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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不复问 下+番外篇——by柳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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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罗宫和天一殿关系如何,对星罗都是极为不利的。

任无毒虽是医者,却没有非常细致地照顾过谁。他想让孟知年尽快恢复体力,但连同仆役都杀得干净了,许多事不

免要他自己去做。

任无毒说:“谁爱一统天下都无所谓,只要别犯到我头上。女人就是麻烦。”

他说这话时,正在检查孟知年心口落刀处的情形,孟知年瞧了他一眼,就依稀瞧见他十分不屑的表情。孟知年微微

出神,一直盯着他瞧。

“那天晚上,是谁在我这里?”

任无毒道:“你自己不记得了?”

孟知年道:“有点记不清。”

但任无毒没告诉他,只是让他自己想。

孟知年又问:“这阵子,有人来过吗?”

任无毒道:“有。”然后转身出去了。

几天以后,天一禁城中派出官员前来温泉行宫与星罗首座交涉,带来的是星罗宫已经在降书上盖印的消息,一切为

时已晚,并告知,姬宫主早先已在阵前身亡。

任无毒丝毫不信,将这几名官员放回一人,其余全部杀死。他回到寝殿之中,孟知年问起时也并不避讳,语带讥诮

地全说了。孟知年听后不语,看起来在沉吟,其实是心潮有些起伏。

他虽然也许久不闻外间消息,但以毕秋庭的一贯行事风格,已有少君在手,直接拒绝任无毒的要求就可以,甚至根

本不必派人前来。不管毕秋庭要挟着少君做什么,孟知年觉得,战事的结果是真的。

任无毒冷笑,他跟孟知年不避讳,孟知年也跟他不避讳,两人身处的立场针锋相对,三两下话就说得有点僵了。任

无毒觉得自己的怒火突然蹿升,他拎着孟知年睡服的前襟,将他提起一些:“如果是真的,我倒的确可以先把你杀

了,救完再杀。”他滞留在天都附近,已经算是把所有的赌注下在这人身上,赌得很爽,但不免压力很大。

孟知年不挣扎,只是蹙起眉,那颗尚不稳妥的心剧烈疼痛着,几乎不能再疼一些了。他想任无毒已经够给他面子,

但他说的也都是实话,寒江一飘舟自成立之初就暗中向天一殿投诚,该说天一殿比星罗宫更早了一步而已。

孟知年闭着眼睛道:“你要是觉得不甘,杀了我就行。顺便也把潘筠杀掉,最好让他先死。”

任无毒道:“要一起下黄泉?人死之后就是尘土,做的真是美梦。”

孟知年笑了笑:“我成了尘土,你的希望就要落空,不过又怎样呢,你以前不是说,是非成败都是酸腐的东西。”

任无毒哼了一声,把孟知年放下来。他仍旧周到地照拂着,言语中即使不太客气,也让孟知年感觉不到任何难堪。

某次去隔壁的殿所煎药回来的时候,任无毒从怀里取出件东西,轻轻抛给孟知年。

是扳指,上次见潘筠悬在胸口的那枚。孟知年怔了一下,接过来:“怎么在你这里?”

任无毒道:“我跟他说,要一颗活人的心脏,不管挖谁的心,一个时辰里要。”

孟知年把那扳指套在自己手上:“然后呢?”

任无毒道:“被你身后的小鬼听到了,愿意即刻献出自己的心肝。挖心的时候,心血要四溅开来,整手都是血,他

就把这东西摘下来了。”

孟知年半躺在床上,手指抚摸着那枚扳指:“……他说什么了吗?”

任无毒道:“没有。”

孟知年先不说话,而后慢慢地点了点头:“你又救我一次,或许我也该回报你一些了。”

“姬宫主生来目不见物,但有你费尽心机为她好,也算值得。她该是死在弹琴峡,那里山音如同奏琴,对眼盲之人

影响最大。你自己去证实吧。”

任无毒看着他,笑了一声。

夜中,山林中的温泉行宫燃起大火,宫殿尽付一炬,焚烧彻夜,明如白昼。

任无毒走前,回到寝殿来找孟知年,见那人靠在躺椅上,手中托着一管水烟,悠悠地吐气。

任无毒道:“你留在天一殿吗?”

孟知年半睁开眼:“怎么?”

任无毒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要回来杀了你。”

孟知年抽着水烟,抽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倒履相迎。”这行宫中储藏的烟丝味道已有些旧,不过聊胜于无,

在这个时刻别是一番享受。

孟知年道:“如果不是真的,你岂不是也要回来杀了我?”

任无毒不屑地道:“我救你费了那么多力气,杀你却只是一刀,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无聊。”

孟知年笑道:“那我等着,反正你无论如何也会回来杀我。”

任无毒走过来,见到他憔悴苍白的面色,先前只是对待病人,如今再见,竟不觉动了恻隐之心。他在对孟知年的这

件事上,其实并没有太多道德障碍,从前谈得来,如今也念着旧,从此之后,即使今生再未能见到一面,也真的将

那人当做朋友了。

山风大起来,扶着火焰卷吞而下,很快就成了一片火海。孟知年从栈道上走过的时候,寝殿已经被烧着。这行宫留

有通往山外的密道,影子已在点火后先行撤离,他独自一人闪身而入,进去的刹那间,密道两旁次第亮起灯烛,如

同恭迎的仆从。

孟知年想,这是他第一次给所有人殿后,感觉不怎样好。他的伤体离痊愈还早,披风裹着全身,走一阵就要停一停

,否则会觉得晕眩。但这密道曲曲折折,蜿蜒无尽,好似总也没有个头,明晃晃次第亮在道边的仆从永远是同样的

姿势,恭迎着,谦卑着,讨好着,一如所有游泳来去的人们。

他已经觉得很疲倦,可还是得走下去。有一次,也是这样体力快要透支的时候,有个人把他抱在怀里保护着他,如

同安静落寞的少年时候,那人总能够逗他笑,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然后把什么好玩的东西塞到他手里。

孟知年回想那时的光景,眼前的景象渐渐开始摇晃。他仿佛看见那人正走向他,手指尖就要触到的时候,又倏忽消

失。在曲曲折折不知第几个弯道间,他终于摔倒下去,就没能再站起来了。

二十三 于归

大火一直烧到天明,于外封锁的大批禁军入内扑救,但这火烧得异常凶险,伤了一些,死了一些,两天之后才尘埃

落定,一副尸骨无存的模样。

禁城中迅速有反应,据说,某一脉的官员早上还没洗脸就得到消息,于是直接奔赴禁宫,与同众人跪在殿前以泪洗

面。原先准备好的禅位大典立刻被按掉,代之以主君大葬之礼,这葬礼并没有能顺利举行,因为另一些人认为,主

君踪影不见,不代表他必定命丧九泉,且这一回战事初定,后续如何处理星罗宫的问题尚需要斟酌决断,年幼的少

君当不得大任,让内阁来商定此事,则没有先例。

经过激烈的争论,新君登位的典礼被推迟了半个月,上殿官员中支持孟知年的无不感到巨大的压力,在这个节骨眼

上,倘若星罗宫窥破天一殿内乱的迹象而另生想法,他们就会得不偿失。

已是屋瓦结霜的天候,潘筠从军策府出来,往街市去了一趟,随后出城,拍着马向偏僻处赶路。他刻意绕了个圈,

挑着隐蔽的地方走,倒不是信不过仲府主,只是既然暂不能将实情告知,不如一概不透露半点,免得招来意外。

潘筠又把少明藏到绿萝山庄去了,他为孟知年和天一殿忙得不可开交,若将少明带在身边实在不妥。他心里总还觉

得少明是小小婴儿的样子,少明对此有些闷闷的,但还是很听话地就留在那里。

潘筠骑着马,在附近的小镇停下,走进一间客栈,又从后门闪出去,换了匹马,这才回往城郊。他早先买了几斤老

藕,昨夜磨好了用水漂着放在厨下,今天就可以做些藕粉来吃了。寒冬腊月,有些东西不容易买,不过他总能想些

办法弄回来,有时他不免也觉得,自己还是个挺有生活天赋的人。

除了外衣,下了趟厨房,潘筠走到睡房外面,轻轻推门进去。

他照顾了一下炭盆,又添过了茶水,才放轻脚步转到帷屏里面。天都城里暂不回去,他们又重新落脚在这个地方。

房中光线很暗,孟知年在枕边打开了盛放夜明珠的锦盒,借那柔和的光晕来看书。经过这几场颠簸,又与任无毒相

处了这一阵子,密道中见到潘筠时,他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潘筠也说不出话,两人相对无言,都说不上是高兴还

是心有余悸。山火未熄,只有快快闪到安全之处,离开时险些遇到伏击,所幸潘筠非常警觉,终没有曝露行踪。

孟知年瞧见潘筠过来,就把手里的书合上了。潘筠把他的书拿过来,放到单手够不到的地方。

潘筠道:“你的眼睛刚好没多久,又不知道爱惜了。”

孟知年趴在枕头上,有点了无意趣似的。他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不睡觉也是将养着,性子再安静也有些静

过头了。潘筠只得哄着他,外面坏人很多,非常时期,你要是想活动咱们就去院子里活动,云云。他思量仲府主方

才对他说的话,虽然不愿意孟知年回到那些环环相扣的险恶之中去,但天一殿的情形又的确不容多耽搁,两相权衡

,终归还是要说出口的。

孟知年微微笑着,就不活动了。他岂是不懂得情况,但骗得潘筠这样哄一哄,晓以大义,分析利害,还被人磨了来

传话,便觉得十分有意思。

潘筠道:“不要趴着,压到胸口不好。”然后去扶他的身子。换心之后,心口留下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先几天不知

是用什么药粉敷的,已经不特别疼痛。

孟知年随他的手势动着:“不是我的心,压就压吧。”

潘筠道:“别人的心也压不得,再说长在你身体里了,不是你的也是你的。”

他的口气有些硬,仿佛不认为这可以用来玩笑。孟知年没再辩驳,过了一会儿,看他又回到自己身边,却有些想不

通似的不大靠近。孟知年觉得好笑,略起身,潘筠就过来了。孟知年把他的手拉住,取出那枚扳指放在他手心里。

潘筠不觉诧异,还以为这扳指是摘下后失落在哪个角落里了,他把扳指套在自己的拇指上,还挺高兴的:“是你捡

到了?我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孟知年看着他,借着夜明珠的光晕仔细瞧他的面容:“我以为是你不要了。”

潘筠注意到他的目光,道:“怎么会。其实还是挂在脖子上好,除非头断了才会掉下来。”

孟知年呆了一下,轻声斥道:“说什么呢。”

潘筠笑笑,伴他坐在一处,道:“你总算平安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再商量。我的话你不听也没什么,不过自

己的安危总要注意一些。”

孟知年瞧他一眼:“你要陪我一起死,我也不反对。就怕你下到黄泉又后悔,说你儿子还没长大,舍不得要回来。

潘筠颇有点郁闷地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孟知年不答,只是笑,然后慢慢倒在床被里。潘筠俯身下去看他,约略暗去的光晕中,见他脸色虽仍不佳,但大劫

过去之后,已经没有那般灰白的感觉。像那时忽然之间竟要死去的情状,是再也不会发生了。潘筠心中喜悦,按他

真心所愿,只想与枕畔这人同生共死,有这人一道,眼前的花花世界就总有一处是不一样的,总有一处叫人特别欢

喜。他睡在孟知年身边,两人都不说话,却都觉得心旷神怡。

孟知年道:“我这千年老妖怪,这次又从鬼门关回来了。你看怎么办好?”

潘筠翻了个身,把他拢在怀里:“办给我就是了。”

孟知年轻轻哼了一声,潘筠把鼻子埋在他脖颈间,亲了一下,觉得不够,居然啃了他一口。孟知年忍不住笑出来,

伸手摸索那人的背脊,两头忙着,都把他忙得瘦了,不过还是乐呵呵的,虽然发生了许多变故,但都说开了,彼此

忍让一些,反而没了芥蒂。

十日后,孟知年第一次在禁城之外的地方换上御服冠带,在众人期盼忐忑的目光中走出府邸。郊野荒疏的道路上,

百官出迎,拜伏于地。

深冬干燥温热的阳光落在脸颊,孟知年看到遥远处的江山,他想起自己已然是整片中原的霸主,但他的目光却出奇

淡然。这平静从容让一部分前来迎接的人放下心来,他们如释重负,额手相庆。

太傅一脉的势力被成功压制住,改朝换代最终没有那么快到来,但隔江而治平分中原的局面终于在这一年结束了。

星罗宫首次臣服于天一殿,成为麾下的属国。这具有划时代的伟大意义,也标志着孟氏的地位逐渐不可动摇,皇甫

家的天一殿已经彻底成为过去。

也在这一年,孟知年解散了跟随他多年的影子组织,使得那些人真正成为天都的臣民,拥有正大光明的身份,不再

以虚幻的影子活于人世。潘筠对这个决定表示赞同,但那些人似乎养成了活在黑暗中的习性,事后去留意时,往往

见他们还是深居简出,娶妻成家的都极少。

例行冬宴的前一天,紫微阁外的侍从女官悄声进入后殿,在一旁等待主君搁下御笔。

冬宴一开,便昭示着这一朝仍能平稳繁荣地维系下去,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每日黄昏潘筠从三才馆过来这里,

等他处理完事务一同出禁城,或者忙些的时候,就直接在这里宿夜。

孟知年手边还放着潘筠差人递来的条子,他把字条捏在手里,嘴角边还有微笑。今晚怕是没空出去玩,不过手头的

事情搁到明天也没什么不行。

孟知年手中书写着,没抬头,道:“何事?”

侍从女官略一惊,继而道:“是毕大人刚才走的时候,让我传一句话给主君。”

孟知年道:“什么事他不能自己说?”

侍从女官瞄了瞄他,道:“大人言道,愿主君长命百岁,活到白头。”

孟知年听过,略笑了笑。那侍从女官原收了毕秋庭些好处,这时心中不禁有些慌乱,孟知年也不看她,低着头,继

续书写公文。毕秋庭算错一步,于禅位大典之事落下重大把柄,孟知年没有办他,自然也会有人就此将他牵制住。

当朝太师并不是那么好爬到的位置,毕秋庭深为恼火,但终究无可奈何。

晚些时候,孟知年正搁下事务梳沐打扮的当,潘筠就过来了。他在城中新近出了名的江南菜馆订了位子,也说不上

有什么名头,反正就是高兴高兴。

孟知年从铜镜里瞧他,选了枚白玉簪来递给侍从女官,略笑道:“别人请我吃酒宴什么的,名目都好听得很,就你

是为了高兴。”

潘筠道:“你要名目还不容易,不过说到底还不就是高兴。”他见到孟知年妆奁中卧着各式各样的男用发簪,选出

的这一枚很眼熟,已经有些年头,但质地极好。

孟知年专心打量镜中的自己,待侍从女官为他梳好头,退出去之后,道:“这回生了一场病,照镜子都快不认识自

己了。”

潘筠走到他身边,仔细瞧瞧:“嗯。”

孟知年从镜中掠了他一眼,不作声,自顾自理了理鬓角。潘筠在那认真地看,说:“有根白头发,要不要拔掉?”

然后用手去碰他。

孟知年避开些,放下桃木梳:“再怎么拔,总有一天就变成白发老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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