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他们这一行，最怕的就是得罪那些有钱有势的主。
Abbas犹豫了一下，转头悄悄问旁边的小助理，“五虎社的李绍辉是谁？”
小助理凑到他耳边耳语道，“五虎社是香港最有势力的黑社会，几乎垄断了公海所有的赌船，并且是澳门一半以上赌场的幕后庄家。不过……李绍辉……这个名字，到是没听说过呢。”
Abbas点点头，挂上恭维的笑容，“请问李绍辉先生是五虎社的……”
旁边的‘非富即贵’先生不耐烦地用Abbas听不懂的语言低语了几句，他的话让美女表情瞬间转冷。
金发美女冷冷道，“这恐怕不是你能问的，只要去公海参加九位数以上的赌局，自然会听说李绍辉先生的大名。你去问你们老板吧，我们无可奉告。”
说罢，旋即蛮横地推开堵在门口的Abbas，头也不回往前走，“快去安排VIP座位，我们要最中间的位置。”
Abbas怔了怔，看着已入场的四人背影，冲旁边的工作人员吩咐，“快去……给前面那位先生安排VIP。”
入了拍卖场，坐在最正中的VIP包厢，聂远忍不住嘀咕道，“没想到这样也行。”
李白笑笑说，“关键是虚张声势。”
坐在他旁边的西蒙接口道，“气势，都是气势，只要你有气势，别人自然会忌惮。”
成功混进拍卖会场，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
那接下来的分工合作——聂远需要负责的就是摸清会场周围的布局，然后在车上待命，随时准备跑路。
聂远离开VIP包厢开始在会场周围溜达。
不一会，放在玻璃展示柜台的黄金手杖被礼仪小姐缓缓推了上来。
原本吵闹的拍卖厅瞬间静止。
但让聂远噤声的不是那个镶了很多宝石，看起来很昂贵的黄金手杖，而是坐在左前方的那个人。
别人他或许不能确定，但那种懒洋洋的坐姿，那头火红张扬的头发，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不会认错。
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你随时可能在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遇到老朋友。
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个人的肩。
红发的男人转头，脸色有些苍白，看到他时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惊喜。
聂远凑到他耳边说，“借一步说话。”
两人找了一个靠墙的僻静角落。
聂远率先开口道，“你们也看上黄金手杖了？”
柯瑜摇摇头，“我只是陪一个朋友来的。”
“朋友？！”
聂远顺着柯瑜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柯瑜刚才坐的地方还有一个亚裔的中年美妇，佩戴着大粒的珍珠耳坠，穿着打扮都很是高贵得体。
柯瑜懒洋洋地解释道，“刚认识的而已，那个女人是奥斯汀的总裁夫人。”
聂远即使刚到这个鬼地方几天，也知道‘奥斯汀’是这个沙漠地区唯一的超五星级酒店。
只不过来了四天，就被奥斯汀的总裁夫人邀请来参加拍卖会，这个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少女师奶通杀’，典型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白龙呢？”
“在奥斯汀晒太阳。”
“你们住在那里？”
“嗯，对啊，你呢？”
“我现在还有任务，改天再聊吧。”
“我帮你吧。”
“很危险哦。”
柯瑜吊二郎当地笑着凑过来，“只要是为了你，再危险都不怕哦。”
聂远皱眉，“你还是真是一点都没变。”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永远都这么轻佻、难以捉摸。
待他把计划全盘告诉柯瑜以后，原本以为对方会很吃惊他们的胆大包天，谁知道柯瑜竟然一脸平静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走吧。”
拍卖会已经正式开始。
聂远好几次看到李白举牌，黄金手杖的价格目前被抬到800万美金。
柯瑜和那个亚裔美妇道过别，就同他一起到场外的车上待命。
车停在会场后门的一条小巷里，下午的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头顶。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车里。冷气开得很足，但额头还是渐渐开始出汗。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隐隐听到会场里传来骚动，聂远猜测大概是芥川将电源切断了，那就代表李白已经开始和卖家交易。
到底成功与否，就看接下来的8分钟。
五分钟以后，绅士先生准时提着一个黑色箱子出现在会场后门。
李白朝车上的聂远挥了挥手里的箱子，过来打开车门的时候怔了怔，目光盯着坐在副驾驶的红发男人，“他怎么在这里？”
聂远淡淡道，“他是来帮忙的。”
柯瑜笑着打了个招呼，“嗨。”
绅士先生礼貌地回应了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沉默着将黑箱子锁到车后备箱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坐到车后排。
情况由两个人沉默地坐在车里，变成三个人沉默地坐在车里。
更为诡异的是，坐在车后排的那个人在安静地换衣服。
又过了两分钟，芥川和西蒙还是没有出现。
换好休闲服的李白平静地开口，“还有一分钟，卖家就会查出支票是假冒的，我们必须离开了。”
“但是……芥川和西蒙还没出来。”
“没有时间了，以他们的能力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我们先离开再从长计议。”
聂远想到那个相貌平平，但生命力堪与蟑螂媲美的男人，没有再犹豫，直接将油门踩到底，迅速逃离现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人之间诡异尴尬的关系，车里的气氛一直有些压抑。
明明成功偷到价值连城的黄金手杖，聂远却没有什么兴奋感，坐在后排的李白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在柯瑜的指挥下，汽车已驶到郊区，入目渐渐是荒芜的沙漠平原。
李白终于从若有所思状态中回过神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柯瑜懒洋洋地回应，“去奥斯汀。”
李白‘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柯瑜却突然转头问坐在后排的绅士先生，好似不经意般，“你和远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聂远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打了冷战，心里凉飕飕的。
李白还没回答，他就率先抢着说，“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柯瑜听他这么说，又转头安静地看过来，旋即伸出手覆在他握着方向盘的左手上，暧昧地将唇凑到他耳边，拉长音调问，“真——的——？”
男人越靠越近，唇几乎有贴上他耳后颈的趋势。
聂远一脚急刹车踩下去，干笑两声避开靠过来的柯瑜，“哈哈，当然是真的。”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问这个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第十六章（下）：任性妄为
下午的太阳炙热地几乎要烧起来。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要在这骇人的热浪中融化了一般。
柯瑜抬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忖什么，旋即开口问，“那你们现在是朋友？”
聂远刚要说是，就听到李白冷哼一声，接口道，“我们可不是什么朋友。”
一副竭力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
聂远听得这话，心里又开始堵得慌，但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脸平静的换挡，踩油门，双目直视道路正前方，摆出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架势。
车里的气压一时低到不能再低，三个人似乎各怀心事般很有默契地一致保持沉默。
汽车重新在空旷的公路上飞驰着，中间有经过几次岗哨，都有要求 Check passport。
但住在奥斯汀（Austin）的好处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旅游，政府规定，这家超五星级酒店的客人在当地的旅游度假只要出示酒店房卡就可以，不需要随身携带Passport。
在这片沙漠地区，‘奥斯汀的房卡’就等同于‘旅游通行证’。
从偷‘黄金手杖’到顺利携带赃物抵达‘奥斯汀’，一路上都很顺利。
让聂远都禁不住有些怀疑，是不是顺利得有些过头了。
和沙漠地区通常的苍凉、荒芜相比，奥斯汀度假酒店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酒店建在沙漠的一个内陆湖旁边，湖水是蓝宝石般的深蓝色，周围有绿洲环绕，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沙丘，犹如浩瀚美丽的金色海浪。
酒店大概只有四五层高，但是很长，以月牙状围绕在湖泊旁边。
到了酒店，就先去和白龙打招呼。
栗发碧眼的男人正在酒店的室外泳池和一群比基尼美女聊天，赤裸着上半身穿着花色沙滩裤，手里还拿着一杯橙红色鸡尾酒，完全一副来度假的派头。
看见他们怔了怔，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怎么来了？”一脸的不情不愿。
四个人坐在休息厅随便聊了几句，把这几天的情况互相沟通了一下。
相比起来，大概聂远和芥川的处境是最惨的。
而珂瑜和白龙只是在刚来的第一天，在不知名的峡谷吃了点苦头，后面的情况都还算不错。
用白龙的话说，‘做巨星最大的坏处就是全世界都认识你，毫无隐私可言，但与此同时，这也是最大的好处，因为拥有知名度，做什么都很简单。’
他们找到最近的一个城镇，问了问这边最好的酒店是哪家，然后打给酒店的高级经理，告诉他珂瑜要来奥斯汀度假，叫他们准备最高级的套房和必要的保安措施。
作为亚洲最炙手可热的当红歌星，这些事情自然变得非常容易解决。
目前已经成功偷到‘黄金手杖’，那下一步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如何脱手，把东西换成现金。
但在考虑那个之前，他们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下。
准备好房间后，四天来几乎都没好好休息过的聂远，随便洗了个澡，就立马钻进松软的床铺内，恨不得立刻睡死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感到身边有动静。
身体越来越沈，越来越热，好像裹了好几团鹅绒被在身上。
聂远难受地想推开，但盖在身上的被子却压得他动弹不得。
过一会，感到颈间有些痒痒的，再然后是下巴，一路往上，直到耳垂被什么含住，湿热的触感让他渐渐从迷糊的意识里清醒过来。
房间里很暗，等到对清焦距，看到压在他身上的人以后，聂远立马挣扎起来。
但身体又疲又累，使不上力，最敏感的耳部又被对方含在嘴里挑逗舔弄，让他背脊一阵战栗，全身都有些发软。
聂远有点力不从心地推拒着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开口说话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的暗哑，“柯瑜，你怎么进来的，快别闹了。”
对方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啊。”
聂远又推了推他，“你的房间……？”
柯瑜以极近的距离盯着他说，“是啊，我的房间。”
聂远只当他任性妄为的脾气又犯了，但此刻困的要死，也懒得和他争些有的没的，便耐着性子问，“那好，就当我走错房间了，那我的房间在哪，我现在回去。”
柯瑜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脸，目光一时变得很温柔，“你的房间也在这里啊。”看着他笑笑，“以后我们一起住。”
聂远听完他这句话，睡意一下醒了大半。
不知道这个家伙又在玩什么名堂，现在唱的哪一出。
“为什么要一起住？”
“我们在交往，当然要一起住。”
“交往……？”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很笃定地点点头，“对啊。”
聂远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我什么时候和你交往了？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
柯瑜伸手撩起他的睡衣，手不老实地在腰际游弋，“我都想好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就从今天开始。”
聂远看着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眼眸，看着那头如火般张扬的红发，脑子嗡嗡作响，第一反应竟然是——‘小心。’
这个混蛋又来给糖，给完糖不知道又要扇他几个耳光。
“混蛋，别胡闹。”
柯瑜又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脸，很认真地看着他，“你看我哪里像在胡闹。”
第十七章（上）：真心话
柯瑜知道这样贸然行事没有什么说服力。
看到聂远眼眸里透露的那种抗拒和防备的神色，应该说是意料之中。他也明白自己简直差劲到了极点，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年，他更是一个彻底的大混蛋。
虽然他总是表现出对什么都毫不在乎，对什么都无所谓，但这其实只能算半真半假，很多时候，伪装只是为了自我保护，但伪装的太久，就会连真正的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就好像蹩脚的巫师把自己变成一只小猫，却再也变不回来，只能一辈子做一只猫。
他就是陷在这样两难的境地里。
在伪装中不可救药地烂下去，连灵魂也一起腐朽。
就算是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这个人幸福，但不管结果怎样，这一次，他想再试一试。
柯瑜低头仔细打量那个人。
眼角有细微的鱼尾纹，眉头依然是紧蹙着，许多年过去，他们或许不再年轻，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但柯瑜却明白这个人还是和学生时代一样，爱摆出一副清冷酷酷的样子，但只要……这样，在他耳边轻轻吹一口气，他就会缩着脖子连耳根都一起变得通红。
再这样亲他一口，他就会抿着唇骂‘混蛋’。
如果自己再耍耍无赖，装装病什么的，他就会臭着脸，又无可奈何地忙里忙外。
真是可爱的让人想永远独占，最好能把他变小了装在衣服口袋里，随时随地都能看到摸到。
柯瑜伸手将聂远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整理到脑后，笑着说，“远，你老了。”
聂远果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臭着脸说，“关你屁事啊。”
柯瑜忍不住又笑了，“我也老了。”他翻了个身，不顾聂远的挣扎，将那个人一把紧紧搂在怀里，拉长音调缓缓道，“现在是柯瑜的真心话时间，我只说这一次，你可要听好了。”
果然，此话一出，怀里的人立马僵硬了。
柯瑜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砰砰’跳动的心脏，
“嗯……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就从第一次相遇开始吧。”
聂远从来只把柯瑜当成需要照顾的大男孩，如今被他搂在怀里，好像安抚宠物般轻摸自己的后颈，顿时有种角色互换的错觉。
“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不信呢。”
聂远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击，“鬼才信你。”
柯瑜漫不经心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冲他眨眨眼睛，“你听我说就好，不许插话。”
——不是你问我信不信的吗，这算什么，莫名其妙的。
聂远被他捂住嘴巴，发不出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柯瑜却让他有些害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明明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柔。
“我其实只要看到你就心跳加速，紧张地不知所云，你信不信呢。”
“女友什么的，全部都是骗人的，我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