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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颜乱下——by月菲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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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尘深吸一口气,一掌拍碎了马车,这个人真的惹怒他了。

第六十章:疲于奔命

马车化为碎片飞出去,噼里啪啦落了满地,照尘身子早就飞上半空,待碎片落尽后才优雅的降到地面。其间,他看清了男人的样子,很平凡,很不起眼。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人,刚才杀了他的车夫。

“七公子,请跟我回去。”男人讲话一板一眼,如果不是有声音传出,照尘会以为那是个植物人。

“我不会回去的。”照尘侧对着他,瞟了一眼分为两断的车夫,怒气更甚。

男人停了一下,死水般的眼睛紧盯着照尘,缓缓说道:“那就别怪属下无礼了。”

“哼!”照尘冷哼,“你以为我还会像上次一样任你们宰割吗?”他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准大学生了,他有不俗的武功,他可以保护自己。

男人并不答言,似乎在衡量着什么。突然,他动了,只见一道残影快速向照尘移去,显然是想偷袭。

照尘早就防备着他,见他一动也立刻往左边闪去,男人一次偷袭不成功并不气馁,立刻发动了第二波攻击。手中长剑出鞘,剑身闪着冷冽的寒光,锋利无比。

照尘手中没有武器,处于劣势,因此只能以躲闪为主,尽量不让男人近身。男人也看出了这一点,且步步紧逼。

照尘银发飞扬,身姿轻巧,虽然赤手上阵,但丝毫未被男人压制住,反而隐隐占了上风。突然,他看出了男人的一个破绽,是在左肋处。

思维百转千回,纵然是陷进照尘也不想放弃。他一反退避的路数,反而欺身上前,一个滑步转到男人身后,左手弯曲成爪,食中二指准确用力的击到了男人左肋。男人肋下一痛,差点就此倒在地上。

照尘知道,男人的肋骨已经断了。如果他再继续战斗,断掉的骨头一定会刺进他的内脏。

“哇……”男人吐出一口血,脸色煞白,额头还冒着冷汗。

“你回去告诉花弄影,说我永远不会再回去,亦不会再任他摆布。”照尘没有杀他,如果他杀了他,那与花弄影培养的杀手又有何区别呢?

男人以剑拄地,支撑起负伤的身躯,然而终归是有心无力,只能愤恨地瞪着照尘离去。

没了马车,照尘只能徒步前行,他不敢折回唐城去买马车,万一又被飞花宫的人发现就不好了。他的脚程不慢,很快便奔出几十里,不敢走大路,因为他的发色太耀眼。想必飞花宫的人找到他也是这个原因。

唉,果然不该大意的,以为去个偏僻的当铺就没事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幸亏只来了一个人,否则他还真可能再次被捉回去。

一路上他都不敢放松警惕,飞花宫的人已经发现了他,难保男人不将他的消息传出去,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只能祈祷早点赶到昌慰了。

途中经过一个小村子,他顺手牵走了一个别人晾的帽子,有这个挡住头发,至少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天太冷,人容易疲倦,更不用说刚打过一架又拼命奔走的照尘了。就在他累得不行时,居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茶棚,他心里一阵欣喜,迅速将帽子拉得更低,头发也全部塞了进去。

“老板,来杯热茶。”他嗓子有些干涸,也难怪,已经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了呢。

“好嘞,客官请稍等。”卖茶的老板以独有的嗓门答道,听着他的声音,照尘觉得放松了不少。

“客官,你的茶来了。”很快茶就端了上来,老板殷勤的为他擦了擦桌子,这才放下茶碗。

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似乎身体也暖和了起来,照尘双手捧着茶碗取暖,然后轻轻啜了一口。热热的液体立刻流进胃里,温暖了他小小的世界。

“听说墨国已经冲破昊州,打到藤州了,啧啧,以这个速度说不定很快就打到这里来了。”旁边一对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在讨论着战事,照尘身子斜了斜,以便能清楚的听到他们对话。

“真的假的?墨国这么厉害?我国国君可是派出了陈少华陈大将军啊。我记得四年前就是陈大将军将墨国打败的。”另一人露出担忧的神情,的确,陈少华在他们心中就是战神,这次却节节败退,难免让人叹息。

“墨国换了国君,他可不像以前那个国君那么软弱无能,我怕就是陈大将军也对付不了他啊。”

“唉,不知道国君会怎么办?不会眼睁睁看着别的国家打进来吧?”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早点为离开做准备。”

“对对,我这就回去叫内人收拾东西。”

两人又聊了些什么,照尘已经不在意了,他的注意力还在“墨国已经打到了藤州”上。藤州,距离边境有一百公里啊,墨国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熙,你会怎么办?是不是很焦急?没关系,我很快就回来陪你了。

喝过茶后,照尘速度更快,眼下情势让他十分担忧,他不愿让卓熙独自面对这些。

接下来的路程还算顺利,除了遇上几个山贼被他迅速解决之后倒没遇上别的烦心事。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十分进了昌慰城。

再次回到这里,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人与物没变,心境却变了。

曾经很多次想过要与卓熙厮守到老,结果都被一些事阻碍,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看着熟悉的街道,听着爽朗的叫卖声,照尘有一刹那失神,恍若隔世,他终于又回来了呢。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身心放松了很多,走起路来也轻盈不少。

或许是多年的安逸生活让昌黎人民都放松了警惕,包括现在,墨国已经打过来了,昌慰百姓还可以无忧无虑的品茶逛妓院嬉笑怒骂。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昌黎才会节节败退吧。

一想到国事,照尘又开始头疼,为什么非得打仗呢?为什么不能一直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呢?为什么要为了一己之私置万民于水火中呢?

他找不到答案,因为他不是策划战争的人。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宫门口,守门的侍卫依然是那几个人,夜以继日的坚守在岗位上。

照尘脱下帽子,纯净的银发飞泻而下,划出一道耀眼的银光。一步,一步,一步……近了,越来越近了……

“什么人?赶快离开这里。”左边的侍卫看着一步步靠近的照尘怒喝道。

照尘依然往前走,都到了这里,他怎么可能停下脚步。

天边西沉的夕阳映红了半边脸,多日赶路憔悴的面容在这一刻却鲜活起来,似乎是天地间最美的风景。侍卫不禁呆了。

“我是尘侍君。”照尘出声唤回了他们的神智。

几人一怔,又仔细打量了他片刻,最后终于有人认出他来,可是他们不敢就这样放他进去,世上长的相似的人太多了,他们不敢肯定他是真的尘侍君。再说,他的头发白了。

“请在此处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左边的侍卫比刚才恭敬许多,如果来人真的是尘侍君,那他可担不起得罪侍君的罪名。

照尘点点头,负手而立,肃穆而单薄,似乎神圣不可侵犯。

“难怪国君宠他如此,这般妙人儿,要是给我……”一人心里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更多的人则是尽忠职守的目不斜视,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疑惑起来,尘侍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六十一章:夫唱夫随

通报的侍卫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侍卫总管秋正中,秋正中看起来比以前憔悴不少,想必也是因为最近的战事引起的。

他负责皇宫安全,两国交战,他不得不加强安全戒备,以防墨国派人刺杀国君。

“就是他,自称是尘侍君。”侍卫将秋正中引到照尘面前,照尘收回目光,望向秋正中。秋正中远远就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人站在宫门外,神情淡然落寞,与世无争。

“你……”他惊讶地开口,却不知如何接下去。

“是我。”照尘笑笑,刚才的惆怅一扫而空,只剩下重逢的喜悦。

秋正中什么都没问,脸上却闪过诸多表情,最后只说了个“请”字,便再不发一言带着照尘进去了。

他能问什么?他只是个侍卫总管,根本没有立场插手侍君与国君的事情。当日眼前人抱着刺客的尸身离去,那种痛彻心扉他是看在眼里的,以为他再也不会原谅国君,再也不会回来……没想到他却在国君最艰难的时候回来了。

感受到照尘投在他身上的眼光,秋正中僵直了一下,为什么要这样看他呢?是想询问国君的事情吗?秋正中不知道,也不想去揣测照尘的意图。

一个不开口,另一个也只管闷头往前走,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不过幸亏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因此都装作不知道。

“侍君,前面就到了,国君近日一直在御书房……状况很不好。”何止是不好,简直是糟糕之极,秋正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现在有希望了,能让国君在意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希望他可以好好劝劝国君。

“谢谢秋总管。”照尘朝他抱拳,秋正中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离去了。

他就在里面,照尘心里回响着这句话。他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百转千回,不知为何现在竟有点害怕,害怕卓熙不理他不要他了,如果真是那样怎么办?

摇摇头,甩开脑子里奇怪的想法,卓熙怎么会不要他呢?他那么爱他……可是自己却伤他那么深,几次不告而别。

不管了,如果卓熙不要他他就死皮赖脸不走,耍赖他还是会的。对,一定要像牛皮糖一样黏在他身边,就算他要打要骂也在所不惜。

打定注意,照尘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他握了握拳,轻轻扣了扣房门。

“进来。”里面响起疲惫的声音,照尘听了一阵心疼。

“吱呀。”房门缓缓打开,外面的阳光立刻透了进去,就要看到他了,就要看到了……不知道他好不好,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自己……

“有什么事情?”还是那个疲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看到卓熙的那一刻起,照尘脚下像生了根,再也无法往前迈一步,双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就那样愣愣地看着房里的人。

果然是卓熙,他好像瘦了,是不是饭没吃好?是不是太操劳了?是不是……以往温润的面容现在竟有点泛黄,紫色的龙袍穿在身上也略显宽大了。

唯一没变的是他如玉的气质,还是那么温暖人心。

久久没听见回答卓熙有些不耐烦了,他从一堆奏折后面抬起头,想要训斥来人一顿。

“熙……”他抬头的同时照尘出声了,并不是想象中的飞扑过去,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笑着望着日思夜想的人。

“咚。”卓熙手上的笔掉到了地上,手也不可抑制的握紧了,显然十分激动。

照尘笑意更深,他清楚地看见卓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唇也微微颤抖,似乎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控,卓熙立刻将刚才的情绪收敛起来,一句话粉碎了照尘的幻想。

“你回来做什么?”他冷冷地问道,似乎刚才的表情都未存在过,只是紧盯着照尘的眼睛出卖了他。

原先设想着这种情况,因此照尘并没被打击到,他将门完全推开,一步步走了进去。

卓熙的眼光随着他的步伐移动,直到照尘走到他面前才反应过来,二人间隔着书桌,照尘微微前倾,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熙,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就算你打我骂我我也不离开。”他轻轻说道,耳语般,让人忍不住就信了。

他伸手抚上卓熙的脸,仔细描绘着他的轮廓,一下一下,刻在自己心里。

“花照尘,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卓熙声音有些颤抖,再也装不下去,一把抱住了挑逗他的人。

“嗯,不会再这样了呢,不会再让你操心难过,以后我帮你分担痛苦和忧愁,一起守住父皇留下的大好江山。”照尘回手反抱住卓熙,将脑袋搁在他肩上,嗅着久违的气息。

“这可是你说的,休想再从我身边离开。”

“不会再离开,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

爱之深,终于又找回了幸福,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呢?

卓熙眼里闪着泪珠,失而复得,他不会再放手。轻轻抚摸着怀中人的头发,捻起一缕凑到鼻端轻嗅,果然还是记忆中的气息。

“尘儿,你的头发……”卓熙震惊,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是怎么回事?尘儿的头发怎么……

照尘抬起头,捧着他的手道:“没什么,难道因为我的头发白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吗?”说完还调皮的眨眨眼,似乎在责怪卓熙的薄情。

“当然喜欢,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喜欢。”尘儿不说他也能猜测到一些事情,必定与照琉的死有关。

照琉,念到这个名字他竟然有点怀念,不过他不后悔,要他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杀了他。

“熙,过去的我会永远珍藏在记忆里,对我们来说,未来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卓熙在想什么,照尘不想让他有负担,因为卓熙已经有太多负担,他太累了。作为爱人他应该陪他一起分担,而不是为他增加负担。

“尘儿,你回来真好。”多日以来,卓熙露出了第一个笑容,果然,只有照尘才能影响他的喜怒哀乐。

接下来的几日卓熙明显比以往好很多,照尘每日亲自给他做吃的,与他讨论前方战事,晚上还抱着他一起睡觉。

宫里少了份压抑,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感谢照尘的归来。

不过也有人不怎么高兴,比如文宣。他在照尘回来那日就收拾东西准备逃走,他可没忘记他曾经在照尘最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还告诉了很多照尘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可奇怪的是照尘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似乎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压根没有找过他的麻烦。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敢大意,终于在照尘回来的第三天趁人不备逃出宫去。

其实照尘不是不想报仇,而是在这种非常时期个人恩怨显得微不足道而已,他还有更多的事要操心,分不出精力去理会文宣。

文宣的离去没有掀起太大波澜,一是因为卓熙整日忙着战事,二是因为前方又失利了,弄得宫里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没有心情去关心别人。

墨国这次是大显神威,不仅一雪前耻,还打到了昌黎内部二百公里处。

“竟然打到望域城了,陈少华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望域城至关重要,要是被攻破,那墨国军队就会长驱直入,一直到达昌慰。”卓熙看着地图分析道,照尘为他泡了一杯凝神静气的茶,希望他能静下心来。

“不行,寡人要亲征!”卓熙目光坚毅,拳头捏得咯咯响,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不是在说笑。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这是照尘的承诺,他知道这次就是自己都不能劝服他。更何况,情况确实紧急,陈少华作为最有能力的大将军都节节败退,相信国内已经没有人能力挽狂澜了。

“不行,你留在这里。”卓熙毫不犹豫的拒绝。

“你不用说了,我死也要跟着你,难道你要我看着你在前方拼命自己躲在这里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也是男人,还是……皇子。”照尘无论如何都不让步,卓熙没办法,最后只得答应他,不过叮嘱他没有自己的命令一定不能乱走。

照尘答应,只要能和卓熙一起,他不会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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