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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惹年少——by淡水马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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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痧与疮(八)

我离开学校之后,靠着不署名的信件和小末偶尔打来的电话维持着我们之间的联系。

新的工作在另一个城市,好像离得远,我就能完全地摆脱那段被流言包围的日子。我并不在乎失去老师的身份,也许因为我本来就不合格。离开之后,倒是想念小末的热切来得更为真实一些。

我给他寄书,书本里夹满我随手记录的生活点滴。我期待着他的回信,或者,一整天愣愣地盯着手机,只为了他能够打来让我听听他的声音。我不能回去,他不能出来,我焦灼的思念,只能寄希望于他放月假的时候。

从那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他早早地在车站等我从另一座城市坐车回来。我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他傻傻地站在晚风里等,见到我来了,飞奔过来抱住了我的脖子。那样想念,那样想念。我用他的气息填补我的怀抱,感觉那样的生命才算是完整。

我们走出车站,沿着不知名的路一直走一直走。我说很多话,像个十足的话痨。说累了,会静静地牵着他的手,听他跟我说我寄给他的书里的片段,或是背诵我写给他的生活点滴。他记得,一字一句他都记得,就好像生活在我的身边一样,让我心里盈满了温暖和感动。

我们常常一起走到深夜,直到夜浓得看不见彼此,直到夜露沾湿了头发和眼睫。

那些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留意过的小旅馆成了我们暂时栖居的窝,我们拥抱着睡着,像缠绕的茂盛的藤蔓。有时候我们会亲吻,我偏爱他的手指和温暖白皙的脖子,他喜欢用脸颊轻轻蹭着我的脖颈。

在一起的时光无论如何都是恨短的。第二天天一亮,我们就起来,他回家,我回那座陌生的、没有他的城市。告别静默着,简化到只有淡淡的“再见”二字,却成了世界上最残忍的存在。

夏天很快过去,秋天也过去了。冬天,我脚上的疮开始复发。

那年的雪下得真大,就像那场雪留给我永远的疮的雪一样。那年冬天,我的父亲得了急病,已经在弥留之际。连续两个月,我都赶到医院去照顾他,不得不写信告诉小末我不能赴他的约。

一天深夜我接到小末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在我的坚持下他终于告诉我他在车站。我推开门跑到外面,夜晚的温度已经是零下,我一听他的声音心就疼坏了。

“老师……我怕你骗我……我怕你来了找不到我……”

隔着话筒,我都能感觉到他眼泪大朵大朵地沾湿脸颊的样子。我说不出话来,唯有陪他一起站在寒风里,就好像分担着他的一点寒冷。

父亲去世之后,有一段时间我一直有些低沉。他去得突然,我甚至都没有好好尽到为人子女的孝道,觉得有些愧疚。

我仍给小末写信、寄书,仍等他的回信和电话,仍然两地奔波,只为了见他几个小时。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力不从心,我想,应该是我心里的某种东西,随着父亲的离去而苍老了。

夏天再次来临的时候,小末已经上高三了。

有一个周末母亲来看我,小末难得的假期又要被我错过了。这一年来,我们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聚少离多,我不是不能感觉到小末面对我的时候那种细微的变化。这次也是一样,我正犹豫着怎么跟他解释,他却突然打电话来了。

“老师……我已经高三……”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所以,我们不能见面了。”

这就是他要说的。我惊讶于他语气里的直接与陌生,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我们之间的疏离。

我沉默了几秒,说:“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他不会再像以往那样明知道我不会来还在车站傻傻地等着,也知道他专心于做那些习题比阅读我没有意义的生活重要得多。我也知道,也许我们相处的方式,是应该随之改变一下了。

只不过,疯狂的思念夹杂着焦灼在我的血液里翻滚,我在压制着它们的那些日子里变得像一个苦行僧。

不过两个月,我终于无法忍耐,给他写了一份加急信,说要见他。

几天之后的月假,我狂奔去车站,一路上,脸上心里,全是迫切。就像那个时候,我知道他得了一等奖想要告诉他的那种迫切。渴求遏制着我的咽喉,我甚至在心里设想过他不会出现的糟糕场面。然而在我下车的时候,我还是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他。

我走过去,他看到了我。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扑过来拥抱我,甚至,脸上都看不见一丝喜悦。

刹那间我感到了我们之间真实的陌生。他好像长高了一点,和我视线相交的位置抬高,是我不习惯的角度。他的眉眼舒展着,眼睛里甚至透着一点漫不经心,让我忽然觉得非常不舒服。

“你是不是瘦了?可别熬坏身体啊。”我挤出一个笑来,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他竟然轻轻地躲了一下,我的手几乎扑空,指尖擦着他的脸颊滑落,让我狠狠吃了一惊。

“你怎么了?”

他没有理我的不解与难堪,转身走出了车站。我狼狈地跟在他身后,心里的滋味非常复杂。

他带我来到一间偏僻的旅馆,进了房间,也不坐,只是淡淡地说:“我没有假,是请假出来的,今晚还要回去。”说着,也不等我反应,转身拉开了门。

我积郁的闷气一下子变成了火,蹭地窜出来。我几乎是硬生生把他扯回房间里,抬脚狠狠地踢上门。

抓着他的手臂,我听到自己充满怒气的声音:“你到底怎么了?”

他眼里又是那种很淡很漫不经心的神色,好像根本就不在乎眼前的人:“没什么。”

我被他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我跑过来,只是为了听他一句应付我的话么?我的等待和死守,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离开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想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我发火的样子,因为我看到他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失控了,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停下来。

他愣了几秒,很快从我的手臂里挣扎开去,回身就走。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蛮劲儿,冲过去拦腰抱住他狠狠地摔到床上。我压制着他的手脚,不顾一切地亲吻他的嘴唇和下颌,试图唤醒他关于我们之间一点亲密的回忆。他起初是挣扎,渐渐地就不动了,任我的火气在这样的冷漠里一点一点地消解,最后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我松开了他,忽然觉得非常非常累。

他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缠我黏我的小末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成长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也许,是我也变了,早在我质疑自己为什么要付出的时候,我当初对他纯粹与决绝的爱,早已不再贞洁。

最后,他没有走,我们背对背躺了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梦里蜿蜒的灰色河流,沉得就像我为他积郁的眼泪。

第九章:痧与疮(九)

半年,或许更久,小末毕业,与我无关。

我半死不活的生活提醒着我也许我该去找他了。也许,那个时候不过是误会一场,也许,他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才会那样的呢?他不过是个孩子,而我却那样计较,真是差劲极了。在无数次自我怨恨与反省之后,我终于决定要去找他了。

回那座城市的路我已经不止来来回回几次,但我仍旧那样不安。我想起他在车站的柱子后面等我时的样子,回想起我们之间的一些细节,试图找出我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变化的。可是我失败了。也许有的谜题,只有等我见到了他,才会有解答吧。

然而,当我再一次来到那条久违的巷子里时,迎接我的却只有紧闭的大门。

我问了邻居,却都说不知道。言语里有淡淡的鄙夷,我也不好再多问。

我坐在门阶前等着,等了很久。回忆一遍一遍,都是他穿着磨旧的毛衣坐在门口洗衣服的样子。我多么期待他看到我还是如同当初那样,充满了崇敬与喜悦,安静的、小小的外壳,才是他真实的美丽。我不愿提起记忆深处那个冷漠的他,像是刻板的雕刀,将那些伤口生硬地刻在我心里属于他的干净的位置。

不知等了多久,天已经有些擦黑。终于有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干涩的眼睛有些胀痛,眼前的人,不是小末,是小末的母亲。她没怎么变,倒是见了我大惊小怪的表情让我有些尴尬。

“啊……许老师……”她像是忘记我的名字了,犹豫着开口,“你是来找小末的?”

我冲她点点头,打过了招呼。

“小末……不在……”她的神色有些躲闪,“他和同学一起去旅游了,说是同学抽奖得的旅游机会,不去可惜了。”

哦。我在心里应了一声,却说不出口。

“啊——快进来坐。”她忙打开门招呼我进去,“小末考上大学了,分数一出来就填了,已经提前录取了。”

我突然感到轻松,却也有点难过。不过我马上说服了自己,小末没有因为我而受到影响,我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接过母亲递来的录取通知书,粗粗地翻了翻,小末要去的地方并不近,要学的专业我也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我想起那个时候他在我房间的藤椅上看书时的样子,那个时候我那么天真地觉得,一无所知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母亲有些犹豫地开口:“许老师……小末长大了,他现在有很多的朋友。他要去外面读书……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小末已经足够大,大到不再需要我的荫蔽。我想起当初母亲那样郑重地把小末交给我时的样子,觉得真是一个薄凉的笑话。

没有理由再多留,我道过别走出来,心想,也许,我也不会再来了。也许,我是该心死了。

之后的日子,死水一潭。

我想过再见邹小末一面,至少看看他也好,我不奢求他当初离开我的原因。毕竟年少,所想所爱,都很容易跟着他悄悄成长起来的生命而改变。我实在不应该对他太过苛求。

这些借口,支撑着我,也支撑着我逃避。也许,我只是没有勇气再一次走进他的生活,就像我们当初突兀荒唐的开始一样。

于是一个人消化着这些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如同活生生的饮鸩。

深秋的时候,天气已经变冷。我害怕脚上的疮会有复发的迹象,于是只要不是出门,就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单薄的温暖很容易让人入睡,却也很容易做梦。我的梦大多都荒诞不经,最后不可遏制地停留在一些旧事里。

那个寻常不过的下午门,我的梦终于被现实染指,我梦到电话响了很久很久,待惊醒的时候,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拿起了听筒。

开始是几秒钟的空白,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老师,是我。”

我说不出来那声音是不是陌生了,也许只是我太久没有听到了,一瞬间涌上来的,除了脑袋里的空白,就只有心脏狂跳的律动。

我没有说话,我说不出来。胸口真是堵,堵得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终于说:“老师,我想你了,你能来看我么?”

他的语气实在太平、太淡,就像隔着电话约在车站的一次普通的约会一样。

沉默,沉默,沉默。

我终于从沉默的空白里醒来,轻声说:“好。”

我决定去赴约,见见我从来就不曾忘记、也无法忘记的人。他一句含混的想念,时隔这么久竟然还能掀起我心里如此巨大的波澜。也许,我只是在等这一天,实在太久太久。

我收拾了一些简单的东西,想了想,还是拖出了一只更大的箱子,将我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进去。带不走的,我都打包寄回家。做完这些,我打电话辞去了工作。我要去找小末,所以,给了自己一个孤注一掷的理由。

三十个小时后,我来到小末所在的城市。我没有去旅馆,而是找了房子租下来,房间简陋得只有床。我匆匆洗了一把脸,换了衣服,又仔细地看了看镜中的脸,这才走出门去。

下午的阳光已经不分明,深秋白天的长度正在一点一点被吞噬。城市里满是干燥的气息,风吹到脸上有着细密的痛感。我看到很高但是灰蒙蒙的天,看到古老的红砖墙的街道。我向小末所在的大学走去,在校门口遇到一群可爱的大学生。

他们大多有着明媚年轻的脸。好些男孩子穿着篮球衣或是骑着自行车,女孩子们则不畏秋天的寒冷穿着短短的裙子,看起来那么青春洋溢。我从他们中间穿过,幻想着小末会是什么样子。

我到他说的学院楼前等。已经下课,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我身边走过。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于是掏出电话依着他打来的号码拨过去。

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听说要找小末,立马吼了一嗓子,像是在叫小末听电话。

我没有听到小末的声音,因为他已经从学院楼里走出来,和我面对面,不过十米的距离。旁边几个高大爽朗的男孩子跟他一起走出来,其中的一个还拿着电话催促他快接。

他看了我几秒,终于回头对那几个男生说了什么,他们便笑着走开了。拿电话的男孩子挂了电话,轻轻揉了揉他浅褐色的头发,笑了笑也走了。

我也收了电话,强迫自己收拾好纷乱的心绪。走近他的时候,发现他真的变了很多。

依旧消瘦的身躯,上身白净的白衬衣和浅灰色针织外套包裹,看起来不知道有多清爽。头发还是浅浅的颜色,却长长了一些,细看发型好像也变了,愈发衬托出他的安静和内敛。他就站在我面前,用我不熟悉的高度和我对视,脸颊消瘦的轮廓已经非常分明,说不出来有多好看。

他看着我,眼睛里带着笑意,却不是我熟悉的羞怯的笑容。如果说以前的他是一张暗涩的底片,那么,现在我所见到的他,就像是突然曝光在过于强烈的光线里一样耀眼。

他看着我,轻声叫:“老师。”

久违了,是有多久了呢?我无法形容我听到这两个字的感受。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尴尬,他突然轻轻地笑出了声。“哧”的一声浅笑,带出他洁白细致的牙齿来。那一刻我看到了熟悉,眼前的人,因为这个笑,让我想起了我熟悉的小末。

“走吧。”他轻声说着,转头给我带路。

刚转过身,洁白的颈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我的面前。我看到他颈后三道殷红的痧,像是刚刮上去不久的,带着一丝新鲜的嘲讽。

我想起借他电话,亲昵地抚摸他的头发的男孩子,想起我在旅馆里在他小小的脖颈上留下的痧,血液不可遏制地出现了逆流般的疼痛。

我开始怀疑,自己孤注一掷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十章:痧与疮(十)

我新租的屋子不大,甚至还比不过我那个狭小的教工宿舍。我来不过几个小时,为数不多的行李堆在墙角,屋子里显得有些空空落落。

他从我背后进来,轻轻地带上了门。我感觉到他的气息猛然贴近了,温柔的手臂穿过我手与身体之间的间隙,从背后抱住了我。他的个头已经长完,下巴可以够到我的肩膀,冰冷的脸轻轻地蹭着我的后颈和耳朵。这样紧密的拥抱,带着不安的骚动,让我几乎要忘记自己薄弱的立场。

“老师……”他终于在我的耳边低低地、沙哑地喊出来。手指那样灵活地拨开我的大衣,解着衬衣上细小的纽扣。

我制止了他的动作,回过头去,看到他眼里灼烫急切的欲望。他把头埋到我的衣襟里,手指那样悄无声息地解去我所有的扣子,脸颊温和地蹭上我的颈和胸膛,那是一如往昔我们都习惯的位置和方式。

心里说不出来的堵和压抑,在他细微又恰到好处的挑拨里更加沉重。我死死地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把他从我的怀里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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