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殿下!”欧阳晨光轻轻地道,眼中含着泪,但却笑得很幸福。他终于选对人了!曾有个看起来仙风仙骨的白胡子老头对他说:幼年苦,少年狂,青少相接劫难强,若走过,富贵随身!
也就是因为这个算命先生的话,那时他逃家时,他娘什么都没说,只是担心地拢着眉,怕他在外更加受苦。
瑞凛看着低声细语地安慰着妇人的欧阳晨光,眼里有着一丝温柔。但在转向跪成黑压压一遍的其它人时,脸上已不再有丝温柔,反而是冷酷,眼里还闪过丝杀气。
瑞凛看了眼跪在地上发抖的几人,一甩衣袖,转身面向厅院里那棵海棠树看了良久才冷冷地道:“都起来吧!”
茂密的树叶如伞遮住了半边厅院,挡住了顶上的烈日,给人清凉的舒爽。树上挂着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果子,瑞凛突然想摘个尝尝,不知道是甜是酸?
站在树下,透过枝丫望着星星斑斑的蔚蓝,想起遥远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被刘子焰硬拉着躺在公园的海棠树下望着天空的,只不过那不是艳阳高照的天,而是繁星点点明月高挂的夜晚。想到刘子焰,瑞凛突然好想南宫久南,今天应该把他带在身边的。
“柳清!”
“属下在!”
“去请欧阳公子!”
“是!”
柳清走后,瑞凛闭着眼感受徐徐而来的微风,带着热气的风吹扶在脸上时,又让他想起了刘子焰的抱怨“怎么风都是热的?”思绪回转,突然想起前几天某人也是这样抱怨过,当时被欧阳晨光说了句“那是你修为不够”等等!
唉!子焰~,久南~,你们……
不知不觉间,瑞凛的脑中交替着两人的脸,同样的嘟嘴不满,同样的娇憨嗔怒,同样的……不对!刘子焰是逮住事情就不依不饶,非要磨得他同意不可!但南宫久南却不会,什么事情都是以他为先,以他为重,以他为……这就是两人的区别!但他瑞凛(曲霖飞)就是爱他们的不同,同样都可以让他心情愉快!
欧阳晨光出来时,见到的就是瑞凛嘴角擒笑,衣袖翻风的景像。伸手抓住瑞凛扶着绿叶的手,心有点痛起来!这样的瑞凛不是很常见,但是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感觉就像要乘风而去,留下他们不再回头般。
瑞凛回头见到欧阳晨光迷离痛苦的眼神时扬了扬眉,反手握住那只颤抖的手,换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上迷离的眼睑。“可以走了吗?”
“嗯!”欧阳晨光见到瑞凛眼中的只属于他的倒影时笑了,是那种幸福得有如到了天堂的笑。端正俊秀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星目微眯,舒服得有如猫咪般地享受着瑞凛的抚摸。
“凛!”甜甜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让刚刚心情有点郁结的瑞凛一下子高兴起来。也不在乎这里站着许多人,只是随着自己的意念拉近那张笑脸,再红润的唇瓣上吻了一记。
“走吧!”瑞凛牵着欧阳晨光的手转身,在转身时,他见到了跪坐在台阶上的老妇——欧阳晨光的母亲。
瑞凛想了想,还是走到老妇身边,俯下身,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谢谢你给了晨光一个安心的孩童时代!”
是呀!若不是老妇的默默承担,欧阳晨光怎么能安全地长得这么大,应早就被拿去做了权势与利欲的交易了吧。
欧阳晨光的出生不会讨喜不只是因为他娘出身低贱,还有因为他是男孩儿。男孩儿就有权利继承家产,也就是说欧阳家的产业就有了他一份。因此,这一下子无疑是在大夫人心头上扎了根刺。所以,他的童年若不是他娘亲努力地为他遮挡的话,只应用凄惨来形容。
欧阳晨光十五岁时,他娘亲再也保不了他了,因为欧阳家的当家老爷已点头答应了州府公子的提亲——纳欧阳晨光为侧侍。说侧侍是好听点,说难听点则是娈童。
州府的白公子已有了七房妻妾外加三房侧侍。他会看上欧阳晨光,还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瞧到欧阳晨光的俊美。州府公子的提亲无疑不让欧阳家的人喜出望外,除了他娘亲与他自己外,其他人无不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他扔出去。那时候,他娘亲哭着对他说对不起!请求他原谅她的无能,也就在那时候他娘亲趁欧阳老爷外出谈商不在家时要他离开欧阳家。
今天,欧阳晨光终于熬出了头,他娘亲也因他而涨了身价。但是,自从他逃家以后,他娘亲因为帮他逃走而被大夫人等人折磨,也就成了一个四十不到的妇人却有如六十老妪的面容,憔悴不堪。
瑞凛看着低眉垂头向他道谢的妇人,心中微叹了口气。他是无情,但有时候他又多情。
“来人!赏白玉镯给欧阳公子的娘亲!”瑞凛想用这个给欧阳晨光一个安心,这样应该欧阳家的人再也不敢欺负他娘了吧!
“谢太孙殿下!”妇人颤抖着手接过柳清递上来的玉镯,捧在手里泪珠涟涟。激动,放心,无憾等等一切都在她那声声谢中表达出来。
“凛!”欧阳晨光在见到那对镯子时,眼中泛起了迷蒙,只能低低地唤着心爱之人的名,却无法再出声。
“走吧!”瑞凛旋身离开,握着欧阳晨光的手道:“等给你名份时再赏别的吧!”这是瑞凛的承诺,也是他对他们唯一的宠。
第三十七章
一早,南宫久南就呆在阁亭里发呆。看着太阳慢慢爬升,由温暖变成炙热,由洒在青青的树叶草丛间移到凉亭之中。
他没有动,只是呆呆地望着移动的日头。脸被晒得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汗流得太多?他感觉眼睛发花,头好晕!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移动分毫的意思!
瑞祥与风儿来找南宫久南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像。穿着宝蓝衣衫的颀长之人微仰着头站在烈日之下,脸被晒得红扑扑的,汗水沿着红红的脸颊滑进脖颈之中,没入衣衫。
“久南哥哥!你在干什么?”瑞祥惊呼一声,飞快地跑到南宫久南身边,拉着他就往阴凉之处躲。
“南宫公子,您这样会被晒伤的!”风儿连忙吩咐宫女们拿冰块来,手忙脚乱地为他降暑。
现在是七月天,早晚还好,中午时人即使站在日头照不到的屋檐下也热得受不了,还不说在这可以烤熟红薯的天气里站在烈日之下。
“祥?风儿?”冰冰凉凉的液体流入喉咙后,南宫久南才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身前面色焦急的两人。“你们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你在干什么呀?这么热的天呆在大太阳下面!”瑞祥噘着唇怒气冲冲地道。
“是呀!南宫公子您在想什么呀?怎么也不知道坐到阴凉处!”风儿也抱怨道。
“噫?大太阳下面?阴凉处?”南宫久南看看自己现在呆的位置,再想想刚刚他站的地方,环视一周疑惑地问道:“我呆了很久了吗?”
“不久!”瑞祥扁扁嘴道:“只是三个时辰而已!”
“啊?”南宫久南真的呆住了,他怎么发呆了那么久?他刚才只是想呆在这里吹吹风,感受一下这里的凉爽,怎么就呆了那么久呢?看看日头,南宫久南连忙堆笑陪罪地道:“抱歉!抱歉!想事情想忘记时间了!”
“您在想什么?”风儿奇怪于南宫久南在想什么事情,居然在这大热天想事情能想到没感觉到太阳的毒辣。
“不会是在想凛吧!”瑞祥斜睨了眼正努力地摇着折扇遮掩尴尬与降暑的人道。“凛不是说了很快就回来吗?你在担心什么?”
“我……我没担心!只是……”南宫久南听到瑞祥的话僵了僵,不自在地使劲摇了两下扇子。他刚刚一直呆在太阳下因心中有事还不觉得热,现在一放松又感受到冰凉的水后才感觉热得让人心烦。
“只是什么?”风儿也加入了询问之列,他们几人同时侍候瑞凛,虽然大家平常都表现得不在意,但是,谁又愿别人占了自己爱的人的注意力?
“祥、风儿!”南宫久南低下头,用手指划着扇骨的棱,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道:“你们嫉妒吗?”
……
“你们恨过我与晨光的出现吗?嫉妒我们分散了霖飞的注意力吗?”南宫久南见两人只是望着他而不说话,于是再次问道。
“我……”风儿转过身,看着被风吹扶得摇摆的树枝轻声地道:“我从被主子在敬事房带回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爱上了主子!主子不像其它皇子,他没有娇纵与轻浮,也没有娇气与蛮横。但是,我知道,主子从小就带着霸气,不是霸道的那种霸气,而是给人冷酷绝情的那种。所以,我们做为奴才的都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主子。怕惹他不高兴。虽然我跟了他快十年了都未见过他惩罚过哪个奴才,但是我们就是怕他,说不上理由似的。但即使这样,我还是不要命地爱上了他。一度时,我想如果主子能多看我一眼的话,我都会幸福得晕过去吧。”
“当主子带着我出宫时,我只想着如何侍候好他,如何让他快乐!那怕是他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这不是因为我是奴才而认命,而是因为我爱主子,我觉得为主子死真的很幸福。所以,我不吃醋于主子爱上其他人,也不介意他对谁好!只要他快乐,那我也就快乐!”
风儿说完时,大家就都没再开口,只有沙沙的树叶声以及时不时飘来的几声虫鸣声响于凉亭周围。
“风儿说得不错!”瑞祥淡淡地道:“我在皇室长大,看惯了争权夺势,抢荣争宠。更见惯了高高在上与讨好奉承。但是,当我见到凛时,那种感觉我无法形容,只觉得他好可靠。不像其它皇子当着你的面笑得如蜜糖,背着却是冷箭毒药。”
“我父王是太子,因此从小我就被母妃念着要好好学习政权之术。可我却十分讨厌这种生活,更讨厌念书。因此,我时不时地装病不去上课,再加上我本来身体就不好,所以说装病也就不辛苦了。但凛却不一样,也许你们不会相信,凛三岁时就把四书五经全部读完了。但这是真的。他五岁进入太学院时,太傅教给他的不是像我们一样的《百家姓》、《千字经》之类的,而是治国之道。那时候我就知道,凛已经是下一代储君之选。也在那时候,我才真正地开心起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皇室之人不分男女,在行弱冠礼时就要成婚。皇子是选妃、纳侍,公主是选附马等。这不是谁愿不愿意,而是到了这个年龄时皇上就要下旨。所以,没人逃过!”瑞祥苦笑地道。
“你不是没有照办吗?”瑞祥早过了行弱冠礼了,现在南宫久南听瑞祥如此说,觉得十分奇怪地问道。他有听过皇家的一些传闻,但却没这么具体,所以很好奇。
“我?”瑞祥看了眼疑惑的南宫久南与了然的风儿才道:“我弱冠之时正是我病得不行的时候,那时候我成天昏睡不醒,所以皇上也就没有下旨赐婚。后来我病好后,皇上也没过问我的婚事。我最初还在奇怪,还在庆幸被皇上遗忘了。但在我随凛离宫时我才知道不是被遗忘了,而是因为凛不准。”瑞祥说到这里时笑得很甜,嘴角弯起,就连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啊?”不只是南宫久南惊讶,风儿也呆了呆,他虽然早就猜到是因为瑞祥生病才错过皇帝赐婚,但却没想过这之中还有瑞凛的事情。
“真的哦!”瑞祥笑着道:“母妃告诉我的!母妃说是凛请求皇上不要为我赐婚。”
瑞祥的话让南宫久南与风儿半晌都未出声,两人心中有着不同的想法,但却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瑞凛还是最疼瑞祥,连这种事情都已是早早地定了下来。
南宫久南看着笑颜如花的瑞祥与低头不语的风儿良久才深深地吐了口气,把玩着扇子转呀转,看着在手指中打着旋的扇,心中已没了刚才的沉闷,心情也好了许多。
原来,大家都与他一样呀!爱霖飞爱得不可自拔!
三人在凉厅里坐了很久,谈着无聊的话题,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只见没一会儿几人就红着脸互相取笑着对方。
“我说祥主子,以前请您老下手轻点,不要老是在主子身上留下很多抓痕!”风儿红着脸对瑞祥说。
“我……我哪有!”瑞祥急辩道:“那才不是我弄的!”羞死人了,这个死风儿什么不好提,为啥偏要提这个。
“没有吗?我昨晚为主子沐浴时又见到满背的抓痕!”风儿话还没说完,自己的脸却红得都快滴血了!
“那……那不是……不是我弄的!”瑞祥眼珠一转,见到旁边笑得快喘不过气来的南宫久南,气咻咻地道:“是久南哥哥弄的!”
“我哪有!”南宫久南本来在一边偷笑。说实话,大白天的几个男人在这里谈论房事真是有碍风化。如果说他们是一般平民,或者是那些纨绔子弟,在一起时谈论青楼或艳遇之事也还算好,最多被旁人说他们下流无耻。可他们不是平常人,现在谈的也不是逛窑子或找小倌,而是与自己夫君的房事。这若让那些外人听到了,那还不骂死他们!
“有,我明明见到凛身上有被咬的痕迹!”瑞祥道。
“没有没有!”他南宫久南是什么人?即使有他也死不承认,他才不要承认他很喜欢咬瑞凛呢!南宫久南见其它两人不相信,眼神一闪,笑着道:“那痕迹是晨光留下的!”
“在说我什么?”清亮带笑的声音从回廊的另一头传来,话刚完人已到了凉亭外。
欧阳晨光一进入内院就听到笑闹声从后面的凉厅传来,于是也不回房,而是直接跑过来找他们。这段时间来,他在没事时,很喜欢与瑞祥等人呆在一起,说说话,开开玩笑之类的。
可他才刚进入回廊,就听到南宫久南大喊“是晨光留下的”,于是他就问了出来!
“晨光哥哥!你回来啦!”瑞祥高兴地叫道,向他身后望望,没找到心念的人,皱起秀气的眉问道:“凛呢?”
“才刚进府就被请去书房了!”晨光扁扁嘴道。他们才从欧阳府回到太孙行辕,一下车,就被等在外面的州府拦住说有要事禀报,于是瑞凛就吩咐他回房休息,而他则去了书房。
欧阳晨光见到其它几人失望的表情后,连忙转移话题,笑问道:“你们刚才在谈论我什么?”
“不是谈论你!”风儿收起失望的表情笑着道:“而是在说主子身上的抓痕与咬痕是谁留下的!”
第三十八章
“风……风儿……,你……你们……”欧阳晨光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人,脸轰的一下全红起来,结结巴巴地瞪着几个同样脸红红的人说不出话来。
“哈哈~”南宫久南见到欧阳晨光窘迫的样子大笑出声。“哈哈~晨光,你也有今天!”
“你……你还不是一样!还说我!”欧阳晨光嗔道。过了好一会儿才好奇地道:“那怎么扯到我了?”
“祥主子说主子身上的抓痕与咬痕是南宫公子弄的,南宫公子则说是你弄的!”风儿笑着道。
“我才没有呢!”欧阳晨光怪叫道:“我从没在凛身上留下过痕迹的!”斜了眼听到他的话脸红得赛过天边晚霞的两人道:“你们两个不知道轻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