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国君亲征
国君亲征，大臣们自然不同意，不过卓熙坚持到底，并问了一句：“你们谁有信心能代替寡人的？”大臣们自然没有谁敢站出来说能代替他，因此只好同意卓熙亲征。
昌慰距离望域城有三百四公里，就算快马加鞭也得五六天，更不用说国君出行，一切要以安全为重，速度更是不可能快起来。
可是前方战事不等人，十多天时间不知会发生多少事情，卓熙自然不想白白浪费这段时间让墨国有可趁之机。因此提出和照尘先行，而护送国君的队伍只是做做样子，掩人耳目而已。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分散敌人视线，就算有人袭击队伍，也不会想到他们根本不在队伍里。
乔装成商人，卓熙和照尘带了朱雀骑马先走了，除了剩下的玄武扮成卓熙以外，没有人知道国君已经不再队伍里面，包括一干朝臣。
说起来，卓熙还是信不过这帮大臣呢，他总觉得里面有奸细。不得不说，他的感觉真的十分敏锐。
三人都有武功，赶起路来也不觉得有多累，坐骑换了一匹又一匹，只为保证能早日赶到望域。越临近望域，景象越是惨烈，周围百姓几乎都逃跑了，一路上遇到很多流民。
有的饿死在路边，衣服还被别人扒去，更多的则是半死不死，吊着一口气等死而已。
这就是父皇留下的盛世江山，如今却被他毁坏到如此程度，卓熙紧握双拳，指甲刺破皮肤渗出血丝他也没有感觉。
“父皇，孩儿对不起你！孩儿无言面对你！”站在悬崖边上，卓熙将多日来的压抑全倾泻出来，他不是无能，只是少了一份称霸天下的气魄。治理太平盛世他可以，拓展疆土打天下却做不到。
说起来，还是不适合做国君呢。
“熙，父皇不会怪你的，如果不是花弄影在背后搞鬼，情势怎么会变成这样？说到底，这一切都是父皇欠下的债啊。”当日与花弄影的对话还记忆犹新，虽然那时候不知道他口中的“耀天”是谁，但后来一切都明白了，那根本就是他们的父皇。
“父皇和花弄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卓熙不知内情，虽然知道飞花宫以及花弄影，但其中的恩怨却不清楚。
照尘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说给卓熙，卓熙现在才明白花弄影为什么会抱走照尘，一定是为了惩罚父皇。只不过，这一切他们父皇都看不到了呢。
“尘儿，父皇打下的江山我们不能就这么葬送，就算有花弄影……那也只是他与父皇的私人恩怨，我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卓熙又恢复了点信心，这场与花弄影的较量他绝对不能输。
低调到达望域军营，除了主帅陈天华之外无人知晓国君到了，都以为只是国君潜来的特使。对付墨国，就是要出其不意。
墨国一路攻过来势如破竹，除了训练有素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颜鸢亲征，国君亲征，自然会提升士气。卓熙这次也一样，等下一场战争开始时他才会亮出身份。
望域易守难攻，因此才支撑了这么多天，只不过墨国毫无退让的打算，军队死死守在城外，每日骚扰，弄得昌黎将士苦不堪言。
两国兵力差不多，按理说不会输至如此惨状，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老臣也觉得奇怪，就算墨国将士气势再高涨也不可能将我方逼到望域城来，而且每次作战敌方都准备充分，就算我们半夜突袭也如此，好像知道我们的每一步作战计划。”陈少华捋着胡须，眉头皱得紧紧的。
“有这种事情？”卓熙十指交叉，陷入了思考。
“会不会是有奸细啊？”照尘直截了当的问道，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显然“奸细”二字提醒了二人，陈少华直接拍案而起，怒道：“要是真有奸细，我陈少华第一个不放过他！”
老将军征战沙场的威猛气势四溢，照尘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不愧是将军啊，杀气就是重。
“那依爱卿看最可能是何人呢？”卓熙也接受了这个想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这个人在军中地位肯定不低，不然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并且迅速将消息传递出去，我们制定计划的时候在场不超过八人，且都是高级将领，所以奸细肯定在我们八人之中。”陈少华有些悔恨，为何到现在才想到有奸细？
“那每次在场的都有谁？”卓熙知道陈少华可以排除在外，因此问的是另外七人。
“除了老臣，还有副将温全、童义之、董衡，以及老臣的学生四人。”他又补充了一句：“老臣的学生都是老臣看着长大的，应该不会是奸细。”
虽是这么说，他也不敢完全肯定不是他们，毕竟最善变的就是人心，看起来对你最好的人很可能恰巧是你的敌人。
“哼，究竟是谁一试便知。”卓熙已经想好了对策，与其在这毫无边际的猜测不如试验一把。
拟定好了对策，陈少华便召集七名将领商讨御敌之计，卓熙和照尘自然躲在幕后观察。
“墨国在城外驻扎了那么久，他们既无法攻破望域城，我们也无法将他们驱赶走，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我近日来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一计可以让他们退兵。”陈少华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卓熙和照尘坐在里屋旁听。
“将军有什么办法快说吧？我们都听你的。”温全眼睛一亮，他早就想将墨国人打回老家去了，却一直败退，这让他憋屈至极。
“嗯，下面我就要说了，你们也提提意见。”陈少华扫了众人一眼，开始述说自己的计划。
“墨国战线拉得这么长，必定不可能坚持太久时间，如果烧了他们的粮草，他们便会不战而败。”
他一说完低下就一片赞扬之声，只不过新的问题又出来了：粮草的位置在哪里？怎样才烧得到？
“这个不用担心，我方安插在敌方的探子已经弄清了粮草的位置，今夜我们就夜袭墨国，烧了他们的粮草！”安插探子弄清粮草确有其事，不过，夜袭墨国就是假的了。
说谎，七分真三分假才有意义，也才能令人信服。
如果己方真的有奸细，那么今夜之前一定会设法将消息传递出去，接下来只要暗中观察七人的行动就可以了。
“将军英明，他们失了粮草必定会军心混乱，到时候我们再出兵，定能一击得胜。”童义之拳头捏的咯吱响，强悍有力的肌肉青经突起，显示着主人的决心。
“将军英明！将军英明！”其余六人也一致赞扬，连日来的抑郁一扫而空。
望着七人离开的背影，陈少华随后派出了挑选好的士兵跟踪而至，这几名士兵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且都有丰富的跟踪经验，相信不会被发现。
天渐渐暗下来，依然没有一人行径可疑，陈少华不由有点迟疑，难不成是他们弄错了，军中并无奸细？
“陈将军不必忧虑，”卓熙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一猜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有没有奸细夜里就知道了。”
也对，离决定的夜袭时间还有三个多时辰呢。
烛火明明灭灭，偶尔还发出“吡啵”的响声，就在他们都要放弃时，事情终于有了进展。是一名被派出去的士兵回报，说看到童义之在自己的院子里放信鸽。
“属下觉得有蹊跷，便用石子将信鸽打了下来，属下在信鸽腿上发现了这个，”士兵将一小卷折好的纸递给陈少华，陈少华看了脸瞬间黑了，果然有奸细。
“哼，我这就去将那厮拿下，一定要打得他皮开肉绽！”陈少华脾气暴躁，他统帅的部下竟然出了奸细，你让他在国君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将军稍安勿躁，我们何不将计就计，让他将消息传出去呢？”卓熙笑得意味深长，陈少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的确，就让他将消息传出去好了，墨国士兵老是骚扰他们，也让他们尝尝被人耍的滋味。
他们在这边制定对策，颜鸢那边也没闲着，当接到童义之的密报时，颜鸢立刻吩咐人加强戒备，转移粮草，以防夜袭。
子时一过，果然听见不远处有声响，颜鸢冷哼，来得正好，他们保证叫来人有去无回！只是，他的计划落空了，声响是有，却一直不见有人靠近，似乎只是在呐喊，并不打算偷袭。
一天夜里三番四次的呐喊，墨国将士刚躺下就听见有声响，刚拿起刀枪做好准备又没了声息。如此几回，众人都搞得疲惫不堪，哀声连连。
“将军，我们为何要弄出声响让他们防备呢？”童义之疑惑地问道，先前不是说好要夜袭烧粮草的吗？怎么突然变卦了。
陈少华狡诈一笑，解释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疲惫，好了，回去吧，大家今晚都辛苦了，明日加餐。”
“好喔……”众人一听加餐立刻眉开眼笑，刚才的疲倦也溜走了。
墨国将士却被这阵声响又弄得爬了起来，却不知人家是在欢呼，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
童义之满腔怨恨，使劲一拳砸在树上，书皮立刻绽裂开来。那边一定会以为他是故意的吧？可恶！
第六十三章：良策退敌
次日，众将再次商议战事，陈少华拟定了一条策略说给大家听，其实这是先前卓熙提出，照尘与陈少华加以修改得出来的。
“今晚和明晚我们继续骚扰敌军，降低他们的戒心，后天晚上才是真正动手的时刻，到时候我会带人直接杀入敌营，温全和童义之各带兵八万从东西两侧先走，温全去东边惠城，童义之去西边韩城，这样墨国的退路只有南面昊州，等他们一退，你二人立刻合围，这次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陈少华目光坚毅，嘴角泛起冷酷的微笑。
众将士听得热血沸腾，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童义之心下了然，有了这条情报，先前的失误应该会被原谅了吧。
是夜，童义之温全等人继续带人骚扰墨国士兵，只不过有了童义之的情报，这次墨国只是派了寥寥数人观望，大多数人都在休息，一夜过去，昌黎兵果然只是远远呐喊，丝毫没有靠近的意思。
“大家做的很好，今晚继续。”陈少华赞扬道。
傍晚，昌黎大军开始集结，童义之一头雾水的抓住一个士兵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兵不清楚，只说是将军让他们紧急集合。童义之心道不好，他意识到陈少华很可能又改了主意，陈少华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部署？
他脚底升起一股凉气，他，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童将军这么急着是要去干什么呢？”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传来，童义之僵硬地回头，见来人是三日前刚来的两名特使。
“如果将军不介意的话，就先请往狱中休息片刻吧。”卓熙一说完，四周立刻涌出数十名将士，牢牢将童义之围在中间。童义之见身份暴露，知道今日是不可能活着离开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与众人战在一处。
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便被擒住了。
卓熙与照尘相视一笑，让人将他打入狱中。
真正的计划是第三天夜里发动突袭，他们利用童义之传递消息，第二天夜里又如实进行骚扰，已增加消息的可靠性。温全与董衡早就各带着八万人换装从小道离开了，陈少华也已准备就绪，等凌晨一到，就开始突袭。
凌晨时分，陈少华先派了少数人悄悄前往墨国兵营附近，将一队巡逻的士兵全杀掉然后取而代之。一切妥当后，这边又开始呐喊，装出骚扰的模样，实则大军在呐喊声的掩映下正偷偷前往墨国兵营。
墨国士兵不知，以为如童义之传的消息那般，又是昌黎耍的花样，于是一个个睡得昏天黑地，没有丝毫紧张感。
等他们发现时一切都太晚了，墨国大将军带人仓促应战，照璃掩护颜鸢从南边逃走，纵然知道那是个陷进，他们也不得不钻进去，只希望合围之势尚未形成。
卓熙和照尘骑马在远处观望，墨国军营燃起熊熊烈火，是他们的粮草被先行潜入的昌黎士兵烧了。这一战一直持续到天明，当太阳升起时，一切都结束了。
墨国大败，昌黎赢得了出征的首次胜利。
墨国伤亡惨重，大部队退回昊州以南，似乎有继续退往边境的意思。昌黎士兵在陈少华的带领下继续往南边行进，意欲将墨国彻底赶出昌黎。
“国君的策略让老臣心服口服，墨国这一次伤亡惨重，我们应该趁胜追击，不给他们有缓和的机会。”赢了一场，陈少华面上终于松动了些，对卓熙也更加敬佩。
“大将军说的是，墨国粮草被烧，相信一时半会儿也接济不上，我们应该将他们一举击溃！”卓熙也知道痛打落水狗的道理，等墨国缓过气来，输的就是他们了。
三路兵马在昊州会师，所有人都神采奕奕，赢了，他们终于出了一口气了。
相较于昌黎的喜悦气氛，墨国这边肃静了很多，颜鸢心情不好，这谁都看得出来。照璃几次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次是寡人疏忽了，兵不厌诈，这么简单的道理寡人还是上当了，看来昌黎也并不都是平庸之辈。”颜鸢眼神清明，并未因一次失败而气馁，胜负乃兵家常事，这个道理他很早之前就懂了。
“国君，上次粮草被烧，国内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征集到足够多的粮草，再这么下去，我们只会不战而败。”照璃说出了最担忧的事情，昌黎这一招确实够狠，都管他们太大意了，才会让对方得逞。
“你的意思是……”颜鸢停顿了一下，蹙眉道：“不，寡人不想求他。”
要他向花弄影开口，那比杀了他还难受。花弄影，要不是这个人，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花弄影，这个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照璃沉默，他知道眼前人有多恨宫主，不过他很感谢宫主，要不是宫主，他不会认识颜鸢，更不可能离他这么近。
都说杀手无情，他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自从靠近颜鸢后，这一切都打破了，他不再是那个无情的杀手了。他想变成原来那样，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变不会去了。至少他无法再对颜鸢无情。
他想，他爱上他了。为了爱，他愿意做任何事。
他知道，颜鸢爱的是七师弟，不过这不要紧，只要能一直守在他身边就好了。看着他高兴自己也高兴，看着他难过自己比他更难过。很多时候，颜鸢的小情绪只有他知道，只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幸福了。
这就是爱啊，难怪宫主为了爱可以不惜一切。
第六十四章：最后对决
昌黎大军来到昊州，墨国几乎没怎么抵挡就撤离了，卓熙收复了这座昔日繁华如今却千疮百孔的城市。经过墨国两轮洗劫，昊州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不到五分之一。
卓熙和照尘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心里百味陈杂，一阵风吹过，带起几片枯黄的树叶落在照尘肩头。
南方没有下雪，却似乎比北方更冷。
“或许，寡人真的不适合这个位置。”卓熙拨弄掉照尘肩上的落叶，拉起他的手放在嘴边呼了口热气，然后紧紧握住。
照尘轻靠在他怀里，叹道：“命运是道枷锁，锁住了我们所有人，我们想要挣脱，到最后发现不过是徒劳无功。熙，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与我归隐田园吗？”
卓熙沉默，没有回答，直到很久以后，照尘才知道卓熙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到达昊州的第二天，卓熙决定整顿军队，次日出兵。同时，他会表明自己的身份，以鼓舞士气。
自从上次败战而逃，墨国像是被打怕了，昌黎一出兵，墨国几乎是望风而逃，这倒让昌黎一干人疑惑不已。卓熙一亮出身份，昌黎士兵果然军心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