尽头是一间特殊的牢房，这里的铁栏更粗大，两根铁栏之间间隙更窄，被关在这里的人是重点看守对象。此时，这里有两个人正在讲话，一个在牢里，一个在牢外。
听见声响，二人都朝照尘看过来，卓熙脸上有一份了然，更多的则是担忧；照琉脸上却挂着惊喜，他想不到自己在死之前还能再见到照尘，但一想到自己这副样子可能会令照尘反感，不由得又生出几分难过。
照尘一声不响的走过去，卓熙以为他会发怒或者给自己一拳，谁知那人竟突然跪在了他面前。卓熙吓了一跳想要扶起来，照尘却不为所动，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求你，放了他。”照尘说得很慢，一字一字地，听起来无比清晰，无比刺耳。
“尘儿，快起来，不要这样，我这条命不值得你这样做。”照琉急的想去拉他，可是浑身是伤，经过这么一动不少地方又开始流血。
照尘赶紧转过身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这一看才发现照琉的脸上一片青紫，嘴角还有血迹，形容十分凄惨。
“值得的。”照尘只说了三个字，明明有千言万语的，可是到头来却什么都说不出。他用手抚上照琉青紫的脸颊，轻轻地，生怕弄疼了他。
卓熙看见照尘对一个陌生男人这样不由得怒火中烧，他一把扯过照尘，牢牢地禁锢在怀里，“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照尘也来了气，他使劲推开卓熙道：“我就是我，不是谁的，他是我大哥，你放了他。”
照琉的状况让他很担忧，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死的。
“你看清楚，谁才是你大哥！？”卓熙从没这样严肃过，照尘一时间有点懵了。
谁才是他大哥？是啊，从血缘上来讲卓熙才是他大哥呢，他不是应该跟着卓熙一起对付敌人吗？不，照琉才是他大哥，从他第一次醒来就一直照顾他、对他关怀备至的大哥。
就凭这一点，他就不能让大哥死。
“求你，放了他，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照尘放软了态度，他知道与卓熙硬碰硬没好处，卓熙是一国之君，而他什么都不是。
“尘儿，你从来就没为我想过，一直都是我在付出我在爱你在关心你，可是我却感受不到你的爱。”卓熙放柔声音道，悲戚的令人心痛：“你让我将柳蕙兰逐出宫，我毫不犹豫地做了；你让我杀掉郭皇后，我没半句怨言地杀了；甚至你放走颜鸢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呢？你要让我放了你‘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的‘大哥’是什么人？他是我们的敌人！在你面前我从不是什么寡人，因为我想与你处在平等的位置上，可是你呢？你这里究竟有没有我？”
卓熙指着照尘的胸口问道，他的声音一直低低的，可是每一句都指责到了照尘心里。
照尘早就呆了，原本的怒气消失不见，反而有一股疼惜之情冲进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