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软倒时不小心压到了服务铃，服务生很迅速地就来了。
柠乐咳了两声，坐起来露出甜美的笑容和半颗虎牙，戳戳戳戳点好了菜。
服务生走了之后，柠乐正襟危坐，将方泽析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表情似乎还带着点防备。
方泽析被看得别扭，问：“怎么了？”
柠乐迟疑着慢悠悠地说：“那什么……你老是向我打听桃花的事儿……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第6章
方泽析简直想要以头抢地。
他看上Jan？简直笑话。
这是旁敲侧击探听敌情！
柠乐还在那若有所思，喃喃道：“对哦，桃花说你帮他PIA戏给他示范，特别细心特别有耐性，昨天繁华还发了你的聊天记录给桃花看，你居然夸他是神人！你神马时候这样夸过人！！！你你你，你刚才，就我进来那时候，你你你，难道你是在看他的背影看呆了？！！！”
……
方泽析觉得自己内心有一万只咆哮马在怒吼，脸上尽量地保持着淡定，说：“你想太多了。”
“啊啊啊纯1和纯1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你不能喜欢他！”
方泽析瞬间无语。
这个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卖萌受到底哪里吸引自己了？
他微微一笑，眼神却很认真：“放心，我喜欢的人是你。”
柠乐没有看方泽析的眼睛，只是咧开嘴笑起来：“其实我也是1。”
……
鬼才信。
这时候服务生送菜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柠乐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了美味珍馐上。
一顿饭吃了很久，两人又随便聊了些话题。
盘旋在心头的那些话，方泽析始终说不出口。
柠乐依旧看起来天真无邪的样子，开着玩笑，却对各种暗示都不表态。
方泽析只好笑笑，继续温柔以对。
吃完后柠乐回学校，方泽析回家。
开到一半，他又调转车头，再去了一趟健身中心。
饭后过量运动的后果很严重，方泽析捂着肚子发了一条微博：胃痛。
很快就有了回复。
大多是关心的。
【傻妈要保重啊！】
【傻妈你肿么了？看医生没？吃药没？别硬撑哦，胃痛这事可大可小的！】
还有柠乐的回复。
【纳尼？中午的菜不基本上都我吃掉了么？你吃什么了居然胃痛……】
然后就有粉丝跟着说。
【青柠居然又凑在一起吃饭了TUT你们真的在交往吧？】
【小柠檬！一定是你把菜都吃光了，竹君饿得胃疼啊！】
当然也有嘲讽的。
【哦漏竹君你肿么突然文艺小清新了，我以为只有柠乐才会胃痛。】
【柠乐胃痛肯定是吃撑了，竹君胃痛就是饿扁了。噗】
方泽析翻着评论，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他休息了一下午，吃过晚饭才上了网。
想了想，又戳开已经屏蔽掉的NP剧
组群，问：柠乐交音了没？
策划-繁华起落：没交！！！！！
温柔攻-竹叶青：嗯？乐乐，你答应过我什么的？
底层受-柠乐：=口=表这样！周末没法买电啊！我在网吧！你们打算让我在网吧撸？！
打杂-烂烂：在网吧撸！o（▽）o哎呀好有画面感！
宣传-粮芋：泥垢了……
策划-繁华起落：游戏渣！游戏渣游戏渣！都是借口！借口！
温柔攻-竹叶青：你昨晚不是没找着网吧么？今天就能找着了？
底层受-柠乐：=口=因为昨晚天太黑，迷路！
温柔攻-竹叶青：你可以来我家录的。
打杂-烂烂：o（▽）o竹君你打错字了，是“撸”！
底层受-柠乐：o（﹏）o你们想对我干什么！救命啊！
正当大伙欢快地调戏着柠小受的时候，Jan突然冒了出来。
华丽攻-Jan：你在玩什么游戏？
底层受-柠乐：大极叁！你来一起玩么？我还没有亲传弟子呢！
华丽攻-Jan：我怎么可能做你的徒弟。
底层受-柠乐：怎么不可能啦！竹子也做过我的徒弟呢！就是至今还没出师啊混蛋！
温柔攻-竹叶青：……
方泽析都快忘记自己还玩过那个游戏了。
大概半年前，方泽析还不是信贷主管，时间比现在要多一些，便在柠乐的各种怂恿下尝试了一下。游戏倒是挺好玩的，风景人物也美，只是太占用时间。方泽析玩了几天就没什么兴趣了，号扔在那里也没有动，倒是为那个游戏的视频剧配过不少音。
柠乐一直玩的不亦乐乎劲头不减，一般他交音的时候，策划去大极叁瞄一眼，就会发现——服务器维护中。
底层受-柠乐：来嘛来嘛，竹子你也回来嘛，哥带你们下副本刷战场，包金买马送衣饰！
华丽攻-Jan：我和他可不一样。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方泽析却莫名脑补了Jan那懒懒散散的腔调，语带讥诮，开口前必然还哼笑了一声。
他顿时怒火中烧。
温柔攻-竹叶青：是啊，J大日理万机，哪有时间陪我们家乐乐玩。
底层受-柠乐：（咬手帕）你们都不爱我！
华丽攻-Jan：一周吧，一周后我陪你一起玩。
温柔攻-竹叶青：要不要我教你建号和基本操作？
底层受-柠乐：（内牛满面）你们够了……全群只有我们
三个人在表演……
策划-繁华起落：没关系没关系，这群里都是僵尸和空气，你们尽管把这当成自己的家！
后期-尔缠厚漆：我听不见你们在说什么，真的！
底层受-柠乐：〒▽〒因为你是用看的……
后期-尔缠厚漆：矮油，柠乐弟弟好聪明，来，姐姐疼~
底层受-柠乐：债贱！
说完这句话柠乐就瞬间消失了，方泽析也关了群。
他翻开邮箱收了几个剧本，认认真真地录了一个角色，然后登陆YY去青柠工坊挂着。
那是粉丝给他和柠乐建的CP频道，柠乐大大咧咧地进驻了，竹叶青自然也云淡风轻地跟着入驻。
虽然他们还有自己刚入圈时申请的频道，但基本上都已经荒废了。
这一举动自然是让那群CP粉激动了很久。
方泽析一进频道，就听到有人在唱歌，唱功很棒，声音好听。
他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频道号和麦上的ID。
又瞄到公屏里不少粉丝在刷着鲜花，也有粉丝眼尖，看到橙马进来，马上刷了句：竹君来啦！
既然被看见了，方泽析也不好直接跳转下面的子频道，做为主人，即使很讨厌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起码的礼节也还是要有的。
刚好Jan唱完了一曲，方泽析笑着开了麦：“鸡大来玩儿啦？你唱歌这么好听，真让我们青柠工坊蓬荜生辉啊。妹子们一起送花欢迎吧。”
他语调淡淡的，微带笑意，听起来很是亲和，没有着重哪几个字，也没有什么针锋相对的意思。
Jan懒懒地说：“这频道名真像个蛋糕铺，乐乐要是换个CP，应该能组合出更好听的。”
底下CP粉瞬间躁动。
方泽析笑了笑，语气温和但言辞尖锐：“蛋糕铺很温暖，不是么？幸好，他应该不会愿意用极乐这么个CP名，可谓重口，也可谓不吉利。鸡大你说呢？”
Jan避而不答，只是无奈地说：“你能换个称呼么？”
“嗯？我以为你喜欢这个称呼，那天你不还谢我了么？”
“好吧，竹签君，你要真喜欢这么叫的话，就叫吧。”Jan顿了顿，又说，“可妹子们，你们可别跟着他也这样叫我，再彪悍的御姐也不能像他这样低俗。”
方泽析没有反驳Jan的贬义词，反而很温和地说：“呵，是啊，妹子们矜持，叫叠音才能显得可爱。”
【噗，叠音是JJ吗？！】
方泽析翻了翻公屏，继续说：“御姐的话，叠音就显得有些装嫩，前
面加个小字是不是好一些？”
【救命！】
【世界观被颠覆了……竹君你其实是咸湿君么？】
“嗯？你们想太多了。”
Jan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竹叶青是一种茶叶，今天才想起来，有种蛇也叫竹叶青。”
方泽析轻笑一声：“鸡大果然博大精深。”
【噗，博大精深神马的……】
“谢谢。不过你不止英文不好，中文也不行啊，博大精深是这么用的？”
“喂喂，你们俩。”柠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频道里，“你们在我频道里这样公然调情，一会儿相爱相杀，一会儿蜜里调油，真的大丈夫吗？”
【噗，柠小受吃醋了】
“哪有哪有，像我这样心胸宽广的攻君，怎么会介意自己的老婆们私下交流促进感情嘛。”
【柠小受你不想活了吗？！】
【柠小受你今晚一定会断腰。】
【我会祈求菩萨保佑你的，柠小受！】
“啊擦！老子真的是攻！你们看老子这粗犷的作风，这豪迈的语气，这嘶哑的喉咙，到底哪里受了！会争风吃醋的才是受好么亲们！”
方泽析扶住额头，揉了揉脑袋。
“小青青你要是闲得无聊就来游戏陪我玩玩呗，我需要精力体力，带你任务去。小JJ你不来的话就继续唱吧，我挂这听着。”柠乐努力沉着嗓子说完，突然又破了功地嘻嘻笑了起来，“你们看我这发号施令的总攻气场，帅不帅！”
Jan和竹叶青同时沉默，众腐女在公屏上刷着帅帅帅。
“好啦好啦，快十点半了，桃花要下线了吧？竹子你的干音们都撸好了吗？”
Jan有点惊讶地说：“还真的，这么晚了。那么我先去休息了，大家晚安。有时间的话我会再来唱唱歌的，或者大家可以到我的频道去，那里有不少声音好听的驻站歌手，我一般晚上8点到10点左右会在，偶尔有事的话，管理会在公屏上通知的。”
“喂喂喂！你公然拉粉丝，更过分了啊！”柠乐表示不满。
“那我把9点以后的时间交给你，在你这边唱怎么样？”
方泽析觉得“交给你”这三个字特别刺耳。柠乐接下去说的“好啊好啊”则更加刺耳。
他插话道：“既然鸡大也要入驻，那不如把频道改名叫青柠鸡？”
【噗，青柠鸡是什么！青涩柠檬味的烧鸡吗？！】
【青柠鸡，233333333】
【HHP碎掉了，你们是真的要3P了吗？！小柠檬夹中间，卧槽太有
画面感了！】
【我去改了。我真的去改了。我真的真的去改了！我给你们3秒钟反应，没有反对的声音我就直接改了！】
【别酱紫！三观端正粉明天看到会杀了群主的吧？】
【就改一个小时！我手痒让我过过瘾吧！】
方泽析觉得眼前一晃，频道名还真的改了！
次奥！
他直接一脚踢灭了电源。
第7章
之后的一周，方泽析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中。
登陆YY，Jan挂在子频道小房间里，到了晚上，还会到上面唱会儿歌。
打开剧组群A，Jan是华丽攻。
打开剧组群B，Jan接了ED翻唱。
打开剧组群C，Jan，嗯，还是翻唱。
再打开社团群，Jan的名字高高挂在顶端，血红血红的。
弦歌永乐也算是个挺有名气的老社团，他一个小新人，怎么又混进来了！
到处都可以看到他和柠乐的卖腐调情。
有CP粉看不过去，就将Jan挂上了墙头。
于是他成了一个剧都还没出就被挂的神奇人物。
标题：每天到别人的CP频道里去唱歌，真的大丈夫？
内容：真心不待见。
下面有了七嘴八舌的回复，从一头雾水到矛头直指Jan。
“那天在青柠工坊我也听了，说什么频道名像蛋糕店啊要柠乐换CP啊，草！真想黑死他！”
“是啊，连竹君那么温和的人都生气了。第三者也就算了，还这么耀武扬威地直接找上来，真不要脸。”
“柠小受是不是变心了？我有好几次看到他和JAN一起有说有笑了。”
“话说青柠是不是真的啊？CP粉们别捕风捉影得太厉害了。”
“他们过去一年里都公开成那样了还不是真的？卧槽那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柠小受入圈才一年多嘛，红得真快。这次又要干什么啦？需要借圈外人炒作？”
“我觉得他们三个经常在一起嘛，好像是关系都很好的样子。”
“关系都很好？突然冒出一个人说他喜欢你男朋友，你能淡定地让他们独处？”
“好心疼竹君，柠乐这种受不要也罢。”
“拆CP不道德啊！拜托你们别把三次元的可能性放到二次元来说好吗？他们从来都没有亲口承认过什么好么！就算柠乐真的跟别人谈恋爱了，我们就不能萌青柠了？”
就算柠乐真的和别人谈恋爱了。
方泽析深吸一口气，将郁闷通通发泄在可怜的沙袋上，并且考虑要不要买一个回来放在卧室里贴上名字打。
但，沙袋还没买回来，方泽析就被狠狠地反打了一拳。
Jan在一个星期内把游戏角色练到了满级，并弄了一套属性不错的装备，开始将每晚的唱歌时间投入到了陪柠乐渣游戏中。
方泽析还完债闲来无事挂在青柠工坊最底下的子频道里，听柠乐和Jan说着一堆一
堆的游戏术语，听得云里雾里心情灰暗。
而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就是一般情况下都是柠乐在说，Jan只是嗯嗯嗯地回应，偶尔Jan失误了，柠乐还会劈头盖脸地数落他一通。
每当这个时候，方泽析就高兴得像小时候考了一百分一样。
他无语地推开眼镜捏了捏鼻梁，自嘲道：真幼稚。
虽然心中不爽，但他还是每天挂着，当不了插头也要当灯泡。
听柠乐像与自己暧昧一样地与Jan暧昧着，并毫无顾忌毫不避讳，方泽析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半抑郁，半安慰。
最起码，柠乐对Jan也没有比对自己更特别。
Jan只有晚上9点到10点之间才会和柠乐一起玩会儿游戏，其他时间则是代练，柠乐和方泽析抱怨说：“那个代练是个哑巴吧！从来都不跟人聊天！准备好了打1，死掉了打9，下副本打X=N，我了个去！”
“那是为了防止你因为玩游戏而被代练拐跑吧？正主上的时间太少，代练太容易趁虚而入了。”
“我了个去……网配好歹2.5次元，我喜欢上某人的声音也不是不可能，可网游是完完全全的2次元，你觉得我还太小能幼稚到喜欢上古风游戏中某个披着白衣大侠外皮的猥琐宅男吗？”柠乐噗地吐了一口血，“我好歹是立志成为名导的有志青年！我要有成熟的思想远大的理想！”
“你喜欢谁的声音？”
“柠乐！”
“……再见。”
方泽析觉得自己好像习惯了每晚都去听一听那两人的谈话，随着Jan对游戏的了解，他讲的话也多了起来，如果不去考虑其他因素，Jan的声音还真能算得上优雅动听。
工作忙完他就会挂在频道里，有时候柠乐忙着游戏，Jan突然问一些网配相关的问题，方泽析便会摆出和蔼可亲的前辈姿态来指导他。
两人就这样表面温和平静实则激流暗涌地相处了好几个月，就像太极拳一样轻轻柔柔地推来推去，却时不时给予对方沉重一击。
Jan也不是每天都在，柠乐总是抱怨他太忙，时不时就加班或应酬，软香温玉也不知道是抱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