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点头，“就那个吧，再来份法式鹅肝，叫厨师注意火候，太嫩或太老我都不吃。”拿起杯里的红酒嗅嗅，“是82年的酒吧，今天吃海鲜，我不想喝红酒，来瓶拉菲白葡萄。”
颞远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一阵阵抽搐……黑松露？特A级苏眉？鹅肝？拉菲？每一样都是出了名的贵……点这么多也不怕被撑死，撑不死你也噎死你……
想到自己辛苦赚回来的银子这么简单就要付之东流……又是一阵心悸，偏偏碍于面子还不能表现出来。
“新西兰鹿肉吧，我也不要红酒，把那瓶路易十三干邑白兰地拿过来。”星野真如是说。
颞远假装漫不经心地想在菜单上看一下价钱，可偏偏那本制作精良的菜单没有任何标价，就是这样才更让人慌乱，让他一颗心悬在那里‘砰砰’直跳。
绅士先生就简单地说了两个字，“照旧。”
照旧？什么是照旧……又是一个未知的炸弹……
一顿饭吃地心惊肉跳，完全食不知味，就连自己最爱的红酒，喝起来也那般苦涩。他今天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比‘装阔’更辛苦的事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顿犹如炼狱般的晚饭终于到头了，当侍者拿着账单递给他的时候，李白伸手去接，但立马被他逞强抢了过来。
账单上长长的一串数字让颞远有点头晕，但庆幸的是，并没他想象中那么贵，他还是付得起的，不管怎么说，面子总算是可以保住了。
颞远呼出一口气，将自己的卡递过去。
“颞远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只收现金支票或American express信用卡。”侍者很有礼貌地说。
颞远疑惑地看向身为老板的星野真，少女把玩着黑色的羽毛扇子。
“大叔，因为没有客人会用普通的银行卡，所以没有设那个系统。”顿了顿，善解人意地说，“不过如果你没有的话，就算了，这顿我请啦。”
颞远冷冷地瞥了小恶魔一眼，谁说老子没有啊，虽然不是黑钻级别的，但是作为金融主管的他，怎么会连American express 的信用卡都没有？！狗眼看人低。
从钱包里抽出卡，优雅地甩给侍者。
白非没头没脑的接口，“颞远，看来你没我想得那么穷酸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颞远板着脸没说话，但脸部的线条柔和了几分。
片刻之后，黑衣的侍者拿着卡进来，恭敬地说，“颞先生，您的卡透支额度不够，可以换一张吗？”
颞远瞬间僵硬，“怎……怎么可能？”突然想起来，糟糕，因为很久没用，忘记提前存钱进去，只按透支额度来算确实不够付。
白非讪讪道，“早叫星野请不就好了，何必装有钱，搞得这么麻烦。”见颞远咬牙猛瞪他，又改口道，“……我没有嫌麻烦……下次……我请你好了……”
血气一股劲地往脑子里冲，脑袋里除了难堪，还是难堪，让他很想挖个地洞逃开这种尴尬的场景。
他最想要面子的时候，却偏偏出这种糗，难得摆个阔还被揭穿，明明是工作那么多年的人，却连一顿饭钱都付不起。
“记在我账上吧。”绅士先生礼貌地开口。
这种时候的施舍却让人越加的不舒服，颞远不领情地站起来看向星野真，“我……改天……来付吧。”
说到后面，就难堪地将头扭开，视线专注于昏黄的壁灯。
星野真笑笑，“我这里从来不赊账的，但如果是大叔你的话……我可以破个例……”
话刚落音，他就像得到特赦令一样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真的是没有回头。大步穿过长长的哥特式回廊和奢华异常的前厅，没有等绅士先生，出了大门打了的士就径自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手机就响了，打电话来的人是李白。颞远犹豫了很久，却还是没有去接。自己也明白这把年龄了，应该大度点，不该耍这样幼稚的小脾气，再说这是他自己要蠢头蠢脑的去装有钱，不关李白的事。
但他就是不想去接，不想和看到他出糗的人联系。人一旦处于弱势，那自尊就会变得特别敏感起来。
如果和他吃饭的人是同事，
或是普通朋友。
或是……柯瑜
他付不起他无所谓，但对方是星野，是白非，是李白，他就迫切地想要挺直脊梁，万分地想保住面子。
但偏偏弄巧成拙，越发地丢脸和抬不起头来。
夜深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李白’。
看着‘铃铃铃’震个不停的手机，心里就跟猫爪一样，又想接，又不敢接的。一直拖到铃声嘎然而止，颞远又后悔了，不停地骂自己，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呢。
‘叮叮叮’有短信息传来。
绅士先生如此写到，“金钱并不代表门面，好好反省反省吧。”
……XXXX……这是什么态度啊……亏自己刚才还想接电话道歉来着……哼……
之后的三天，就很安静，两人互不联系，颞远上他的班，虽然有点气闷，虽然是他做错了，但他并不打算道歉。
没有理由，就是不想先低头。
晚上，沉寂三天的李白再次打来电话。
颞远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去接，而后，一条短信传来。
绅士先生如此写到，“如果想清楚了，就打给我吧。”
想清楚是什么意思？好像说的他多么蛮不讲理一样，但这条短信却像颗小石子一般激起阵阵涟漪，让他一直纠结到底要不要去道个歉，低个头，和个好……
这样又纠结了两天，那天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就在一档娱乐新闻看到‘野兽之吻’正式推出了他们的第一张专辑，柯瑜在现场弹奏了一段吉他，火红的头发，懒洋洋的眼神，帅得一塌糊涂。
就算红发的青年一直对他不屑一顾，但只要看到青年过得好，他还是由衷为他开心。
‘铃铃铃’电话铃响了。
经过几天的纠结，颞远想，道歉就道歉吧，冲过去拿起手机，显示的名字却不是李白，而是那个就算被删掉很多次，却还是牢牢印在脑海里的熟悉号码。
怔了一下，还是接起来，淡淡道，“喂，有事吗？”
“我想请你吃晚饭。”红发青年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然后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这个家伙……唉……永远都这么任性……
颞远并不打算和柯瑜吃晚饭，下楼只是为了他和说清楚，不要再来找他，仅此而已。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红发的青年倚着墙抽烟，橘色的火星忽明忽暗。他还来不及开口，红发的青年就凑过来，亲热地问，“呐，你今晚想吃什么？”
不久前还当众出手打了他，今天又好像没事一般跑来请他吃饭，柯瑜就是柯瑜……
“我就不去了。”
“我今天刚发了薪水，一起去吧。”
“柯瑜，不要再来找我了。”
“为什么？”
颞远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为什么……他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给的回答是‘你很碍事’……
颞远叹了口气，“总之不要再来了，也许很久以后，我们还可以再做朋友，但不是现在。”
红发的青年看着他，似乎还想开口说什么，他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李白不知何时出现的，从后面环住他，头低下来磨蹭他的脸颊。
不悦地开口，“真是养不家的野猫。”
而后，粗暴地将他塞进停在路边的车里，扬长而去。
＊＊＊＊＊＊
一路上颞远都缩着脖子不敢讲话，李白似乎心情糟透了，这点从他周围的气场可以明显感觉出来。
被带到丽景的天空套房，他有些心虚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李白沉默着站在窗台抽雪茄。
房间里静悄悄地，不知过了多久，绅士先生突然有些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晃得颞远眼睛都开始花。晃了一会，李白停下脚步，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严肃地看着他。
“颞远。”
“嗯？”
“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吧。”
“啥？”
“要不要交往看看。”
颞远偏头看表情严肃的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沉默……沉默……
绅士先生干咳一声，补充到，“如果你愿意的话。”
第四十九章（上）：收妖全记录
这个男人是在跟他告白吗……
一想到跟他告白的人是那个永远优雅得体的李白，内心就像有什么东西喷发了，热气腾腾的一片，堵得喉咙都有点发痒。
颞远脑子晕沉沉的，心跳如雷，口拙起来‘我……’，后面的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李白站在他面前，衣冠楚楚，表情有点不自然地等待着。
纠结了半天，却还是讲不出一句话，只觉得房间的温度高得吓人，背脊都开始冒汗。
绅士先生久久等不到他回答，又开始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走了两圈，停下来，不耐烦地松松衣领，样子有点凶，“你要是敢拒绝，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颞远抬眼看对方，感觉身体热得好像快冒烟了，于是也抬手松松衣领，支吾道，“我……没说要拒绝。”
绅士先生挑眉，“那你是答应了？”
男人过于灼热的视线让他内心七上八下，紧张而慌乱，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个‘嗯’字。
绅士先生走过来，坐到他旁边，专心看了他一会，认真地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嗯……有点热……”颞远继续支吾。
男人将脸凑过来，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脸上，建议道，“热的话，就脱光吧。”
“……”
颞远迟疑着没有动作，男人已经靠过来，将他压制在沙发上，热情而有力地吻住他，霸道地撬开他的牙齿，略微粗暴地缠住舌，狠狠搅弄着口腔，直到津液由于这过度激烈的湿吻自唇角流下。
喘息着接受男人的热情，抱住男人滚烫有力的身体，内心有种被填满的餐足感，两人紧贴的下半身明显起了变化。
难耐地爱抚着，撕扯着对方的衣服，迫不及待地想要极尽缠绵。
还没有充分润滑，就被男人勃发的性器贯穿了，只能勉强用腿缠住男人的腰，随着男人大幅度地挺进摆动着，呻吟着。
一直到这场激烈的性爱结束，两人四肢交叠着，疲惫地躺在床上，颞远混沌的脑子才开始转动，并且渐渐兴奋起来。
刚刚……他们算是正式交往了吗？
颞远碰了碰安静躺在旁边的男人，“喂，我说……”
李白闭着眼，鼻梁挺直，侧脸的弧线完美，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有听。
“我们是算交往了吗？”
“嗯。”
“那……交往了……那……我们。”
李白睁眼，微眯着眼转头看他，“怎样？”
颞远纠结道，“那我们两个……不就是……恋人了？！”最后‘恋人’那两个字，颞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讲出来。
李白怔了片刻，点点头。
“你……不觉得……这样有点怪吗？”
“嗯？”
“我们……是签过合约的，你忘记了？”
李白沉思了一会，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说，“你等等”。径自离开房间，过了一会，拿着一份合约过来，当着颞远的面，‘唰唰唰’干脆地撕成碎片，“这样就不怪了吧。”
颞远点点头，男人又重新躺回床上，抓着他的手进入梦乡。
某人安静地躺了一会，又不安分地蹭蹭旁边的人，“喂，我说……”
“……嗯……”
“你为什么突然要跟我交往啊？”
“……”
“说话呀。”
“因为你是个别扭的呆子。”
“什么烂理由啊？！！”
“我不收了你，怎么管教你这个呆呆的老妖怪。”绅士先生说完，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似乎不想再聊了。
颞远不依不饶地粘上去，猛摇晃，“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意思的？”
“……”
绅士先生不理他，闭目养神。
“快说。”继续摇晃。
李白索性用被子将自己包起来，躲开某人的骚扰。
颞远拉扯了一会被子，拉不开，就攀上去，跨坐在人型棉被上。
绅士先生无奈地将头探出来，皱眉看着骑在身上的人，“你今晚是吃了兴奋剂了吗？！”
颞远得意地拍拍身下的棉被，“快回答刚刚那个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意思的，我就是什么时候对你有意思的。”绅士先生敷衍道。
“……”某人沉默着骑在棉被上。
“老妖怪，可以下来了吗？”
“不满意，重新回答。还有，我不喜欢这个外号，”
“……”
李白叹了口气，突然发力将骑在身上的老妖怪掀翻，而后抓住对方的双手拉到头顶，大力分开颞远并拢的修长大腿，压低声音说，“看来今晚不收妖，是没法睡了。”
之后一整夜的收妖过程，房间此起彼伏的，都是粗重的喘息，和暧昧的呻吟。
至于收妖的结果，待续……
第四十九章（下）：收妖全记录
颞远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昨晚过于激烈的‘收妖’让他浑身无力地陷在被子里。李白将他抱起来，带到浴室，修长有力的手指温柔地帮他清洗。
待情欲的味道被洗去，身上有着淡淡的清香，李白又抱他回来放到床上。
颞远虽然很累，但脑子其实已经清醒了，不过为了享受更多的服务，就闭着眼睛摆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动都不愿意动。
过一会，李白又拿着吹风筒过来，帮他吹干还有点湿漉漉的黑发。
暖暖的风轻轻吹着他的后颈，男人宠溺地帮他梳理头发，颞远简直有点飘飘欲仙，感觉通体舒畅，精神放松就这样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紧紧裹着柔软的被子，冷气开得刚刚好，即使厚重的遮光窗帘让房间里黑乎乎的，还是可以猜到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
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李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身体还是无力，不过精神不错，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颞远拨下绅士先生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