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突然就离开我们呢?知道吗?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官司了!你知道吗?你听见吗?你听见我
在说话吗?
周书恒握住她的手,痛哭流涕,那些话都说在心里。
未干的指甲油已经被他弄糊了,周书恒又拿出一瓶洗甲水,用棉花将弄花的手指甲洗干净,然后重新帮她涂上。
重新涂完后,他将对方的手掌平放好,然后跪在地上吹干它。
刚才那个第一个先流眼泪的老妇人也进来。
她在门外看见周书恒这些举动后完全明白了其中的秘密。
周书恒知道有人进来,急忙站起身,然后一直不敢转身,假装在悼念。
“周律师,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老妇人在他身后说道。
“哦,谢谢!”
周书恒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没有哭腔。
老妇人走后,他又急忙拿起旁边的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
老妇人拿着水杯进来,递给周书恒,周书恒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他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然后又转身对着孙培华。
“孩子们呢?”
周书恒喝了一口,问道。
“他们在自己的卧室坐着呢。”
楼下传来很嘈杂的声音。
两人都不约而同往门的方向看去。
“我下去看看。”
老妇人说。
周书恒突然冷笑到。
老妇人才走出不到几秒钟,又回来,她是倒退着走进卧室。
在她面前是一伙气势汹汹的男人,周书恒认出他们来,都是孙培华他丈夫那边的兄弟。
“你在这里!最好了!”
带头的是孙培华的大伯,他盯着周书恒说。
老妇人曾经试图阻止过这帮人进来闹事,可是她一个老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一下就被其他的人推撞到地上。
周书恒不快不慢的走过去扶起老妇人,然后说:“你们也是来凭吊死者的吗?”
“把钱交出来!”
站在孙培华大伯身后一个年轻的男子大声说。
“什么钱?”
周书恒假装糊涂的反问道。
“搜!”
后面的人又起哄道。
“出去!”
周书恒怒目呵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
后面的人又说道。
“我是死者的律师!法庭已经判决这里一切财产归我我当事人所有,你们没有权利在这所房子里搬走任何东西!”
“她已经死了!那就是我们的!”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白痴!她死了,但是财产的继承权是她的儿女,这里一切的东西都是她儿女的,我是他们的律
师,我现在以财产监护人和孩子监护人的身份和你说,立即离开这里!如果你们是来凭吊死者的话,我欢迎,但是
要在这里撒野,我马上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还有入室打劫!”
孙培华的那对儿女在听见吵闹声后也赶来,但是一直躲在门外,所有人还没有发觉他们。
“你拿这些来压我们啊!我们才不怕!”
“不是压你,我是明摆着就想压你又怎么样!,嗯~~~出去!”
“你说你是孩子的监护人,有什么证据?孩子的母亲死了,我们才是他们最亲的人,这里都由我们来管!你是外人
,凭什么在这里,改走的是你!”
孙培华的大伯一直在旁边观战,看到其他人斗不过周书恒,立马挺身而出。
“亲人?这个时候你还敢说这些话,不觉得羞耻吗?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吗?不知道吧,看着我,跟我念一遍,礼
仪廉耻!”
“你!我告诉你!别逼我们把你扔出去!”
“是吗?那好,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我的当事人早已立下遗嘱,到时候我不怕再和你们上法庭,
反正那里是我工作的地点之一。”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啊!太太已经死了,而且刚刚才死的,你们就在这里闹事!人死了耳朵还听得见啊!你们不想
让太太一路走好!也得为你们自己想想,太太才刚走,你们这么吵就不怕太太冤魂不散,纠缠你们一辈子吗?”
老妇人哭哭啼啼的说道。
潮汕人最忌讳这种事情,大家听见这些话,脸上刚才那种横行恶霸的神情突然都没有了,有的甚至开始看着躺在床
上的尸体发怵,心寒。
外面的儿女也听见老妇人的这番话,猛然,失声痛哭的挤过人群跑进来,然后跪到孙培华床边,一边哭一边喊着妈
妈,妈妈。
老妇人不停地用手擦拭眼泪,又说:“大伯,你就当我这下人卖个人情吧,太太才刚刚死的,这身体还热得呢,这
阴间的神鬼现在也可能在这屋子里,你们就给自己积点阴德,不然,你们将来的子子孙孙会有报应的!”
“走!”
孙培华的大伯声音比刚才更大,其实心里已经很害怕,在听见老妇人那些话后,他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但是为了面
子,只好继续虚张声势,就在他转身离开时,他甚至感到背后已经被什么冤魂缠上一样,脊背一阵凉飕飕的,恨不
得走快几步,立刻这个房间,然后去给天恩公或地主老爷上上香。
人都散去了,周书恒舒了口气。
他看着跪在床边哭泣的孩子,然后离开,他关在一间洗手间里面压住声音哭泣着。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咬着自己的手臂。
突然门外有人在敲,周书恒赶紧用水洗了个脸才把门打开。
“周律师,做法事的师傅都来了,正等着你。”
“你去招呼他们,不要怠慢了,我随后就去。”
“好。”
客厅坐了十余人,带来不少箱子,全部年纪都在三十岁至五十岁左右。
周书恒微笑着上前和每一个人打招呼。
然后他又趁那些师傅在准备做法事的时候把家里的一个工人叫来,然后拿给他孙培华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接着说:
“你去居委会,然后这个销户了。”
那人应了一声就走。
法事做到深夜,周书恒一个人忙着招呼来凭吊的人,还有那十几个法师,他已经累得一坐下就闭上眼睛可以睡觉。
这时候他才想起给艾静打个电话。当艾静得知孙培华早上死去的消息也很惊愕,而且在此之前孙培华曾说过要去拜
访他们一家却一直没有来,艾静觉得自己也应该亲自来和死者做个道别,于是问了周书恒的地址,然后自己开车过
来。
154.
艾静站在客厅中央,这里给改建搭成零时的灵堂,艾静先接过孙培华的儿子递给她的一柱香,法师要求她鞠四个躬
,不能三个。艾静照做。
鞠完躬,上好香,艾静在孙培华的儿女带领下绕过灵台瞻仰了一会孙培华,然后就坐到周书恒旁边去。
“明天出山我还要去。”
周书恒说。
“那我陪你吧。”
“嗯。”
艾静把手搭到周书恒手背上。
法师念经念到凌晨四点才结束,所有人都已经很困了,他们也在工人的安排下各自去休息,走之前,吩咐了几句话
。
第一,香不能灭,一旦看见香快烧完就得马上再点。
第二,那盏煤油灯更不能灭,因为怕死者在阴间看不见路。
第三,不能让长毛的动物跨过死者的身体。
第四,所有人要轮流守到第二天出山为止。
客厅就剩下周书恒,艾静还有上午一直陪伴着周书恒的那个老妇人。
孙培华的儿女身体支撑不住,都先后让周书恒叫去睡觉。
“就和林飘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艾静说。
“不一样。她是在浴室里孤独的死去。”
“那官司怎么样了呢?还有她儿女们?”
“官司今天赢了,但是那些人还是会继续上诉的,而且现在她已经死了,他们会更加猖狂的,不像过去至少还有点
畏惧孙培华。”
“那两个孩子不是很可怜!”
“只有我可以帮他们。”
“你能怎么办呢?对他们来说你是外人,根本没有资格管理她的财产。”
“孙培华有遗嘱,里面我是孩子的监护人,并且是财产的监护人,直到她的儿女们25岁的时候才可以将财产完全交
由他们自己管理。”
“你认为这样他们就会罢休吗?”
“不会,但是我一定会和他们斗下去,绝对不让他们得逞!”
艾静看着周书恒说这一番话时,怎么总觉得很像没有那么简单,这些话就像是一个失去爱人的男人在说一样。
艾静思索了一下,认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周书恒这样落力帮助孙培华只是出于专业精神和同情心。
天亮了,艾静站起身去洗手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喝了一夜的茶,眼睛浮肿的特别厉害,不知情的人还以为
她和孙培华感情有多好,哭了一夜呢。
她熟悉了一下,然后化好妆才出来。
孙培华的女儿也已经起床。
她叫了一声阿姨然后就给母亲上香,磕头。
七点半,大家都吃好早饭,法师也都聚齐了,然后又念了一会经,九点半,所有人就送孙培华的遗体前往火葬场火
化。
“真可怜!都没有亲人来祭拜。”
艾静跟在最后面说。
“很快就会来了,因为他们的阴谋还没有得逞。”
遗体被火化,法事也做完了,艾静,周书恒和孙培华的儿女一起吃了餐饭,饭菜很简单,照法师说的,有些东西不
能吃,要忌口,而吃饭的时候也很安静。
这餐饭吃的时间很长,从下午开始,直到快天黑。
大家偶尔讲几句,然后就是长长的沉闷。
艾静和周书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八九点了。
周朝晖和美美都在客厅看电视,四人打完招呼,艾静和周书恒就相继上楼去。
艾静感觉有点异常,因为平时周书恒是很少和她一起上来的,他每次都是回书房去,而今晚却不同。
艾静进了卧室就解开胸前的纽扣,然后脱去高跟鞋,接着坐到床沿边上。
周书恒也扯开领带,揭开脖子上的纽扣,脱下西装。
“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周书恒说。
“你说吧。”
艾静说。
“你会原谅我吗?”
“原谅你什么?”
“我这样拼命的帮助孙培华是有原因的。”
“不会的,不会的。”
艾静很害怕周书恒要说出自己早上猜想的事实,她喃喃低语。
“我爱她。”
“什么时候的事情?”
艾静很冷静的问道。
“很早之前。”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要告诉我?”
“我不想隐瞒你!”
“你们——?”
“是的,我们有过。她后来去隆胸也是为了我。”
“她不知道那样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吗?”
“她知道,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
“出去,从今天开始,我们各走各的!”
艾静说。
周书恒缓缓地站起身,然后有些话想说,不过看到艾静背着头不愿再看自己一眼的时候决定悄悄离开这个房间。
155.
从昨晚,周朝晖就发现自己下体长出什么东西出来,而且很痒。
洗澡的时候因为用力去抓,结果那个地方溃疡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情况更加坏,抓到手指甲都是血,只好半夜
起来,用清水再清洗,然后涂上冰凉的皮炎平,虽然情况有所缓和,可是药效一过,瘙痒又加剧。
这一夜他都没睡好。
第二天,起床,他发现内裤里有血迹,而且气味有些难闻。
他赶紧洗了个澡,然后换上新内裤,这一次,他不敢用香皂洗,怕刺激过大。穿内裤的时候,他又发现在龟头上有
几个小点,像是水泡,其中一个破了。
一下子,他慌乱起来,因为这时他想起那晚在酒吧叫了鸡,而且那晚他们做爱的时候没有带套。
他心慌慌的去上学,到了学校,也没精打采的听课。这时他又想起了曾清,要是平时有个事情他一定找曾清说去,
而且曾清还会帮他解决,可是现在曾清不在了,他既无人可诉苦,也无人可以帮忙。
陈德希早已经发现周朝晖一整个上午都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上前来打听。
“要帮忙吗?”
“嗯,不需要。”
周朝晖摇摇头。
“你在想曾清的事情?”
“不是。”
“你那晚去哪里了?”
“酒吧那一晚?”
“是啊,你去洗手间后就不再回来。”
“没什么,遇上朋友喝了两杯。”
突然下面又瘙痒难忍,本来够哀怨的神情现在更加痛苦。
“你怎么啦?”
陈德希看着他也很难受的问。
“没什么。”
“真的?”
“我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
陈德希不再追问了。
中午放学,周朝晖很快就赶回家,一走进卧室,就脱去全身的衣服,然后泡到冷水浴池里。骚痒暂时没那么痛苦了
。
接下来,连续几天他也没吃药,更没看过医生,只能自己用冰凉的爽身粉,还有抹上皮炎平,可是情况时好时坏,
那边破皮的地方刚愈合,这边又出一个泡泡,然后又破开而且很痒。
他自己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性病,又不敢去看医生,而且也不知道能吃什么药,最后他想到不如先买点消炎药来吃吃
看,果真当天好了不少,可是却只给他带来很短暂的快乐,第二天,情况又坏了。
正当他又在浴室里泡冷水的时候,艾静突然冲进来,手上拿着他的内裤,凶狠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朝晖很尴尬,愣愣不语。
“快点说!内裤怎么有血迹?”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骗谁!我是母亲,不知道可以骗过我吗?快给我起来,然后出来!”
艾静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先出去好吗?”
“我是你母亲,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我没看见过!”
“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好,你最好马上出来解释!”
艾静说完就转身出来,并且把门关上。
周朝晖从浴池里出来,很快擦干身体,然后穿上一条很宽松的裤子,走出来。
“你最近作什么了?”
“没有啊。”
周朝晖一脸很无辜。
“没有,这裤子上有血迹!”
“可能是别人的。”
“你的内裤上会有别人的血迹?你借内裤给人家穿,还是,别说是这个家里哪个女人的内裤和你的混在一起,然后
沾上的。”
周朝晖更加没话说了。
“快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我只是——”
周朝晖很不好意思说。
“快说!我不喜欢你这么磨磨蹭蹭的!”
“我只是下面天气热有点痒就去抓。”
“就这样?”
“是的,还能怎么样?”
“不可能!我相信不过你!我要你说出到底怎么回事,不然就一起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