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很虚弱。
等一下，写情书给他的女生的确各种各样，但他好象没对谁动过心，难不成——他真的成了——
他想起了这段时间的反常，天哪，难道他骨子里真的有同性恋倾向？不要啊，那他岂不是没机会看见自己的儿女长
什么样子了吗？不过，听说有些人天生就是性冷感，反应比常人要慢三拍，也许自己不幸就是其中之一呢？这种想
法像是给林卿判了一个缓刑，他侥幸地想：说不定只是自己还没遇见对脾胃的女生，加上最近太无聊才会开始想入
非非，过几天就会好了。
赵南成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多变的脸：“你会想和女生交往吗？”
林卿考虑了一下，决定诚实地回答：“没想过。”
“那你想过和女生打Kiss吗？”
继续摇头。
赵南成勉强克制住雀跃的心跳：“那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呢？”
“要什么原因啊，我只是还没遇见喜欢的人而已；遇见了，那绝对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啊。”他有点
心虚外加吹嘘地说。
赵南成很失望，好不容易见他有一点松口的迹象，没想到全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但是这次好不容易到了这种地步，
虽然和他的猜想有点出入，但，机会是自己争取到的，一昧的等待有时候并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卿卿哥，不，以后我不会叫你卿卿哥了——”
林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干吗，你想造反啊？想爬到我头上，让我叫你哥啊？”
赵南成真的有一种想一头撞死的冲动，怎么看起来清纯可爱的一个人，番起来那么不理智呢？他摇摇头：“你听我
一下子说完好不好？”
林卿有一些心慌，因为如果他峁起来，自己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他考虑再三，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不得不像个局外
人一样冷静地说：“好吧，我听你说。”
赵南成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我喜欢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啊？林卿茫然地看着他：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可是怎么组合起来他就——莫非差了三岁，他的和赵南成之间已
经出现代沟了？
赵南成果然不负他所望，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等逐渐明白他的意思，林卿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狂乱跳动起来。但他个人认为这只是代表他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绝对不是小说上所说的被人告白产生的怦然心动。因为这些对没有恋爱经验的他来说太刺激了。赵南成竟然说他肖
想自己很久了？天哪，他以前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而他，每天就像个没事人一样陪在自己身边？更别说以前他还
因为嫉妒自己太得宠还妄想报复自己。他不认为平凡的自己什么地方有能吸引住他的魅力。他甚至不知道眼前发生
的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暗暗地掐了一下大腿，疼地他龇牙咧嘴：看来、仿佛、好象是真的。
“你喜欢我什么啊？”他有点迟疑地问，感觉自己像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追根究底。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有条有理地进行透彻分析的，不管怎么样，我喜欢你，这是一个事实，没有理由，也不需
要理由。”
“你会因此讨厌我吗？”他问，因为看见林卿不吭声。
林卿摇摇头。这是实话。同性恋没有什么过错，如果说真要有人出来扛起什么责任，那也是整个社会的问题：不符
合大众的就是异类，对“异类”加以抨击、隔离、孤立，他是很反对这种现象和行为的。再说，他有什么资格去讨
厌人家？只要是生物，都有随性生存在在地球上的权利和自由，没有什么是既定的标准。更何况，他有那么一咪咪
的可能是同性恋，又怎么能说得那么绝对封死自己的后路呢？
他咬咬嘴唇，艰难地说：“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无法回应你，你的付出很可能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呢？”
而且他并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能维持多长时间，五年？十年？那之后呢？他或许会有一段新的爱情，也或许跟常
人一样有结婚生子的愿望，他又怎么能轻易相信他许诺给他的未来？
“我从来不想那么多，因为重要的是现在，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所以他也不允许自己后悔，既然说出来了，
那么他就有心理准备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赵南成略带强硬地扳过他染上粉红色泽的脸庞，“既然你给我机会说出口了，那我干脆明白地告诉你，我对你有好
感，你是我遇到过第一个真正让我动心的人，我一定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对我有所回应为止。”
坚定地说出这句话的赵南成太帅了，单眼皮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他第一次从内心深处真正觉得单眼皮其实也挺不
错的，至少放出的电比较集中，电力十足，把他电得晕陶陶的。
“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好了，给你一个试用期。”
“试用期？”
“没错，在此期间看你能不能让我对你有所回应。”也看我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他暗暗地对自己说。“所以，现在
不要跟我说永远，也别提什么将来。”永远没有永远，将来也无法预测，充满了变数。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相信我，但未来是要我们共同去经历的，没有现在，哪里来的将来。时间会证明一切；而我会
一直守着你，赶跑一切觊觎你的人。”赵南成很快乐地说着自己的宣言。
事后，林卿认为自己当时一定是头脑发热烧坏了才会提出“试用期”这么一个大胆的建议，但——两个人都认真了
。
“好，我会让你发现我的优点，让你喜欢上我！”赵南成如此信誓旦旦地说。
林卿有点迷茫地看着他，这种儿戏似的话语，他该不该当真呢？而好戏一旦上演，又将如何收场呢？
＊＊＊＊＊＊
从市图书馆看完书回家的林卿意外地看见文敏在他前方不远出一瘸一拐地走着，于是忙不迭的追上去询问：“你怎
么了？”
“哦！是你啊，你好！”文敏也有点意外。
他注意到她的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大洞，露出的毛线裤也有点受损，“你的膝盖受伤了？”
“被一辆机车带了一下摔了一跤——”文敏有点尴尬，本来想赶回家换条裤子的，可是现在是下班高峰期，等了很
长时间都没看到她要等的那班公交车，估计是人太多误点了。可是她待会还要去给赵南成做家教，她实在很不想穿
成这种破破烂烂的样子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待会要去小成家是不是？”
她点点头。
他思索了下，“你看这样好不好，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你先到我家去，我找一条我妈的裤子先给你换上，反正我看
你和我妈的身材也差不多。”
文敏知道眼前这个男生心眼不坏，于是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林卿拦了一辆计程车，打开后车门，小心地让她坐进去，自己才坐到前座。
路上堵车，行驶速度不是很快，林卿干脆回头和她聊起天来。
“你现在给小成上课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吧。他很聪明，只是不用心而已——不过，最近他的心情好象很好，我给他讲题目他也会认真听了呢。”
做家教不光是为了挣钱，凭着良心讲，看到家教对象在自己的教导下用心学习，成绩进步，对她来说不异于是能力
的一种肯定，她从心底涌现出一股名为骄傲的情绪。
“哦。”林卿不由得想到前几天两人开始“试用期”交往的事情，脸上不禁一阵燥热，赶紧回头目不斜视地坐好。
文敏也没多在意，因为已经到达目的地——林卿家了。
一进家门，林卿就向母亲说明了情况，让她找一条裤子给文敏换上。
刘静曾经在赵家见过文敏一次，知道她是赵南成的家教老师，而且她也很喜欢这个在异乡求学、自食其力的女生，
所以对她很热情，很快拿了一条灯芯绒裤让她到浴室换上，还问她膝盖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用酒精消消毒什么的。
文敏连声说“不用不用”，不自在地躲到浴室去了。
等她出来，刘静又很热情地留她吃晚饭。
接收到文敏求救的眼神，林卿好笑地挡住自家母亲的热情攻势：“妈，她还要去给小成上课呢，要不等她上完课来
吃夜宵吧。”
送文敏去赵南成家时，她对林卿说：“你妈真热情，我最怕的就是长辈的热情了。”
“还好啦。我妈和林阿姨都是很热情的人。记得我小时侯她们常常带我和小成去散步，很多人都会和她们打招呼。
因为她们不像其他女人们勾心斗角、互相攀比、说三道四，而这些已经很难能可贵了。”他不禁想到了赵南成，也
许就是那个时候被冷落了所以心里不平衡吧。顿时脑海里勾勒出一幅赵南成撅着嘴跺着脚撒娇的画面，他不禁“噗
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到文敏询问的眼神，他摇摇头，勉强克制住笑意：“没什么，突然间想到一些好玩的事。”
他不说，文敏也不好追究下去，于是也附和着笑笑。
倒是来开门的赵南成看见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侧身让文敏先进去，随即一把拉住林卿的手：
“卿卿哥，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林卿有点别扭地想甩开他如大钳般箍在自己手上的铁掌，虽然表面看上去他们两人的力气相差不远，但奋斗半天，
体力消耗了不少，铁掌丝毫没有松懈的迹象，看样子赵南成是铁了心要知道答案。无奈，他低声喊：“在路上遇到
的啦！你快放手，让别人看到不好。”
嫩嫩白白的脸颊染上两朵可爱的红晕，看在赵南成的眼里显得十分动人。他快速地在林卿脸颊上偷了一个香吻，这
才心满意足地将不满地低声嚷嚷着的林卿拉进屋。
李丽正准备烘培一个蛋糕，看到林卿来了很高兴地把他拉到厨房，本来只是想做好后让他试试口味如何的，结果没
多久就变成林卿围着围裙、戴着塑料薄膜手套在蛋糕上挤奶油，而李丽坐在长脚椅上闲闲地边教他做蛋糕边与他谈
心。
“小卿啊，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漫不经心的口气，内容却让林卿吓了一大跳，顿时蛋糕上出现一大团不协调的奶
油团，他不自觉地惊呼出声，有点手忙脚乱的用勺子挑走那一撮，然后有点心虚地问：“阿姨，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
“你有女朋友的话，就可以早点结婚；早点结婚呢，你就可以早点生个小Baby给阿姨抱啊！”她一副理所当然、迫
不及待的样子。
“拜托！我还在上学耶！”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现在有女朋友的话，也许还没毕业就可以做爸爸啦！”她托着下巴，丝毫没看见林卿一脸惨
白，一脸向往的说：“真想看看你的宝宝是什么样子——”
林卿埋头涂奶油没答腔，一点也不敢抬头看她。
现在想想，他和赵南成之间的试用期，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就算一个月过去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同性恋，这又
能说明什么呢？他和赵南成之间的这场儿戏又将如何拉下帷幕呢？他们是邻居，低头不抬头见，不欢而散日后相见
肯定尴尬无比。
换个结果，如果证实了他是同性恋，又能怎么样呢？最终只会带给家人无尽的伤害。
李阿姨很喜欢小孩子，她肯定很想早点抱孙子；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而且喜欢的对象还是她很疼爱的
他，那对她会是多么大的打击，他甚至不敢想象。还有自己的父母，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他不知道。
虽然整个社会都大喊“不歧视同性恋”、“自由恋爱是无罪的”，但是真正能接受的有几个？更别提发生在自己的
亲人身上了，他们的反应几乎可以说是极端的。
林卿转念又想：赵南成还小，他懂什么是喜欢？连自己都不曾涉及过的领域，不见得他会懂得比自己多。也许只是
因为好奇，也许是对自己经常与他在一起的习惯产生的误解罢了，更有甚者，这也许只是他报复自己的一个小手段
，而自己却像个白痴一样傻傻地往陷阱里跳，去相信他的话，搞不好他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的笑呢。
越想越生气，他把捏在手里的奶油包当成是赵南成的头，狠狠地捏、狠狠地挤——
“小卿！”李丽的惊呼声瞬间拉回了他的思绪，抬头看见她满脸的怪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哇！蛋糕上满是奇
形怪状的奶油块，实在让人提不起胃口。
“嘿嘿！”他尴尬地把几乎被他捏空的奶油包放到一边，“阿姨，我独创的‘五花八门’蛋糕还不错吧？”乘她没
发彪前赶紧摘下塑料手套想溜之大吉。
“小兔崽子，你做的这是什么蛋糕啊？”李丽反应迅速地一把轻轻拧住他的耳朵，“还想跑？我决定了，今天这个
蛋糕就包给你解决了，知道了吧？去，回去和你妈说一声，说你今晚要在这儿吃晚饭。”
不容拒绝的语气，不过林卿很乐意执行，因为他以前经常在赵家吃饭过夜的。不过，他一脸苦瓜样的看了一眼那个
蛋糕，虽然他喜欢吃甜食，但并不代表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能引起他的胃口，即便这个东西是他亲手做出来的。
楼上赵南成的房门虚掩着，安安静静的，但他却提不起兴趣去查看两个人的相处情况。
有些事情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定了将来一定会有悲惨的结局；无论把这世界想象的多么美好，有些东
西必然会成为他们前进道路上纹丝不动的绊脚石。而他——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一天的到来。
无论测试的结果如何，到头来他注定要伤了赵南成的心。
听说很多人都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区别，他只能在心中祈祷，也许小成就是其中之一吧。
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反驳他：如果你不在乎他的话，就直接说你没有那方面的爱好不就行了，管他什么伤心
不伤心的，考虑这么多，只是浪费脑细胞而已。
他摇摇头，决定忽略这个令他左右为难的声音。
回家跟父母说了一下他今天要在赵家吃晚饭后，他就在赵家客厅帮忙摆碗筷、端菜。
所以赵南成从楼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围着印有HELLO KITTY图案围裙的林卿自娱自乐地哼着歌曲忙的像个滴溜溜转
的陀螺。
其实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因为他们的思想很复杂，你永远看不透别人在想什么，甚至有时连自己的言行都不在自
己的掌控中，所以难免人与人之间会有消除不了的隔阂，也就很难敞开心扉去真正相信别人；然而此时此刻，他看
着林卿，觉得有了他，自己的世界就是完整的了。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有一种温暖的气息从心房不断涌出，蔓延
至全身上下，于是他的眼眶热热的，有一种想冲上前狠狠抱住他的冲动——
而他也这样做了，双手环抱住林卿精瘦的腰杆，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深深地吸上一口气，胸腔里满是他清新带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