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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藕庄少年情事 上+番外篇——by草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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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看不到。

抬手握成拳,一下一下砸着窗棂,越来越重。

笨蛋!笨蛋!笨蛋!……

满腔的郁愤和委屈将心绞成一团。

自那日后,毕晚秋仍旧去上学,但时不时都会请假带表妹出去散心游玩,沈颜嫆都温柔地应了,跟在他身后不吱声

不吭气,像个小尾巴。

每当到去私塾的日子,散学后毕晚秋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双脚,潜去大柳树旁的草丛蹲点。隔几日便悄悄问胡八娄致

书瞧得怎么样了,如若看完了就重新包几本让他送去。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半个月。

一日,毕晚秋念书去了。

沈颜嫆一人呆着无聊,就起身去小厢房里去找丫鬟小怡说话。

小怡正坐在床头缝衫子,见到小姐过来,忙起身让座,自己站了一旁。

沈颜嫆坐下后轻拍了身边,笑道:“你也坐着,我们说说话。”

小怡轻快地施了施礼,“哎”了一声便邻了小姐坐下。

两人谈笑了一会,都是小怡问小姐近日过得如何,是否开心,这小藕庄如何安静,毕家公子对小姐可好诸如此类,

沈颜嫆只淡淡笑着点头答“都好。”

渐渐话都说尽了,沈颜嫆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间小屋,忽然瞧见床内侧竹簟边有隐约的一角素白。

“那是什么?”她指着那点白色道。

小怡顺着瞧去,便倾身将竹簟翻了过来。

“是一张纸稿。”小怡疑惑地翻看那张纸,“上面都是些不成章的字。”说罢递给了沈颜嫆。

白色泛黄的旧纸张,上面都是歪歪扭扭的墨字。很普通的一张习字稿,却意外的眼熟……

“啊。”沈颜嫆轻声惊叹。是他,那个放鹅的少年……

“怎么啦,小姐?”

“小怡,你还记得我们刚来毕家的时候,娘被一个小家仆冲撞了?”

“嗯,记得啊。”

“当时他掉落了一张纸在我脚边,我让你拾起来递给他。”

“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小丫鬟点着唇道。

“你瞧,这张纸像不像?”沈颜嫆将纸稿递到小怡眼前。

“对啊!”小怡恍然道:“您不说还没觉得,好像就是这样的纸稿!”

沈颜嫆拿着纸稿,蹙眉瞧着不吭声,仿佛在思索什么。

“怎么啦,小姐?”小怡伸头问道,“是一样的有什么蹊跷么?”

“这屋子以前……是他住的吧?”沈颜嫆低声道,眼睛瞧着墙面,另一侧住的是谁她自是知道。

“您说什么?”

沈颜嫆回神,对小怡摇了摇头。笑道:“小怡,住在乡下闷不闷?”

“你有事?”谢枫对于毕晚秋不拿自己的话当数早有些不满。叫他不必过来私塾了,他还偏偏隔一日来几趟,搅得

私塾中两个人都不得安宁。昨晚才拿下那个小子,叫他死了心,今日就不能配合些,不要再出现在他俩面前么?

因此当毕晚秋走到方台前,对自己鞠了一礼后,谢枫连头都没抬,冷淡地问了一句。

“夫子,学生有一事相求。”毕晚秋恭恭敬敬地作揖。不知为何,对于杜夫子,毕晚秋从来都不太拘礼的,可一到

这年纪轻轻的谢小夫子跟前,总不由自主地礼敬起来。按理说,谢枫不像杜延复那样整日不苟言笑,授课方式也轻

松,应该更容易亲近些。可无论他是勾着嘴角与众人调笑,或是挑着眉毛听学生稚拙的见解,周身都仿佛被一种沉

定威严的气势笼着,不确定他的真实喜怒,让人不敢造次。 毕晚秋不爱跟这样的人有过多接触,看不透他人心思便

会让人觉着压抑,他是最怕束缚到自己的。何况谢小夫子虽在课堂上严正公平,时常夸赞自己的学识,但到了课堂

下,貌似对自己并无好感。

可今日这事,毕晚秋想无论如何,都得来求一求他。

“何事?”谢枫抬眼,瞧着毕晚秋一脸严肃。

“夫子,能进一步说话么……”

谢枫好奇地打量了他一下,推了椅子向堂后的房间走去。

“跟我来。”

毕晚秋跟着进去了。

简单的床榻、桌案、书橱,却意外凌乱。

毕晚秋脚步停在门口,踟蹰不前,深觉见到这副情景对夫子是大不敬的。

谢枫转头瞧他站着不动,低了头双袖拢着。再瞟一眼自己屋里,笑了。

“进来吧。这屋子昨夜没来得及收拾,你不必介意。”

毕晚秋看谢小夫子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不由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一愣,方进了门。

谢枫让他在屋里唯一的凳子上坐了,自己拂了拂起皱的褥子,坐到了床边。

“说吧,何事?”

“夫子可记得学生以前上学还带着一个书童?”毕晚秋拱袖道。

“记得。是叫娄致吧?”

“是。”毕晚秋话在喉咙里转了几转,站起身郑重拜道:“学生还请夫子能准许他也参加县试!”

毕晚秋深深弯腰,袖子遮到了头顶。

半天也不见有人答话,毕晚秋抬起头望向谢枫。

谢枫正弯着眼瞧他,笑得不怀好意。

“……夫子?”

“你倒是有一副菩萨心肠,能如此体恤下人。”谢小夫子双手交错,食指互相点着,语气戏谑。“不过,毕晚秋,

你是不是关切过头了?”

毕晚秋猜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只觉两腮发烫,忙解释道:“娄致虽是我家书童,但与我也有兄弟之谊。我瞧他镇日

里看书,很是奋进,何况他资质也聪明,如若夫子能帮他一把,指条明路给他——”

“行了行了,”谢枫好笑地打断毕晚秋慌不择言的解释,“我可没兴致听你们主仆情深。”

毕晚秋讪讪住了口。

“这事倒是不难,只是,县试名额已经交上去了。你来晚了。”谢枫作出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

“没、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毕晚秋,你是真心实意要求这件事?”

“这是自然。”毕晚秋坚定地望了一眼谢枫。

谢枫收了脸上的随意,也正色道:“世上没有白捡的便宜。”

“夫子要晚秋如何?”

“你欠我一个人情,我自然会讨回来。我可不是什么善人。”

“只要学生力之所及,必定万死不辞。”毕晚秋硬声承诺道。

“好!”谢枫提了声音:“你记得今天的话,他日可不要怨我。”

“自然不敢。”毕晚秋抬眼:“这么说,夫子是答应了?”

“嗯,小事一桩。”谢枫又恢复了一脸戏谑。

“可您方才不是说已经晚了么……”

“真是读书读傻了,今年名额交上去了,明年不能再考么?”谢枫笑着看毕晚秋脸黑成一片。

第二十一章

毕晚秋为娄致求得县试资格一事成了,心中大为宽慰。想到近些日子娄致牧鹅时忘我读书的辛苦样子,觉得要是将

这事告诉他,他必定会开心极了。毕晚秋好久没见过他的笑容了。

怎么告诉他呢……自己肯定是不愿去他面前邀这个功的,那……叫胡八去说好了?可是怎么说呢,他不会起疑么?

毕晚秋敲着脑袋。

算了,先瞒着吧,反正这次县试他是赶不上了,以后日子长着呢。

回了家,毕晚秋发现府上有些不对,仆人们都忙忙碌碌的。到了里院,他讶异地发现毕丰年和沈颜嫆都在厅堂坐着

“爹!表妹!”毕晚秋进了屋,打了招呼。“你们怎么在这坐着?”

沈颜嫆见到毕晚秋过来,起身行了礼。

“表兄,你回来了。”

“唉!秋儿,颜嫆正等你呢。”毕丰年一脸的愁色,也站起身道。

“等我?出什么事了?”毕晚秋疑惑道。

“颜嫆要回家去了。只等你回来说一声就预备起程了。”毕丰年叹气答道。

毕晚秋吃惊道:“才住了多久就要回京城了么?表妹,可是我有怠慢之处?”

“表兄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沈颜嫆微微笑道:“颜嫆来这也住了大半个月了,这段日子,舅舅和表兄对颜嫆照顾

有加,颜嫆很是开心感激。然而父母在不远游,颜嫆思念京中爹娘,小藕庄虽好,但再多加逗留,只恐不孝。”

“既是思亲心切,那我也不好挽留了……”毕晚秋面露惋惜。

沈颜嫆垂眼抿唇。

父子俩一路送至村口,沈颜嫆停下步子,劝道:“舅舅,表兄,不用再送了。”

毕丰年持着她的手,愁苦道:“颜嫆啊,你还是别走了,再住几日吧!”

沈颜嫆笑道:“舅舅心意颜嫆感激在心,以后还有机会再来叨扰,也望舅舅和表兄多来京中做客,让颜嫆对舅舅和

表兄也尽尽心意。”

“表兄。”沈颜嫆走至毕晚秋跟前。

“表妹,一路平安。代我问候姑父姑母。”毕晚秋与她道别。虽只相处了短短半月,但这个女孩安静单纯的性子早

让他改了对她最初的印象,只觉可爱。现下要走,也不由生出几分不舍来。

“嗯,多谢。……他日来京别忘了同舅舅来看望我。”沈颜嫆蹙眉笑了笑,眼波中透出几丝戚然。

“那是自然。”毕晚秋温和笑应。

一顶青色软轿早候一旁,小怡搀扶沈颜嫆进了轿子。

毕丰年嘱咐胡八一路好生看护,几人又道别几句,才上了路。

青山碧水,莲叶夭夭。

小轿缓慢行着,脚力和胡八都闷头赶路。庄中清闲,耳边都是牛哞雀啼,幽远清灵。

沈颜嫆掀开窗帘,静静望着这安谧秀美的小村庄,路边的景色从眼前略过,都让她怅怀:那池莲花她嗅过,那片绿

田他去偷摘过甜瓜给自己,那个山坡他带她登高眺望过……

此景不待人,人却空怀景。世间美好的风物并非自己中意就可以,不属于自己的终究只能扮个过客,不是认命,只

是懂得及早抽身而已。

“小姐,你为何不再多留几日?”一旁的小丫鬟埋怨道,“小怡瞧您在这里比在府中舒心许多,舅老爷和表公子对

您也——”

“小怡。”沈颜嫆放下帘幔,打断了她的话。

“这里虽安宁,可终究不是合适我们的地方。”

“唔,也是……这乡野僻处无甚可玩的,委实闷了些。小姐是名门千金,自然住不惯的。”小怡瞧沈颜嫆神色淡淡

,漠然起来,不由得收敛了语气。

沈颜嫆没有答话,只端正坐着。

“只是……小姐,”小怡忍不住低声道:“那您与表公子的亲事……”

轿中沈颜嫆冰雪一样的脸上无波无澜:“才住几日,考虑这些作甚么。”

“小姐,您怎么还是这样……”小丫鬟见小姐又是一贯的毫不关切,不由嘟了嘴闷坐一旁。

软轿微微颠簸着,小藕庄在身后渐行渐远。

轿中的女子面似沉水,端静如玉。烟雾一样的轻纱宽袖下,纤细的指尖攥紧了绣满莲叶的香囊,里头原本青翠的蒲

草蚱蜢已然枯黄。

送走了沈颜嫆,毕丰年和毕晚秋相伴回家。

路上,毕丰年瞧着儿子,欲言又止。

“爹,您有什么事么?”毕晚秋奇怪地看着父亲。

“唉……”毕丰年面含担忧之色,长叹了口气:“本以为是段金玉良缘,没想到这丫头还是没瞧上你啊。”

“爹,您原先当真准备将表妹许给我?您存的是什么心思?”毕晚秋皱眉。

“哼,秋儿你想说什么爹都明白。”毕丰年也蹙着八字眉,点着他道:“你啊!仗着一身轻狂以后就想在官场上安

身立命么?你姑父毕竟是吏部侍郎,在朝廷里说话也是砸地有声响儿的,何况颜嫆哪点配你不上?你作了他家女婿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唉,现下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给你铺好的路就这么没了。我还以为颜嫆对你挺上心,怎

么亲近了几日还是客气辞别了?真不明白这小丫头如何想的,难怪她娘也怨她冷情……”

毕晚秋心中越听越窝火,冷着脸道:“爹,我先回去了。”说罢便加大步子将毕丰年落在后头。

“唉,真是个愣头青……”毕丰年瞧儿子愤愤离开,只能无奈摇头。

回到厢房,毕晚秋砰地关了门。

什么金玉良缘,什么铺好的路!爹就是这样,从来都不问自己要什么,就知道一味地给。将自己的人生料理得妥妥

当当,然后叫他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一步都摔不着,不用努力,没有奋斗,枯燥,无味,如一潭死水。自己看上去

就那么羸弱么?他这种母鸡护仔的姿态就不能改改么!

毕晚秋坐在桌前平复了一会,刚准备拿茶盏喝水,却发现案上用镇石压了两张纸。

一张是鬼画符似的习字稿,另一张上面写着清丽的小楷,似乎是封书信。

毕晚秋心猛地跳了一跳。

那字稿他是再熟悉不过的……

慌忙拿起书信,发现竟是沈颜嫆留下的。

信上却只有短短一首小诗:“流水逐落红,难与柳共春;若得榆相傍,望君自珍珍。”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又及,秋水长天,亲谊无断,若他日有需,小妹自倾力相助,还望表兄请舅舅安心。”落款

只有“清平”二字。

毕晚秋仿佛遭雷劈过一般,定在原处不能动弹。诗中意思已浅显至此,再加上娄致的那页字稿,他如何不明白?毕

晚秋还当沈颜嫆只是个单纯恬淡不懂世事的小丫头,却不想她心思如此通透敏锐,竟瞧出了他和娄致间的情愫来,

当真后怕。

不过她书信上并无斥责轻蔑,反而有劝自己珍惜之意……

毕晚秋感到一阵窝心。窝心之余又怅惘不已:娄致啊娄致,连局外人都能看清我对你的情谊,为何你自己却无动于

衷呢……

手拈着泛黄的字稿,毕晚秋又陷入愁绪。

自此之后,毕晚秋便每日都去私塾报到,不敢懈怠。得了谢小夫子的恩惠,岂有再胡乱请假惹他不快的道理?

谢枫这两天瞧上去倒真像心情大好起来,一脸的和煦暖风,对学生也亲切许多。

这不,往日里只坐在高台岿然不动的谢小夫子当前竟拿习作下了方台指导。兜兜转转了几个学生间之后,停在了邹

麟处。拿出批示过的文章,俯身指点道:

“瞧,你这词用在这里有些不妥,换一个如何?”声音温吞水似的,柔到听着嗓子都发痒。

邹麟只不着痕迹地挪着位置,一味地躲避耳畔温热的气息。

“多谢夫子……学生修改好后自会请夫子过目。”说罢脸上已是通红。

“欸~也没多少要修的。我都替你改了吧……”说完便右手环过邹麟的肩膀拿了桌上的笔动手改起来。邹麟整个人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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