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越不怀好意,灰衣掠身而起几下不见人影——于是这次是真落荒而逃。
晚上睡觉前玄衣逮住了灰衣,带回阁楼门窗一关。
“嗯……扮女装?”玄衣坐在床上双手环抱,望着灰衣的目光戏谑中带着邪气,还隐隐有点别的什么。灰衣警惕地
一小步一小步向后退,直到窗户就在自己身后触手可及的地方,“扶钱强行要我穿——”见玄衣只是坐在那里,灰
衣转身就往窗口撞,然后如玄衣所料的被弹回来。
“你你你——”灰衣咬牙,没想到玄衣也用结界这一招。
“我不喜欢扮女装!”
玄衣笑着眨眨眼。
“我不是女人!”
玄衣依旧笑而不语。
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灰衣忽然镇定下来,斜眼看他:“玄衣,你是不是想看?若你求我……”
玄衣没想到灰衣会这么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道:“不逗你了,过来。”灰衣狐疑地盯着他,不再见戏弄
的神色才慢吞吞地走过去,心里略有不满,还以为能扳回一成呢。
两个时辰后。
“嗯、嗯啊……不要——”
“什么不要,都变成这样了。”
“之前说,最后一次……了的。”
玄衣抽出手指,换成自己的某处狠狠插进去,“扮女装给别人看不给我看,嗯?叫我求你,嗯?今晚你别想睡觉。
”
“我、我求你……别,别啊……啊……”
再度迷失沦陷前,灰衣想,求后悔药……
第67章:教育和报复
自从游千山再度修出人形,每次见面的时候灰衣总有些不太好意思正眼看他。玄衣也不在意,只当他对以前自己为
了游千山的种种而介怀着,直到某天晚上。
扶钱刚给玄衣灰衣洗完澡,还没用毛巾擦,它俩就甩着身上的水珠跑没影了。留了替身在窝里,玄衣灰衣跑回阁楼
变回人,相对而坐在露台晒月亮。今次满月,两人可以修出内丹,所以一刻都不想浪费。
下半夜,玄衣和灰衣同时睁开眼,不一会,胸口渐渐亮起来,亮光愈来愈炽,慢慢浮出一颗半个拳头左右大的珠子
,玄衣的纯白色,灰衣的金色。内丹一出来,立刻贪婪地吸取着月华,感觉与过去大不相同。玄衣将内丹纳回体内
,灰衣不解。
“关于内丹的修炼,问过道长再行不迟。”
说着玄衣沏上一壶蜜花露冷茶,斜倚在凉榻上一点一点地抿。灰衣倒了盏一口饮尽,在玄衣身旁坐下来,“累了?
”
玄衣点头,一把将灰衣扯倒在自己身上,灰衣便顺势环住他的腰。
“据说把自己的内丹的一半分给他人,便是同命同生。”
“那叫游千山快点修内丹,省得哪天赵从麒不在了他要我们去鬼界讨魂。”
“他……”灰衣欲言又止,支吾半天才又道:“你觉不觉得他变得很像一些人?”
“哪些人。”
“就是……那些什么楼什么院里的小倌……”现在的游千山言行举止用风情万种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一个回身一个
抬眼都带了勾人的暧昧。
玄衣一动不动,目光凝在一处,半晌才说:“小倌?什么楼什么院?你从哪里知晓的。”玄衣想起那次和他们过年
,灰衣也说过类似的话来戏弄赵从麒。
“以前星策带我去——”
又是星策!玄衣眯眼冷笑,不但教灰衣用强的,还带灰衣去那些风流快活的地方看姑娘看小倌。“星策还教了你什
么。”
灰衣听出一丝危险,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劲,想了想答说:“没有了。”
“没了?”
见灰衣肯定,玄衣不怀好意地提醒道:“他不是还教你对我用强的?”
灰衣不好意思地别过头移开视线,嘴里咕哝了句“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教人学坏谁不会做,第二天玄衣趁星策不在的时候去找百言。百言正在核对账目,见玄衣进来坐在一边,便笑道:
“怎么,你想学账?”
“有事想和你商量。”
百言疑惑片刻,接着速速核完账目,“何事?”
玄衣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百言好奇地接了去拿在手中端详,瓷瓶不是纯净的白,而是染了几缕玫瑰红,
做工倒很精致。“这是外域秘料,只需放上一点点,那做出来的月饼口感非同一般。”百言半信半疑地拔掉瓶塞,
鼻子还没凑上去就闻到一股奇异的清甜香气,他忍不住深吸口气,鼻间顿时满满的都是这种香气。
“谢谢……”百言克制住想尝尝是什么味道的念头。
每个中秋节百言都会跟着扶钱的步骤做一个月饼给星策——尽管后者每次都说只要把你自己献给我就行,今年也不
例外,例外的是这次多了一种秘料。做月饼的时候,扶钱闻到香气想劫来一起放了,看在星策生辰的份上忍了,打
算之后直接去向玄衣要。
八月十五夜,一群人在池心亭喝酒赏月,当星策咬开他的专属特制月饼,坐得近的都闻到了异香。说笑间,谁都没
注意到玄衣笑得狡诈,除了灰衣。
“你好像很高兴。”
“你知道得太多了。”玄衣执起酒杯凑到灰衣的唇边。
八月十六,玄衣特地早起“路过”百言的寝室,星策已经起来练功,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却是不见百言。
星策一见玄衣便皮笑肉不笑:“找百言?他累坏了还在睡。玄衣,昨夜真是托你所赠大礼的福。”
玄衣打量着星策没有任何不适的模样,觉得不该是这样。星策知道他在想什么,得意地补充道:“就算我动不得,
百言不是能动么。”
玄衣顿悟,星策更得意了。
对峙稍许,玄衣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是么,区区薄礼罢了。”言毕潇洒地扬长而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68章:护嫁 上
接到狐狸的来信,玄衣也不免讶然,灰衣倒是对着一纸潦草若有所思。
狐狸要娶小画眉,且是要经过赤狐一族认可仪式的正式娶亲;由于小画眉是外族,嫁给狐狸时须要自己走过迷道,
如能到达山顶的赤狐仙祠,方能被承认。狐狸是钻族规的空子,族规只规定了他不能陪小画眉走迷道,但是没有规
定别人不可以,信上是狐狸请求玄衣来保护小画眉到赤狐仙祠一事,尽管写出来语气更像是命令或者威胁“你敢不
应烧你铺子”的这种感觉。
与景其告别的时候,景其随意多说一句:“这离中秋节还远着,你们便要去延云山?”灰衣就将这个事情简单复述
一遍。
“迷道,赤狐仙祠……”景其略一思索,回忆起七八成,于是慎重地叮嘱道:“那迷道,快行快过是上策,不管看
到什么都不要相信,一旦走岔,就永远回不来了。”
见景其并非玩笑戏弄的模样,灰衣担忧地朝玄衣望过去,劝拒的话尚未出口就听得玄衣多谢道长提醒了。一般玄衣
决定了的事情难改,灰衣只好回望景其:“道长可有能保我们从迷道安然而归的良计?”景其摇头补道:“只要心
无惑,志清坚,哪怕身处赤狐族的迷境都可摸到出路。”
途中休憩时玄衣见灰衣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不禁笑道:“放心,独弦不会让我们在迷道上回不去的。”灰衣眉头
微皱面沉如水,坐在火堆旁定如石刻,只有手指时不时搓动一下串着肥鱼的竹签。
吃完鱼的时候,忽来一阵雨,两人匆匆寻到几颗芭蕉树,恢复原形躲在阔大的蕉叶下。整个山林只有下雨的声音,
豆大的雨点打在蕉叶上噼啪作响,蕉叶下两只猫儿紧挨在一处,侧身的毛一点点被飘进的雨丝和溅起的雨花染湿。
阵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山林很快归于寂静,玄衣和灰衣从被打得弯垂至地的蕉叶下钻出来,抖了抖毛上的水珠才变
回人。灰衣抓抓半湿的头发,四下逡巡一圈,到处都湿淋淋的一时点不起火,两人只得先赶路。于是干脆一路不停
地赶到延云山,竹屋也懒得打扫,直奔独弦的山洞。
小画眉鸟诧异地看着忽然在洞中出现的黑猫和灰猫,眼中没了害怕,就是有些不知所措。玄衣向她简单打个招呼,
便和灰衣倒在草垫子上一睡不起。第二日正午,两只猫先后醒来,不见小画眉,只有独弦一个在石床上闭目养神。
玄衣和灰衣各补一大碗蜜花露,缓了一缓,在独弦两眼冒火地注视下开始瓜分他的烤野兔。
“看不出你对她有意,还道你心中只有自己。”玄衣撕下兔子后腿递到灰衣嘴边。
独弦不答,敛去所有表情,静静地望了一会吃得正香的两人,低头垂眼,修长的手指不住摩挲着腰间的乳白色玉坠
。
“我和六黛,并非如你们那般彼此有情,不过是以夫妻名份在一起过罢了。”看到对面吃烤野兔正欢然后被惊得差
点噎住的两人,特别是玄衣迷惑的眼神,独弦浅浅一哂:“难得看到你那张死人脸有变。”
灰衣好半天才把嘴里的兔子肉咽下去,他舔舔嘴唇,不解地问:“你们不是一直都这样一起过,既非有情有意,为
何要成亲?”
“得到承认可有我赤狐族庇佑,能让六黛过得更安宁些。”
“那她日后遇到真正想嫁的人,你有了真正想娶的人,你们……”灰衣不知该如何表达,成亲可是一世相守不离不
弃啊,怎能视同儿戏?
独弦笑得有些苦涩:“六黛这一世怕是都等不回那人了,而我……”停了片刻,玄衣和灰衣也不插话就等着,独弦
放下手里的玉坠,“不提也罢。”
始终觉得不甚妥当的灰衣还是忍不住趁独弦不在的时候试探了六黛,她放下手里的女红呆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有个人陪着,也胜过独对寒窗空寂寞……”灰衣沉默以对,没法理解,也没法再说什么。
吉日将近,玄衣与灰衣跟随独弦回他的家乡无烬。
第69章:护嫁 中
无烬是个漫山遍野盛开半年红的地方,似柳如竹的青翠叶子拥着一团团深红花簇,半空中望去一片壮丽的花海,从
山下到山顶,花海中隐约可见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上。这里就是赤狐一族出生长大,世世代代驻守的地方,有强大
的结界护着,外族一般闯不进来。
三人在山脚专门接待外族的驿站安顿好,独弦便自己先行上山。
两日后,依照计划,玄衣和灰衣一同护送六黛走迷道。驿站的一位头上还有耳朵后面还挂着尾巴的小狐女将他们领
到道口,送上水和干粮,笑眯眯地祝好运。抬头望了望看不到尽头的汉白玉阶,玄衣将细链在手腕上绕几圈缠紧,
另一只手与灰衣十指相扣,抬脚拾级而上。六黛紧随其后,右手腕戴一细小的红铜镯子,玄衣牵着的细链另一头正
连在镯子上。独弦怕六黛心智迷失,特意用自己的一截头发做成这个带链铜镯,防止她跑开。
石阶时缓时陡,时宽时窄,三人行进速度不快,玄衣主要出于不让六黛太累的考虑,她看起来也没什么,只是喘气
变得深且绵长。走到一开阔处,便见道旁搭着一个小小的茶铺,一位素衣打扮的姑娘坐在那里冲他们微笑。灰衣停
了下来,“要不进去坐会喝口茶,六黛也渴了吧。”六黛点点头,灰衣正要过去,却被玄衣一把扯了回来。
“玄衣?”
“你忘了道长怎么交待的,本来我们走得就不快。”
“喝碗茶而已。”此时素衣姑娘正摆出茶杯,桌上还有酸梅汤,看得人生馋。
玄衣朝灰衣手里的竹篓一扬下巴,“驿站的那小狐狸给了什么,若是这茶铺的东西能喝,给这些作甚。”
灰衣低头一瞧,这才后知后觉,老老实实跟着玄衣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才在阶梯上坐下来,拿出葫芦递给六黛。一边
喝水一边往下望去,素衣姑娘还坐在那,脸对着他们,一成不变的微笑。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哪里,在迷道上几乎使不出什么法术,自然也无法飞到花海上方看位置。渐渐起了风,
吹得花瓣纷纷扬扬地飘,三人走过几个窄阶,走在玄衣身后的灰衣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正想着,飘忽的视线
落到六黛脚上,她从不穿鞋,细白脚踝上的小银铃脚环让灰衣想起那个三番五次做得他难受的梦。
原来不是玄衣要娶,是护嫁。
且说起来,自从听到玄衣亲口说出我喜欢你后,就再也没做过那些乱七八糟让自己害怕不安的梦了,不经意间忆及
过去种种,灰衣下意识地抓紧玄衣的手。
走着走着,六黛的脚步慢了下来,甚至停了下来,走两三步玄衣就要跟着停下来扯扯她。
“六黛?”这下是根本动都不动了,怕她疼玄衣没敢用力,两人一齐停住脚步看着她。只见六黛低垂着头,两手紧
紧抓在前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整个人的样子很古怪。玄衣和灰衣对视一眼,都明白她十有八九已经被迷惑了。
“六黛!”玄衣上前一步,六黛慢慢抬起头来,眉头微微皱着,眼神空洞不知在望哪里,双唇抿得死紧,一副泫然
欲泣的神态。“六黛!这里是迷道,快醒醒!”灰衣凑近她耳边喊道。
六黛充耳不闻,侧过身子就往旁边走,玄衣往回扯紧细链,眼见镯子都陷进六黛的手腕,她还是无动于衷地向前走
,自己的手都被链子勒得生疼,他也顾不得什么授受不亲,一把抓住她的手。六黛不能行动,挣扎片刻便狠狠甩开
玄衣的手,力道之大推得他踉跄几步差点跌倒,灰衣三步并两步追上去抱住六黛,玄衣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做了什么
动作,只看到一条细瘦的手臂从灰衣前胸贯穿到后背。
那一刹那玄衣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想大声呼喊灰衣的名字,张大了嘴却无法出声,喉咙好似被扼住一般,胸口闷到发疼,无比清晰以致混身都在颤
抖。玄衣扑到灰衣身边,六黛正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出来,鲜血溅在她脸上衣服上一片有如盛开的彼岸花。
“灰……衣……”玄衣哑着嗓子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颤抖的手接住灰衣缓缓下坠的身子;灰衣深浅不一地喘几喘,
像是要说什么,然后慢慢地合上了眼。
玄衣想给灰衣施以疗术,却惊恐地发现连这点法力都没有,眼看着灰衣停止抽喘,竟是没了气。抬头瞪着不远处往
密林里慢慢前行的六黛,玄衣双眼煞红,轻柔地放下灰衣,抽出腰间的澈斩一跃而起。对准六黛的后心欲狠狠刺下
去的瞬间,忽然有什么在心头一闪而过,玄衣硬生生地手腕一转偏开,澈斩被直直插进地里只剩剑柄。他定了定神
,抓起拖在地上的细链重新缠紧于手腕上,也不看六黛的模样又拖又拽地回到小道上。
胸前穿了一个大洞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鲜血的身体还躺在石阶上,玄衣看也不看,忍着被链子勒紧的疼痛闭眼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