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晋十一点才过来接他。
胡星宇穿着下午拿给他看的那一套衣服。
“刚才有点事。”
“现在去也不晚啊。”
“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呢?”
“网上看到的。说今晚有深圳过来的表演团体作客串呢!”
“呵呵。最近深圳在严打,好多个MB妈咪都给抓了,没抓到的也跑路了,看来他们只能到这边来找出路了。”
丁家晋从酒店旁边的路走直接开上中山路。
大概二十分钟就到天桥的十字路口。
“你来过吗?”
丁家晋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开,忽然放慢车速,问。
“我也没有来过,听网友说就在这附近。旁边好像有家什么宾馆的。”
“那我知道了。”
丁家晋开到十字路口,然后往左。
酒吧就在一条小巷内,很隐蔽,因为门口有挂着一块招牌,丁家晋才确定就是这里。丁家晋把车停到对面街,两人再穿过马路朝酒吧走去。
走到巷口,在他们前面还有四个人先走进酒吧。丁家晋和胡星宇有点胆却。他们朝里面望了望,什么也看不到。
“进去吗?”
胡星宇问。
“你说呢?”
“我问你呢?”
“我不大想。”
“既然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胡星宇和丁家晋就像要走上刑台一样,推开门,和丁家晋预料的一样。环境,气氛极度恶劣。来的人不多,但比起他曾经去过的另一家也是纯同志吧好多了。那一家比起这里更加恶劣,丁家晋第一次去的时候给吓半死了,酒吧是在二楼,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坐着几个光膀子的男人。他在那里坐了一个钟头没有遇见新的顾客上去。
刚才在他们前面得那几个人坐在一个最显眼的卡坐,如果那也可以算是卡坐的话。
两人东张西望,突然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穿着红色旗袍,手上还拿着一条透明的黄色丝巾,走起路来婀娜多姿,从他们眼前飘过。正当丁家晋在纳闷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时候,她像孤魂野鬼似的,白的毫无血色的脸猛然定格在丁家晋跟前。
“先生几位啊?”
晕,是男的。
“呃~~~呃~~~”
丁家晋看着他半晌都答不上话来。
“两位。”
胡星宇说。
“那这边请啊!”
“等等,我还要考虑一下。”
丁家晋拉住胡星宇的手,说。
“你们坐那边的卡座好吗?”
穿旗袍的男人指着正对着大门的一个位置说。
丁家晋看了一眼,那个卡座旁边还有一个小舞台,有一条钢管安在那里,马上说:“不用了,你找个不要太显眼的地方给我们坐就好了。”
两人刚坐下,旁边几桌人都不约而同对着他们看。
斜对面左边总共有四个人,右边的斜对面两个卡座也坐有人坐。还有几个零散的站在后面的吧台。
除了吧台两个服务员,其他四个人都是男扮女装。丁家晋一直缩着身子坐,连动都不懂。一个中年男人上来招呼他们。
“你们要叫什么酒?”
“百威吧。”
胡星宇说。
“哦,我这里没有,只有珠江一种。”
丁家晋眼睛瞟了他一下,心里暗暗说道,既然只有一种酒那还问我们要什么酒。
“那就先来六罐吧。”
“四十块。”
丁家晋拿出张一百块给他。
50.
中年男人送上六罐啤酒,还有一碟花生。丁家晋看着花生不敢吃。因为花生已经变质了。
坐在丁家晋斜对面那一桌,有一个大约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戴着眼镜,样子还算得过去,他和另外三人在打升级,不过自从丁家晋进来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丁家晋以为他是在看胡星宇,怎么说,虽然他对自己的外表还是很自信,可是胡星宇比他年轻,样子也比他俊俏,和他走在一起,没有理由人家会注意到自己。他不想表错情,于是假装没看到对方。
“他在看你呢。”
胡星宇悄悄在丁家晋耳边说到。
“哪里?”
“你没注意到吗?”
“哦~~~他是看你吧?”
“呵呵~~~他看上你了。要不要过去和他打个招呼呢?”
“不了,来这种地方我不想那么张扬。”
“又没什么,不就喝杯酒认识一下而已。”
“那如果他真的看上我的话就自己过来,我可没看上他。”
丁家晋环顾全场,所有人基本都是三十岁上下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和他是一个年纪的,从外表看应该是。
他坐了半个钟头就开始想离开。
“我们走吧。”
“再等一下吧,节目还没开始。”
胡星宇不舍得离开,说。
“我坐在这里很不自在啊!”
“没什么啦,有什么可以不自在的呢?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我才不和他们一样呢!”
这时在门口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半推着门,往里面瞧了瞧,然后再进来,他没有急着找位子,而是拿出手机打电话。
虽然长得不怎么样,除打扮得有些时髦,就是靠年龄取胜。
丁家晋不由得感叹道,年轻就好!
小伙子穿着白色上衣,头发梳理得很光亮,他打完电话就出去。
“终于看见一个比较正常的!”
“哪个?”
“刚出去了。”
“没看见。”
看着四周那些人,丁家晋有种说不出来的反感。他觉得自己就像唐僧掉进妖魔洞一样。更确切是应该像是在看马戏团表演一样。
一群人年纪也都不小了,却在装嫩,有时说话就像十几岁的孩子一样,活蹦乱跳的;有的妖里妖气的,丫的整个和骚娘似的,说话时身体像蛇一样扭动,手指就像唱京剧一样的摆来摆去;只有坐在他斜对面那四个打牌的比较像男人样,不过也实在太有“男人味”了。除了那个一直在暗恋他的男人之外,其他三人,比菜市场卖鱼卖鸭的还粗鲁,还瘪三。卷起裤腿,露出白色的棉袜,踩着皮鞋脚跟,有的甚至把袜子也脱掉,双腿盘坐在椅子上。说话粗声大气,打牌的时候,整张桌子几乎要被掀翻了。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自从丁家晋来了之后,行为开始收敛,突然变得有些静。
酒吧里那几个男扮女装的人妖疯疯癫癫似的满屋子跑来跑去,像吃错药一样。特别是那个招呼丁家晋的一会这边台坐坐,一会那边台坐坐。丫的整个像疯婆子一样,满屋子乱闯。
那个白衣青年出去一会之后又回来,还带了一帮人进来,年纪都在二十五岁左右,接着又是一伙年轻人,这些看起来更小,还有个女的插在他们中间。
酒吧不大,人群看起来有些拥挤。
丁家晋发现四周都有不少是和他有过的,这下他更加想离开。
可是节目已经开始。
和他预料的一样,乏味,无趣,恶心。最后是跳钢管舞,也就是酒吧里的重头戏。
“这个人是深圳来的。”
“你怎么知道呢?”
“网上那些人说的。”
“你整天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里故事多着呢,要不要听呢?”
“真是八卦,不过说给我解解闷也不错。”
“看见那个剃光头的没?他叫终结者,是北方人在南方。他最恶心了,每天都在网上发帖子找性伙伴,把自己的床上功夫吹到有天上没地上。自己可以维持一个钟头金刚不倒啦,喜欢什么深喉的刺激,说得和性虐待差不多!他还说自己可以同时给两根插进去,不过他身材很不错,这倒是真的。”
“看得出,穿这汗衫还可以看见胸肌胀鼓鼓的。”
“在舞台后面那个卡座上从左边数第四个,那个中年男人,我和他QQ聊过。他骗人家说自己才30岁,可是我看过他视频,至少也的三十七八岁的人了。儿子好像都在读小学还是初中,不过这个秘密没人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我就有办法挖到料咯!他在广告公司上班,老婆是政府部门的,不过已经离婚还是分居了,他老婆知道他的事情后就在外面找男人,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个男人的奇耻大辱所以他向来不和人家说自己结婚了,把自己的隐私隐藏得很好,不过最终还是给我知道了!”
“那他儿子呢?”
“不知道,好像一个星期几天跟他,几天跟他老婆。”
“如果换成我也不想给人家知道。”
“那你结过婚吗?”
“没有。”
“还好,真怕你结婚了,哪天跑出一个小孩,都不知道该叫我叔叔还是叫妈妈!”
“真闷,还有什么可以八的吗?没有就走了,我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分钟!老的没有味道,小的有装腔作势。受不了!”
“那小的是因为有老的要追嘛,所以就摆点架子咯。”
“都没几个长得象样的!看我们右边那个卡座,都不知道是不是有病了,大热天还弄一条狐狸尾巴维在后背上,怎么不长痱子呢!”
“那个人是老师呢!”
“真是吐血丝给他看!这样子做老师,教坏小孩子!妈的,将来那些孩子个个都和他丫的一样,男不男,女不女!”
51.
“什么?”
周书恒突然放下报纸问道。
“我爸已经回来好几天你都不愿意和他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难道你作为女婿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吗?”
“不是我不愿意和他吃饭,是他不愿意和我吃饭!”
“那个人是我爸啊!你就不能迁就他一下吗?”
“呵呵,笑话!那我妈你有没有迁就过她呢?”
“不要在我面前说你母亲!我对她已经很够客气了!”
“是吗?你每次和她吵架就是对她很客气吗?”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可理喻呢?”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你才对哦!”
“我们现在在谈论我爸不是在谈论你妈!”
“我是在和你以事论事。”
“别把你工作的态度带到家来。”
“OK,算了,我不想和你说。我保证今晚一定会到就是了。”
“小晖呢?”
“他在楼上。”
“那我上去找他。”
“那我奉劝你最好还是先打电话给他。”
周书恒说这句话时面带嘲讽。
“你说什么?”
“如果你要找他的话最好先打电话给他,这句话很难听懂吗?”
“你说我在自己的家里找儿子说话必须要先打电话给他预约吗?”
“差不多。”
“为什么?”
“他的房门是反锁着的,而且他在玩电脑游戏时是戴着耳机,你叫破喉咙他也听不到的!”
“我已经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父亲应该和他谈这件事,他总不能整个暑假都在家玩电脑游戏的!”
“如果他愿意听我的话你就不用先打电话给他了。”
“哼!我一定有办法让他开门的!”
“又想拆掉电话线?”
艾静拿起电话,得意地望着周书恒,电话线一拔,说:“1,2,3——1,2,3?”
“这次不灵了吧?”
周书恒继续看着报纸。
艾静猛然像只发怒的母狮子一样,直奔上楼,很用力的敲门。里面依然没反应,可是她却听见里面音响开得很大声。
周书恒也跟着上来,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对艾静说:“还是先打个电话吧。”
艾静白了他一眼接过电话。
周朝晖刚接,立即就传来艾静发吼的叫声:“你在房里搞什么鬼?快把门打开!”
艾静一边说一边猛敲着门。
“妈?”
“你还记得我这个妈?”
“快点把门打开!”
周朝晖把电话关掉,打开门,一脸若无事事的模样更让艾静暴跳如雷。
艾静没有问他任何话直接将他推开进门去。
“妈!”
“别在和我讲什么隐私权的话!在这个家里,我们之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
艾静边说边关掉音乐。
“这是什么烂音乐!全是脏话!”
“你别侮辱我的品味好不好!”
“我告诉你,今晚我们要和外公一起吃饭,我希望你最好给我乖乖坐好!不要在丢我的脸!更别给我闯祸!”
“可以了吗?”
“还没有,我已经决定要取消宽带服务,从今天起。”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爸!你看看她!”
“别再搬你父亲出来做救兵!”
“怎么这事你不先和我说?”
听到这个消息,周书恒也很意外。
“有必要吗?”
“你不能这么做!”
“是吗?那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从今天起我要取消你的手机。”
“什么!”
“听不懂吗?你告诉我吧。”
艾静对着周书恒说。
周朝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憋得满脸通红,转过身望着周书恒。
“你叫我怎么和同学朋友联系呢?没有电脑没有电话我怎么活啊!”
“哦,是吗?爸爸,告诉你儿子,我们那个年代也没有这些那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周书恒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站在一边不语。
“那我告诉你吧。”艾静替他答道,“我待会去书房给你拿邮票还有信纸和信封,这样你就可以和你的同学啊朋友啊联系了!我们那个年代就是这么活的!”
周朝晖愣愣的看着艾静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你想逼到我离家出走吗?”
“呵呵~~~你会吗?”
“你!”
“记住,你现在才16岁,我依然是你法律上的监护人,你想要隐私的话等你18岁吧!不过现在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艾静说完扭头就走,刚走出门,她又走回来补上一句:“不要和我讨价还价!”
周朝晖又把目光投向周书恒,周书恒也耸耸肩,即表示同情也表示无奈就走了。
周朝晖把门关上,但过了一几秒钟之后心里的怨愤已经压不住,又打开门,走到楼梯口大声向艾静挑衅:“我不会输给你的!”
“你听到了吗?”
艾静对周书恒说。
“听到了。”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采取行动,他现在脾气越来越暴躁,而且就要失控了。再不管的话以后我们就就只能交给警察管了。”
“也许他现在只是暂时的。”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因为他是个男孩你就纵容他!如果我们不再管好他,那么不用多久就会给送到青少年的劳教所的。你希望这样吗?”
四人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