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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子——by千朵桃花一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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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瑛听到这个答案,似乎有点惊讶,又有点欢喜,深深的看了他几眼,才说:“你别怕,心意散的效力虽是厉害,我却会尽力克制,不会强逼你做什么。你若是头痛,便告诉我,不必忍着。”

秦少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问说:“那……你下次生气的时候,别让我滚行不?”

方瑛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有点难看,秦少也想起了自己的那次唐突,想,坏了,他怕是都忘了,你还提!

“那一回……”

“我那次是……”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开了腔,却都看着对方住了口。

秦少等了片刻,不见他开口,就讪讪的说:“方公子,下次你要生气,先听我解释啊,别开口就让我滚,至少得让我说句话再滚吧。”

方瑛不大自在的扭开了脸,说:“知道了。”

秦少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没生气。

他还想挽留方瑛多说几句话,在宫里他都没机会和方瑛说话,再有,他也怕方瑛着急出去,所以还想方瑛多坐片刻,歇息好了再走。

可方瑛却不肯在房里多留一刻似的,看也不看他就走了。

秦少想跟出去,结果房门紧闭,开都开不开,秦少又不敢使劲儿,万一把宝贝弄坏了可怎么办?只好悻悻的回到桌边,先把藏在身上的龙蛋取了出来,摩挲片刻,这才又取出药来。

这房中暖和,正好适宜,秦少把它安置好了,又点了安神的香,这才跑到门边上扒着门缝朝外看。

方瑛进来时把两匹龙马都带进来了,如今门首却只拴着一匹,秦少看了就跺脚,心想,他果然把我反锁在这里,自己却一个人出去了!

他虽然同方瑛说得好,可等到果然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了。

他眼里看不到方瑛的人,也听不见方瑛的声音,想着这人出去不知是怎么个境况,心里不免焦急起来,总觉得等了好久这人还不回来,等得他着急起来,直在屋子里团团转。

这房里照明都是明珠,没有烛,也没有滴漏,屋外也是夜色一般,只有石龛里放着明珠,根本分不出早晚。

秦少坐立不定,只觉得过去了太久,久得他心都缩成了一团。他使劲儿的对自己说别瞎想,可还是止不住的害怕,就算坐在那里还是忍不住哆嗦。

外面的大门打开时,秦少打了个激灵,一下子跳了起来,冲到自己紧闭的房门前用力的拍打着,大声的喊着方瑛的名字,他都顾不上从门缝里先看一看方瑛。

他已经气急败坏了。

方瑛不知出了什么事,只听到他在里面大喊,吃了一惊,连忙把门打开了。

他刚把门拉开,秦少就发疯一样的冲了出来,抓着他使劲儿的从上往下看,从头到尾的看了好几遍,看他似乎安然无恙,才终于安心了些,咬着牙问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方瑛被他紧紧的抓着,一脸的惊讶,看他许久,才说:“我出去也就一两个时辰而已。”

秦少原本担心得要死,听了他这句话,简直都要气坏了,当时就大声喊道:“我才不信!”

方瑛的呼吸有些不稳,问他说:“你,你就这么担心我?”

秦少被他问得噎住了,他若是脸皮再厚些,打个哈哈混过去也就罢了,可他脸上火烧似的,气焰一下就熄了,讪讪的说:“你去了那么久……我怕你……”

方瑛抿着唇看他,突然朝他伸出手来,秦少被吓了一跳,心口砰砰直跳,浑身都僵硬了,愣愣的看着方瑛。

方瑛的手指碰到他的脸时,好像回过了神,怔了一下,抬起了些,帮他正了正发髻,才不大自然的说道:“我好像受了伤……”

秦少立刻紧张起来:“哪里?”

方瑛笑了一下,这不是那种爽朗的笑,也不是带着伤感的笑,而是一种暧昧不明,转瞬即逝的笑。

这个意味不明的笑就好像一只艳丽的蝴蝶,在他心口轻轻扇动翅膀,让他心痒,让他忍不住想要把那个笑容严严实实的收起来,藏起来,永远都记住。

方瑛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也记不清了,你帮我看看吧。”

说着,便走去床边,解开袍子,扔在地上,一只手脱着身上的银甲,秦少慌忙的走上前去,帮他一一脱下。

方瑛微微低头,看秦少半跪在他腿边,仔细的替他解着护甲,突然说:“你娘子若是知道你是这么跟着我的,只怕以后再也不许你出门了。”

秦少不知他哪里受了伤,所以手下十分小心,生怕碰到了。听他这样说,便满不在乎的道:“她不管我。”

方瑛的左肩上有一处刺伤,伤口看着极深,却不见血污,秦少知是他以咒语止住,便忍不住心疼,拿了面盆和布巾来,蘸了水将伤处按住,这才解开咒语。

秦少仔细的替他压着伤口,两人离得极近,方瑛的呼吸落在他的脸颊上,让他心慌起来。

方瑛突然低声的问他:“你娘子难道不想你么?我当年生病,要去极北之地,枬英想我都想得生病了。”

秦少听他提起枬英,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似的,又窝火又难受,他想,她生的孩儿都不是你的,你还总想着她做什么?难道你就这么喜欢她?

又想,也是,他若是不喜欢她,也不会连别人的骨血也肯养了。

方瑛不见他回答,便又问说:“她是一日都舍不得我远去的。秦少,你的娘子她……,她怎么舍得?”

秦少气得心口发麻,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极能忍耐的人,可今天他才知道他不是。他要用尽全力才能忍住,不冲方瑛大喊:她这是喜欢你?她这么喜欢你还有了别人的孩子!我也喜欢你你知道么?我比她还喜欢你,我要是你娘子,又怎么会做出这种对你不起的事来?

可他只是咬紧了嘴唇,一个字也没说。等血止得差不多了,他才取开布巾,手指轻轻点在伤口之上,蘸了一下,便送到口边,伸出舌尖来舔。

方瑛吃了一惊,飞快的抓住他的手,说:“你做什么?”

秦少舔都舔完了,觉着没什么大碍,这才解释说:“魔物之身常有带毒的,我尝一尝。这个没有。”

方瑛抿紧双唇,看了他一眼,便把头偏了过去。

秦少仔细的帮他把灵药敷在伤口之上,又替他包扎好了,这才对方瑛说:“这几天不许动,好好养着。”

方瑛舒了口气,毫不在意,笑着说,“这算什么?”

秦少霍的一下站起身来,狠狠的瞪着方瑛,方瑛看到了他脸上的神情,也吃了一惊,说:“你怎么了?”

秦少吸了口气,心里已经气炸了,表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的问他,说:“你明天是不是还想把我关在这里,然后带着一身伤回来?”

方瑛没想到他也会嘲讽自己,有点惊讶,却只是说:“今天是我心浮气躁,所以吃亏了,明天再不会了。”

秦少深深的又吸了一口气,才说:“那你等一下,我给换一种速效药。”

方瑛看他去药箱之中翻检片刻,拿着一个小瓷瓶过来,小心翼翼的替他敷上,方瑛嗅到一股香气,便说:“这是什么药?倒有些甜香。”

秦少面不改色的说道:“好药,保管你一觉醒来,伤口便都愈合。”

方瑛似有不信,便说:“怎会有这样的灵药?便是季岷那里,也没有这样奇效的药。”

秦少仍旧小心的替他的包扎起来,这才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方瑛“哦”了一声,并不在意,正要起身下床,却晃了一晃,竟然朝前倒去。

秦少早有准备,小心的将他抱住,然后扶着他在床上躺下,这才说:“方公子,你是不是觉得如同醉酒一般,浑身乏力,动弹不得?”

方瑛震惊的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是他动了手脚。

秦少坐在床边,替他盖上被,这才说:“这是醉草做的药粉,没有别的坏处。你好好歇息一番,等伤养得好了,再说别的。”

方瑛面色微红,想来醉草已开始起了效力,可一双眼睛却仍似清明,异常恼火的瞪着他,只是眼底的困窘和迷惑,却是掩饰不住。

秦少被他看得又心动又害怕,便讪讪的说:“谁让你不肯老老实实的养伤……”

他的话音还未落,方瑛的眼神已变得有些迷蒙,仿佛仍在看他,又仿佛看得不是他,竟然慢慢的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秦少从未见过他这样温柔的神情,心口便是一窒,竟然情不自禁的低头下去,颤抖的抚摸上了方瑛的面颊。

他这样鬼迷心窍的举动,方瑛却毫不闪避,眼里也没有一丝惊讶,只是微微笑着,那种眼神犹如春水一般,看得人迷醉不已。

秦少颤抖的手指碰到他的脸颊时,这才突然回过神来,方瑛怕是已经醉了。

秦少仿佛被烫到了一般的抽回了手,暗暗的咒骂自己唐突,却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凝神看着方瑛。

只有醉了,这个人才会任他这样放肆吧。

他为了让方瑛老老实实的养伤,所以用的是百年生的醉草,便是神仙,也抵不住长醉一场的。

只是秦少却没有料到,方瑛是醉了,却没有醉得长睡过去,仿佛他只是随意的躺在那里,倒是一幅酒酣意畅,快意醺然的样子。

秦少见他眼角眉梢都是醉意,唇边是微微的笑意,仿佛在看他,又仿佛没有,心里就忍不住砰砰的直跳。

秦少忍不住要想,他想着什么,这样高兴?

是他的娘子么?

他方才张口闭口的,都是枬英……秦少心里突然难受起来,想,为什么?你当年明明不喜欢她的,为什么反而娶了她呢?就因为她对你痴心一片么?

秦少想起方瑛那句,“若是在我身边的便是别人,只怕我也一样要动情,”心里就突然犹如刀绞一般,他想,这是我的报应么?

若是我当年不曾离开,一直的陪在你的身旁,你也会像喜欢枬英一样的喜欢了我?

方瑛却醉意正浓,微微眯眼,侧眼看他,那醺然的眼波落在他身上,仿佛带着醉草的香气一般,让他也有些糊涂了。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如痴如醉的只是看着方瑛,明知方瑛不过是醉了罢了,却还是被那样春水般的眼神弄得心神不宁,浑身发烫。

秦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欲念很强的人。在山里时,年年春天狐狸都要发情,他也没跟人做过那件好事,他总觉得出去采药比在山洞里抱着团滚来滚去的有趣多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坐立难安,浑身燥热,整个人都不像是他自己了。

方瑛只是醉了,看得也不是他,想得也不是他,可这个醉了的人只是对他笑了一下,他就忍不住想要抱他亲他,想要抚摸他,想要看到这个人的眼里只有自己,想要……

秦少突然的站了起来,他满脑子都是些不该想的,他明知不能这样,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方瑛平时是个极英气的人,便是笑,也不是这样。方瑛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流转的眼波就仿佛一滩春水,满是柔情,看得让人心都在颤,宁愿溺死在里面。他便是个泥塑的罗汉,也忍不住要动情的。

秦少颤抖的想着,我只是摸一摸他,亲一亲他,不做别的,他醒来也不会记得,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方瑛斜躺在床上,面颊泛红,仿佛桃花一般,双唇微微张开,似乎在等人亲吻,秦少看得浑身发热,鬼使神差的,就慢慢的低下了头去。眼看着越来越近,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手心里都是汗,心也跳得厉害,竟仿佛要从胸口跃出的一般。

秦少手撑在床边,咽了口吐沫,鼓足了勇气想要亲他一下,那时候方瑛仿佛是在看他的,眼珠也微微的转动,见他俯身,便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那轻轻的一声,却仿佛一道惊雷,秦少打了个激灵,突然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又害怕又悔恨,想,我在做什么?

他闭了闭眼,暗骂自己道,若是被他知道你是这样无耻的一个人,你还有脸再见他么?

秦少攥紧拳头,慢慢的镇定了下来,身上的燥热也渐渐的散去,他吐了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又在床边坐了下去。

他看着方瑛,突然苦笑了一下,想,你真蠢,他醉得这样厉害,你去亲他,他只怕会以为会是别人,这样你也高兴么?

他呆呆的看着方瑛,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腹内绞痛起来,他捂着肚子想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他怕是饿了。

螺壳之中不知昼夜,他把方瑛给醉倒了,就剩了自己一个,竟然忘记了这样一件极其要紧的事。如今饥饿,倒是要吃些什么?

秦少在这房里扫视一番,也不见什么可以饮食之物,只好跑了出去。这里果然如方瑛所说的一般,只有三间,季岷那里弄得富丽堂皇,满是金珠玉翠,犹如他海中的龙宫一般,看得秦少大摇其头。

疏风的房里多是笔墨丹青,秦少看了一圈,想,都是些不食人间烟火的。

他是地仙,却还是要火食的。

秦少饿得前心贴后心,来回的转了好多遍,最后终于无奈的回了方瑛这间,心一横,想,索性睡觉好了,睡到方瑛醒来为止,睡着便不觉着饿了!

只是方瑛醉意浓重,却迟迟不见沉睡,他想了半天,便把方瑛朝里挪了挪,自己脱了衣衫,竟然爬上床去,双臂将他圈住了,这才放心。

要做的时候不觉什么,可等他闭眼想睡时,却觉得心慌得根本就睡不着。

方瑛身上极暖,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秦少抱着他就觉得心跳得厉害,仿佛擂鼓一般,他总觉得他离方瑛这么近,不消片刻,方瑛就会被他的心跳声弄醒过来。

他还觉得他浑身发烫,烫得好像能把方瑛灼伤,让他想要放手,缩到床边去睡,可他舍不得放开,舍不得跟方瑛分开丝毫。

他就这么一个机会了,可以跟这个骄傲的人离得这么近,抱得这样紧,还可以这样的堂而皇之,不怕他醒来质问。

到了最后,秦少也不知是几时睡着的,他只记得自己紧紧的搂着方瑛,梦里也舍不得放开。虽然半条手臂都已经麻木得没了知觉,他却心甘情愿,觉得异常欢喜。

方瑛身上很暖,仿佛晚春的日光,让他做了一场好梦,梦的心满意足。

直到梦外有人恼火的把他推醒。

秦少朦朦胧胧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时,突然觉得无比的心虚。

方瑛盘腿坐在那里,双手交叠,握在身前,面无表情的只是看着他。

秦少虽然才醒,脑子里却很快的清醒了过来,摇醒他的,是方瑛。

他此刻半条手臂都在发麻,仿佛断了一般,他却

他如此唐突,紧搂着方瑛睡死过去,方瑛也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想必是连他睡梦里的痴态都一一的看在了眼里,还不知此刻心中究竟作何是想。

虽然昨天爬上这张床的时候他很理直气壮,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亏心的地方。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着方瑛,秦少却突然觉得慌乱,原本准备好的说法被他慌不择路说出来,听起来也好像是句乏味卑劣的托词。

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怕你酒醉了掉下床去……”

方瑛眯着眼看,半晌才说:“是么?”

大约他醒来一直不曾说话,此刻开口,声音竟是十分低哑。

秦少竟然不敢辩解,他手心都是汗,心中也不知是惧怕还是羞愧,只觉得在方瑛的注视之下,仿佛他所有卑劣的心思都无所遁形一般。

方瑛伸出手来,有那么一瞬,秦少以为他气得想打自己,想缩又不敢缩,便僵在那里。

方瑛却只是伸手去拿他放在枕边的簪子罢了,见他这样,便不由轻轻蹙眉,说:“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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