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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镇——by琰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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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灿找来人,「把这些花都烧了,一株都不要留。」

「是。」

几个衙役上去把这种神奇的花给连根拔了起来,颜璟有点看不懂秦灿这样的做法。

「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灿看着衙役拔出来的花堆成一堆,浇上油,然后把点燃的火把扔上去,背手身后,微微眯起眼,「有些梦……不值得留着。」

「那走吧……听说学堂的先生都到了,我想去看一下。」

「好。」

风拂过,火势越烈,洁白如雪的花朵在火焰中化为焦黑的粉末,最终混在腾燃而起的烟雾与火星中飘散冤屈。

谁也没有看见,有一端庄温婉的年轻女子和一青年男子站在那堆燃烧着的幽梦边,向着走远的两人,深深地弯下腰,行了个大礼……

苏皖的案子,最终因为苏皖莫名死亡而落幕,青花镇上的县衙又恢复到以往。

「这个字要这样写才对。」

颜师爷和县太爷除了每日上演一场闹追打之外,每天教颜璟写字也是固定要做的事情。

刚才还因为某句话没说对,正好戳中颜大师爷不爽的地方,自己被核桃弹中的屁股在隐隐作痛。秦灿在心里吐苦水,别人教书好歹能换几两银子,自己教人写字、挨打当报酬,切!

「笨猴子,你干嘛?吃坏肚子了?」

秦灿回神,摇摇头。不是吃坏肚子,只是一不小心把情绪表露在脸上了。

颜璟见他摇头,便将视线现重新落回到纸上,抱着手臂,用着欣赏的目光看向桌上的纸,有点得意的翘起嘴角,大言不惭。

「有没有觉得我现在写的挺好的?」

好……才怪!

但秦灿才不会自寻死路,便应声附和,「是、是,挺好的……呵呵……挺好的……」

颜璟拿着笔,用笔的尾端戳了戳自己的下巴,然后侧首,带着浅笑,「好吧,看来你这个先生还有几分本事,我待会去镇上的酒楼买点好酒,包只盐水鸡、再切点猪尾巴什么的回来……」

秦灿看着颜璟,只觉得心口突突跳着,他说了什么自己听不清楚,只觉得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落在他身上,笼了他一身的温和,化去了他的锐利,让人忍不住……

忍不住……

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下一刻两人都是一愣,秦灿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退一步撞上书案,砚台里的墨溅出来,染了一纸的斑斑点点。

秦灿抬手用手指去摸自己的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碰触到颜璟脸颊时的感觉,秦灿只觉得胸口里面跳成一阵乱鼓,摇了摇头。

自己怎么了?

怎么会做这种事?

「笨猴子,你……」

秦灿没听颜璟要说什么,只是有些接受不了的样子,快步走向门口,打开门跑了出去,像落荒而逃一样。

房间里就只剩下颜璟一个人,他手里还拿着笔,盯着门口,看了良久……
第四部 暗相思

文案:

被下放到土匪窝的衰尾小王爷,

凶恶又爱欺压人的山寨三当家,

两个吵吵闹闹的欢喜冤家,即将带来毁天灭地的命运!?

鬼迷心窍的主动亲吻,让秦灿的心从此乱了调,

只能像耗子躲猫一样避着三当家颜璟。

谁知借酒浇愁(?)的秦灿,不仅走夜路遇上嗜血怪物,

吸血案件更是一件接着一件频传,

偏偏旧日的红粉知己也在此时找上门,

本就心堵的颜三当家,这下更是阴阳怪气的捣乱。

明有颜璟虎视眈眈,暗有妖怪森森窥伺,

他秦灿上辈子到底欠了多少债,

这场夹杂着暧昧情丝的混乱局面,又该怎么解?

Chapter 1

清晨,淡金的晨光穿过薄雾,落在屋瓦上,水帘一样地滑下来,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将柔和的光芒铺洒开去,扫走一夜的静谧。

狗官已经在外头晃了一圈,叼着一块骨头,步子「嗒嗒嗒」的往县衙的方向小跑着,一旁有忙着摆摊的小贩,三两个端着木盆去水井洗衣服的媳妇,回到县衙的时候,天已大亮。

「哟,狗官,大清早跑哪找食去了?」

正在擦洗县衙门口那两头石狮子的衙役抬头看见狗官,和它打了声招呼就接着做他的事情,狗官叼着骨头「哼哼」了两声,跳上台阶,进去门里。

其他人也都已经起身,正在打扫公堂。

「狗官,小心水。」

有人正往地上洒水,免得待会扫地的时候灰尘四扬。

虽然好心提醒,狗官还是被洒到一点水,狗官找了个角落停下来,将嘴里的骨头放地上,然后抖了抖身子,把毛上的水抖掉,接着两只前爪抱着骨头就要开啃,一支扫把戳在眼前。

「去去去,狗官到别的地方去啃,别挡在这里。」

狗官抬头,从喉咙里发出「咕」的声音表示了下自己的不满,被一扫帚拍在屁股上。

狗官「嗷呜」一声,叼起骨头一溜烟小跑着去了后厢。

阿丁扫着扫着,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拿着扫帚退到正在擦桌案的阿斌那里,用胳膊肘捅捅他,阿斌没理他。

阿丁又捅了两下,阿斌这才不耐烦地回身,「干什么?」

「哎,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对劲?」阿斌神秘兮兮地道。

阿斌一脸鄙视,回身继续擦桌子,「别神神鬼鬼的,哪里不对劲,这不每天都一样吗?」

阿丁「啧」了一声,有点不屑阿斌的迟钝,「你仔细听听……」

阿斌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阿丁朝着后厢那里歪了下头,示意了一下,「今天……是不是太安静了?」

这一说,阿斌脸上的表情变了,一边手上动作很慢地擦着桌子,一边侧耳去听,听了一阵,然后回头,「是啊,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声呢?」

一旁正擦着水火棍的阿二听到两人的对话,抬头道,「你们刚注意到吗?已经好几天了。」

于是阿斌和阿丁一起露出惊讶的表情。

「啊?咱们大人和咱们爷吵架了吗?」

一旁不知道谁附和了一句,「好像是啊,那天看大人匆匆从书房出来,之后就没怎么见大人和咱们爷说话……」

不知又是谁轻叹了一声,「难怪这两天都听不到后厢传来咱们大人被爷追打的声音……」

「哎……」

众人一起叹气,然后阿丁拿着扫帚回到原来没扫完的地方继续扫,「所以这几日大家说话做事都小心一点,免得惹到了大人和爷不痛快的地方。」

「我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秦灿绷着脸从帘子后面走出来,一句话让刚才出声议论的众人皆身子哆嗦了一下,然后个个的脑袋低得几乎贴着胸口了,心虚又假装自己干活很认真的样子。

秦灿站在那里瞪着眼睛扫了他们一圈,然后视线落在阿丁身上。

「阿丁!」

阿丁正低着头、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已经很干净的青石板地面上扫来扫去,听到秦灿肃着声音叫他,身体猛地一僵,然后抱着扫帚缓缓转过身来,两眼带着一丝惊恐地望着秦灿,大约是担心自家大人记着刚才自己说的话,而把自己扒皮抽骨给炖了。

虽然论脾气,大人是要比那位顶着师爷头衔的三当家要好多了,但这位大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人。

「大、大人,有什么吩咐。」阿丁应声时,明显有些气弱。

秦灿刚才那一股是急火,只是不想听到他们在那里瞎议论,什么吵架不吵架的,根本没这种事……不过他这几天避着颜璟倒是真的。

「有这聊天的闲情,那去把茅房打扫一下!」秦灿心里那股火是下去了,但脸上的表情依然绷紧如石雕。

阿丁愣愣地点点头,放下扫帚耷拉着脸去了后院。

其他人依然低着头做手里的事情,人高马大的汉子都尽量把自己缩得小小的,免得不幸成为下一个去打扫茅房的人。

秦灿又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坐在一旁地上擦水火棍的阿二,朝着他走了过去。

阿二听到脚步声,抬头,手里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阿二,我听阿大说,在山寨里兴建土木之类的你都有参与?」

阿二点了点头,但眼中带着疑惑,不知道秦灿问自己这个干什么。

秦灿也没明说要干嘛,就道了句「你跟我来」便自己走在了前头。

******

学堂那里差不多都安置好了,接下来,秦灿准备修缮一下镇上的耐堂,本来这种事情应该由镇上的人自己集资来做的,但他想着自己出面也算是收买一下人心了。

学堂所用的房子是用一幢旧宅院重新粉饰改建的,所以并不需要太大的工程,但是祠堂就破旧的多了,不是刷刷漆补个屋顶就能当成新宅子来用。

但是秦灿对于土木之事不甚了解,又担心有人偷工减料从中牟利,便问了下阿大以前有没有监工过,然后阿大就向他推荐了阿二。

秦灿带着阿二到祠堂那里,把要做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然后也不急着回来县衙,让阿二跟着,和他一起在街上走走。

因为庄家小姐那个尘封了四年的案子,兴建学堂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以及颁布下来的一些效果不错的小措施,再加上黑云九龙寨那帮子山贼也卖他的面子,镇上的人对于这个一开始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县太爷的印象也略略有些改观了。

「哎,这不是县太爷吗,今儿菜新鲜,要不拿点回去?」

秦灿颔首微笑,摆摆手,婉拒了菜贩的好意。

没走几步,又有人拿着几个果子要送给他,实在拗不过对方的热情,秦灿收下了,但是转身又送给了在一旁玩的几个孩子。

小孩子们用着甜甜的声音谢了谢他,秦灿蹲在地上视线和他们齐平,用手在他们脑袋上挨个摸了一把这才起身。

然后一路走一路看,步子放得很慢,闲逛一样,擦身而过的人都会恭敬地低一下腰叫他一声「县太爷」,遇到年纪大的老人家就停下来耐着性子听他们唠叨一阵。

来之前只当是来这里遭罪的,熬过了三年回去就能继续享乐,但是真的做了有利百姓的事并因此深入人心,那种满足感和自豪是此前在京城那种花天酒地的生活里没办法体会到的。

现在回忆起来,岑熙在来的路上对自己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熬过了这三年,自己回去以后真的还会那样铁了心的拒绝太子的邀约?真的还会像以前那样遇到不平之事、看着朝中的党派勾结而袖手旁观?

秦灿想起以前在推杯换盏之间问过岑熙,为什么这么执着大理寺卿的位子,就算你为天下人做再多的事,到最后会记在心里感激你的有几个?

岑熙却是淡然浅笑:「有些事,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才去做的。」

「那是为了什么?」

「责任……还有自己的良心。」

岑熙说这话的时候负手身后,昂首而立,看起来格外端方与傲岸。

「总要有人去做那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总要有人不畏权贵不顾自己的生死去揭开真相、拨云见雾。人生在世,匆匆百年,何不做些有意义的事,纵然经历诸多困苦与劫难,但至少活得明白……」

只可惜这样一个人,却不在世上了……

「大人啊,那个专门咬死鸡鸭的畜生抓到没有啊,听说这几天又有人家的鸡鸭莫名死了。」

老人家的声音让秦灿回过神来。不提还真忘记了,之前查着查着结果查到庄情那个案子上去了,然后这家伙又有一段时间没有犯事,故而把这个事情都忘在了脑后。

「您放心,这件事本县记在心里,本县也在想方法尽快将这家伙缉拿归案。」秦灿隔着篱笆,握住老人家的手,拍了拍,示意她宽心,「到时候谁家鸡鸭有损失,县衙都会给些补偿的,不会让你们日子难过的。」

「哎!哎!有县太爷这句话就放心了。」老人家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眼儿弯弯,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却不吓人,像是绽开了一朵花那样。

秦灿道别了这户的老人,便低着头,边走边思索这个事情。

之前那个家伙出来犯案的日子在上个月十五前后,布了陷阱要抓他,结果抓到了出来「觅食」的狐精千宵,当时在千宵那里听到过这样一件事,他表示自己灵力尚浅,只有在十五月圆天地灵气最盛的时候,才能化为人形。

之后自己查到了庄情的案子,离开青花镇到垣平县上待了一段时日,回来之后并没有听说谁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来报家禽莫名被咬死的事情,但是如今又有了。

算算日子,现在是月初,之前也听说这样的事情时断时续的发生,这么看来,他像是算好了日子才出现的,难道也是一只要借助天地灵气才能化形的妖?

但是……现在是月初,似乎和狐狸说的又有些不符。

啪啦啪啦!

秦灿的思绪被一阵爆竹响声给打断,抬头,原来是街上新开了一家铺子,铺子周围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有一阵咚咚的鼓声从层层叠叠围着的人群里传出来,围观的人不时鼓掌道出喝彩声。

秦灿怀着好奇也走了过去,见是县太爷,围着的人纷纷自觉主动地让出一条道来,还有人给他解释。

「大人,这是镇上新开的酒坊。」

「酒坊的老板可是一位色艺双全的姑娘。」

「据说是祖传的秘方,酿出来的酒飘香十里,在京城的时候王公大臣宴请宾客也都是用她家的酒。」

听到这里,秦灿不由挑了下眉。

京城最有名的酒坊不就是百年老字号的方家了?难道他们把分铺开到这里来了?这倒是不错,他们家的酒确实享誉盛名,自己也极喜欢的。

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便见小小的酒坊门前摆着三面大鼓,老板娘着了一件金线绣牡丹的大红抹胸,下面是红色的襦裙,像是西域舞娘的装扮,露着一截小腰和两条白白如莲藕的玉臂,素手如兰,手上挥动的鼓槌后头还荡着两根红绸,整个人旋舞起来像是一团热情的火,这火焰里还似飘逸出醇厚醉人的香气。

秦灿仔细一看,才发现,老板娘的鼓槌前段是湿的,每撞一下鼓面,细细的水珠就飞散四溅,想来是事先浸过了酒,故而才能在击鼓间有酒香飘出。

整段鼓,击得赏心悦目,又轻快动听,还兼顾了听者的嗅觉,闻香识味,就差亲口品尝一番这份甘美了。

老板娘的鼓停了下来,将鼓槌在身前交叉像是英雄豪杰那样向众人行了个礼,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

「谢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捧场,玉娘我初来贵宝地,人丁生疏,往后还要仰仗各位父老乡亲的照顾,今日玉娘的酒让各位敞开怀了喝,若是觉得好往后还请多多照顾生意!」

老板娘说着抛开鼓槌击了两下掌,两个店里的伙计每人一手抱着一个酒坛子从店里出来,放在一张摆满了大碗公的八仙桌上,拍开封泥,将每只碗都满上。

围观的人一窝蜂地去抢桌上的酒来喝,不时有人爆出「老板人美酒更美」的赞叹,秦灿却呆立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从地上捡起鼓槌,正要进去店铺里面,转身的时候视线落在秦灿身上,也是一下愣住,有点不敢相信地将秦灿上下打量了一圈之后,倒抽了一口冷气,「瑞……呜呜呜!」

老板娘被反应过来的秦灿一个箭步上去一手捂嘴、一手扯胳膊地拖进酒坊里头,确定周围没人了,秦灿才放开她。

「胭香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叫胭香玉的老板娘收起惊讶的神色,将秦灿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接着道,「我还想问你呢,难怪都不见你来香玉轩找我,竟然跑到这种偏远的地方来了,小王爷你这是在玩哪一出?」

「嘘……」秦灿连忙将手指搁在嘴边要她噤声,然后凑过去悄悄道,「太子要我入朝为官辅佐朝政,我才不肯呢,于是那个混球用激将法和我打了个赌,我隐姓埋名到这里来当三年的知县,如果在这三年里我暴露了自己的身分,或者毫无建树,或者中途逃回京城,就是我输,我就必须履行赌约入朝为官,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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