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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镇——by琰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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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自己一介粗人,哪里像他们几个破案子的,心思缜密,一点蹊跷就能带出一连串的推论。

手里的布巾因为不堪起手指的力气,而发出轻微的撕裂声,颜璟回过神来,将手松了开来,才免于那条无辜的布巾被没来由地迁怒而落得四分五裂的下场。

其实要说气,当时是气的,甚至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他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在朱府的客房里,两人争执之后,那人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吐露情意的样子。

是谁说的,就算明知道面前的是昔日兄弟的那张脸,却依然忍不住想拥抱,想亲近?

又是谁说的,就算明知道对方和他一样皆都身为男子,却依然压抑不住心里的那份爱恋?

结果说这话的人,却连真实的身份都没有让自己的知道……

丢下那个人自己回了山寨后,过了这些时日,当初窝在心里的怒气早已消了七八分,但依然有什么堵在那里,压不下去,又宣泄不出来,闷胀闷胀的,仿佛胸口里面有什么被包覆在一个蚕茧之中,要破茧而出,却遍寻不到门路,于是那种莫名而生的烦闷与焦切,令人寝食难安。

一开始想,要是笨猴子找上山来,说什么也要好好地揍他一顿,哭着求饶也不绝不心软,一定要揍到自己心里舒坦为止。

只是一天两天,上旬又下旬,过了足足一个月,都没见到那个人小心翼翼畏畏缩缩出现在山寨门口的呻吟。

直到自己心里的那点期待都像是飘在水面上的枯叶,飘着飘着就都沈到了水底,却出人意料地见到了那个人。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看不清楚自己心里,对于那个人到底还抱着怎样的念头……

叩——叩!

从门口那里传来两声很轻的敲门声,声音里还包含着敲门的人落手的迟疑。

颜璟侧首看向门口,但没有接着再响,便以为是山风卷着碎石或断枝撞到门上才发出这样的声音,便收回视线取来一件素缎箭衣穿上。

「颜璟……」

颜璟束腰带的手停了一停,猛地转身面向门口。

等了一等,门口那里没有再传来什么动静,便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垂眸想了想,颜璟走到门口开下门来,伸出脑袋来左右张望,外头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便退回到房里去。

有些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声音落下的时候,不远处,秦灿从一棵树身粗壮的大树后面转了出来。

他本来是要找虞老大和万老二商量之前漏说的关于军饷的事情,在走过颜璟的房门前,信念一转,就停了脚步。

敲了对方的门,脑中一划而过方才在忠义堂里的那神情冷漠地一瞥,不知为何,觉得早早就打好腹稿的那些解释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除了这个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踌躇了一下子后在对方开下门来的时候匆忙躲了起来。

秦灿有点恨自己的犹豫和怯懦,那个时候既然敢在颜璟面前剖开心腹将藏在心里的情意告诉他,现在却连解释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并不是没有那个勇气,只是因为颜璟瞥过来的那一眼让他心存了疑虑——

也许就算解释清楚了,说不定也难以挽回两人间生了裂痕的关系……

这一晚,秦灿自然是睡得不怎么踏实,耳中听着外头犀利呼啸的山风,脑袋里迷迷登登的闪现各种和颜璟在一起时的画面,辗转反侧,天蒙蒙亮的时候再也躺不住了。

记得过了五更颜璟就会起来练刀,风雨无阻,于是秦灿起身披了件衣裳,想偷偷摸摸看上一两眼。

打开房门,「呼」地一阵冷风旋了进来,吹在脸上像是粗糙的木片刮过那样令人生疼。

秦灿缩起脖子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院里静悄悄的,没听到那熟悉的飒飒刀声,站了一会儿,实在是冻得受不住,秦灿正打算退回房里的时候,蓦地瞥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穿过后院往山寨外走去。

山寨里大部分的人都还睡着……什么人会这么大清早的下山?

因为要路过这里的押运军资物品的车队,秦灿脑中那根线瞬间绷紧,想了一想,决定跟上去看看。

天色还不是很亮,故而崎岖高低的山路变得非常难走,尤其对于秦灿这种很少走的人,好几次脚下踩空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而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却对这条山路非常熟悉,显然这个人应该是山寨里的人。

连摔带跌地跟着,幸好对方始终专心赶路,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走到山脚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在山路上,秦灿就觉得这人山一样粗壮的背影很是熟悉,待到走近了一些看清楚对方的样貌,秦灿不由愣了一愣。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黑云九龙寨的虞大当家。

于是秦灿更加奇怪了,他为什么要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偷偷摸摸下山,仿佛有什么事情不予人知晓。

这样一来,秦灿更加要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虞老大下了山后并没有走官道,而是沿着山间小路走,往青花镇相反的方向。

秦灿跟在后面,心里生了不好的念头。

难道虞老大和万老二已经知道车队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昨日对自己这么客气,就绝对不是出于担心自家兄弟,可能是抱着拖住自己,让他们对那批军饷物资好下手的打算……而他如此小心,生怕被人看见,大约就是防着自己吧……?

想到这个,秦灿心里就是又气又无奈。

气的是虞老大和万老二口口声声说把自己当兄弟,结果明知道这里是他管辖的地方,却还要在这里给他生事,无奈的是,要能摆平他们的话,自己一开始就能摆平了。

虞老大沿着山里的小道走了好一阵。

日头渐渐高了,山中凝结了一晚的寒气在日光的照射下蒸腾开来,在山林间漫开薄薄的雾霭,日光穿过凋尽了树叶的枝杈,在婉转流动的白色雾气间,形成粗细不一的光束,静谧幽深,和降下夜幕后的惊悚恐怖完全不同。

走了许久,虞老大的步子也不见放慢,但秦灿那身单薄的身板是不能和虞老大相比的,不时抬起袖子去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又没吃东西,肚子咕咕直叫,两条腿也越发使不上劲,脚步都飘忽了起来。

不知又走了多久,虞老大突然停了下来,秦灿赶忙往树后一躲,只从树后露出两只眼睛来查看。

虞老大蹲下身,伸手往一棵大树的树洞里掏着什么,片刻后,从里面掏出一个布包袱,搁在地上,解开。

秦灿想看看那包袱里面是什么东西,但被虞老大身子一转给挡住了,正懊恼间,被虞老大的动作给惊愣到。

虞老大将自己身上的青色缦袍脱了下来,换上一身粗棉短褐,薄底靴子换成草鞋,末了还在脑袋扎了一块布巾。

秦灿躲在树后,看到虞老大换完衣服后的装扮,差点「扑哧」笑出声来,彪壮凶悍的山贼,身上衣服这么一换,顿时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子。

不知道虞老大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戏?

那边虞大当家将换下来的衣服重新包进布包袱内塞回树洞里,然后又沿着山路往前走。

没走多远,秦灿发现自己跟着虞老大走到了一个落在山坳里的小村庄。

他记得这个村庄叫「小山坳村」,大概就是因为其位置的缘故而得名,村里不过十几户人家,靠种地和打猎为生。

由于前面是一片平地,秦灿怕泄露自己的踪迹,只能继续躲在树丛里。

走到村子前,虞老大停了一停,不知在担心什么,紧了紧腰带,又将头上那块布巾重新扎过,接着抓了一点泥巴,两只手之间搓了搓,往脸上抹了两下,这才往村子里头走去。

村口一户人家的姑娘正将架子上晾晒着为过冬储备的白菜、豆角收下来,一抬头,见到来人,立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笑成两道弯月。

「铁牛哥,你怎么有空过来?」

虞老大神情一怔,似乎有些紧张,面上红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副憨厚朴实的表情,走了过去,「哎,到镇上办些事,顺路经过,所以来看看能帮着做些什么。」说着就伸手帮她把高处架子上的咸鱼取了下来,「上回听你说,婆婆一到冬天就咳个不止,要不趁着天还没冷透,带她到镇上大夫那里开些方子抓点药,免得大雪封山的时候犯了病不好找大夫。」

姑娘手脚麻利地将收下来的菜和咸鱼一摞一摞地往屋子里搬,搬了两三回,大约是累了,停下来,拣了根萝卜「哢嚓」咬了一口,「铁牛哥,咱山里人哪这么娇贵?再说了……今年收成不好,这个冬天能不饿着就行了,哪里有闲余去看大夫,回头我上山采点草药给婆婆备着就行了。」

「其实我和青花镇上的大夫挺熟的……」虞老大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犹豫,心里琢磨着什么但面上没表现出来,「时不时的……时不时的给他送点柴啊什么的过去,所以有时候看病抓药都不收钱。」

「那多不好意思,而且大夫也是要吃饭的,我们怎么能随便占人家便宜。」姑娘说完,两眼又笑成两道弯月,黑黝黝的眸子星星熠熠的,就和那倒映着月色的湖面一样,水光粼粼。「铁牛哥你人好,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咱真能不麻烦别人的地方自己克服克服就过去了。」

话说完,房里头有人咳了两声,接着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二丫,你在和谁说话?」

被叫「二丫」的姑娘,回过身朝着房里头声音清脆地回道,「是铁牛哥来啦,我在和他说话呢。」

「噢噢,那还不赶紧叫他进来坐坐。」

「知道了~」

二丫将咬了一口的萝卜放下,端起剩下那些菜,和虞老大一起进了屋。

躲在远处的秦灿,只看到打扮成种地汉子的虞老大进了村子,似乎认识村口那户人家的闺女,两人站在院里说话,离得太远自然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远远的那姑娘又甜又脆的笑声还是传了过来,像是铜铃一样的好听,两人说了一会儿接着就一起进了屋里。

秦灿收回视线,心里的疑惑却是不减。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普通的村子,虞老大跑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虞老大的亲人住在这里?

不对啊,记得万老二说过,他和虞老大都不是这里的人,是犯了事逃了之后和颜璟一起来到云龙山的。

那虞老大来这里是做什么?

而且为什么换一身装束?

是不想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还是这里其实是黑云九龙寨的另一个据点?

秦灿摸着自己的下巴,蹙眉思忖,这时一道阴影从他身后笼罩下来,秦灿猛地回头,就见一人站在自己身后,有什么银光一闪,落了下来。

「哇……啊啊啊!」秦灿吓得叫出了声,但在看清楚对方后忙用手将嘴给捂上。

冰冷的刀刃贴着颈脖,和对方看过来的视线一样的温度。

颜璟歪了下脑袋,视线从秦灿的肩侧划过,看了一眼山坳里的小村落,又将视线挪回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那个……」秦灿支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完整来。因为颜璟出现的太过突然,让他一下乱了方寸,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颜璟似乎并没有听秦灿说话的兴趣,将架在他脖子上的青犊刀收了起来,便转身要走,只冷冷地警告他,「不管你这次上山的目的是什么,我劝你还是在我的青犊刀见血之前……赶紧滚!」

语气生份,毫不客气,其中带着的杀气让秦灿不由身子哆嗦了一下,眼看着颜璟越走越远,心里一横,追了上去。

「颜璟……颜璟!」

前面的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秦灿小跑着赶上他,将他拉住,「颜璟,你听我解释……」

走在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半侧过身,挣开秦灿的手,就见他眉尾眼角上扬,眼神中带着厉光,下巴微微一扬,「小王爷这一次打算给自己编个怎样的身份?」

这带着嘲讽的质问,把秦灿问得一懵。

他只觉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颜璟,那眼神,那语气,就好像那个时候硬被自己带下山时,对自己充满了敌意的颜璟。

果然之前心里的猜测都成真了……

现在自己和颜璟之间需要并不是什么解释,小王爷也好,县太爷也好,身份在颜璟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颜璟在意的是自己对他的欺骗,而现在他们两人之间需要的,则是那好不容易在两人间建立起来的,又被自己一手毁掉的信任、默契,以及……情愫。

第三章

等秦灿回过神来,颜璟早已经走远了,秦灿站在原地犹豫了下,又回头看了眼小山坳村,这才去追颜璟。

只是哪里还看得到他的身影,秦灿又没武功,沿着山路走走停停,来的时候一心想着别把人给跟丢了,所以不觉得,这回去的时候,才觉得山路又陡又长,怎么走都仿佛没个头似的。

秦灿气喘嘘嘘拖着脚步回到山寨的时候,日头都挂到西边快要落下了。

也不管什么形象,先找了个地儿爬过去坐下。

「大人,您这一整天去哪了?要有什么事和我说一声,山寨里好歹我们比较熟悉。」在山寨前头的空地上正和山寨里的兄弟比划拳脚的阿大看到秦灿好像只剩半条命那样瘫坐在山寨门口,忙收了拳,端起一碗水走了过去。

秦灿累得说不上话,接过热茶咕嘟咕嘟灌了大半碗才缓过气来,用袖子擦了擦嘴,从地上起来,「山寨里的兄弟有没有谁的七大姑八大姨住在小山坳村的?」

阿大想了想,摇头,「山寨里的兄弟大多都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流民,就算有亲人,也大多住在山寨里。」

秦灿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茶碗给他,就往里头走,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问他,「颜璟回来了么?」

「爷在两个多时辰前就回来了,还和兄弟们练了两手才回房里去了。」

秦灿心里不爽,磨了磨牙,皱着眉头大步往后头走去。

打颜璟的房前经过,秦灿一下止了脚步,又退了回来,悄悄靠上去,放低身子伸长了脑袋耳朵贴着门板听了一会儿,紧接着,眼睛一转,又想出了坏主意。

不想见我是吧?

我偏不让你如愿!

秦灿唰地站起身,退后了两步,两只手搁在嘴边,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提起全身的力气,冲着颜璟的房间大声喊道,「颜——璟!」

后院这几间屋子后头就是云龙山后山,声音绕上天际,然后一路地回荡开去。

房里的颜璟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支笔在纸上练字,这是在县衙里养成的习惯,刚回山寨的时候正气头上,自然是忘得一干二净,但几天过去,气消了一些后,就觉得不写一会儿,就好像清晨起来没有练刀那样,浑身上下都别扭,于是找来小酒酿他们留下的纸笔每天写上一会儿,但因为没有人来教,写来写去都只是和秦灿去青城赴寿宴前秦灿教的那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是诗经的开篇,讲述了一位男子在河边,对一位采荇菜的姑娘一见钟情……』

墨迹在纸上缓缓晕开,无论多少烦乱的心绪,都一点一点地沉静下来,仿佛又身处在那件不大的书房里,屋角的香炉里燃着檀香,青烟飘嫋,淡香缠绕,一身书生气的青年站在案后,一手执笔落于纸上,一手背负身后显得有那么几分沉着,虽手无缚鸡之力,下笔之时却若重有千钧,说话间,一行潇洒又不失苍劲的墨迹跃然纸端。

颜璟一直不悦绷紧的嘴角稍稍松了下来,微微扬起,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声杀猪一样的「颜璟」让他手一抖,一笔划到纸外。

「颜——璟!颜——璟!颜——璟!」

秦灿就重复不停地喊着这个名字。

你要是应了,就说明你还记着自己是已经出山的人,你要是不应……

哼哼哼!我就喊到你应为止!

先去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情绪复又暴躁了起来,颜璟捏着笔的手抖了抖,额上青筋暴起,走到窗口边,透过窗缝,看到那家伙正在外头大叫大嚷着,还不肯罢休似的,一声高过一声,吵得人头痛,于是怒道,「给我闭嘴,不准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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