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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之计下——by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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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他们这些人心里头放着的,都是权利二字吧!

孙策和周瑜能走在一起,是“共创大业”的心愿所成;刘协选了曹丕,想必也是因为曹丕比起他来,更于帝业有助,这么一想,怨不得刘协。

但……背过身的时候以为可以不在乎了,一见到,身不由己,总是萌生出新的希望。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连默默喜欢的权利也不许保有么?

孙权透出一口气,却排解不了心里的痛楚:即使他曾经试图劫持刘协,可他们之后不也相安无事,能一起下棋、言谈,需要说出今晚这句话来,明白的,不留余地的直接伤人么?

还是说在刘协看来,他孙权已经是一个勿需顾虑心情如何的卑微草芥了?连寻常友人那般的感情也是多余的?

……

乱乱地想了好久,孙权理不清头绪。

夜风没吹散烦恼,倒搅乱了心湖。

掬云台很高,整座行宫一览无余。

刘协的寝殿在玉堂殿,是飞檐压着飞檐,斗拱顶着斗拱,最为华美的宫室,也是那里的灯火最为明亮。

孙权望着那方出神,不意看到了有些奇怪的一幕——

早先便见宫灯逶迤,步辇从宴饮的庭园回到玉堂殿,刘协自然已经回去准备就寝了。

殿前侧廊下,两个黄门以袖挡口,窃窃私语,从一人手中放了什么东西到另一人手中,两人频繁四顾,举止可疑。

便是江东侯府里,下人们也常常背地里说些私话,本无可厚非,可……皇宫之中,天子驾前,这般行径到底不妥吧?

孙权自嘲一笑:刘协都已表明两人之间再无关系了,还操心这些干什么?何况,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操心?

再者,陆逊是个极细心,极体贴的,有陆逊在,断无差池。

孙权又站了一会,夜风更大了,这才下了掬云台。

有黄门见他手里无灯,小跑到台下候着,一路送他回到住处。

屋里也有几个黄门伺候,看孙权一身霜露,有一个去冲热茶,有两个忙倒了壶热水在铜盆里,端来给孙权净手,小声问:“侯爷可要沐浴?”

孙权把手泡在热水里,低声道:“嗯。”

心里的凉意去不了,好歹用外面的热气暖暖。

待他沐浴出来,已是三更天了,出了浴室便听见外间两个黄门轻声说什么“皇上大怒”之类的话。

孙权吃了一惊,让套了鞋子,披上外袍走出去问:“你们在说什么?”

说话的两个黄门忙跪到地上,一个说:“刚刚玉堂殿那方传来消息,皇上生气了,小人们不该议论,求侯爷饶命!!”

另一个只会磕头。

孙权问:“发生何事?皇上怎会生气?”

小黄门急慌慌的,说也说不清楚,孙权只问到陆逊早已不在行宫内,带着卫士离宫有一个多时辰了。

孙权定神一想,刚刚他看到玉堂殿外黄门鬼祟时,陆逊已经不在刘协身边,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里再难过,跟刘协有关,到底忍不住担心,匆匆叫黄门绾了发,赶去玉堂殿。

刚到殿外,就见跪了一地的黄门,殿内竟没有一个,只有群宫卫站在外殿,押着一个太医和一个……女子?

那女子生得国色天香艳丽非常,脸青唇白地向孙权看过来,似有求救的意味。

此时也顾不得礼仪,孙权走进殿去,听到刘协带着喘气声地在内殿喝骂:

“朕勿需你们如此忧心!!!竟敢寻着朕身边有机可乘时做下此等卑劣之事!!呼……押下去!不……将此二人,连着常禄那狗奴!三人一起押回许都!叫刘晔严查,参与此事者……呼……呼……全部严办!!!”

卫士应了,将那太医和女子拖出去,又从殿门外跪的黄门中拖出一个,把这三人一路拉走,其余黄门抖得大气不敢出,也不敢擅自进来伺候。

孙权听到刘协在里边压抑不止的喘息,心觉异样,等听到有杯子落地溅水,急忙告罪走进去。

里边充斥着一股混合了多种香料的香味,不是前一天寝殿中燃点的檀香。

仙鹤形的熏炉里已经没有烟气冒出,可那味道仍旧浓浓地冲入鼻翼。

帷幔全都放下的,想必刘协发觉不对时已经睡下一会了。

孙权掀到第三重,才见刘协穿着一层薄薄的亵衣趴在榻边,一手垂在榻下,地板上一只玉杯倒着,洇出一片水渍。

孙权明了:必是太医在熏香里做了鬼。

联想到那个女子,那香……恐怕是催情的。

刘协不纳后宫,一定有很多臣子“热情”地注意着,那么多朝臣,难免出几个想要投机取巧攀爬上位的,买通随驾许田的太医,甄选出合适的美女,一切就像白日做梦一样水到渠成。

孙权听得刘协喘得分外艰难,心疼了,忙把刘协扶着靠回枕上,被触手的滚烫烫得吃惊:这什么药?药力如此猛!

“皇上、皇上,臣去宣太医来……”

随驾的太医不止一个,刘协这样子,肯定不能放着不管。

孙权刚要转身出去,刘协一把拉住他:“仲谋别去!他们全都算计着朕!呼……呼……朕不要他们管!!!”

怒到这般孩子气,孙权想拉开刘协的手,还拉不开,刘协要水喝,孙权只好空出一手,倒了水给刘协。

刘协满面通红,热气透体而出,一层薄汗密布在面颊上,唇瓣下还沁出几粒微小的水珠子,那开启喘息着的嘴唇就像初开的花瓣,水嫩异常,十分诱人。

孙权直觉小腹处热气汇聚,忙偏头看向别处,转移注意力地问道:“伯言呢?”

刘协道:“据说夜里可以捕到蛙肉,朕命他去捕蛙了……”

孙权又一次憋不住,笑出声来。

刘协已然十分难受,听到被笑,兀自不高兴:“陆逊不在,朕便要中小人的招,什么世道!?你!还笑!!……命你来伴驾,朕有失,呼~亦是你之过……呃……”

动作大了,蹭到某处,刘协失声逸出呻吟……

孙权手一抖,杯子不稳,洒了些到刘协衣襟上,忙拾袖子想替刘协擦去,不料看到一滴汗珠从刘协下巴上滴下去,顺着脖颈在灯下的残影,流入锁骨凹处,在连汗毛都几乎看不出的如玉肌肤上滚动。

孙权好难才止住喉头往下吞咽唾液的渴望。

刘协自己也知道这样情况不妥,脑昏昏地道:“去命他们……跪着,不许起来,关了殿门……”

孙权匆匆应了,这次刘协没再拉住他,可他关闭殿门时鬼使神差地没站出去。

刘协大约以为殿内无人了,西西索索地,开始只是喘息不平,后来夹进了微弱难耐地呻吟,喘息越发急促。

孙权掀开一点帷幔,就见珠帘轻轻地抖动,刘协蜷在锦被里……

一个想法从纷乱的脑海里跳出来:即使要他放手!也在这一夜之后!只求一夜,只求这一夜!

幽映的双瞳宛如深潭,此时的孙权,显露出执念到了最深处的一丝疯狂,却也……充满了罕为人见的温润之外的另一面,焕发出好像火焰一样的光彩。

掀帘而入,除去衣袍,彷如潜行的野兽,钻入檀香馥郁、汗味盈鼻的锦被中。

刘协的吃惊和抗拒在被孙权极尽温柔地抱入怀中,覆手其上后,尽皆化为乌有,彻底沦为欲望之徒。

孙权十分小心,十分温存,虽然知道刘协身上有药效,由不得他说不,但怀抱着的,毕竟是生生爱了十余年的人,哪里舍得孟浪?唯恐动作稍有不慎,把这一场盼望了十余年的美梦惊醒……

刘协醒来什么也没说,孙权当然不会等着刘协道谢——他是帮着解决了问题,同时也一尝夙愿,将刘协吃得干干净净,刘协没翻脸已经算得很有“雅量”了。

刘协不提,孙权更不会去提,此事仿佛从未发生,就此过去了。

几天后,许都有事,刘协恩准孙权在许田多留一月,先行回了许都。

孙权知道以后恐怕是见不到刘协的面了。

他们缘尽于此……

玉堂殿中的一夜,到底是他占了便宜,那……就以另外的方式回报刘协的不计较吧!

孙权苦笑,即使此生再也不见,他到底还是希望留在刘协心里的自己,是值得回忆的。

番外三

朝廷最初在幽州漂榆邑试设海军时,曹昂作为总监造官随驾同行至燕国。

以长安为中都,增设四都,分别是——东都邺城,南都江陵,西都敦煌,北都燕国,许都被称为关内都,做为长安的副都城。

因为要向高句丽用兵,天子驾临北都,朝廷仍居长安,只一个核心团体随驾北来。

在燕国停留两天,曹昂便去了漂榆邑,想在入冬前让第一条艨艟战舰下水,不料吕布跟了来,还言辞凿凿:“皇上说了,要防着高句丽从海上偷袭燕国,我便建议带兵来此,我下水是不行,可他们要是有胆子来,包教他们回不去!”

曹昂看看吕布,挺无语的样子,折头拿出地图,命传本地官员来见,忙开了。

吕布很悠然自得地在他周围转悠,时不时还帮忙拿一下笔墨什么的。

后来又跟去海边看地势,他不穿朝服,就一身短打装扮,牛皮革带和护腕、靴子,马鞍旁挂着弓箭,愣是没有人认出他是那头大名鼎鼎的吕布。

直到这一天完事,当地官员豪绅邀曹昂赴宴,说:“大人初来此地,下官们有失远迎,备下薄宴,请大人和大人帐下将军们赏个脸……”

曹昂奇怪:“帐下将军?”

那带头的官儿拱手指指站在马匹旁的吕布、高顺那堆人:“将军们好生威武啊!一看既知久历沙场,能征善战。”

曹昂失笑:“哦~他不是我的手下,他是……”

直说会不会吓到人?

曹昂迟疑。

可是不说的话又不妥,吕布只说建议,没说天子同意了,那就表示他建议了以后就私自跑来了,没皇命,没带兵,这……

面前一群官儿好奇地等着答案,曹昂想:他自己干的,让他自己解决吧!喊道:“嗳!哎!过来!”

不带名不带姓也能叫动人,估计就吕布能理解曹昂这么喊叫的是他,当下抛弃了高顺,摇着尾巴就过来了,还满脸喜滋滋的问:“叫我啥事?”

曹昂道:“李大人他们设宴,请你我赴宴,可是还不知道你是谁。”

吕布“哦”一声,转身对一群官员拱手:“多谢多谢!我是龙骧将军吕布,字奉先。”

……

一息后,昏死了一地的人。

后一天,要乘船出海,不走远,看看港湾的山形。

吕布被曹昂教训了一顿,这次,没穿官服,倒也换了身符合身份的短衫来,其实也就是身上有了金玉的一两件饰品,可是整个人一下子就贵气了很多。

曹昂身边办事的手下早已习惯时不时多出一个“临时工”,被吕布抢了活也就是笑笑,可把那一堆前一天才被吓了一场的本地官员吓坏——

温侯吕布去牵马了……

温侯吕布去打扇子了……

温侯吕布去端茶杯了……

温侯吕布……

吕布……

刚登船,一群官儿面青唇白,额上冒汗。

曹昂问:“诸位还好吧?”怎么了?

一官儿道:“下官们……晕、晕船了。”

曹昂瞅瞅还没解开的缆绳,再仰头看看尚未挂上的船帆,嗯,太阳有点大,是不是晒的?

等出了海,最开始新鲜了一阵,海上行船,真跟江河湖泊里不一样,先不说浪头大小,站船舷边往下一看,河流、湖泊的水是透彻的,再深,你知道它有底。海水也有底,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看是看不出来的,那幽深的蓝色,就像有一股力量把注视它的人往里拉扯一样。

单说这感觉,河水、湖水是不会有的。

各种海鱼来去,看一阵就没劲了。

本地官员介绍的事情,海水冷暖、海浪高低,退潮、涨潮、起雾、起风等等,用耳朵听就好,开始曹昂还能专注在事情上,眼睛看着海天一线的地方,等觉得不舒服了,再看哪都不舒服,头疼,肚子里冒气,只好多说话转移注意力。

“也就是说这处山崖正好把劲风挡了,港口设置在海湾内正好?”

“对对!大人请看,山崖靠外边还有礁石群,若从这一方入港,假如海上起雾,或者晚上,极难看到,十分容易触礁沉船哪!”

“哦……原来如此才要绕行。”

“正是正是。”

曹昂想起临行之前,诸葛亮交给他的一卷图纸,言想法是皇上提供的,他试着绘制出来,尚未做出实物。

命人把那图纸找出来,曹昂就在船上铺开给熟悉海事的官员看。

“诸位请看,这是诸葛孔明大人绘制,对我说用于海港暗礁等,提示行船入港或避险,请你们看看,若在崖上建一座此塔,是否就可以省下逆风入港的那一段行程,将港口设在东南角……”

说起事情来,曹昂专注进去,没事了。

吕布瞪眼在边上看了一阵,看不懂,越看越晕。

高顺找来一个草墩子,请他到甲板上去,吹着风坐着休息。

吕布大概生平头一次觉得不舒服到了极点,撑了一会,不行了,忙爬出去坐着,但是于事无补,看哪都晕,闭上眼还在晕。

隔一会,曹昂听到有懂得的官员大喜道:“灯塔?这塔实在太好了啊!完全可行!!”放下心来,抬头一看舱外,竟然看见吕布扒在船舷边上,“哇哇”地狂吐!

“奉先!”

曹昂急忙跑出去,高顺让开位置,去取茶水,曹昂拍着吕布的背问:“怎么了?”

吕布偏脸看他,哼唧:“子修……命船靠岸……娘滴……本将军要死了……”

从西域回来后,好容易才养白了一点,用了一年多,早知道来一趟海上就好了,半个时辰吐得那个苍白啊!如纸了都!

曹昂心疼坏了,忙下令:“快靠岸!靠岸!找最近的地方靠岸!!”

有官儿说:“温侯是晕船了。”

曹昂想起来了:“你们才上船时不也晕船了吗?怎的现在没事了?奉先反而不好了?”

那一群官儿看天的看天,望海的望海——生长在海边的人晕船?那不跟吕布晕马一样好笑吗?

曹昂说了,找最近的地方靠岸,于是这船还真在最近的地方靠了岸……

“这……”

哪叫岸啊!?分明是悬崖脚下勉强能站几个人的这么一块大石头。

好吧!不管怎么说,吕布踩到实地了,立马趴石头上,晒鱼干一样摊开,能喘上气,不用再吐了。

曹昂无奈,说了些客气话,还好,本地人见惯了外地来晕船的,反而安慰说多乘几次船就好,无事云云,曹昂放了心,便坐到吕布旁边,一起晒太阳。

海风徐徐,天高云阔,跟内陆截然不同的美景,更兼身旁有吕布,曹昂心情极好,笑道:“再过三月,丕儿又要发兵了,这次你还去吗?”

在长安时问吕布,吕布说的“必去”,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曹昂试着跟他讲理,不听,脑子里灌了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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