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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色 上——by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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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眉抚了抚平笙的脸,身入水中趟过湖泊去找吃的。山谷里有青涩的果实,死去的野兽的内脏,树洞里有有成片的蚁穴,鹤眉到处走,时不时从地里挖出人参树根之类的东西,反正没有什么是他不吃的,如何也饿不死。

他踩着溪水里雪白的石块从这边走到那边,成群的乌鸦白鹭被他惊飞而起,纷乱的振翅之声潮浪一般。高处的峦壁上开着桃花,抬头望去时候总让人以为整个天空都是水红色的。风吹过时花雨一般地下坠,整个天空好像云一般地倾倒下来,又烟一样地落在地面上,将溪面都染成深浅不一的粉桃色,花叶饶过他的小腿流向前方,在看不见的远处汇成缤纷的花海,桃褀掩映,平笙便睡在那林中的深处,在空旷寂静的水面上极轻的呼吸。

鹤眉等着平笙,大多时间都在山谷的入口处流连。这已是初春的时节,新芽伊初,万物重生,林中的一切都那么浮燥不安,成群的毒蛇在谷口的泥潭里狂欢似的交媾,不计其数的妖灵闻着平笙的气息靠近谷口来,道行深的便化为人形蛰伏在林中水下,却又惮于平笙的妖息不敢更靠近。

入夜时,硕大的血月当空挂着,平笙全身沐浴在月光下。鹤眉便依偎在平笙的羽翼中,四壁上多如繁星的妖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鹤眉,端端萦绕起许多嫉妒怨恨的目光。

鹤眉抬头看着不免担心,这些妖灵不足为惧,但平笙再继续这么睡着,迟早会引来林中的阎琊,这些低等的魔罗十分好斗,向来以攻击受伤的妖灵为乐,因为根本不具慧智,所以不会管对象是不是妖王,也不会在乎自己是不是对手,一旦缠上,不到烟灰尽灭不会罢休。

鹤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力量的薄弱,在平笙有危难时帮不上忙,即使他受了伤,自己也只能偎在他的羽翼下寻求庇护。他还是一只白凶的时候不会这么想,如今得到一具皮囊却自卑起来了,他想到平笙拖着受伤的身体为他寻找寄附体,觉得河里的浮尸太难看,不辞辛苦又走到沼竹林去,这在平笙看来许是举手之劳,鹤眉却觉当不起,大概认为自己不值得平笙这样为他,连这皮囊也配不上吧。

天亮之后,鹤眉趟过湖泊到谷口去守着,他在岩石上坐了一会,一位青衣条纹的女子从灌木丛里走出来笑看他。他一眼便知这女子是林中蛇妖所化。那女子手里舀着一黑漆红纹的罐子,拨开木塞递到鹤眉的胸前。鹤眉嗅了嗅,有一股极香的酒气。

那女子轻声道“给你”,说着用手示意让鹤眉喝那罐子里的酒,那女子声音虚浮,一听便是道行极浅的蛇精。鹤眉伸手舀过又闻了闻,冷笑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灌木丛,道:“你们这此蛇妖伏在那处很久,你是被遣来试探我的吗?”

“你们是不是对谷中的妖王感兴趣,想趁他受伤之机进去占什么便宜?”鹤眉道,“这酒我不喝,你喝!”他说着站起来,拽过那女子的衣领将酒灌到她的嘴里,那女子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惧,推开鹤眉猛咳了几声,那酒是蛇毒,不一会便让那女子呕吐起来,起先是血,不过几口,唏哩哗啦竟吐出一堆内脏来,细瞧可见眼珠手指之类。

鹤眉在一旁看着,幸灾乐祸地笑。那女子连嘴也来不及抹,鹤眉一松手便急急忙忙地逃了。

林中不一会便传来咝咝如蛇信的声音,鹤眉吼了一声,那声音低沉如猛兽,全不像从他那纤细娇嫩的皮囊里发出来的。那灌木闻得这一声低吼,竟也畏惧着静了下来。

鹤眉一口还没歇下,突听一声娇笑。一转身,身后一丈之外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尖鼻削腮,一双软软的竖耳隐在青色的毛发里,随着那笑声一颤一颤的。

鹤眉想问你又是什么东西,但他张嘴又觉得烦了,管他是什么怕都不是好东西,于是冷问道:“你想如何?”

“那里面是我们的妖王,我知道他受了伤……”鹤眉打断她道:“你怎么知道他受了伤?”

那人一愣。“我们又不是没长眼睛,他在里面睡了近半个月,不是受伤难道是在冬眠么?整个青海的妖灵都知道他受了伤。”她说着手里晃,拈着一株红叶草道,“这是仙草,能治伤,你让我舀进去罢。”

鹤眉看了他一会,道:“草留下,你走吧。”那人身肢一闪道:“这怎么行,这岂不都成了你的功劳。”那人打量了一眼鹤眉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一只连僵尸都算不上的白凶,从哪得了个皮囊,也敢狐假虎威起来了。”他说头上推开鹤眉便要往前走,鹤眉一手拦住,怒瞪着他道:“你不准进去!”

那人一手格开鹤眉的手,二话一说一爪便朝他脸上划过来,那锋利的爪子没划到鹤眉的脸,妖气荡出去,却在几尺外的树皮留下极深的抓痕。

鹤眉一惊退开几步,却听身后一阵悉蔌做响,他一转身,冷不丁却见十几妖人慢慢朝自己围上来,尖鼻削腮,一看便知是同族。

十几人一同跳起来,鹤眉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重重压在地上,这些妖物撕扯着他的身体,不一会便在他背上啃出几个大窟窿,黑色的血往外急流,血腥味引来食肉的猛兽,不远处的灌木又开始簌簌做响。

他知道自己这回逃脱不得,连忙将妖魄五识团成一缕藏在身体的心口处。他听到这些怪物啃噬自己身体的声音,不用十数,他就会被吃剩一副骸骨,妖魄裸露在外,很快便会在阳光下消散干净。

他的道行这么浅,却妄图守护如平笙般强大的妖王,早该想到下场会是如此。说是守护,其实有他没他根本没有区别。鹤眉绻成一团,想再看一眼平笙,但心知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正在鹤眉快失去意识的时候,突来一股狠辣的气劲贯穿过来,他感觉到地面猛然浮动了一下,几声惨叫,背上一松,压着他的那些妖物竟瞬间被远远抛开。他心中一阵狂喜,以为是平笙醒来救了自己,但一闻气息又觉不对,那强烈的不是妖气,而是佛气。

鹤眉转过身体,将妖魄五识重新舒展开来,他的身体已经被啃得只剩下破败的躯干,四肢早不知所踪,大概是在哪只妖物的嘴里叼着。幸好他脸面朝地,五官还能用,他侧躺在地睁开眼,周遭黑血和骨肉凌乱混成一片,几尺之外,静立着一人,只看得到白色的衣边,鹤眉的眼珠转上去,赫然发现竟是古见刹。

他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情绪,竟无比失态地大叫了一声。他这一声惨叫,连着的半截身体又抽搐了一下,喷了点黑血便再也不动了。这身体是彻底没用了。

“你是他的那只白凶?”古见刹蹲下来看他,问,“什么时候有了这皮囊?是杀了人抢来的么?”

鹤眉想说你才杀了人,但他张不开嘴,连眼皮也垂着合了上去。他的魄缕被封在这死去的身体里,外头有阳光,他也不敢出来。

突来一阵大风,高处的枝叶簌簌做响,地面上层层的桃花吹得站起来,一阵一阵往古见刹身上扑。古见刹抬头,眼前掠过一阵炫目的绮丽,定睛一看,平笙正凌空立在不远处的梧桐枝上。

林中水烟弥漫,梧桐抽枝本比其它树要晚,独独平笙倚着那棵茂盛异常,枝叶宽大滴翠,如同千年未曾凋零过一样。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古见刹,金色的妖瞳不免有些惊异。

古见刹抬头看他,没事儿人似的问:“平笙,你的伤如何了?”

平笙闻言落身下来,周遭的花叶急旋一阵又纷纷滑落在他的尾翼上,几乎将平笙的脚踝淹没下去。刚刚还在攻击鹤眉的妖物匍匐于地发出恐惧的呜咽之声,却不知是忌惮古见刹还是平笙。

平笙问:“鹤眉是你伤的?”

古见刹道:“不是。”他说着看了平笙一眼,突然转过身去用佛珠缠住为首妖物的脖子,那妖物惨叫一声,不过三数就咽了气,嘴巴一张,丹元顺着舌头吐出来落在地上,其余几个受到惊吓,连忙化成原型纷纷逃命去了,平笙细眼一瞧,原来是一群青猫。

古见刹走到鹤眉身旁,伸手掏进胸口将里头的魄缕拽出来,平笙以为他会一把明火将鹤眉烧了,不想他走到那妖物的尸体旁,弯身将鹤眉的魄缕送进那妖体里去。

鹤眉借着妖体重生,睁开眼便站起来,却是嗤牙咧嘴地扑上来要打古见刹,古见刹念咒定住他的双脚,一手抵住他的头,一脸笑意地看鹤眉在他眼前张牙舞爪。

平笙看了一会,轻道:“鹤眉,住手。”鹤眉闻言安静下来,脚步一能动,便跑到平笙身边去了。

平笙盯着古见刹看了半天,却问:“你是谁?”

古见刹笑了一声,道:“我是古见刹。”

“你不是古见刹。”平笙道,“那个和尚可没你这么上道。”

古见刹闻言不语,低头却从腰间袋子里掏出一块竹花糕,他伸手递到平笙面前问:“要吃么?”平笙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毫不留情地打掉了,那翠鸀色的竹花糕落在粉色的桃花地上,如被恨心遗弃的乖孩子,落寞又无辜的。

古见刹也不去捡,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块来,淡笑着看平笙:“你尽量打,我已经准备了一大袋的竹花糕,来向你赔罪。”

20、阎琊

平笙低头看着古见刹,那眉眼如映着桃花的冰池,凌厉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温柔。

古见刹收回了手。“我来时在路上看到一只猛虎,因为受了伤被一群豺狼围着攻击,片刻就被吃得只剩白骨。”他意有所指地道,“这里的猛兽妖灵本性真是凶燥,你身为青海妖王,在这盛春的时候受了伤,不曾担心过自己的死活吗?”

平笙闻言想笑,他自然担心自己的死活,但这和尚似乎忘了这伤正是拜他所赐。

“我的死活无需你来担心。”平笙压着胸中的怒火,微微张了张嘴,吐到舌头上的千言万怨却成了一句冷叹,只道,“你走吧。”他说着身化金羽,混着飘零的花瓣往林中深处去了。

平笙重新落回湖中的水台上,化为人形支头躺下。一只青猫从他怀中钻出来,慢慢又化成鹤眉的模样,只是在头顶多了两只毛茸茸的软耳。

平笙心不在焉地低头摸了摸,微微抬头去看远处的小径,那桃褀掩映的地方,古见刹果然没有跟来。他心中一阵冷冷的失落,那和尚说是来道歉的,但诚意也不过尔尔。

鹤眉从嘴中吐出一颗青透透的圆子,正是方才古见刹从那青猫精身上逼出来的妖丹。那青猫已修炼成皮囊,少说也有百年的道行,吃了这妖丹,定然对平笙的内伤有利。他拈着递到平笙的嘴边,平笙勉强笑着,却道:“我不要。”那青猫也是妖,身为同族,血骨丹元他都不碰。而且那些低等的妖物常食人血猛兽,丹元总散发着一股腥气,为平笙不屑。

平笙轻叹着,情不自禁又往那小径上望。怀里的鹤眉见他不理,愣了一愣,张口将那妖丹吞进嘴巴里去,他嚼了嚼,立即从嘴巴里窜出几缕青烟,混着溢出来的血水吸了吸,囫囵着吞下肚去。

平笙皱眉看着他,鹤眉舔了舔嘴角却道:“王不屑这些小妖丹,我却非常需要,我太弱了,不能保护你。”他说话时笑眯眯的,“我今天吃一颗,明天吃一颗,积少成多,总有一天会成为厉害的妖物的。”

平笙不以为然道:“想得美,我可没有那么多妖丹能让你吃。”

鹤眉一脸严肃地回答:“林里有许多比我还弱的小妖, 把他们吃了就是。”他说这话时眼里露出猛兽般嗜血的神色,好似把不如他的妖物吃了是理所当然的事。

平笙拍了一下他的头,冷道:“我不准。”鹤眉被他一手拍得痛了,伏下身去趴在他身边不说话,许久却又喃道:“有什么不准,我还差点被那猫妖吃了呢……”

说话间,远处的桃径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古见刹拨开头顶的树枝现出身来。他慢慢走到湖泊旁边,望着平笙站住了脚步。

平笙道:“我不是叫你滚,你还来干什么?”这声音极轻,低着头好似在与鹤眉说话一般,但古见刹却异常清晰地听到了。

“受伤的妖王为万妖惦念,其中难免有想取你代之的强大妖物,”古见刹道,“我来保护你,在你丹元恢复之前我不会离开的。”他说着走到树荫底坐下,侧对着平笙开始打坐。

古见刹的声音渡水而来,极轻极薄,却丝毫不减分明。这和尚的金身毁了,现在虽是凡胎,法力却是增了不止一点。

平笙不回话,装做不在乎的样子背过身去,但躺了一会却又按捺不住,心总想着那和尚是不是走了,于是又装做不经意地转过身,将闭着的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除了风吹树动,天色暗了一点之外,那和尚竟动也未曾动过。

这臭和尚肯定是打了什么坏主意,说不定是冲着自己的丹元来的,想取了舀去镇塔呢,平笙兀自冷哼了一声,等自己丹元恢复了,就算自毁了也不给他,他这般恶毒地想着,嘴里喃着臭和尚臭和尚,竟无比安心地再次沉睡了下去。

他醒来的时候不知又过了多久,对面的树荫底下没了古见刹的身影。他心中一愣,正疑惑着,古见刹突从远处的桃径上现出身来,一如他第一次在那出现时的模样,慈眉善目,神色从容。

他手上捧着一杯青色的竹米,在水边遥遥站着,问平笙要不要吃。瞧那模样,好似算准了他会此刻醒来,于是找好了吃食来讨好他似的。平笙偏偏没理他,古见刹也不见生气,将竹米放在岸头便走到另一边去了。

鹤眉趟着水游过来,在平笙身边冒出头,伸手递给他一些野果,但野果什么的平笙真不爱吃,于是眼光不免又落在岸边的竹米上。鹤眉心领神会地趟过去抓了一把给他,平笙犹豫了一会,趁古见刹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接了过来。

鹤眉告诉平笙,说在谷外看见了不少阎琊,说不定是冲着王来的。但是不必怕,我知道怀南山上有一种灵芝,碾碎了抹在身上可以掩盖妖气,到时阎琊就找不到我们了。

平笙心不在焉地听着,随口道别去,怀南山的灵芝有仙鹤镇守,你去了会回不来的。

平笙正轻轻说着,远处的古见刹突然脱起了衣服。平笙冷不丁见到他的裸背,全身的羽毛都吓得半立了起来,手一斗,旁边的鹤眉扑通一声被他拨进了水里。古见刹转过身来看他,平笙连忙低下头去,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鹤眉捞了上来。

岸的另一边不知何时立了一座小屋,瞧那样子也是建到一半,边茅草顶都没有。古见刹将脱下的衣服系到腰上,小心叠好袈裟放到一边,走过去一脸从容地劈着木头。那背上刺着白象图腾,显然是被晒了好多天,早已呈现出如松柏一样的树皮色,古见刹来去几回,那背上不多时就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两人虽隔得远,但平笙的妖眼何其明锐,一下便近在咫尺般地看到了。他一时竟心跳如鼓,带出类似于“羞恼”这样可笑的情绪。

这和尚难道还想在这安家了不成?脱成这样成什么体统?!身为妖物,竟蘀一和尚担心起“体统”来了,说出来估计能笑掉别人的大牙。他身在万妖窟的时候,时常有狐女一丝不挂地在他远处磨磨蹭蹭,也不见平笙想到过体统两个字。

但他立即装做习以为常的样子重新躺了下去,他平复了一下呼吸闭上眼睛,恨不得能快点再睡死过去。

平笙这一闭眼直闭着入了夜,却无论如何睡不着。鹤眉离开他正在谷地不知道的地方转悠,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妖灵的惨叫声,十有九八是鹤眉在捕猎妖物。平笙告诉他不能欺侮那些弱小的妖灵,但鹤眉明显没有听进去,有时他趟水回来窝在平笙身边,平笙质问他,他一口否认,直说没有没有,但那日渐增强的气息和妖力,不必问也知他这几天是吃了不少。

古见刹在岸边升着篝火,平笙一眼就能看到他红如桃花的面颊,眼睑半垂着,泛出古井一样的水色。 他静静看着,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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