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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囚禁下——by曹阿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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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许十三毕竟怀有心事,往日斟茶倒水这种做得极为熟练的事今日也变得有些不对劲了,他的手一抖,精致的紫砂茶壶竟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粉碎。

许十三赶紧就要蹲下身去收拾碎片,却听身后的霍青忽然淡淡问道,“十三,你可是还在为你家谷主难过?”

许十三微微一愣,眼眶忍不住又有些发红,他转身走到了霍青身边,忍了片刻才哽咽地说道,“大家都说谷主此去被施尽酷刑,以至于被折磨至疯了……而他也不知怎地从看守的人中逃了出来,已是生死不明。”

霍青听得此话,也不由一愣,他虽然和陆逸云没见过几面,但是对方的气度胸襟却着实令他佩服,说实话,他怎么都不信陆逸云会脆弱到被人折磨至疯的地步。

“王爷,那些人真是没良心啊!谷主虽然做错了事,可是他也做了那么多好事啊!为什么这些人抓住他的一个错处就往死里折磨他,丝毫不念他的一点好?!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天理……天理是什么呢?善恶有报就是天理吗?

霍青黯然地想到:昔日征战关外的被人誉为贤王的自己如今只能忍受着四肢被废的痛楚被软禁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他来说,这又算是天理吗?如果老天真的有眼,就请快些取走他这条残命吧。

“十三,这世间有些事或许并无天理,但是你却得记住我们有着人情。只要你记得你们谷主的好,那么他这一生也并非毫无意义。”

霍青笑着安慰了许十三一句,自己的心中却是愈发难受了,他轻叹了一声,缓缓地躺了下去,平静的容颜之间却隐藏不住一丝哀愁。

因为越星河此行出来得隐秘,所有众人都未曾怀疑是他劫走陆逸云的,这样一来他与邵庭芝一行也算顺利地离开了正道的势力范围之内。

陆逸云气息奄奄地被拴在车窗边,他的脸颊高高地肿着,嘴角还挂着一丝乌血,因为伤势以及毒性所引起的剧痛让他昨晚折腾了一宿,不停地用被捆住的双脚踢着睡在他旁边的邵庭芝,结果自然被对方好好教训了一顿。

说实话,邵庭芝在打陆逸云巴掌的时候还是心有顾忌的,但他看到越星河被吵醒之后亦是副面露不快的样子,心中的底气也多了几分,下手也狠了更多,直把陆逸云抽打得两颊高肿才罢休。

他素来知晓陆逸云姿容绝世,虽然如今对方憔悴狼狈,但是他仍是看不惯对方那张将他教主的心神三魂勾去气魄的脸,自然要借机泄恨了。

最后还是越星河看他的确痛得厉害,这才出手将他点晕了过去。

前方不远就进入了墨衣教的领地,邵庭芝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陆逸云,对越星河问道,“教主,我们此次回来,可要让教众知晓我们抓到了陆逸云?”

越星河沉吟了片刻,忽然摆了摆手。

“还不到时机。现在陆逸云刚刚失踪,还没人知道是咱们出手把他劫走的,且静观其变,或许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也说不定。”

“教主英明。那到时怎么说呢?”

邵庭芝不敢妄自揣测越星河的意思,但他总觉得对方不想让教众知晓陆逸云已被截获的消息,是怕教众们对陆逸云群起而攻之。

越星河想了下,随口便说道,“就说他是本座抢回来的男宠好了。”

说着话,越星河掐住陆逸云的下巴看了看,对方的脸肿得惨不忍睹,若说这副尊荣也想做他墨衣教教主的男宠还不如说自己瞎了眼,不过到了这时候,他一时还真找不出什么借口向教众解释自己掳一个大男人回来干嘛。

听见男宠二字,邵庭芝那金色的眼角顿时高高地吊了起来,他紧紧蹙起了眉,半晌才讷讷地应了一声,显然是心中极为不甘与愤恨的。

越星河看见邵庭芝这夸张的反应,也只好装作不知,他伸手解开了陆逸云脖子上的绳圈,然后又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对方赤裸的上身裹住一把抱起,率先钻出了马车外,“好了,反正路也不远了,我们走回去吧。”

墨衣教并不像风华谷那般热闹,平日里整个总坛显得威严而肃穆,所有人都在自己分属之处或是练武或是休息。

路上的看守设置得也并不算多,而他们看见越星河和邵庭芝回来,除了恭敬地行礼之外,就像是没看见对方怀中抱得那个男人似的。

这倒给越星河省了不少事。

“把他送去邪医那里,然后再令人从死牢中取出两副最牢固的铁铐把他手脚锁住,除了吃饭喝药的时候别让他的嘴有张开的机会,我不想让人听到他胡说,还有,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一旦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报我。”

越星河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立即唤来了藏影堂的堂主敖鹰,对方沉默得只知服从的男人,越星河对他办事向来放心。

果然,敖鹰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陆逸云,立即俯身将对方抱了起来,然后快步掠了出去。

看见敖鹰走后,越星河松了口气,他转身走进内室里面,正坐在床上和小厮们嬉闹的阿傻一看见越星河回来了,立即飞奔着朝他跑了过来。

面对自己的孩子,越星河脸上的冷酷这才彻底地收敛了起来,他温柔地对阿傻笑着,抱起对方在怀中使劲地亲了亲,然后从怀里摸出此次出行随手买的一个竹编蚱蜢。

“喜欢吗?”

阿傻不曾见过这新鲜玩意儿,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的,赶紧伸手就要去抢。

可越星河却偏不给他,只是逗他。

“给人家,给人家嘛,碧眼蜀黍!”

“呵,叫碧眼蜀黍可不会给,叫声爹爹来听听!”

阿傻随自己被带到风华谷的那一年不过一岁,又因为乃越星河难产所生而有些痴傻,自是不会叫对方一句爹爹的。

可越星河作为阿傻实打实的“生父”,他又怎么能忍受不被儿子相认的痛苦。

“爹爹……”阿傻有些疑惑地望着越星河,不知为什么越星河也会像那个他讨厌的男人那样让自己叫他爹爹,因为不喜欢陆逸云,阿傻每一次叫爹爹的时候总是带着几丝不痛快的。

“怎么,不喜欢叫爹爹吗?”越星河见他听话,随手便把蚱蜢给了阿傻,顺势揉起了对方的头。

大概是很久不曾见过陆逸云,也不曾叫过爹爹了,阿傻虽然痴傻,可这么多年与陆逸云一起的生活毕竟还是影响了他不少。

“爹爹……不喜欢……”阿傻嘟起嘴摇了下头,很快却又高兴地笑了起来,他挥舞着手里编织得活灵活现的蚱蜢冲着越星河咯咯笑道,“人家只喜欢碧眼蜀黍!”

看见儿子这么粘自己,越星河自然是高兴的,可他随即却想到了照顾阿傻那么多年,却始终得不到孩子亲近的陆逸云,心里也难免有些可怜对方,毕竟,孩子是自己与那个男人一起生的。

第76章

墨衣教的人几乎都没有见过陆逸云的真容,所以也暂时未有人察觉那个被越星河带回来的伤痕累累的男人和风华谷谷主陆逸云有何关系。

敖鹰严格地执行着越星河的命令,虽然他认为对这样一个气息奄奄,看上去很虚弱的男人没有必要动用死牢里最牢固的械具,但是既然越星河吩咐了,那么他便照办。

将镣铐的铆钉嵌在一起的锤打声音尖锐而刺耳,敖鹰亲自看着陆逸云的手脚都被上了不可取下的死镣之后,又想起越星河交待的那句除了吃饭喝药不许对方有开口机会的吩咐,立即走到挂满了刑具的墙边挑选了一副封口的工具。

掐开陆逸云的嘴,敖鹰将一个铁圈撑在了对方的双齿之间,然后再将垂挂在铁圈边的一块嵌制了木棍的皮料牵起来,将木根从撑开陆逸云嘴部的铁圈里塞了进去,然后再将皮料捂在他唇上,最后把固定的皮带紧紧地锁在了陆逸云的脑后。

做好这一切之后,敖鹰才满意地拍了拍手,亲自将陆逸云带去了邪医的药庐之中。

邪医此时正在药庐中炼制藏影堂所需的毒药,他看了眼那个被锁着镣铐带过来的人,想也不想地便说道,“正好,我这里少一个药人,你就送来了。”

敖鹰摇了摇头,把陆逸云放到了药庐中间的石床上,然后径自将石床两边的皮带拉上紧紧捆住了对方。

“他不是药人,他乃是教主带回来的男宠,特意让你替他疗伤的。”

“男宠?”

邪医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事,走了过来,他看了看脸颊肿胀,面色青灰的陆逸云,摸了摸对方的脉,然后又让敖鹰先打开对方嘴上的禁锢。

敖鹰知道邪医要查看陆逸云的舌苔,依言解开了陆逸云唇上那层皮料,却没有拿下铁圈。

“教主说了,除了吃饭喝药不许此人有张嘴的机会,你就这样看吧。”

邪医白了敖鹰一眼,拿起一双银制的筷子从铁圈内伸入,然后夹起了陆逸云的舌头往外一拽,对方的舌苔颜色居然是暗紫色,显得十分骇人。

“如果只是区区一个男宠,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救他了。还不如直接关在我的地下室里面做一名药人,回头还能勉强成为一具让我的药童练练手的的道具呢。”

“这是教主的命令。”

敖鹰也看出来了陆逸云身上的伤很重,但是他没想到邪医会说出这种话来,看来这个男人的伤或许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严重得多。

“呵……教主从风华谷回来莫非是把脑子关坏了?为了这么个人有必要浪费我的无数灵药吗?”

“总之,你照教主的吩咐办就是。”

敖鹰替陆逸云把皮料又捂回了唇上,他看着对方的眼努力地睁了睁,似乎是要醒过来了。

面对敖鹰一早拿出越星河的话来压自己,邪医也只好妥协。

“反正只要吊住他一条命就是了吧?”邪医冷眼看着陆逸云,取来一把小刀竟将对方所穿的罪裤全然划破,然后几下便拉扯了下来。

相较上半身狰狞伤口而言,陆逸云的双腿上的伤口也不少。

邪医想了想,或许应该先将对方的外伤治疗一下才是。

他叫来两名药童,让他们准备一大缸的水,然后从中倒入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搅匀在其中。

敖鹰不知就里,只是在一旁看着。

“喂,你也别傻站着,过来帮忙把他弄进去。”邪医对敖鹰招了招手,示意他把陆逸云抱进水缸中。

敖鹰解开了捆绑陆逸云的皮带,立即将对方抱了过来。

看着一缸变得有些浑浊的手,敖鹰也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当然是给他疗伤用的东西了,放他进去吧。”邪医诡秘地一笑,此时他才注意到那个之前还昏迷着的男人已经缓缓睁开了双眼,对方的瞳仁是淡墨的颜色,目光凌乱而惘然。

陆逸云被敖鹰猛地扔进了水缸里,一股剧烈的刺痛顿时遍布全身。

“呜!”陆逸云浑身猛地一震,当即便想挣扎着爬出来。

邪医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是让敖鹰帮忙把对方按在水中。

“呵,痛是痛了点,不过回头他的外伤应该很快就会好的。”邪医看着在水缸里不停扑腾着想爬出来却无能为力的陆逸云,伸手过去按住对方的头顶,将对方整个人都浸入了水中。

敖鹰死死地压制住陆逸云的双肩,看见水缸里渐渐飘满了血丝,他也忍不住问道,“他不会给你弄死吧?”

“放心不会。这只是盐水而已,消毒的好东西呢。”

邪医畅快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却拽起陆逸云凌乱的发丝,拉出他的头让他换了口气,然后将他的头再度按入水中。

敖鹰亦是不为所动地看着这一切,对他而言,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个男宠而已,如果教主真的疼惜他也不会让自己把他绑成这样,更不会不管不问了。

休息了两日,缓解了此行的车马劳顿之后,越星河这才想起了被安置在邪医处的陆逸云,他叫来了敖鹰,询问对方道,“那人可是在邪医处了?”

“是的,邪医已开始着手医治他的伤势,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在办。”敖鹰不卑不亢地站在越星河面前。

越星河点了下头,对此似乎颇为满意。

可没一会儿,便有下人传报邪医求见。

越星河召入了邪医,对方一身青衫,面容傲慢地站在越星河面前,淡淡地行了个礼,随即说道,“教主,敢问您交给我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不过是我一时心血来潮弄回来的男宠罢了,有什么问题吗?邪医。”越星河端坐上位,他不慌不忙地回答了邪医的问题,心里却不由疑惑万分,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邪医为什么会特地过来问自己关于陆逸云身份的事情。

邪医听出越星河在敷衍自己,他冷冷一笑,又说道,“呵,果真如此吗,教主?倘若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男宠,那么我就斗胆请教主干脆将他赐予我做药人好了。”

越星河双眉一拧,面露威肃。

“你需要药人又何必和本座抢?”

“哈,一个身中紫渊蛇藤之毒的药人可是十分难得的,再说了,您就算真的需要男宠,也不必找一个将死之人吧?”

药庐的石床上,陆逸云被皮带紧紧地固定着,他被邵庭芝埋入的铁钩仍深嵌在体内,阻止了他动用任何一丝能力的可能,嘴上严密的封口工具亦阻止了他发出任何喊叫的机会,越星河看到他在皮带的紧缚下使劲地扭动挣扎着惨青赤裸的身体,淡墨色的眼中似乎早已痛得失神。

“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一直挣扎是因为外伤痛,可后来我才察觉他似乎中了一种极为霸道厉害的毒,而这种毒的主要成分正是我教中的紫渊蛇藤,不过……我很感兴趣为什么他现在还能动。按照正常情况,他早就该化作一堆枯骨了。”

邪医迷恋地抚摸起了陆逸云的身体,对他来说,这样一个身中奇毒的人是给他做研究的最好道具。

“这毒他中了多久了?”

想起陆逸云身上的紫渊蛇藤之毒,越星河自然只能想到自己在十多年前在对方茶水中放入的哪一剂,风华谷中十八既然将此毒喂给了自己,那么陆逸云应该不会再有中毒的机会才是。

邪医仔细地想了下,喃喃说道,“就是这点才奇怪呢,这毒在他体内分明已有十多年的时间了,可直到现在也未曾完全腐蚀掉他的身体。按理说在他中毒后一个月到三个月内便应该会从里到外浑身溃烂而亡的。”

“那现在……他大概什么时候会死?”越星河完全没料到陆逸云体内的紫渊蛇藤之毒居然还存在,他现在总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在风华谷的时候对方会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一些大概不久于人世的话语了,看样子,陆逸云的心里倒是明白的很。也难怪对方最后关头会放自己离开,或许也是以为此事会随着他自己的毒发身亡而一死了之吧。只是没想到,事情并没有全然按照陆逸云所想的那般发展下去。

“这可不好说,这毒在他体内这么多年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了,所以我才想将他用作药人好好研究一番。不过话说来,现在教中倒还有几枚紫渊蛇藤的解药,但是教主应该是不会舍得用在这么一个区区男宠身上的吧?或许,届时我能凭自己之力替他解了这毒也说不定呢。”

“自然不会。”

越星河立即接口道,他似乎很不愿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他对陆逸云还有丝毫情意,对他而说,对方是无情关押了自己十多年,剥夺了自己与儿子的亲情,更几乎要废去自己武功的仇人,他绝不能自我作践再次爱上这个人,而他带陆逸云回来,更多的也只是为了墨衣教的利益。

他没有任何理由浪费自己教中珍贵的圣物去救这个与墨衣教本是死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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